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節 和樂調動人的正氣

    所以，觀察諸侯的舞隊，就可以知道他的德行；這就好比聽到某人的諡號，就可以知道他的生前行事一樣。堯的樂叫《大章》，意思是堯的德行昭彰。黃帝的樂叫《鹹池》，意思是黃帝的德普施天下。舜的樂叫《韶》，意思是舜能繼承堯的德行。禹的樂叫《夏》，意思是禹能揚光大堯舜的德。以上都是用文德命名的，如果再加上用武功命名的殷周的樂，命名的方式也就全了。


    按照天地運行的規律，該熱不熱該冷不冷人就會生病，風雨不調就會生饑荒。樂教對於人民來說好比是寒暑交替，樂教不及時就會損害世道人心。禮教對於人民來說就好比是風雨，禮製沒有節製辦事就不會奏效。由此看來，先王的製樂，就是用它來作為治理人民的一種方法，用得好就能使人們的行為合乎道德。


    譬如養豬釀酒，本來不是為了製造禍端，但是打官司的卻日益增多，這就是飲酒無度造成的。先王以此為借鑒，就特地製定了飲酒的禮節。就為一次敬酒，賓客主人之間就要行很多禮，這樣一來，即便整天飲酒也不至於喝醉。這就是先王防備酗酒鬧事的方法。所以喝酒吃飯，是為了皆大歡喜，增進友誼。


    樂是用來表現德行的，禮是用來製止越軌行為的。所以先王有了死喪之類大事，一定要用適當的禮表示悲哀；先王有了喜慶之類的大事，一定要用適當的禮表示歡樂。悲哀和歡樂的程度，都用禮的規定作為標準。樂是聖人所喜歡的，因為它可以改善民心，感人至深，容易移風易俗，所以先王才注重樂的教化。


    人都具有血氣，又有知好歹的本性，但喜怒哀樂的感情卻不是固定不變的。這取決於外界是怎樣的感動人的內心，人的內心也就表現出相應的感情。譬如說，在演奏細微急促的曲調時，人們就感到憂鬱；在演奏寬和、平緩、含義豐富而節奏簡明的去調時，人們就感到舒暢；在演奏粗厲、聲有力而收聲昂奮、充滿激情的曲調時，人們就感到振奮；在演奏清明、正直、端莊、誠懇的曲調時，人們就感到肅然起敬；在演奏寬舒、圓潤、流暢、柔和的曲調時，人們就感到慈愛；在演奏流蕩、邪僻、輕佻、放縱的曲調時，人們就感到淫邪。


    所以，先王在作樂時，必須依據人的性情，參考音律的度數，使其清濁高下各得其宜。既符合造化的平和，又依循仁義禮智信五常的德行，使其陽氣揚而不至於流散，陰氣收斂而不至於閉塞，含剛毅之氣而不至於怒，有柔順之氣而不至於膽怯，四者交融於中而表現在外，都安於其位而不互相妨害。然後訂立學習的進度，增益它的節奏，審查它的文采，來量度德的厚薄。同時比照音律度數的勻稱，排列章節開始結束的次序，來使五聲各像它代表之物，使親疏，貴賤、長幼、男女之間的倫理關係都表現在樂中。所以古人說：從樂當中可以觀察到人深省的東西。


    土地貧瘠、草木就不生長；在攪混的水裏；魚鱉就長不大；陰陽之氣衰弱，生物就長不成熟；世道混亂，禮就會廢弛而樂就放縱無拘。因為放縱無拘，所以聽起來聲音悲哀卻不莊重。快樂卻不安詳，散漫簡易而節奏紊亂，流連纏綿而無所歸宿，聲一寬緩就包含邪惡，聲一局促就挑動欲念，感出人們的跌宕情緒，消滅人們平和的德行。所以，君子是鄙師這種音樂的。


    凡是邪惡的聲影響人，人身上的邪惡之氣就與之唿應；邪惡的氣成為一時的風尚，於是淫樂就產生了。凡是純正之聲影響人，人身上的純正之氣就與之唿應；純正之氣成為一時的風尚，於是和樂就產生了。一唱一和，互相唿應。錯亂反常和邪僻，彎曲和直正，各有各的同類事物，這也就是說天下萬物都貫穿著這麽一條理：同類相應。所以君子就摒棄淫溺之情，來調和自己的心誌，效法好的榜樣來成就自己的德行。


    邪惡的聲不聽，雜亂的色不堪；淫邪的樂和非禮的禮，心中根本沒有它的位置；惰慢歪斜的習氣，不讓它沾染身體。使耳目、口鼻、心靈和身體的各個部分都沿著正道，來履行其隻能。然後成為聲音，用琴瑟來伴奏；跳武舞時手執幹戚，跳文舞時手執羽旎，用簫管來伴奏。這樣的樂就能夠展現至高道德的光輝，調動四氣的協和，從而昭示萬物之理。


    因此，這樣的樂，清澈明朗像天，無所不載像地，終而複始像四時，周迴旋轉像風雨。雖然樂器的色彩五彩繽紛，但卻井然有序。雖然八音雜奏，但也不互相幹擾；樂舞雖富於變化，但也像百刻計時器計時那樣有一定規矩。高音和低音相輔相成，十二律互相配合，或倡或和，或倡或和，或清或濁，輪番為主。所以，這樣的樂流行就能使得倫類向善，耳聰目明，心平氣和，移風易俗，天下皆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