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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淵王戰死,王府秘不發喪,自然也不會有消息傳到京城,但這邊的戰報卻是八百裏加急給送迴了京,聽到草原上八成的部族都聯合起來攻打臨淵城的消息,舉國皆驚,皇帝一個氣急攻心,竟是直接暈厥過去了。


    半夜顧逢雲被緊急召迴宮裏,然後接下來好幾天都沒能迴家,蘇扶傾在家裏急得團團轉,隨著顧逢雲離開的時間越久,蘇扶傾心裏的不安就越大。


    就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忽然想起宋家,是了,宋家也是有爵位的人家,也是蘇扶傾唯一比較熟悉的人,興許宋大莊能打聽出些什麽呢。


    一想到這裏,蘇扶傾立刻把孩子交給蘇老夫人,自己讓管事套了車,在顧逢雲進宮後的第三天下午,匆匆出了城,一路直奔宋家。


    這日宋家人才剛剛準備去洗漱休息,門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宋大莊率先迴過神,先讓兩個老人迴自己的房裏,又讓妻子把孩子們一個一個送迴自己的房間,自己則是來到大門口,問清楚門口的來人是誰以後,連忙將門打開來。


    “侯夫人?你大半夜的怎麽過來了?”


    蘇扶傾一進了門,就警惕的四下張望著,然後示意宋大莊進去再說。


    宋大莊把宋秦氏也給叫了出來,三人落座以後,蘇扶傾才把自己的來意給說了出來。


    “本來這事兒我也不想麻煩宋大叔的,隻是侯爺已經入宮三日都沒迴來,我差人去宮門那邊守著,那下人迴來告訴我,不止侯爺一人,還有不少朝廷重臣家的人下人也在宮門那邊等著,若是隻有幾人也就罷了,偏生一次進去這麽多人,還連著三日都沒能出來,我心裏就開始發慌,別不是朝中要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吧?”


    宋大莊看著蘇扶傾,他心裏也有些為難,自己就算身上有爵位,也不過是一個莊戶人家,還踏不進那勳貴世家的範圍,這等隱秘的事情,讓他上哪兒打聽去啊?


    蘇扶傾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離譜行徑,可是他也是實在沒辦法了,他雖說是侯夫人,但往日經常走動的,也是宋家居多,京城的貴婦圈裏還因為蘇扶傾平民的身份而排擠他,安懷伯夫人素日裏忙得腳不沾地,兩人的交情更是淺,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到來找宋大莊打聽消息。


    宋秦氏看到丈夫一臉為難,沒忍住掐了一下宋大莊的胳膊。


    宋大莊忍住想要驚叫的衝動,他有些委屈的看向自己的媳婦,不懂為啥媳婦要擰他。


    宋秦氏那叫一個氣啊,真不知道這人關鍵時刻怎麽能這麽笨的,還是得她出馬才行。


    “侯夫人,嬸子想問你一句,侯爺出門的時候,那來報信的人是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蘇扶傾仔細迴想著,當時那報信的人說的什麽來著。


    “我想想,似乎,似乎說的……”蘇扶傾好似終於想起了什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在心裏忍不住責怪自己,怎麽會因為關心則亂,而腦子一熱就來找了宋大莊。


    宋秦氏見他頓住,有些奇怪。


    蘇扶傾見宋大莊夫妻兩人都看著自己,嘴唇翕動著,最後才小聲說了一句:“我似乎,聽到了臨淵,跟蠻子,這兩個詞……”


    說到蠻子,宋大莊跟宋秦氏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宋大莊還在自我安慰,不會的,不會真的這麽湊巧,那臭小子每次去邊關都能碰到蠻子來犯,而且,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胡,宋春臨去的分明是白塔城,而非臨淵。


    “臨淵?這關臨淵什麽事情啊,那地方可是有重兵把守啊,當年白塔城差點失守,臨淵城可是連兵都沒出啊,這麽多人守一座城,還能出什麽問題。”


    宋大莊說的毫不在意,其實心裏也一直在打鼓,畢竟白塔跟臨淵其實相差也不算太遠,萬一那些蠻子當真鬼迷心竅的,想要去攻打臨淵呢?


    擁有同樣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然而蘇扶傾當時可是親耳聽見來報信的人說了臨淵跟蠻子的,再加上這次顧逢雲已經進宮這麽久了還未迴來,也不曾有一點消息跟風聲從宮裏麵流出來,說明事情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更嚴重一些。


    “臨淵城如此重要的地方,若是蠻子拿下臨淵,就等於打通了往來京城的道路,到時候,蠻子南下,我們大景,就完了呀。”


    蘇扶傾越說越覺得心驚,宋大莊跟宋秦氏的臉色越來越沉。


    “好了,侯夫人奔波一夜,都累了吧,這樣吧,你先去你們屋裏歇會,待會天亮了,我讓你大莊叔去鎮上的府衙跟驛站問一問,那來報信的人總要去驛站的吧,興許能問出一些事情呢?”


    事已至此,蘇扶傾隻能先行住下,隻是他心裏裝著事情,一整個晚上也跟之前幾日一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亮時分才閉目養神了一會兒。


    宋大莊一大早連早飯都沒吃,帶著宋春生,爺倆一人揣了兩個包子,就套著馬車出門了,一路上,宋大莊把昨晚的事情跟宋春生說了一遍,宋春生聽完以後臉色也跟昨晚兩口子的臉色一樣。


    “爹,這事兒別不是真的吧?春臨還在白塔城呢。”


    宋大莊:“你爹也不是傻子,等著,咱們先去驛站,那戰報八百裏加急,總歸是要在驛站休整的吧。”


    於是父子倆先是來到了驛站,驛站的人倒是認出了宋大莊,沒辦法,周圍這一帶隻要家裏種地的,基本都認識宋大莊。


    也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對方偷偷摸摸的告訴宋大莊,四天前,天才黑沒多久,就有一個士兵,帶著八百裏加急的戰報來驛站休整。


    “那人來得可急了,水都沒敢喝幾口,把累得半死的馬匹丟下,換上新的就直奔京城,我聽那人口音,確實是北地人士沒錯,至於他的戰報內容是什麽,我就不得而知了。”


    得知確有戰報一事,宋大莊對那人表示了感謝,然後便帶著兒子去了府衙。


    來到了府衙,兩人得到了相同的答案,然而越是這樣,他們心裏越是沒有底。


    迴到家裏,宋爺爺跟宋阿麽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全都在等著宋大莊的好消息,然而最終結果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家裏的大人們心裏一沉,心道果然如此。


    宋爺爺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北地的戰報,若是侯夫人沒有聽錯,那這事情便也八九不離十了。”


    宋阿麽不理解:“可是,那是臨淵城啊,咱們大景朝兵力最多的城池了,他們蠻族總不可能舉全國的兵力去攻打吧,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這說不準,蠻子可能就是看中了臨淵的地段,專門去攻打呢?”


    宋秦氏卻是在擔心自家孩子:“要是真的是臨淵被攻打了,那逢月跟春臨,豈不是也要去支援嗎?”


    宋大莊默默握住了妻子的手,宋秦氏手腳冰涼,隻能從丈夫身上汲取最後一絲溫暖。


    蘇扶傾咬著下唇,正要說些什麽,就聽見外邊有人來報,說是顧逢雲迴來了。


    “侯爺迴來了?”


    “是的,夫人,侯爺迴來了,他還特意讓我來吩咐您待會去官道上等著,他會帶著人從那邊經過。”


    蘇扶傾身子輕輕搖晃了一下,整個人險些摔倒。


    “侯爺,為何讓我去官道上等他,難道,他要出遠門嗎?”


    那報信的小廝有些為難,主子隻讓他傳話,可沒有說其他的。


    蘇扶傾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心稍微定了一定,然後勉強打起精神來,準備同宋家人告別。


    宋大莊跟宋秦氏互相對視一眼,心裏便有了決定。


    “侯夫人,我們一起去官道上等侯爺吧,有什麽事情,也好一起商量。”


    蘇扶傾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聽到宋大莊的提議便也沒有反駁,於是一行人很快就架著馬車來到了官道上,他們特意挑了往北地方向去的官道,而顧逢雲也不負眾望,才過了半個多時辰,就從另一邊的官道上過來了。


    而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望無際的軍隊。


    看到軍隊的那一刻,眾人便也明白了幾分,顧逢雲騎著馬兒,率先來到蘇扶傾麵前,在他麵前翻身下馬。


    “侯爺,怎麽迴事,那臨淵城的事情,是真的嗎?”


    顧逢雲輕輕撫著蘇扶傾的臉頰,點了點頭。


    “是真的,興許明天你們也能收到消息了,蠻族聯合了草原上的其他部族,一起朝臨淵城發起了進攻,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臨淵王已經獨自支撐了十天,城中幾近彈盡糧絕,不過好在逢月及時支援,沒能讓蠻族把臨淵城打下來,我此次前去,一來是帶援兵去臨淵,二來也是運送糧草過去,你好好在家裏待著,別亂跑知道嗎?”


    顧逢雲其實想說的是,最近京城估計也會亂起來,臨淵城對整個大景來說意義非凡,這一次雖然沒能讓蠻族得逞,但保不齊一些心懷鬼胎的人,會趁機在京城這邊蠱惑民心,蘇扶傾還要照顧孩子跟嶽母,最好是別出門才對。


    蘇扶傾自然也聽出了顧逢月的言下之意,他咬著自己的唇,拚命把眼淚給憋了迴去,對著顧逢雲微微一笑,向他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家裏的。


    “還請侯爺這一路保重自己,我跟孩子都還在家裏等著你呢。”


    夫夫兩人寒暄完畢,宋大莊才抽空問了對方一句有沒有宋春臨的消息,他本來還說不抱希望的,沒想到顧逢雲還真的有。


    “春臨本事大,他可是比逢月還要早一個晚上到的臨淵,以他的能力,那些蠻子還不能拿他怎麽樣,戰報上還說宋春臨殺敵都是站在城牆上傻的,宋大叔你不用擔心,等我過去了,一定讓他給你們報個平安。”


    顧逢雲的話語說的比較輕鬆,可宋大莊跟宋秦氏心裏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可山高路遠的,也無法跟宋春臨聯係,聽到顧逢雲說宋春臨沒受什麽傷,兩人都稍微鬆了一口氣。


    宋大莊沒有什麽話要顧逢雲帶的,宋秦氏把一直拿在懷裏的籃子遞給顧逢雲。


    “來得太匆忙了,隻從廚房裏拿了幾個早上的包子,侯爺莫嫌棄,留著路上吃。”


    顧逢雲接過籃子,謝過了夫婦二人,又捏了捏蘇扶傾的手,然後便翻身上馬,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蘇扶傾跟宋家人一起站在路邊,看著浩浩蕩蕩的軍隊跟運糧車從眼前經過,那連綿不絕的隊伍,足足走了近一個時辰才算走到頭。


    可即使這樣,眾人也不舍得就這樣離開,直到再也見不到隊伍的尾巴了,蘇扶傾才輕歎一口氣,同宋大莊他們告別。


    “宋大叔,這段時間怕是會因為臨淵的事情,讓民心不穩,若是沒有必要的事情,大叔跟嬸子千萬要少出門。”


    宋秦氏:“好,你也早些迴去,這一晚上兩個爹爹都不在身邊,小世子該鬧騰了。”


    想到自己的兒子,蘇扶傾也覺得自己這兩日有些過分了,於是連忙同宋家人道了別,急匆匆的往迴趕。


    宋大莊他們也緊跟著迴了村子,宋大莊一迴到村裏,就直接去了裏正家,把自己得知的消息同裏正說了,裏正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大莊兄弟,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臨淵城可不是普通城池,蠻子怎麽會想到攻打那裏呢?”


    宋大莊歎息道:“連你都知道臨淵非同一般,那你認為那些蠻子會不知道嗎?聽說這一次,是許多蠻族聯合起來,一起打的臨淵,那臨淵王也是個漢子,獨自堅持了十天,幸好大司馬去得快,沒讓蠻子們得逞,可你也曉得,那些蠻子不是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侯爺說他們恐怕還會卷土重來,咱們雖說離北地還遠,可此事不同於往日蠻族來犯,怕是會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趁機作亂,你是裏正,還請你安排一下村裏的年輕後生們,每夜在村裏巡邏,別讓一些宵小趁虛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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