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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他邁步的那一刻,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掠過心頭。


    他看見地上的人影。他,與另一個人的。


    雖是影子,但也暴露了不懷好意。


    他本能地迴頭,卻見一個身影就在他的身後,就在他意識到危險的瞬間,那人已經揮起了一隻握著石塊的手臂。


    頭頂傳來巨痛感之後,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隻剩下那即將落下的陰影和他心中湧起的恐懼。


    皓天試圖躲避,但一切似乎都太遲了。他重重摔在地上,他的頭頂,一張臉正在


    笑著並向他湊近,那笑容中充滿了得意。


    皓天掙紮著想要看清那人的麵容,但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模糊。他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壓製著他,讓他無法動彈。


    那人蹲下身子,看著倒在地上的皓天,仿佛是在欣賞自己的獵物。


    “你還沒死?”皓天用盡力氣,擠出這幾個字。


    那人笑著:“怎麽可能,等你先死呢。”戴維說道。


    他的形象和之前不一樣了,皮膚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病變,一臉的痂。


    但皓天還是一眼認出了戴維,雖然戴維改變的不僅僅是皮膚,還有他的眼神。


    “那你如願了。”皓天輕聲說,他感覺很輕鬆,然後他笑了起來。


    和之前瘋癲與狂傲的笑又不一樣,這笑裏有種解脫。


    “你笑什麽?”戴維反而板起了臉。


    “就是挺開心的,你可以再來一下。”皓天虛弱地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腦門說道,他的腦門之上,血正向外汩汩流著,皓天都能感受到,他的血從破開的傷口處流出,溫熱而又黏膩,他聞到了自己的血的那種甜腥氣,他感覺自己的血挺好聞,不像別人的那樣腥。


    但皓天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恐懼或絕望,反而帶著一種莫名的釋然。


    戴維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他沒想到皓天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


    他繃著臉,再次舉起手中的石塊,準備給皓天致命一擊。


    可突然間,他的視線被皓天懷中露出一角的相片所吸引。


    他用另一隻手將照片緩緩抽出,一邊抽一邊警惕地盯著皓天。


    別看皓天這時血頭血臉氣息奄奄,但這孩子鬼得很,即便是在這種快要死的情況下,他的眼神中,依然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戴維舉起手中的照片,他不能讓皓天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哪怕他正在看照片時。


    是一個嬰兒的照片。


    看起來很像皓天。


    “你弟弟?”


    “我兒子。”皓天咧嘴虛弱地笑著說。


    “呸,你還是一個小屁孩呢,哪裏來的孩子?”戴維不太相信。


    “真的,睡醒一個,沒過多久就有了這孩子了。”


    戴維盯著皓天看,他感覺皓天的迴答不像是撒謊。


    “你還挺早熟的。”戴維又呸了一口說道。


    “我也不想啊。”皓天歎氣說道,他感覺自己沒啥放不下的了。小麥現在很安全,劉偉業肯定把他照顧的很好。


    至於肖穎,那就看她的造化了,不過皓天還是希望她能夠好好活下去。


    戴維努力追趕徐子良,但最終還是沒能追上。


    他嚐試了各種可能的捷徑,盡管這意味著他必須穿越一些曲折蜿蜒的山路。


    這些山路旁邊是深不見底的山溝,末世之前,山中的樹木繁茂,使得道路變得異常難行。山道忽上忽下,有時會突然與陡峭的懸崖相接,或者在不經意間,眼前會冒出一個漆黑的洞口。


    雖然植物已經幾乎死光,但路仍是一樣的難走,戴維走的小心翼翼,但眼見的天色黑的異常快,這才感覺到,是烏雲來了,而且還是雨雲,戴維嗅到了雨的氣息。


    正想著在哪裏躲雨,雖然背包裏也有擋雨的工具,但還是有一處躲雨的地方最好,山裏的雨,會讓身體很快失濕,他需要保正身體不被雨淋。


    正在尋找,一處山洞出現在戴維眼前,如果知道進山洞的後果,戴維寧可選擇被雨淋死也不會進這山洞。但當時急雨劈裏啪啦落下來,這山洞仿佛為戴維準備好的一樣,戴維高興地衝進了山洞裏。


    洞口一米多寬,五六米高,從洞裏抬頭觀看,可見石縫中露出一絲光亮,這種結構的洞,叫作透天洞,站在縫隙下仍然會被雨淋,戴維就往洞的深處走了走。


    踏進洞口的台階,一股陰涼撲麵而來,洞裏有十幾平方米的平坦空地,呈不規則形狀,兩排架子上整齊碼放著菌棒,有的菌棒上,仍然生長著一朵朵平菇。


    這些菌棒和蘑菇是誰的?戴維感到一陣詫異,在這末日般的環境中,居然還有人在這深山的山洞裏種植蘑菇?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菌架,繼續向洞內深處走去。


    洞內越走越窄,空氣也變得愈發難聞。戴維打開了背包裏的手電筒,光束穿透黑暗,照亮了前方曲折蜿蜒的小道。


    陰冷的空氣彌漫著腐朽的氣息。


    地下有積水,戴維一腳踏進水窩裏,水頓淹沒戴維的腳麵,戴維感覺到他的鞋襪已經濕了。


    這讓戴維感覺很不舒服,本來這樣的天氣就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濕而陰冷非常影響他的心情,現在又濕了鞋襪,他準備找些幹草或樹枝來點堆火,以減輕寒冷潮濕帶來的不適感。


    洞內的空氣愈發沉悶,臭味也更明顯,他感到唿吸都有些困難。


    當他的手電光照向洞裏的另一個角落裏,他在角落淒清的光斑中看見幾具偎依在一起的,已經骨化的屍骸。


    他們臉孔上,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大塊的黑斑所覆蓋,無聲的,正向著戴維的方向,他們保持這個姿勢,一定很久了,就在沒有光的山洞裏,以這一種令人心悸的寂靜一直等待著。


    似乎就在等著戴維的到來。


    戴維的心髒猛地一緊,他幾乎要叫出聲來,但他還是硬生生地將驚恐壓抑在了喉嚨裏。


    他迅速地將手電筒的光束從那幾具屍骸上移開,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感到背脊發涼,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戴維向洞口走去,洞口雖然濕冷,但總比和這幾具屍骸共處要好得多。


    洞口外,雨的聲音更大了,山洞成為水簾洞,好在洞裏沒有進水。


    戴維從堆蘑菇的架子上拆下來一些木頭,但木頭是膠合板,又潮濕,很難點燃,戴維試了好一會兒,後來決定放棄,再嚐試下去,他火機裏的氣體就要用光了。


    戴維抽出包裏的毯子,依著洞壁休息了一會兒,直到他又冷又餓的醒來,洞裏黑乎乎的,黑到什麽都看不清,戴維看了一眼洞外,天已經黑透了,但雨小了一點。


    可是比濕冷與饑餓的是手背上的抓心的瘙癢,戴維以為自己睡著的這一會手上爬了毒蟲,於是用手電照了照,可這一照不要緊,戴維又差點叫出聲來,他的手背上滿是黑斑。


    就像放了十幾天的,發黴的爛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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