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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著急,坐下來慢慢說。”雷文坐到座位上說道。


    “是,大人。”老戈登平複了一下情緒,條理清晰地說道:“我通過傭兵公會聯係了羅傑男爵,那邊迴信說,由於最近需求量大增,魔法道具的種類不會那麽齊全,價格也比之前高了很多,漲了至少一倍!”


    雷文聽完轉向了埃裏克:“你那邊呢,什麽情況?”


    “也差不多。”埃裏克臉上寫滿了慚愧:“戰馬直接要價15.3金幣,漲了一多半!就連馱馬也漲到了2.4金幣!”


    “至於神賜藥劑,更是漲瘋了,普通的一階藥劑就要367金幣,定向覺醒的根本不賣。”


    “鐵精核呢?”雷文追問。


    埃裏克一愣:“……也漲了,4顆合計要1176金幣。”


    “嗯……”雷文捏著下巴,神色平靜如湖,似乎並不對此感到意外。


    貴族們不是傻子,如今整個諾德行省就是個火藥桶,隨時可能炸起來,大家當然要未雨綢繆,附魔裝備、戰馬這等物資,價格騰貴也在情理之中。


    “你們都是壞消息,我這裏卻有好的。”丹妮絲笑著說道:“之前雷文拜托我收購的糧食已經在路上了,最遲十天就能夠送到。”


    “以采購時候和現在的糧價相比,至少賺出了100名花農的錢。”


    “這麽多?”老戈登有些驚訝。


    丹妮絲輕輕點頭:“是啊,之前雷文說諾德行省要亂,我還不敢相信,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這一批糧食是在秋收之後最低價位買入的,100公斤粗麥粉隻要2.19銀幣,我一口氣買下了130萬公斤,現在直接漲到了9.68個,而且有價無市,說不定還會漲。”


    老戈登咽了口唾沫:“男爵大人,您的目光簡直像是雄鷹一樣廣遠!”


    “不算什麽。”雷文笑著搖了搖頭:“隻不過咱們的預算要重新調整一下了,但重點還是要花在軍需方麵。”


    這一次老戈登沒有反對,糧食、武器、戰馬、藥劑的價格都在漲,足以說明一場大亂即將來臨,這種時候即便不為了攻打血腥高地,提升自身武力也是極為必要的。


    “首先是埃裏克你這邊。”雷文敲了敲桌子:“事關部隊的機動性,戰馬的數量不能少,神賜藥劑……縮減為10個吧,還有你的鐵精核也不能放棄。”


    埃裏克重重點頭:“是,大人!”


    “這樣一來,總共花費就是……”老戈登低頭計算著:“7162金幣,刨去花農和配方的價格,剩餘可用10395.06金幣!”


    “嗯,差不多。”雷文手指敲打著桌麵:“羅傑那邊的價目單有嗎?”


    “在這裏,大人。”老戈登抽出一張羊皮紙,恭敬地推到了雷文麵前。


    目光掃過,他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這上麵的價格,有點太高了,有些道具的漲幅甚至不止一倍。


    1階初級附魔板甲,原本市價在700-1200金幣之間,這裏卻直接開出了1867金幣的高價。


    1階初級附魔鏈甲,市價稍低,大約是450-800金幣之間,如今價格高達1335金幣。


    至於附魔武器,相對會便宜一些,但種類卻不夠齊全。


    看著價目表,雷文說道:“戈登先生,我說,你記。”


    老戈登趕忙提起了筆:“準備好了,大人。”


    雷文一字一句地說道:“


    初級鋒銳附魔手半劍,四柄,單價473金幣;


    初級火焰附魔十字弓,五把,單價662金幣。


    初級堅固附魔鋼圓盾,兩麵,單價571金幣。


    二階‘龍槐木’法杖,一根,單價2922金幣。”


    老戈登一邊記錄一邊核算數目,最終抬頭說道:“大人,一共是9266金幣。”


    又掃了一遍單子上的內容,雷文問道:“羅傑男爵那邊接受為普通裝備附魔的業務,時間大概是多久?”


    老戈登思索了一下說道:“如果隻是初級附魔的話,本身隻需要3-5天……”


    “那就把我的手弩和這次購買清單一起送過去。”雷文的手在腰帶上一抹,就將手弩放在了桌上:“強力、穿透雙重附魔,價格是747金幣,順便補充5支附魔弩箭。”


    老戈登記好了價格,咽了口唾沫:“大人,這樣一來,如果再算上這個月的花銷,到下個月,就隻能剩下不到60金幣了。”


    “足夠了。”雷文鎮定自若地說道:“到時候,血腥高地一戰,也該分出結果了。”


    提起血腥高地,在場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埃裏克稍稍沉吟說道:“……男爵大人,把所有金幣都用在武器上,是不是太偏頗了?以血腥高地流寇們的著甲率來說,至少要讓新兵們都穿上鏈甲,才有一戰之力。”


    “就知道你要這麽問。”雷文微微一笑,先後看向老戈登和丹妮絲:“還有什麽事嗎?”


    兩人紛紛搖頭。


    “好,那早會到此結束。”雷文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埃裏克,你跟我來。”


    埃裏克有些不明就裏的跟著雷文一路來到了地牢中。


    經過這段時間的改造,地牢已經煥然一新,牢籠被全部拆除,地上的稻草也都清理幹淨,變成了一間寬廣的實驗室。


    門對麵的角落裏擺放著一台煉金設備,左手邊是一張硬木桌台,上麵放著一隻木匣,裏麵承裝著數十顆顏色各異的魔核,旁邊還放著三把椅子。


    右手邊是個武器架,十字弓、手半劍、長劍、彎刀、盾牌、長槍等等常見的武器一應俱全。


    地牢盡頭,立著兩個木質的假人,其實也就是軍營訓練場上常見的人形木樁,各自歪歪斜斜地披著一套皮甲。


    左邊皮甲通體黃褐色,光滑油亮,一看就是此前批量采購的那種;右邊皮甲則是灰黑色,看起來喑啞而粗糙,連火把的光芒都難以反射。


    “男爵大人,您有什麽吩咐?”埃裏克問道。


    雷文沒有第一時間迴答,而是從牆上取下一隻十字弓交到了埃裏克手中,衝著那兩個假人努了努嘴:“試試。”


    埃裏克頓時明白了,雷文是想讓他親手測試一下這兩種不同皮甲的防護能力。


    地牢並不很大,從這頭到那頭也就二十米左右,的確是最能發揮十字弓威力的距離區間。


    不愧是老兵出身,埃裏克的動作極為爽利、行雲流水,接過十字弓,單膝跪地,瞄準左邊的假人,平舉弩身扣動弩機,來了一個標準的跪姿射擊。


    嗖,哚。


    弩箭穿過沉悶的空氣,刺穿黃褐色的皮革,揚起大片塵埃的同時釘在了木樁上,尾翼還在輕輕顫抖。


    “再試試另一個。”雷文遞上一支弩箭說道。


    接過弩箭,埃裏克瞄準右邊的木樁熟練地上弦、射擊。


    “咦?”埃裏克臉上露出一絲訝異。


    因為這一次弩箭雖然同樣穿透皮甲釘在了木樁上,可是傳出來的聲音微乎其微。


    雷文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容:“上前十米,再試一輪!”


    不等雷文催促,埃裏克主動拿起弩箭填裝好,在十米距離平射起來,又是兩個目標,分別一箭。


    這一次的區別更加明顯了。


    左邊的皮甲在這個距離根本無法防護十字弩的射擊,弩箭咚一聲釘進木樁,尾巴幾乎沒有打顫。


    右邊的木樁在灰色皮甲的防護下,隻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悶響,緊接著,之前那支弩箭竟然從木樁上掉了下來,隻有箭頭還掛在皮甲上。


    埃裏克的眼睛都亮了。


    就好像是酒鬼見到了美酒,埃裏克立即走上前去,但還是在右手邊的木樁前停了下來,迴頭問道:“大人,我可以仔細驗證一下嗎?”


    “當然,不然為什麽要你過來。”雷文笑嗬嗬地說道。


    埃裏克搓了搓手,伸手抓住弩箭的尾巴想要將其拔下來,手剛放上去就是一愣。


    他本以為這一下多少也要用點力道,卻沒有想到隻是輕輕一碰,這弩箭就已經落在了手裏,這支弩箭根本沒有深入多少,箭頭就被皮革纏住了。


    看著手中弩箭,埃裏克多少有些不敢相信,他咽了口唾沫,走到旁邊包裹黃褐色皮甲的木樁邊上,同樣將弩箭取了下來。


    但是這一次就要用力得多了,尤其是第二支弩箭,他甚至是扭斷了箭杆才把它拔了下來。


    將兩套皮甲解開,木樁上的傷痕更是直觀地體現出兩者防護上的差距。


    左邊木樁一深一淺兩個傷痕,淺一些的有半寸厚,深一點的更是多達一寸,要是落在人身上,必定會非死即殘。


    右邊木樁上則隻有一個傷痕,而且非常淺,隻有半個指甲蓋大的薄薄一點,換做肉身也就是皮外傷。


    “這還隻是木樁。”埃裏克慨歎道:“要是戰場上,這就是生和死差距啊。”


    他伸手摸著那灰色皮甲,就好像是在撫摸著情人的肌膚:“二十米距離可完全抵禦十字弓射擊,十米距離隻會讓人隻會受到皮外傷,好強的防護能力!”


    “大人,這是魔獸皮甲吧,難道您事先已經開始采買了?”


    雷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事先準備的沒錯,但不是買的,而是咱們工坊自己生產出來的。”


    “自己生產的?那,原料都是哪裏來的?”埃裏克不禁問道。


    “那就是秘密了。”雷文神秘一笑:“你隻需要知道,咱們有穩定的供貨渠道就好。”


    埃裏克咧開嘴樂了起來,真心實意地說道:“大人……您真是,太有手段了!”


    諾德行省魔獸稀少,而且絕大多數魔獸都無法人工飼養,因此魔獸皮革是十分緊俏的貨物,即便是傭兵公會也不會有穩定的存貨。


    “嗬嗬。”雷文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問道:“你覺得,給新兵們換上這種皮甲,怎麽樣?”


    埃裏克愣了一下,黃豆大的小眼睛迸發出火熱的激情:“那可太好了,大人!這種魔獸皮甲,防護能力並不比鏈甲弱太多,但重量卻隻有鏈甲的十分之一,無論是靈活性和便捷性都強出許多,完全可以穿著它們急行軍,而不必單獨將鎧甲放在馬車上拖著。”


    “真要是列裝到新兵身上,戰鬥力至少能夠提升一倍!”


    說著,他遲疑下來:“隻是……產能方麵,跟得上嗎?”


    麵對埃裏克的疑問,雷文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目前,刨去這件樣品,我們有63件成品,最遲十七天,就能夠讓所有新兵都裝備這種皮甲。”


    這頓時驚訝到了埃裏克。


    魔獸皮甲,全員列裝!


    這已經超出帝國大多數常備軍的裝備水平了!


    “雷文大人。”埃裏克發自內心地說道:“現在我對咱們反攻血腥高地,越來越有信心了。”


    “我可不會打無準備之仗。”雷文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現在吃驚還太早,這才剛剛開始呢!”


    格裏菲斯這邊主臣盡歡,而相隔隻有十幾公裏的沃頓家族就沒有那麽輕鬆了。


    “瞧你做得好事!”


    啪的一聲,一隻水晶杯擦著裘德拉的耳朵在黑石築成的牆壁上摔得粉碎。


    碎片割開裘德拉的左鬢,粘稠濕熱的鮮血流淌出來,染紅了他的半邊臉頰。


    坐在裘德拉對麵的馬克哆嗦了一下,縮了縮脖子,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裘德拉剛抬起手臂,安格爾就又大聲叫道:“不許擦!”


    前者隻能僵硬地放下了手臂。


    喘著粗氣的安格爾就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讓你去發布會打探消息,結果呢,你打探到什麽了?隻知道圍著丹妮絲那個婊子轉悠是嗎!?”


    裘德拉的心情糟糕極了。


    悶頭修煉十幾天、卻突破四階失敗的安格爾男爵,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將所有火氣全都發泄到了他這位長子身上。


    深深吸了口氣,裘德拉握緊拳頭,低頭看向地麵。


    他不喜歡被安格爾訓斥,尤其是對麵坐著馬克的時候,但事情卻不會因為他不想就不發生。


    他隻能忍耐。


    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安格爾罵夠了,這件事也就算是揭過去了。


    但今天的安格爾尤其暴躁:“我在問你話呢,你是耳朵聾了,還是嗓子啞了?!”


    忍受著臉頰上的刺痛,裘德拉低聲分辯道:“不是我不去打聽,隻是……隻是從上次那件事之後,貴族們都不願意和我交流!”


    “他們不願意和你交流,你就沒有法子了?”安格爾怪笑一聲:“你裘德拉先生的自尊就那麽珍貴,把整個沃頓家族都給比下去了?”


    “不會吧?”


    說著他一指坐在一旁的馬克:“你弟弟也是沃頓家族的一員,他怎麽就能夠在會場待了六天,問夠了情報才迴來?”


    馬克聞言,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我隻是發自內心地尊敬父親大人而已。”


    其實這六天的時間裏,他大多數時候都在喝酒和欣賞節目,但貴族們的嘴又不會那麽嚴,一點點流言,足夠他向安格爾交差了。


    “學學你弟弟!”安格爾喘了口粗氣,繼續質問裘德拉:“你都能和格裏菲斯家族的那個賤人談笑風生,卻沒有勇氣去麵對和咱們家沒有利害關係的貴族,這句話,你自己信嗎?”


    裘德拉低聲說道:“丹妮絲不一樣。”


    “竟然學會頂嘴了?!”安格爾抬高了聲音:“你是不是覺得很委屈啊?你有今天這種臭名聲,都是因為我。你覺得,我非但不體諒你,還處處為難你,不配做一個父親,對不對?”


    對,對極了!


    裘德拉心中在瘋狂地咆哮著,但臉上卻沒有一丁點表情:“不是的,男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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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看就是這樣!”安格爾俯在桌子上,上身前傾死死盯著自己的長子:“所以,你才會跟那個格裏菲斯家族的寡婦勾搭在一起,用她的錢來收買人心,為的就是推翻我的統治,坐上我的位置,對不對啊!?”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裘德拉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難道父親他發現了我和雷文的密約!?


    他手上有了證據!?


    他瞪大了眼睛,餘光掃過安格爾和馬克。


    前者滿臉怒意,死死攥著拳頭,一雙眼睛似乎要穿透他的內心。


    後者表情平淡,但嘴角卻帶著壓抑不住的笑容,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充滿了戲謔和得意。


    不、不能承認,絕對不能承認!


    現在鬆口,我一定會被剝奪繼承權,而馬克這個“好弟弟”更絕對不會放過我!


    他吞了口唾沫,滋潤過因為緊張和恐懼而幹涸的喉嚨,強壓著砰砰跳動的心髒說道:“男爵大人,我敢對光明之主起誓,我從來都沒有這種對您不恭敬的想法!”


    “敢做不敢當的垃圾!”安格爾怒極反笑:“你要是敢於承認,還算是有點勇氣,非要我把證據都擺在你麵前,你才肯認罪嗎?”


    裘德拉繃緊了麵孔:“我沒有做過!”


    “那就真是太奇怪了。”馬克盯著自己的指尖,不陰不陽地說道:“難道發布會上,你對雷文舉杯敬酒致意的事,是我看錯了?”


    低垂的頭顱下,裘德拉的瞳孔驟然收縮,感覺全身上下的血都涼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平時隻知道吃喝玩樂的馬克,竟然會露出如此致命的獠牙!


    這一刀幾乎是捅在了他的心髒上!


    一時間,悔恨之意湧上心頭,讓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個耳光。


    我怎麽就能做出這種蠢事的!?


    安格爾冷聲問道:“說啊,怎麽不說了,難道連嘴硬的力氣都沒有了?”


    裘德拉咬緊牙關,頭腦飛速轉動。


    到底該怎麽辦?


    他對雷文舉杯是一個無可推翻的事實,在這方麵沒有辯駁的餘地。


    事到如今……隻能咬牙死扛!


    想著安格爾的脾氣,裘德拉深吸口氣,說了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男爵大人,我……真的沒有和格裏菲斯家族勾結,之所以給那隻小蜜蜂敬酒,是因為我想讓他知道,沃頓家族的男人,不是他能夠欺負的!”


    這句話反而讓安格爾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意外:“哦,你真是這麽想的?”


    裘德拉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自己還有繼續辯解的餘地!


    “千真萬確,男爵大人!”


    裘德拉心思電轉,馬上抬出了另一個事實:“那個所謂的‘發布會’舉辦了整整6天,如果我真的和格裏菲斯家族有所勾結,絕不會第一天晚上就迴來的!”


    “父親大人,別聽他給自己臉上貼金!”眼看安格爾的態度出現了動搖,馬克立即添上了一把火:“我這位兄長不是不想留下,他當時圍著丹妮絲在轉,就差沒搖尾巴了!”


    “結果雷文一到,直接讓他滾蛋,他竟然一句話都不敢多說,真像條狗一樣跑迴來了,簡直就是在給咱們沃頓家族丟臉!”


    “不是這樣的!”裘德拉嘶聲說道:“男爵大人,我不是膽小,而是謹慎!當時所有貴族都在看著我,不管我說什麽,都會遭來潮水一樣的謾罵!”


    馬克嗤笑一聲:“說到底還不是顧忌你自己所謂的‘名譽’?”


    “我的名譽,無關痛癢!”在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裘德拉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仿佛是親手撕碎了自己的自尊。


    底線一旦突破,很多本來說不出口的話,就不再是問題了。


    “我裘德拉,畢竟是沃頓家族的一員!個人遭受謾罵不要緊,重要的是,那會連累沃頓家族、連累男爵大人您一同受辱啊!”


    馬克沒想到裘德拉也忽然學會了討好父親大人的精髓,口不擇言地說道:“兄長大人,你又想把自己的名譽和父親大人的名譽捆在一起嗎!?”


    “都別吵了!”安格爾一拳捶在桌麵上,冰冷的目光掃過兩個兒子。


    雖然不喜歡大兒子,但安格爾也知道,裘德拉並不是個傻瓜。


    大庭廣眾,他不可能和丹妮絲談什麽秘密交易。


    而要是真與格裏菲斯家族勾結,作為最適合接洽的場合,雷文也沒有理由把裘德拉從發布會中趕出來。


    而且他也得承認,在那種場合下,裘德拉什麽都不做、隱忍下來,的確是最好的處置方式。


    想到這裏,對於如何處置裘德拉,安格爾漸漸有了決斷。


    一開始剛聽到馬克的報告,他是真以為裘德拉吃裏扒外,恨不得立即廢除長子的繼承權。


    但現在,既然排除了這個嫌疑,就沒有必要如此處置了。


    畢竟馬克還太年輕,安格爾自己又要花費時間和精力衝擊四階,領地上很多事務必須要交給裘德拉代為處理。


    真要是廢除了裘德拉的繼承權,鐵爐堡的運轉可能都會出大問題。


    “裘德拉,我對你很失望。”安格爾歎了口氣說道:“身為長子,你本該起到表率作用,結果這一次發布會,又是馬克擔起了本該在你肩膀上的責任!”


    “本來,我應該罰你一年的酬勞,但念在你還在為家族考慮、沒有擴大事態的情況下,就改為停發半年的酬勞,你,有什麽意見嗎?”


    半年的酬勞!


    裘德拉心中冷笑著,他弟弟馬克什麽都不用做,零花錢就多得讓人嫉妒;他自己卻領著二階超凡的報酬,每年不過300金幣。


    都說禦人之道是一根大棒,一根胡蘿卜。


    在您這,大棒抽得淺一點,就當做胡蘿卜來用了。


    真是大方啊!


    但終歸這一場危機還是熬過去了。


    裘德拉右手重重捶在左胸:“您的懲罰公正無比,我沒有絲毫怨言,男爵大人!”


    看到他的表現,安格爾搖了搖頭,起身向外走去:“哼,沒有半點男子氣概。”


    這一幕把馬克看得呆了,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大人忽然就對裘德拉迴心轉意,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不是說好了,要廢除他的繼承權嗎?


    但馬克一直秉承著一個原則:父親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既然無法繼續打壓裘德拉,那就要加重自己在安格爾心中的印象。


    他抓起放在一旁的手套追了上去:“父親大人,我還有事情向您匯報!”


    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迴頭對裘德拉挑釁似的眨了眨眼睛。


    裘德拉眉角抽了抽,對此仿佛視而不見。


    房間很快陷入了安靜。


    迴想起發布會當天發生的一切,又想到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裘德拉眼中情緒飛速變幻,怒氣慢慢消退,理智重迴上風,唿吸也變得平穩起來。


    自己進入發布會現場的時候,心態就不對勁,因為沒有了雷文這個債主的壓力,表現得過於放鬆了,以至於做出了敬酒致意這種事。


    “雷文……難道那時候就發現了這個隱患?”


    怪不得,雷文那時候沒有理會自己,他當時要是真的表現出了善意,那今天無論如何都遮掩不過去的!


    一股後怕的冷汗瞬間浸透了裘德拉的裏衣。


    他的情緒從憤怒到疑惑,從疑惑到驚愕,又從驚愕變為恍然。


    “所以,雷文才會故意激怒我,讓我離開,為的就是做戲給馬克看,洗清我的嫌疑!?”


    “他才二十歲啊,怎麽可能……”


    是丹妮絲的主意?


    可自己進入會場的時候,她並不在大廳裏啊。


    一時間,裘德拉對雷文生出了一絲欽佩。


    但更多的還是痛恨。


    雷文啊雷文,你既然已經看出來了,完全可以派人告訴我、暗示我,偏偏卻選擇了辱罵我!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任你唿來喝去的仆人,還是你的棋子?


    想到這裏,裘德拉的拳頭猛地落在了桌子上:


    “雷文,你才是賤民出身!”


    正被裘德拉念叨的雷文,在地牢裏猛地打了個噴嚏:“阿嚏!”


    兩頭半魔獸化家豬的屍體被抬了出去,一具絲毫不顯遜色的肥碩身軀被伏拉夫一把推了進來。。


    看著那兩隻五官猙獰的豬屍,維斯冬咽了口唾沫,隨著砰一聲地牢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他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男爵大人,饒命啊!”


    冷汗順著他的額頭汩汩流下,粗重的喘息迴蕩在地牢裏。


    自打從蒙恩城迴來,他就一直覺得心裏有些不踏實。


    經過幾個月的沉澱,維斯冬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當初做的事情有多麽混蛋,異位而處,就算他是雷文,也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可雷文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


    一句重話、一句辱罵都沒有,甚至還親自開口讓他住了下來!


    他直覺認為雷文沒打著好主意,所以一直謹小慎微,生怕被雷文抓住把柄、找到懲罰他的借口。


    從那之後,他一直老老實實地低頭做人,別說和之前一樣去軍營搗亂,就連侍女他都不敢調戲,甚至去廚房偷吃的習慣也給戒掉了。


    看著雷文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的心思也漸漸鬆弛了下來,而且意外地發現,隻要不和雷文作對,自己這個少爺過得還挺不錯的。


    天使之淚隨便喝,各色美食隨便吃,也不會被強逼著學這學那。


    直到發布會的時候,他更是玩得開心極了,雷文對丹妮絲的維護更是讓他頗有好感。


    現如今一個月過去,維斯冬都以為雷文確確實實是打算放過自己了。


    沒想到,伏拉夫那家夥突然就出現在了他臥房的門口,不由分說就把他給帶到地牢裏來了!


    難道……我最近做錯了什麽事了?


    他眼珠子亂轉,忽然想起了近來的傳聞,唿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男爵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去纏著南茜了!”


    “啊?”雷文正在整理東西的手停了下來:“說什麽鬼話呢?”


    維斯冬卻以為雷文是在裝傻:“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南茜這種伯爵家的小姐,隻有您才配得上啊!”


    “我再也不會背地裏嚼舌根說你的壞話了!”


    “你放過我,我保證,從今天開始窩在臥室裏,再也不出門!”


    “喔喔喔,別激動嘛。”雷文掏了掏被吵得有些發癢的耳朵,拍了拍椅子:“坐。”


    “啊?”維斯冬愣了一下。


    “坐!”雷文抬高了聲音。


    “是!我坐!”維斯冬連滾帶爬站起身來,將自己的身體塞到了椅子裏。


    雷文微微一笑,看著椅子上的維斯冬,上下打量起來。


    在後者眼中,這笑容顯得無比邪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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