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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稍微簡單,小海池建店,隻需石強帶著兩仆過去,負責建工、購買物料之事,遇事,則居中協調。反正和市署與官府的關係密切,一切進展順利。


    而陳楓則在家,與茅山諸人探究手術之道。


    這家夥是個理論派,雖未從過醫,但憑借後世常識,竟指導起了眾人來。不管怎麽說,這些簡單常識,對於唐人來說,能避免他們少走不少彎路。


    就這樣茅山諸人又像以前一樣,像求學蒙童一樣乖乖坐著,聽陳楓娓娓道來:


    “人有自愈之能,有時中了刀劍創傷,傷口也可愈合康複。有些病需要通過外科手術,剜瘡祛毒,我等要做的便是如何促進傷口順利愈合。”


    “之前跟老哥說過,手術有三大要素,既消毒、止血、麻醉。”


    “消毒,不僅要術後消毒,術前也要消毒。不僅刀具要消毒,包裹傷口的紗布、縫合針線、病人衣物等同樣要消毒,盡量讓患者的傷口以及周邊處於無毒之境地。而除了塗撒酒精之外,通過沸水蒸煮同樣能消毒。此外,醫生雙手也要消毒。來,給你們演示下如何先用涼白開來淨手!”


    陳楓便要侍女夏荷細細倒起涼水,自己則就著水搓手。感謝後世那場全球大歡樂,他竟依稀記得什麽七步洗手法。


    “淨手要用流動之水,否則洗不幹淨。指甲要剪掉,別留縫留髒,洗完再以噴塗酒精。”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隻覺這人說的乃是至理名言。


    “可惜沒有橡膠手套和口罩...”


    正說著,陳楓眼睛一亮,又道:“裁剪絲巾,用於蒙麵,防止手術時醫者口出飛沫,汙染傷口。”


    白雲子不解,問道:“飛沫也有毒?”


    隻見陳楓大言不慚道:“當然,口腔之中,溫暖濕潤,常留食物殘渣,最易生毒。你想想,凡動過筷子沾上口水的飯菜,最易黴變,就是此因。”


    白雲子這才恍然大悟:“言之有理。”又轉向眾徒弟們交代:“飯後漱下口,活過九十九,老祖宗的話,不能不聽。”


    “消毒說完了,接下來就是止血。此事需諸位長期摸索積累,研究人體血脈分布,手術時盡量避開。遇到避無可避或大血管斷裂受損的,止血乃第一要緊之事,須知因傷而亡的,失血占大半。以鉗夾、線紮、步綁壓迫等方式止住大出血。至於小傷口出血,你們就用什麽金瘡藥即可。”


    說到最後,陳楓兩手一攤:“手術之中止痛也是十分要緊之事,除了以楓茅仙露飲醉之外,我無更好辦法。這一項,你們自己研究。”


    “嘿嘿,終於有你不懂的了!”白雲子笑道:“你先前提醒曼陀羅有止痛之效,近日來我與長安醫家請教交流,有人說此花、籽、葉,陰幹,研磨為末,熱酒調服三錢,服後昏昏如醉而不覺痛。另外還有草烏、附子、大麻等等都有鎮痛之效,但這些都是有毒之物,有的還是劇毒,如何麻醉止痛,還需小心研製。”


    陳楓點頭道:“三人行必有我師,手術之道,同樣需集思廣益。而手術器械,我能想到的,有刀,有鉗,有剪,有鋸,有錘,至於如何試製,則以操作簡捷,把持方便,省力持久為原則,還要寧濫勿缺。比方說鉗子,有直鉗,有彎鉗,有長鉗,有短鉗,有夾血管的,有夾縫針的,總之就是寧多勿少,別到用時方恨少,徒貽誤時機。”


    白雲子苦笑道:“這得請巧匠一起試樣,定樣之後,再按樣多訂幾套。”


    陳楓補充道:“工具需要日常保養,尤其注意防鏽,別治好了傷口,卻讓病人得了破傷風。”


    白雲子迴道:“還是你想的周到。之前醫家忌諱手術,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會動刀。若以你說的,總結出手術章程、注意事項,往後醫家也有底氣敢於手術。”


    陳楓點頭道:“是啊,說了這麽多,無非是力求術中少出血,病患能忍受,術後無感染潰爛。做到此三條,病者存活、康複將大大增加。”


    白雲子起身喝道:“任重而道遠,茅山上清觀當仁不讓!”


    隻見五徒弟齊聲迴道:“謹遵師命”


    陳楓則笑道:“此事,我隻是動動嘴皮子,具體怎麽操作,還要看你們。若能定出章程,濟民於水火,將來成就或不亞於醫聖!而外科聖手的名聲一旦傳出去,朝廷將找上你們。”


    前一句聽著令人振奮,後一句也讓人狐疑起來。


    陳楓哈哈一笑:“朝廷找上你們,必是好事。早知道外科創傷,軍隊才是大主顧!”


    原來如此,眾人這下才鬆下一口氣。


    說了這麽多,陳楓笑道:“走,讓你們飽飽眼福,開拓下眼界。”


    於是其便帶著眾人去往廚房。


    等到了廚房,眾人見案板上陳著兩個食盤,盤內各擺著手指粗細的肉塊,肉塊上塗抹不知名泥狀物,由竹簽穿串,整齊碼放。


    陳楓吩咐人生起炭火,便烤起肉串來。不一會兒便肉香四溢。


    待將肉塊烤製金黃,滋啦冒油,在視覺、聽覺、嗅覺三位一體的誘惑下,眾人不禁食指大動。原來陳楓已經偷摸烤了三次,烤串的手藝已經爐火純青。肉串被烤的外焦裏嫩,恰到好處。


    白雲子忙奪過一把,正要下嘴,便聽到:“且慢!還差一物。”


    隻見陳楓又從一碗裏捏了點粉末,撒在肉串之上。


    “現在嚐嚐!”


    待白雲子一口擼下兩塊肉,然後閉上眼睛,便能感受到肉質鮮嫩多汁。炭火烘烤使其散發出濃鬱的香氣,另外混合著多種香料的味道充斥著滿口腔,其慢慢品味,嘴裏還不時發出嗯嗯的讚歎聲:“你這是羊肉?怎麽還有安息茴香的氣味?”


    陳楓哈哈一笑:“你前兩日送過來的安息茴香,就是我想要的孜然。羊肉切塊,蔥薑蒜研末,桂皮、八角、花椒磨粉,混合鹽巴、清醬,先醃製半日入味,烤成之後再撒上點孜然粉,你還吃得出羊膻麽?”


    白雲子聽後,又擼了兩串才道:“安息茴香本是做藥用,卻被你拿來當調料吃了。誰吃的起?”


    陳楓搖搖頭,迴道:“現在吃不起,就種嘛。麻煩老兄多搜羅一些種子過來,我要在園地裏試種。也不知現在種來不來得及……”


    白雲子撇了撇嘴,又衝著陳楓另一手裏的東西,道:“那是什麽肉?快讓我嚐嚐。”


    待其咬上一口,隻覺肉塊肥瘦相間,油脂在炭火的烘烤下融化,滲入瘦肉之中,使得整塊肉都充滿了濃鬱的肉香。而香料的味道則在口中緩緩釋放,與肉香完美融合,讓人迴味無窮。


    “嗯?這是豬肉,為何沒有豬騷氣?妙妙秒!此肉油脂焦香濃鬱,非得大快朵頤才能解饞。”


    陳楓笑道:“這是乳豬肉,才生下來一兩個月,所以才無騷氣,可見豬肉腥臊,本是可以避免的。”


    白雲子眼睛一骨碌,迴道:“嘿嘿,我知你想做何。”隨後又指著徒弟們道:“此事交給他們。”


    說完又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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