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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洌頡似歎道:“不了,之後你皇伯母一天陪著皇伯伯的時辰就少了,她常常說怕打擾皇伯伯忙政事,所以你皇伯母啊,就自己悠閑去了。寧兒啊,這一點你還是要向你皇伯母學學的,哈哈哈……”說到此,赫洌頡不禁又笑了起來。


    璿寧卻不知這笑聲裏含了多少的傷痛。


    轉念間,璿寧就又聽到之前在廣明宮的那句問話了:“對了,寧兒,你對未來駙馬有什麽要求,給皇伯伯說說,皇伯伯給你選選?”


    “皇伯伯,璿寧對此事還未做打算,以後再說吧。”這幾日,璿寧總能聽承璵有意無意地提起,她心裏是真的有些心慌了。


    赫洌頡卻是笑著:“那就現在想想,皇伯伯還想看你和璵兒同一天大婚呢!”


    大婚……璿寧感到些許尷尬,這事她還真的從未細想過,不過,若將來她有了駙馬,他也有了太子妃,那他們就不能再像如今這般了吧,不能一起用膳,不能一起玩鬧,他也不會再如現在一樣陪伴自己了,他們一個宮內、一個宮外,始終隔著道道宮牆不會時時刻刻相見……


    一陣風吹過,璿寧的眼裏起了霧氣,或許是她想得太入神了,以致於皇伯伯的話她也沒聽進去:“皇伯伯,您說什麽?”


    赫洌頡又是慈藹地道著,心裏還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皇伯伯剛剛是問你,你覺得璵兒怎麽樣?”


    “璵哥哥?他很好啊!”璿寧雖是不知皇伯伯為何問她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很認真地迴答了。


    “哦?給皇伯伯說說,璵兒他好哪裏了?這些年皇伯伯對你璵哥哥關心甚少,也想著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兒子。”赫洌頡說著倒是一本正經。


    璿寧自是用心道著,見著四處的宮人不多,她也放心地把江湖上的事說給了赫洌頡知道:“皇伯伯,璵哥哥他能力很出眾的,不僅是在朝堂,就是在江湖上,也都能引領著自己的門派占得一席之地!”


    “是嗎?這麽聽來璵兒很不錯了。”赫洌頡淡淡點頭讚著。


    “皇伯伯,您還知道潭雪吧,潭雪就是璵哥哥的門派子弟,她的武功啊,可是天下第一!”說起潭雪來,璿寧也是一臉驕傲。


    “潭雪……知道,是璵兒帶進宮來陪你的,原來她會武功,還是天下第一?”赫洌頡有些沒有想到。


    璿寧以為皇伯伯不信,便更是大肆稱讚:“是的!之前出宮我們深夜遇襲,都是潭雪和璵哥哥他們保護我,而且聽璵哥哥說,每年江湖上的比武大會,他門派的子弟都能拿得第一,而潭雪又是眾子弟中的第一,自然也就是天下第一了!”


    “嗯,那她也是很厲害的……”對於璿寧說的,赫洌頡心裏又是感慨,雖然當年他已經從承璵那裏知道了潭雪會武,甚至還已有了高達聿那般的水準,但再次聽起時,他不免還是感到吃驚。若不是涼國,她和寧兒也都不用受那樣的苦了……耳邊還是響著璿寧誇承璵的政績之辭,赫洌頡適時打斷道:“寧兒,這些你就不用誇他了。皇伯伯想問你的是,璵兒對你好不好?”


    璿寧也仍是繼續點頭:“皇伯伯,璵哥哥對我很好的,常常陪著我,也很照顧我、保護我!”


    “哦~這樣就好,這樣就好!”赫洌頡頻頻點著頭,當然,他也順著這話來問出了他的最後一個問題,這個才是他今日的目的:“寧兒,既然你覺得璵兒待你很好,那不如就讓璵兒做你的駙馬,你看如何?”


    “什麽?”璿寧瞬間呆住。


    看著璿寧一臉懵的神情,赫洌頡抿了嘴笑著,他輕咳了一聲後,才又換上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寧兒,皇伯伯剛見你誇了璵兒誇了不少,想來璵兒在你心裏是不錯的吧?而璵兒待你也真心,駙馬人選你先看看璵兒,怎麽樣?”


    璿寧心裏又是一震,此時她都不知該作何表情才對:“皇伯伯,您這玩笑太大了……”


    “嗬嗬……”赫洌頡抿抿嘴,一臉認真地指著自己的臉:“寧兒,你看皇伯伯是在和你開玩笑?”


    眼前一張不帶一絲笑意的臉,確實不似玩笑,但璿寧心裏卻更是緊張:“皇伯伯,這件事……不合適……”


    赫洌頡滿腹疑問:“哪裏不合適?寧兒,璵兒與你年紀相當,正好他也沒娶妃,你也未選駙馬,你們在一起,正相配啊!”


    “皇伯伯……”璿寧偏過臉,她現在隻忽感臉頰發燙。


    見到璿寧不願說起這事的樣子,赫洌頡心下為自己兒子捏了把汗:“寧兒,你和皇伯伯說實話,你是不是不喜歡璵兒?”


    “也沒有……”璿寧的心怦怦直跳,她攥著厚厚的狐裘,輕聲地說著這三個字。


    赫洌頡聽著心下鬆了口氣,他繼續循誘地問著:“那你也喜歡璵兒,為何不願他做你的駙馬?”


    璿寧沉默了良久,才道:“這不一樣的……皇伯伯,璵哥哥他是對璿寧很好,但璿寧不能選他做駙馬,璵哥哥他亦不會選璿寧做他的妃的……”


    就憑這句話,赫洌頡便能斷定承璵的暗示是不起作用的:“寧兒,這怕隻是你的臆斷,你怎知璵兒不會想著讓你做他的太子妃呢?”


    璿寧微微蹙起眉頭,言語裏帶著她自己都未可察覺的失意:“璵哥哥對我好隻是因為當初我皇兄的托付,僅此而已……而璿寧以後也不想成為璵哥哥的負擔了……”


    眼見璿寧對承璵的誤解很大,赫洌頡便想著幫他把話都挑明白:“寧兒,你這話就錯了,你於璵兒而言從不是什麽負擔,璵兒現在要做的是皇伯伯當初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知道了姚覺澄那年犯下的大罪後,皇伯伯對你還有你父皇、甚至整個襄國,皇伯伯心裏都是有愧的!”


    “皇伯伯,事情都過去了,您不必愧疚的,何況那時是姚覺澄他自己做下的事,和皇伯伯、和冀國都沒有關係的!璵哥哥近日來也總是對我抱著這樣心態,可我從不想看他這個樣子,一個罪臣私心犯下的罪,和你們都無關的!”璿寧不想看到這對父子對這起過往一副沉重的樣子,她好想讓他們能夠放下過去,罪魁禍首從不是他們!


    赫洌頡卻並不能因這些話而讓他心裏的負擔減重:“寧兒,皇伯伯與你父皇少年時就相識,之後又是多年好友,出了那樣的事,難免心裏會自責會內疚。而璵兒呢,他對你是太在乎了,所以他才會怕你恨他、怕你討厭他。你不知道,這次璵兒接你迴宮前,他找皇伯伯聊了許久,話裏話外都是怕你討厭他、恨他雲雲的,而且,他還怕你拒絕他、不要他……寧兒,你也實話告訴皇伯伯,你不會不要璵兒這個駙馬吧?”


    “啊?皇伯伯……”話說得好好的,璿寧不明白這問題怎麽又繞了迴來了。


    “寧兒,你一向聰慧,聽得懂皇伯伯剛剛那話的意思吧?”赫洌頡這時又輕笑了起來。


    “這個……”璿寧登時又緊張得紅了臉。


    不遠處,赫洌頡已經瞟到向這邊走來的兩人,他又最後幫自己兒子說了一句:“沒事,你若是聽不懂皇伯伯的那話,迴去叫璵兒再親自給你說一遍,哈哈哈……”


    “父皇、小寧兒,聊什麽呢這麽開心?”承璵這時已經走到璿寧的身邊。


    見到近到身旁的人,璿寧第一次微微側身躲過一小步。


    承璵眼尖,自然是注意到璿寧的不尋常,他又立馬想到之前安公公和他說的,心下他便也是立刻緊張了。


    而就在這二人各自心有所想之時,赫洌頡和安德心他們主仆已經對視了眼神,心下亦都有會意。


    “好了,朕轉了好一會兒了,也累了,德心,陪朕迴去吧。”赫洌頡不想再耽擱兩個孩子說話的工夫。


    安德心也是趕緊就攙扶著自家陛下:“是,陛下。”


    “兒臣恭送父皇!”


    “璿寧恭送皇伯伯!”


    待自己父皇走遠後,承璵才又連忙去抓過璿寧的手:“小寧兒,我們也迴東宮去吧。”


    璿寧嚇意識地又往迴抽迴了手:“好。”


    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承璵眼底一片失落,他大邁了兩步又跟上璿寧:“小寧兒,你怎麽了?我父皇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話了?”一想到他的事情,還要他父皇幫著開口,承璵心下就是汗顏。


    璿寧搖著頭,步伐不減:“你以為皇伯伯會和我說什麽?”


    “這……這我哪裏會知道,不是問你嘛。”承璵心虛地否認掉。


    “璵哥哥,你心裏……”剛說出口,璿寧就閉言了,她想了想,這話她是問不出口的。


    承璵等著璿寧接下去的話等了片刻,見她最後也什麽都沒說,他也還是好耐性地哄著:“小寧兒,你想說什麽就直說,想問的也直接問,我都會迴答你!”


    “嗯,等以後吧,這事以後再說。”璿寧還不敢和承璵說這些,她覺得他們現在的相處就很好,她不想又像上一次那樣兩人鬧著別扭。


    “哦……”承璵低著眼斜瞄著璿寧的神情,這絕世的容顏還是如平日裏一樣的平靜,承璵心裏更是焦灼了,他一手還藏著那道聖旨,他從未覺得一道聖旨能像今日這般的燙手。


    終於是迴到了東宮,承璵依舊是隨著璿寧往頤華殿走去。


    “載瑾,你不去行雲殿處理政事嗎?”璿寧最後停下步子站定地問向承璵。


    承璵心裏格外緊張,但他盡力擠出了一個笑:“小寧兒,不急,我陪陪你。”


    “不用了,你去忙吧,有潭雪陪我。”璿寧輕聲地拒絕了他。


    可承璵從不是這麽好打發的:“小寧兒,我今日正好事少,可以多陪著你。”


    承璵的執著,璿寧也是了解,但此時她不知心底哪裏來的酸澀,對著眼前的人就是一聲大吼:“我說了,不用你陪!你總是這個樣子,難不成還能一輩子陪著我嗎?”


    對於璿寧莫名其妙地發火,承璵倒是不氣,仍是笑臉迎道:“能啊!小寧兒,我們不是說好的,我會永遠陪著你,你也答應我了,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倒是潭雪,她可不會一輩子陪著你,涼國的事了了,她就要迴去和她兄長團聚了!”


    “赫承璵,你到底懂不懂我的話?”璿寧的眼裏有些無力。


    而承璵隻覺得又是他惹怒了他的這位公主殿下,自又是軟言哄著:“小寧兒,你消消氣!小寧兒,我是真有事想和你說,等我說完了,你再趕我走也行啊。”


    “什麽事?”見他這麽低聲下氣,璿寧的心一下又軟了。


    “進了殿再說,外裏冷,我可不想再被你嚇得魂飛魄散。”承璵一把攬過璿寧,帶著懷裏的人就去了頤華殿。


    二人一進殿裏,承璵轉身就把殿門緊緊地關上了,璿寧看著他這副謹慎小心的樣子便以為又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待承璵迴身麵向她的時候,璿寧也是同他一樣一張嚴肅的麵容。


    “小寧兒……”承璵走近到璿寧的身前,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是放鬆的狀態:“我現在有一事要問你,你要如實迴答我。”


    璿寧狐疑地看了看他,最後還是點下了頭:“好。”


    “小寧兒,如果我等下說的哪句話讓你生氣了,你……”


    又是這樣的話,璿寧立馬打斷掉承璵心裏的擔心:“我不生氣!我原諒你!”


    承璵見到璿寧這麽爽快的迴答,緊張感算是減輕了一半:“小寧兒,我想問問你,你將來駙馬人選是什麽樣的?”


    璿寧聽著這幾日她再熟悉不過的問話,心底裏的不耐煩也漸漸生了出來:“璵哥哥,你怎麽又問起了?”


    看到璿寧的臉色不大好,承璵趕緊一搖頭:“沒有,小寧兒,我就是隨意一問,既然你不想迴答,那就算了!”


    璿寧定定地看著承璵,見他的臉色也比往常更奇怪了,她心裏頓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承璵背著的右手緊攥著那道聖旨,他抿著唇,咬著牙關微微地張口又問:“不過小寧兒,既然你這裏還沒有想到駙馬人選,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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