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玉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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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玉盤（下）（大章）（補更）
有人說：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這話一點不假。
“值得嗎？”
男人眼中的希望一點點破滅，他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一點點抽掉自己的魂，此刻木訥的問。
老板娘鼻子裏“嗯”了一聲，仰頭看向星空，漫天的星辰卻沒有一顆屬於她：
“那時的我陷在地獄裏，我不是人，是鬼，是天不收地不容的孤魂野鬼。”
“直到有一天，她來了……”
老板娘這句話，是蒙損千千萬萬個信徒不約而同的心聲。
男人皺著眉，盯著老板娘看著，心中暗暗思考把對方打暈帶迴去的可能性。
老板娘也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毫無懼色的迴望。
半晌後，男人敗下陣來，他想到了閻樹人，對方的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此刻點了點頭：
“我曉得了。雖然我其實還是不太理解，但是……”
“你如果想做什麽的話，就去做吧。”
“小吃攤我會經營下去的，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這話簡直要老命，挨鞭子不挨棍子——老板娘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她當即眼眶就紅了。
“傻瓜！”
拋下傘，踮著腳在對方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一觸即退，接著，她轉過身，頭也不迴了繼續往東方走去。
傘重新迴到手裏，這是她契約的詭異。
老板娘不敢再看男人一眼，仿佛生怕下一眼就會讓她心中的決定像落水的泥團一樣融化崩塌。
“傻瓜！要等你就等吧。”
心裏麵在滴血，她狠狠的想道。
五年、十年，了不起二三十年，總會忘了我的，到那時候就好了。
……
奔赴是雙向的。
當老板娘越過重重曠野，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座座的廟宇出現在前方。
因為之前的事件，少女特意下令，將神像放在地盤的邊緣鎮守邊關。
因此廟宇也大都建設在了這裏。
不知道數量的信徒，他們不約而同的齊聚於此。此刻望著被擺放在月光下的神像，毫不猶豫的感應起蒙損留在他們體內的印記。
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燃起了鵝黃色的光影，像是另類的火焰，他們在燃燒！
筋骨皮膜，最終燒至虛無。
由於早已透支光精神力，此時隻能壓榨肉\/體。
終於，一團又一團極其特殊的，似乎帶著血色的香火之力在原地凝聚，承載著他們的精神意誌，隻有一個強烈的願望——
請帶我們到她的身邊！
……
錦灰堆，沉浸在一片長久且沉默的哀痛之中。
明明是一成不變的晴朗的天空，此時卻給人一種天昏地暗的感覺。
當頭頂上的缺口徹底彌合，少女犧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世界。
“鷸郎，你哭什麽？”
突然，一群“螢火蟲”闖入了這裏。
錦灰堆的特性——蒙損的信徒，會在錦灰堆中重生！
他們好奇地盤旋著打量周圍，其中有幾個光點，很快注意到了跪在地上，抱著幾個幾歲小孩痛哭的美少年。於是飛了過去。
“嗚哇哇哇，娘娘死了。”
鷸郎一邊哭一邊說一邊抽咽。
“我們已經感應到了。”
光點很快落到了地麵，接著又迅速的膨脹拉長，變成了一個又一個俊男美女。
“咦？這裏是夢境嗎，居然可以像夢裏一樣，通過意念就隨意改變身體的外形。”
隻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自身，顧不得多想，他們把鷸郎扶起來，像小弟\/弟一樣，憐惜的摸著他的頭，親吻他臉頰上的淚痕。
“小傻瓜，你忘記娘娘說啦，哭會把好運氣都帶走的。”
信徒們的到來，很快引起了錦灰堆裏世界範圍內的震動。
作為少女的第一批信徒，他們才是最接近蒙損的存在。
詢問得知了真實的情況後。
對於少女的犧牲，信徒們既感動又痛惜。
“娘娘真是的，一點都不讓我們省心，不會照顧好自己。”
他們下意識說道，看上去有些責怪的意味。
但這句話一點都聽不出指責，反倒幽默中摻雜著調侃，飽含深切愛意。
實際上，它蘊含的情感是反向的——即因為深愛對方，所以對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次選擇都牽動著自己的心，哪怕這些舉動或選擇有時顯得不夠成熟或讓人擔憂。
“諸位，我們不應該這樣悲觀。”
老信徒們看向周圍，和別人家口頌神名，或者對念教義不同，少女的信徒們，是通過心中的某種特質彼此相認的。
在他們眼中，這些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的鬼魂，全都是他們的兄弟姐妹。娘娘太厲害了，才多久不見，我們的隊伍就又壯大了……
所有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說話的妓\/女白虹又高聲道：“記得娘娘說過的話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忘記歌唱。”
“唱歌？”
“對！唱歌！她那麽喜歡唱歌，或許唱歌！娘娘就能迴來了！”
老信徒們語氣鏗鏘，他們是許願到娘娘的身邊，然後就來到了這裏，如果香火之力沒有被幹擾或是作假，那麽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沒人知道為什麽要唱歌，沒人清楚為什麽要唱歌，可能是胸中燃起了一團不能熄滅的火焰吧。
記得少女常說：
“山歌不唱憂愁多，大路不走草成窩。”
“剛刀不磨生黃鏽，胸膛不挺背要駝。”
所以。
現在。
唱就完事兒了！
“可是唱什麽歌呢。”又有人犯了難。
白虹輕輕一笑，指了指頭頂：“你們看天上。”
“天上？”眾人抬頭看去，錦灰堆的天空似乎中萬年不變，什麽也看不到。
“怎麽了？”
“哎呀真笨！”白虹跺了跺腳：“我們的天上怎麽能沒有月亮呢？”
“對呀，月亮！！”所有人眼中一亮。
這話一語雙關，既是指月亮，也是指照亮眾人的少女。
“那我們就唱月亮！”
大家一拍即合。
這一次，不再倉促的歌唱。
鬼魂們尤其是仙魂，開始就地取材，用錦灰堆的各種能移動的建築廢渣，拚湊搭建出各式各樣的巨大樂器。連小紫箕這樣的靈藥都拉著仙草媳婦參與了進來。
而剩下的人則開始集體討論起，要演唱的內容。
“媽媽曾經唱過一首歌哄我睡覺，我覺得很合適。”
這時小蒙驁騎在炬農的身上，炬農又騎在黑絲詭的身上，三小隻搭成人梯，左右手不停劃拉，鑽到了人群的最裏麵。他奶唿唿的說道。
“什麽歌？”眾人好奇的望來。
“《玉盤》。”
玉盤！
這首歌並非尋常之作，它誕生於一位才華橫溢的音樂人譚淇尹筆下。
歌曲以月亮為引，編織了一個夢幻而深邃的故事。
《玉盤》的音樂風格獨樹一幟，它融合了蒙損老家四川民族樂器的獨特韻味與電子音樂的現代感。口弦、彝族打擊樂等樂器的加入，使得歌曲既有傳統音樂的古樸典雅，又不失現代音樂的時尚動感。
歌詞方麵，《玉盤》同樣令人拍案叫絕。它以孩子的視角出發，對月亮提出了一係列充滿童趣和想象力的問題。這些問題不僅勾起了人們對童年的美好迴憶，更引發了對人生、離別、夢想和歸宿的深刻思考。
在2025年的中央廣播電視總台春節聯歡晚會上，《玉盤》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深遠的文化內涵，贏得了全國觀眾的喜愛和讚譽。它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在春晚的舞台上熠熠生輝，向全世界傳遞了中國文化的深厚底蘊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小蒙驁將歌詞念了出來。
“好聽，好有氣勢！”一道靈魂說道。
眾人看去，發現這還不是一道人魂。
“我叫龍須虎。”
靈魂說道，他頭像駱駝，脖子像鵝，手長得像鷹爪，獨腳像老虎，唇邊飄須像蝦，耳朵眼睛都向外暴著，一身的鱗片。很多人認為龍須虎是龍頭，其實是錯的，他本體頭更像駱駝，並且是沒有角的。他是龍與豹子交合而生。
他主動請纓道：“我喜歡這首歌，我擅長奏樂，我來給它配音。”
“那就再好不過。”眾人喜笑顏開。
他們各司其職，很快任務就攤派了下去。
完成之後，又是輪番的演練，配合默契，盡量不要糟蹋這首好歌。
加上在涉及到少女的事件上，他們都顯得相當的嚴肅莊重。
因此幾乎每一個都盡心盡力，混子極少。
導致的結果，就是盡管有起碼數十億的信徒同時演唱，整個陣容竟然絲毫不顯混亂。
終於，隨著伴奏聲，歌聲響起，數十億張嘴一起開口，張口便是極致的震撼：
“玉盤玉盤。”
“你為何懸於屋頂上！”
“玉盤玉盤。”
“你為何白白送銀光！”
“玉盤玉盤。”
“你為何有時招搖有時藏！”
“有時瘦來，有時胖。”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迴應一樣，響起隆隆之聲。
在這悠揚的唱和聲中，已經被炸得空無一物的原本世界的種子所處的宇宙空間裏。忽然浮現出點點亮眼的光彩。
光彩像麵團一樣聚集，又逐漸形成了一個造型特別的物品。
仔細看去，那是一條用根紅繩編織成的手環，本身沒什麽出奇之處，隻是環上吊著一個隻有大拇指指甲蓋大小、造型瑰麗的小鏡子。
雖然很小，花紋卻很別致，顯得精巧玲瓏，仿佛稍微一撞就碎。
正是“公子新”所贈——煞詭“鷳”的寄托物——白鷳鏡！
有意思的是，在鏡子中，倒映的不是空無一物的宇宙真空，而是一個渾身赤\/裸，環住雙膝，呈蜷縮狀如同胎兒般的少女。
鏡子裏的蒙損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的靈霧之中。她周身散發著柔和的青光，靈霧如絲帶般纏繞著她的身軀。
在隨著錦灰堆裏歌聲的節奏不斷的增強。
“玉盤玉盤。”
“你可曾裝過喜時糖！”
“玉盤玉盤。”
“你可曾見過別時淚長淌！”
“玉盤玉盤。”
“你可曾聽過百年故事千年唱！”
“長詩逾~逾萬行。”
然而，隨著少女的體型越來越大，小小的鏡子似乎成為了困住她的牢籠。
少女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隨後眼睛也不睜，就依照本能似的展開身體，向鏡麵的方向鑽了過來。
到了宇宙空間，少女不足幾厘米的體型得以繼續增大。
她的紅白兩色發絲在虛空中輕輕飛揚，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靈力。
她的雙手微微抬起，掌心向上，似乎在承接著來自宇宙深處的神秘力量。
此時，蒙損腳下開始震動，已經關閉的錦灰堆再度出現，明明馬賽克力量已經告罄，此刻卻從中湧出汩汩的靈泉。
靈泉化作一道道水柱，圍繞洗刷著她的身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幕。
水幕上閃爍著神秘的符文，與歌聲相互唿應。
“你們看，是娘娘！”
有效果！
“快繼續唱，不要停啊！”
蒙損聽不到他們說話，似乎還未從沉睡中蘇醒，她的身上顯露出得自自我屍的紋路，浮現的同時越來越清晰，印記的光芒越來越亮，仿佛要衝破少女的胸膛。
“玉盤玉盤，心頭光！”
“月光月光，亮汪汪！”
“月亮月亮。”
“那孩子正抬頭凝望！”
“請仙鶴來訪。”
“直駕九天上。”
此時此刻，整個錦灰堆大受震動。
除了“天窗”以外，其餘部分的天空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如巨龍般在雲層中穿梭。
蒙損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體內的靈力如洶湧的潮水般湧動。她的身後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仙鶴，仙鶴又逐漸變形成白鷳，鷳鳥的羽毛閃爍著五彩光芒，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玉盤玉盤。”
“那天宮是否有答案！”
“玉盤玉盤。”
“那大聖取經何時還！”
“玉盤玉盤。”
“那孩子何時越過天上萬重山。”
“漫漫，漫漫，漫漫，向星漢！”
蒙損此時已身處一片靈泉形成的澤國，泉水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濺起來的浪花裏麵呈現出千姿百態，像花瓣一樣特別。
此刻她終於有了一些意識。
但睫毛顫動，怎麽樣也睜不開，她就像早上賴床未醒，“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仿佛要隨風飄起。
“沒想到這個時代、這麽久了，還能看得見一代詭神才掌握的進階儀式。”
錦灰堆中，巨大的油柿樹下，鑲嵌在樹幹中的猿猴人骷髏眼中魂火閃動。
“所謂的儀式，世上本沒有路，有人走出來才形成了路，這本身就是自然形成的東西。”
另一道聲音道：“不過，這個樣子想要成功，隻怕是差得遠嘍，說到底這個儀式，是參考了三個世界的規則，強行融合的產物，隻在一個世界裏，怎麽可能進階成功。”
說話的是遠處石質大殿中的殘影，這道殘影很奇特，就跟陳秋豪控製的那些全身覆蓋著蛆蟲的怪物一樣。無法被係統探查出任何信息。
“也不盡然，她體內似乎已經有兩個世界的……”
“哼，那不還差了一個嗎……”
“要不你幫幫她？”
“幫一個外族，還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憑什麽？”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嗎？”
“你什麽意思？”
“帝尊，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大膽嚐試。你不是和我一樣，在她眼中看到了希望嗎。”
“……”
聽完猿猴人骷髏的話，殘魂垂著眼睛似乎在思考。
沉默了幾秒鍾後：“罷了罷了，相見即是有緣，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說著，殘魂忽然甩出一團晶瑩剔透力量，向著錦灰堆外麵飛去，沿途沒有任何一雙眼睛注意到它，錦灰堆的屏障同樣攔不住它。
這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一段完全迥異且在這個世界無效的“代碼”。
這東西最終鑽進了少女已經高達二十幾米的身體內部，停留在了盆骨的中央。
對此，少女絲毫不知情。蒙損隻是感覺到身體裏多了一股強力的支撐，徹底的“完整”。她原本晦澀難以運動的身體，此刻真的能夠動彈起來。
抬手抓過白鷳鏡。
蒙損終於睜開了眼，她看向腳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的智慧和溫柔，雙手輕輕舞動，仿佛在編織著一個美麗的夢境。
“玉盤玉盤。”
“那孩子已拂去風霜！”
“為她（這裏改為‘她’）攬星辰。”
“帶‘她’迴故鄉。”
蒙損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更加強大的光芒，她的靈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一道道金光從她的身體中射出，衝向天際。
而她的身後出現了一條由星光組成的道路，道路通向無盡的星空。她踏上了這條道路，向著星漢（銀河）邁進，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玉盤玉盤，嘿，玉盤！”
當少女徹底消失在了這裏。
這時，天邊飛來了一群流星，孔升天和他的朋友們趕到了這裏。
看著空無一物的宇宙真空，這片巨大的森林露出了傷感。
但是沒過一會兒。
他注意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斜麵。
那是還沒有徹底收斂的錦灰堆。
……
當時間在不經意間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劃過，男人和女人在思想上的迭代便免不了產生交集。每一個思想的出發點總是好的，不久後就會走向興盛與繁榮。
然而，這並不見得是好事，曆史是一麵車輪，繁榮之後必然會迎來可怕的衰敗。成見的大山林立，在這醜陋昏暗的陰影之下，便不會再有人能夢到飽滿充盈的月亮或是努力綻放出花兒的大地。
當任何的目的被剝去美麗的外衣，露出裏麵各種顏色的人性，滿目瘡痍。史學家除了用內心已然模糊的堅持來銘刻曆史之外，別無其他在可再敘述。
當這種類似的情形不斷出現，人類天真的和平蕩然無存時。
有一個人一步一步走入了生命之外的旅程，她在衰敗的黑暗中去追尋探索，盡管這個世界看上去已經沒有了夢想。
關於這個人的姓名以及身處的地方，幾乎沒有記錄可循，隻有天與地知道，盡管傳說中那時的世界已經是混沌一片。
僅有的信息表明她生活在一個有著綿延起伏高山的山坳裏，那裏隻有通過一些溫柔的小徑才可以到達其他地方，她居住在山頂，卻不得不在山腳下僅有的田地中辛苦勞作，山路難走，她每天都要在陰影和混亂中背著背簍上下山。
唯一的消遣是傍晚時她迴到屋中，有一扇窗戶可以完美的接受月光，月光灑在地上，空無一物，但好過其他的窗戶之外除了無盡的失望別無其他。
從窗戶向外望，隻能看到漆黑的山穀和更高的山峰，有時如果嚐試身體傾斜的再厲害一些，你還能窺視到群山之間被月光照亮的一些銀色小徑。
一個心存學識和夢想的人麵對僅有的這些圍牆和窗戶，用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瘋狂。住在那房間裏的人夜夜把身體傾向窗外，眺望遠方，去追尋這個世界除了成見大山外的點點光芒。
數年之後，她開始嚐試自己開辟小徑，當一些不可能的道路被挖通，她便在幻想中踏步而去。最終，她的視野日漸廣闊，能看到山與山之間許多秘密的場景。
——那是一些普通眼睛無法看到的所在。
在一個夜晚，月光下被她挖出的道路居然連成了一線，一條奇怪的小徑，像植物的嫩芽一樣一路生長到了山頂。
這條道路夢幻般的出現，不大也不小，向那個道路的孤獨開辟者發出邀請，但這條路並不好走，才剛踏上去，原本習以為常的天空就開始像用鉛澆築出來的一樣，試圖壓彎觀察者的脊梁，緊逼而來的還有那沉悶的空氣，這賴以為生的物質，居然好像毒藥一樣讓人窒息。
觀察者邁步的很堅定，盡管她的身體咯吱作響，肺部下一刻就要崩潰一樣，漸漸的，她和小徑融為了一體，成了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中的一部分。
在那個粉色的午夜，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漢聚集成道路，帶著其他世界的芬芳從宇宙空間垂下。月光落在大海上，平靜的海平麵受到月亮潮汐的影響而唿嘯，閃耀著金光，當它們傾瀉開來時，重重浪花托舉起小徑，令人無法直視。
當小徑與星漢的道路銜接，從星星的深處，出現了成群奇怪的鷳鳥和蝴蝶。
那條小徑在那個滿懷夢想的人腳下不停的延展，星漢似乎可以到達任何的地方，讓她越走越遠。
人類的日曆計數已是數日之後，走到遙遠地方的觀察者才歸來。正在消失的小徑把她溫柔地送還到人類的視線之中，帶她進入她一直渴望的夢想——那是人類早已失去的夢想。
人們一圈圈的圍繞著她，把沉睡的她放在月亮升起的那片蒼翠古老的苔地，那片永久凍土上始終像她一樣頑強生長著苔蘚與地衣，盡管極北的東風吹來時有些冷冽，卻閃耀著點點金色與希望的光芒。
——九天壬女
……
啪！啪！啪！
孤獨的掌聲響起。
三聲過後，像是起了個頭，又有大量的掌聲在黑暗中傳來應和。
啪！啪！啪！啪！啪！啪！啪！
盡管從不同人手中發出，但幾乎配合的天衣無縫，協作力極強的掌聲擰成一股洪流，整個空間都彌漫出一種莊嚴肅穆感。
而這手掌是按照一定的節奏來拍的，但是又並不像是單純打著拍子，反倒更像在進行著某個古老的儀式。
蜀山宗，山藥蛋的家傳詭屋玲瓏閣內，同時也是神盾局的據點。
在這樣的氛圍中，羊舌詁那深厚低沉的聲音，在掌聲中響起，又在空間中傳播。
現在的羊舌孤，已經能夠獨自且順利的完成神盾局的大集會儀式。
成為一位合格的“局長”。
他如同是輕輕的哼唱一般念起了一段歌謠：
“‘我’死的那天，也是‘我’複活的日子……”
“在我的往生中，我期望有什麽人可以發掘我自身的特殊之處……”
“因為這特殊之處，我一直留在誰的心裏……”
“但是我真正需要的是讓我自己看到……”
“而現在，我看到了。”
有人說：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這話一點不假。
“值得嗎？”
男人眼中的希望一點點破滅，他感覺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一點點抽掉自己的魂，此刻木訥的問。
老板娘鼻子裏“嗯”了一聲，仰頭看向星空，漫天的星辰卻沒有一顆屬於她：
“那時的我陷在地獄裏，我不是人，是鬼，是天不收地不容的孤魂野鬼。”
“直到有一天，她來了……”
老板娘這句話，是蒙損千千萬萬個信徒不約而同的心聲。
男人皺著眉，盯著老板娘看著，心中暗暗思考把對方打暈帶迴去的可能性。
老板娘也仿佛猜中了他的心思，毫無懼色的迴望。
半晌後，男人敗下陣來，他想到了閻樹人，對方的話給了他很大的觸動，此刻點了點頭：
“我曉得了。雖然我其實還是不太理解，但是……”
“你如果想做什麽的話，就去做吧。”
“小吃攤我會經營下去的，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
這話簡直要老命，挨鞭子不挨棍子——老板娘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她當即眼眶就紅了。
“傻瓜！”
拋下傘，踮著腳在對方的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一觸即退，接著，她轉過身，頭也不迴了繼續往東方走去。
傘重新迴到手裏，這是她契約的詭異。
老板娘不敢再看男人一眼，仿佛生怕下一眼就會讓她心中的決定像落水的泥團一樣融化崩塌。
“傻瓜！要等你就等吧。”
心裏麵在滴血，她狠狠的想道。
五年、十年，了不起二三十年，總會忘了我的，到那時候就好了。
……
奔赴是雙向的。
當老板娘越過重重曠野，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座座的廟宇出現在前方。
因為之前的事件，少女特意下令，將神像放在地盤的邊緣鎮守邊關。
因此廟宇也大都建設在了這裏。
不知道數量的信徒，他們不約而同的齊聚於此。此刻望著被擺放在月光下的神像，毫不猶豫的感應起蒙損留在他們體內的印記。
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燃起了鵝黃色的光影，像是另類的火焰，他們在燃燒！
筋骨皮膜，最終燒至虛無。
由於早已透支光精神力，此時隻能壓榨肉\/體。
終於，一團又一團極其特殊的，似乎帶著血色的香火之力在原地凝聚，承載著他們的精神意誌，隻有一個強烈的願望——
請帶我們到她的身邊！
……
錦灰堆，沉浸在一片長久且沉默的哀痛之中。
明明是一成不變的晴朗的天空，此時卻給人一種天昏地暗的感覺。
當頭頂上的缺口徹底彌合，少女犧牲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世界。
“鷸郎，你哭什麽？”
突然，一群“螢火蟲”闖入了這裏。
錦灰堆的特性——蒙損的信徒，會在錦灰堆中重生！
他們好奇地盤旋著打量周圍，其中有幾個光點，很快注意到了跪在地上，抱著幾個幾歲小孩痛哭的美少年。於是飛了過去。
“嗚哇哇哇，娘娘死了。”
鷸郎一邊哭一邊說一邊抽咽。
“我們已經感應到了。”
光點很快落到了地麵，接著又迅速的膨脹拉長，變成了一個又一個俊男美女。
“咦？這裏是夢境嗎，居然可以像夢裏一樣，通過意念就隨意改變身體的外形。”
隻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自身，顧不得多想，他們把鷸郎扶起來，像小弟\/弟一樣，憐惜的摸著他的頭，親吻他臉頰上的淚痕。
“小傻瓜，你忘記娘娘說啦，哭會把好運氣都帶走的。”
信徒們的到來，很快引起了錦灰堆裏世界範圍內的震動。
作為少女的第一批信徒，他們才是最接近蒙損的存在。
詢問得知了真實的情況後。
對於少女的犧牲，信徒們既感動又痛惜。
“娘娘真是的，一點都不讓我們省心，不會照顧好自己。”
他們下意識說道，看上去有些責怪的意味。
但這句話一點都聽不出指責，反倒幽默中摻雜著調侃，飽含深切愛意。
實際上，它蘊含的情感是反向的——即因為深愛對方，所以對方的每一個舉動、每一次選擇都牽動著自己的心，哪怕這些舉動或選擇有時顯得不夠成熟或讓人擔憂。
“諸位，我們不應該這樣悲觀。”
老信徒們看向周圍，和別人家口頌神名，或者對念教義不同，少女的信徒們，是通過心中的某種特質彼此相認的。
在他們眼中，這些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的鬼魂，全都是他們的兄弟姐妹。娘娘太厲害了，才多久不見，我們的隊伍就又壯大了……
所有的視線都望了過來。
說話的妓\/女白虹又高聲道：“記得娘娘說過的話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忘記歌唱。”
“唱歌？”
“對！唱歌！她那麽喜歡唱歌，或許唱歌！娘娘就能迴來了！”
老信徒們語氣鏗鏘，他們是許願到娘娘的身邊，然後就來到了這裏，如果香火之力沒有被幹擾或是作假，那麽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
沒人知道為什麽要唱歌，沒人清楚為什麽要唱歌，可能是胸中燃起了一團不能熄滅的火焰吧。
記得少女常說：
“山歌不唱憂愁多，大路不走草成窩。”
“剛刀不磨生黃鏽，胸膛不挺背要駝。”
所以。
現在。
唱就完事兒了！
“可是唱什麽歌呢。”又有人犯了難。
白虹輕輕一笑，指了指頭頂：“你們看天上。”
“天上？”眾人抬頭看去，錦灰堆的天空似乎中萬年不變，什麽也看不到。
“怎麽了？”
“哎呀真笨！”白虹跺了跺腳：“我們的天上怎麽能沒有月亮呢？”
“對呀，月亮！！”所有人眼中一亮。
這話一語雙關，既是指月亮，也是指照亮眾人的少女。
“那我們就唱月亮！”
大家一拍即合。
這一次，不再倉促的歌唱。
鬼魂們尤其是仙魂，開始就地取材，用錦灰堆的各種能移動的建築廢渣，拚湊搭建出各式各樣的巨大樂器。連小紫箕這樣的靈藥都拉著仙草媳婦參與了進來。
而剩下的人則開始集體討論起，要演唱的內容。
“媽媽曾經唱過一首歌哄我睡覺，我覺得很合適。”
這時小蒙驁騎在炬農的身上，炬農又騎在黑絲詭的身上，三小隻搭成人梯，左右手不停劃拉，鑽到了人群的最裏麵。他奶唿唿的說道。
“什麽歌？”眾人好奇的望來。
“《玉盤》。”
玉盤！
這首歌並非尋常之作，它誕生於一位才華橫溢的音樂人譚淇尹筆下。
歌曲以月亮為引，編織了一個夢幻而深邃的故事。
《玉盤》的音樂風格獨樹一幟，它融合了蒙損老家四川民族樂器的獨特韻味與電子音樂的現代感。口弦、彝族打擊樂等樂器的加入，使得歌曲既有傳統音樂的古樸典雅，又不失現代音樂的時尚動感。
歌詞方麵，《玉盤》同樣令人拍案叫絕。它以孩子的視角出發，對月亮提出了一係列充滿童趣和想象力的問題。這些問題不僅勾起了人們對童年的美好迴憶，更引發了對人生、離別、夢想和歸宿的深刻思考。
在2025年的中央廣播電視總台春節聯歡晚會上，《玉盤》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和深遠的文化內涵，贏得了全國觀眾的喜愛和讚譽。它如同一顆璀璨的明珠，在春晚的舞台上熠熠生輝，向全世界傳遞了中國文化的深厚底蘊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小蒙驁將歌詞念了出來。
“好聽，好有氣勢！”一道靈魂說道。
眾人看去，發現這還不是一道人魂。
“我叫龍須虎。”
靈魂說道，他頭像駱駝，脖子像鵝，手長得像鷹爪，獨腳像老虎，唇邊飄須像蝦，耳朵眼睛都向外暴著，一身的鱗片。很多人認為龍須虎是龍頭，其實是錯的，他本體頭更像駱駝，並且是沒有角的。他是龍與豹子交合而生。
他主動請纓道：“我喜歡這首歌，我擅長奏樂，我來給它配音。”
“那就再好不過。”眾人喜笑顏開。
他們各司其職，很快任務就攤派了下去。
完成之後，又是輪番的演練，配合默契，盡量不要糟蹋這首好歌。
加上在涉及到少女的事件上，他們都顯得相當的嚴肅莊重。
因此幾乎每一個都盡心盡力，混子極少。
導致的結果，就是盡管有起碼數十億的信徒同時演唱，整個陣容竟然絲毫不顯混亂。
終於，隨著伴奏聲，歌聲響起，數十億張嘴一起開口，張口便是極致的震撼：
“玉盤玉盤。”
“你為何懸於屋頂上！”
“玉盤玉盤。”
“你為何白白送銀光！”
“玉盤玉盤。”
“你為何有時招搖有時藏！”
“有時瘦來，有時胖。”
整個世界都仿佛在迴應一樣，響起隆隆之聲。
在這悠揚的唱和聲中，已經被炸得空無一物的原本世界的種子所處的宇宙空間裏。忽然浮現出點點亮眼的光彩。
光彩像麵團一樣聚集，又逐漸形成了一個造型特別的物品。
仔細看去，那是一條用根紅繩編織成的手環，本身沒什麽出奇之處，隻是環上吊著一個隻有大拇指指甲蓋大小、造型瑰麗的小鏡子。
雖然很小，花紋卻很別致，顯得精巧玲瓏，仿佛稍微一撞就碎。
正是“公子新”所贈——煞詭“鷳”的寄托物——白鷳鏡！
有意思的是，在鏡子中，倒映的不是空無一物的宇宙真空，而是一個渾身赤\/裸，環住雙膝，呈蜷縮狀如同胎兒般的少女。
鏡子裏的蒙損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的靈霧之中。她周身散發著柔和的青光，靈霧如絲帶般纏繞著她的身軀。
在隨著錦灰堆裏歌聲的節奏不斷的增強。
“玉盤玉盤。”
“你可曾裝過喜時糖！”
“玉盤玉盤。”
“你可曾見過別時淚長淌！”
“玉盤玉盤。”
“你可曾聽過百年故事千年唱！”
“長詩逾~逾萬行。”
然而，隨著少女的體型越來越大，小小的鏡子似乎成為了困住她的牢籠。
少女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隨後眼睛也不睜，就依照本能似的展開身體，向鏡麵的方向鑽了過來。
到了宇宙空間，少女不足幾厘米的體型得以繼續增大。
她的紅白兩色發絲在虛空中輕輕飛揚，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仿佛蘊含著無盡的靈力。
她的雙手微微抬起，掌心向上，似乎在承接著來自宇宙深處的神秘力量。
此時，蒙損腳下開始震動，已經關閉的錦灰堆再度出現，明明馬賽克力量已經告罄，此刻卻從中湧出汩汩的靈泉。
靈泉化作一道道水柱，圍繞洗刷著她的身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幕。
水幕上閃爍著神秘的符文，與歌聲相互唿應。
“你們看，是娘娘！”
有效果！
“快繼續唱，不要停啊！”
蒙損聽不到他們說話，似乎還未從沉睡中蘇醒，她的身上顯露出得自自我屍的紋路，浮現的同時越來越清晰，印記的光芒越來越亮，仿佛要衝破少女的胸膛。
“玉盤玉盤，心頭光！”
“月光月光，亮汪汪！”
“月亮月亮。”
“那孩子正抬頭凝望！”
“請仙鶴來訪。”
“直駕九天上。”
此時此刻，整個錦灰堆大受震動。
除了“天窗”以外，其餘部分的天空中烏雲翻滾，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如巨龍般在雲層中穿梭。
蒙損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體內的靈力如洶湧的潮水般湧動。她的身後漸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虛影，那是一隻展翅欲飛的仙鶴，仙鶴又逐漸變形成白鷳，鷳鳥的羽毛閃爍著五彩光芒，散發著強大的氣息。
“玉盤玉盤。”
“那天宮是否有答案！”
“玉盤玉盤。”
“那大聖取經何時還！”
“玉盤玉盤。”
“那孩子何時越過天上萬重山。”
“漫漫，漫漫，漫漫，向星漢！”
蒙損此時已身處一片靈泉形成的澤國，泉水散發著迷人的香氣，濺起來的浪花裏麵呈現出千姿百態，像花瓣一樣特別。
此刻她終於有了一些意識。
但睫毛顫動，怎麽樣也睜不開，她就像早上賴床未醒，“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仿佛要隨風飄起。
“沒想到這個時代、這麽久了，還能看得見一代詭神才掌握的進階儀式。”
錦灰堆中，巨大的油柿樹下，鑲嵌在樹幹中的猿猴人骷髏眼中魂火閃動。
“所謂的儀式，世上本沒有路，有人走出來才形成了路，這本身就是自然形成的東西。”
另一道聲音道：“不過，這個樣子想要成功，隻怕是差得遠嘍，說到底這個儀式，是參考了三個世界的規則，強行融合的產物，隻在一個世界裏，怎麽可能進階成功。”
說話的是遠處石質大殿中的殘影，這道殘影很奇特，就跟陳秋豪控製的那些全身覆蓋著蛆蟲的怪物一樣。無法被係統探查出任何信息。
“也不盡然，她體內似乎已經有兩個世界的……”
“哼，那不還差了一個嗎……”
“要不你幫幫她？”
“幫一個外族，還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憑什麽？”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嗎？”
“你什麽意思？”
“帝尊，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大膽嚐試。你不是和我一樣，在她眼中看到了希望嗎。”
“……”
聽完猿猴人骷髏的話，殘魂垂著眼睛似乎在思考。
沉默了幾秒鍾後：“罷了罷了，相見即是有緣，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說著，殘魂忽然甩出一團晶瑩剔透力量，向著錦灰堆外麵飛去，沿途沒有任何一雙眼睛注意到它，錦灰堆的屏障同樣攔不住它。
這力量不屬於這個世界，是一段完全迥異且在這個世界無效的“代碼”。
這東西最終鑽進了少女已經高達二十幾米的身體內部，停留在了盆骨的中央。
對此，少女絲毫不知情。蒙損隻是感覺到身體裏多了一股強力的支撐，徹底的“完整”。她原本晦澀難以運動的身體，此刻真的能夠動彈起來。
抬手抓過白鷳鏡。
蒙損終於睜開了眼，她看向腳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邃的智慧和溫柔，雙手輕輕舞動，仿佛在編織著一個美麗的夢境。
“玉盤玉盤。”
“那孩子已拂去風霜！”
“為她（這裏改為‘她’）攬星辰。”
“帶‘她’迴故鄉。”
蒙損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更加強大的光芒，她的靈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一道道金光從她的身體中射出，衝向天際。
而她的身後出現了一條由星光組成的道路，道路通向無盡的星空。她踏上了這條道路，向著星漢（銀河）邁進，每一步都充滿了力量和希望。
“玉盤玉盤，嘿，玉盤！”
當少女徹底消失在了這裏。
這時，天邊飛來了一群流星，孔升天和他的朋友們趕到了這裏。
看著空無一物的宇宙真空，這片巨大的森林露出了傷感。
但是沒過一會兒。
他注意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斜麵。
那是還沒有徹底收斂的錦灰堆。
……
當時間在不經意間從世界的各個角落劃過，男人和女人在思想上的迭代便免不了產生交集。每一個思想的出發點總是好的，不久後就會走向興盛與繁榮。
然而，這並不見得是好事，曆史是一麵車輪，繁榮之後必然會迎來可怕的衰敗。成見的大山林立，在這醜陋昏暗的陰影之下，便不會再有人能夢到飽滿充盈的月亮或是努力綻放出花兒的大地。
當任何的目的被剝去美麗的外衣，露出裏麵各種顏色的人性，滿目瘡痍。史學家除了用內心已然模糊的堅持來銘刻曆史之外，別無其他在可再敘述。
當這種類似的情形不斷出現，人類天真的和平蕩然無存時。
有一個人一步一步走入了生命之外的旅程，她在衰敗的黑暗中去追尋探索，盡管這個世界看上去已經沒有了夢想。
關於這個人的姓名以及身處的地方，幾乎沒有記錄可循，隻有天與地知道，盡管傳說中那時的世界已經是混沌一片。
僅有的信息表明她生活在一個有著綿延起伏高山的山坳裏，那裏隻有通過一些溫柔的小徑才可以到達其他地方，她居住在山頂，卻不得不在山腳下僅有的田地中辛苦勞作，山路難走，她每天都要在陰影和混亂中背著背簍上下山。
唯一的消遣是傍晚時她迴到屋中，有一扇窗戶可以完美的接受月光，月光灑在地上，空無一物，但好過其他的窗戶之外除了無盡的失望別無其他。
從窗戶向外望，隻能看到漆黑的山穀和更高的山峰，有時如果嚐試身體傾斜的再厲害一些，你還能窺視到群山之間被月光照亮的一些銀色小徑。
一個心存學識和夢想的人麵對僅有的這些圍牆和窗戶，用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瘋狂。住在那房間裏的人夜夜把身體傾向窗外，眺望遠方，去追尋這個世界除了成見大山外的點點光芒。
數年之後，她開始嚐試自己開辟小徑，當一些不可能的道路被挖通，她便在幻想中踏步而去。最終，她的視野日漸廣闊，能看到山與山之間許多秘密的場景。
——那是一些普通眼睛無法看到的所在。
在一個夜晚，月光下被她挖出的道路居然連成了一線，一條奇怪的小徑，像植物的嫩芽一樣一路生長到了山頂。
這條道路夢幻般的出現，不大也不小，向那個道路的孤獨開辟者發出邀請，但這條路並不好走，才剛踏上去，原本習以為常的天空就開始像用鉛澆築出來的一樣，試圖壓彎觀察者的脊梁，緊逼而來的還有那沉悶的空氣，這賴以為生的物質，居然好像毒藥一樣讓人窒息。
觀察者邁步的很堅定，盡管她的身體咯吱作響，肺部下一刻就要崩潰一樣，漸漸的，她和小徑融為了一體，成了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中的一部分。
在那個粉色的午夜，閃爍著璀璨光芒的星漢聚集成道路，帶著其他世界的芬芳從宇宙空間垂下。月光落在大海上，平靜的海平麵受到月亮潮汐的影響而唿嘯，閃耀著金光，當它們傾瀉開來時，重重浪花托舉起小徑，令人無法直視。
當小徑與星漢的道路銜接，從星星的深處，出現了成群奇怪的鷳鳥和蝴蝶。
那條小徑在那個滿懷夢想的人腳下不停的延展，星漢似乎可以到達任何的地方，讓她越走越遠。
人類的日曆計數已是數日之後，走到遙遠地方的觀察者才歸來。正在消失的小徑把她溫柔地送還到人類的視線之中，帶她進入她一直渴望的夢想——那是人類早已失去的夢想。
人們一圈圈的圍繞著她，把沉睡的她放在月亮升起的那片蒼翠古老的苔地，那片永久凍土上始終像她一樣頑強生長著苔蘚與地衣，盡管極北的東風吹來時有些冷冽，卻閃耀著點點金色與希望的光芒。
——九天壬女
……
啪！啪！啪！
孤獨的掌聲響起。
三聲過後，像是起了個頭，又有大量的掌聲在黑暗中傳來應和。
啪！啪！啪！啪！啪！啪！啪！
盡管從不同人手中發出，但幾乎配合的天衣無縫，協作力極強的掌聲擰成一股洪流，整個空間都彌漫出一種莊嚴肅穆感。
而這手掌是按照一定的節奏來拍的，但是又並不像是單純打著拍子，反倒更像在進行著某個古老的儀式。
蜀山宗，山藥蛋的家傳詭屋玲瓏閣內，同時也是神盾局的據點。
在這樣的氛圍中，羊舌詁那深厚低沉的聲音，在掌聲中響起，又在空間中傳播。
現在的羊舌孤，已經能夠獨自且順利的完成神盾局的大集會儀式。
成為一位合格的“局長”。
他如同是輕輕的哼唱一般念起了一段歌謠：
“‘我’死的那天，也是‘我’複活的日子……”
“在我的往生中，我期望有什麽人可以發掘我自身的特殊之處……”
“因為這特殊之處，我一直留在誰的心裏……”
“但是我真正需要的是讓我自己看到……”
“而現在，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