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莫小豐的講述，王肅反而＂嘿嘿＂笑著問道：“太原公，您是懷疑有人栽贓陷害沈七襄，還是對那位冒名頂替封氏小姐的女子放心不下呢？”
莫小豐被他猜中了大半心思，臉頰微微泛紅，卻忽然反問道：“王司馬今日返洛，事先可知會過唐長史？”
“不曾。”王肅直視著他，敏感地問道，“太原公因何有此一問呐？”
“沒什麽。隻是我覺得今天的事有些湊巧，唐長史攜顧方箬親邀我至此道賀，偏偏就遇到了王司馬返洛，急於來此見我。若是哪個不曉事的傳說出去，坊間還會以為堂堂的朝廷欽使流連忘返於脂粉之地，被司馬你撞個正著呢。”
自從見到王肅的那一刻，莫小豐就對唐雙舉今日邀請自己來＂瓊林”，＂肉池＂的動機起了疑心，此時對著王肅說出來，既是試探，也是一種嚴厲的警告。
王肅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搖頭說道：“太原公多慮了，卑職實是於今日午時方領命啟程的，的確不曾派人通傳訊息。再說了，在洛陽城中開設‘瓊林＇，＇肉池＇，本就是司空為犒賞，激勵有功將士采取的非常之舉，太原公光臨視察，也是例行公事嘛。誰敢亂嚼舌頭？！＂
王肅替唐雙舉開脫的這番話使莫小豐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臉色稍霽，思忖著說道：“軍情緊急，我明白侯司空信中的意思，會盡快返迴鄴都勸說大將軍增兵彭城的。嗯，沈七襄我要帶走，至於查找封羽衣的下落嘛，就有勞王司馬了。。。還有，這趟來洛陽勞軍，父王特地請長樂公鑄造了二十柄宿鐵寶刀，命我帶來，贈予司空，以充實親衛，稍後請司馬隨我返迴金墉，當麵交割。不過，長樂公的弟子不商日前在銅駝街遺失了佩刀一柄，也是宿鐵寶刃，需相煩司馬設法尋迴，不知可否？＂
“太原公請放心，卑職必將盡力而為，一旦有所查獲，定遣飛騎馳報於鄴都。”王肅響亮地應道。
＂那好，就請王司馬差人去請唐長史，戶參軍至金墉城，共同聆聽聖諭。”
＂太原公不與卑職一道返迴金墉嗎？＂王肅隨口問了一句。
＂王司馬請先行一步，我還有事同韓大娘說。＂
王肅帶領他手下的軍士離開＂肉池”之後，穀小乙才神情有些狼狽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去請韓大娘過來吧，你且在門外守著，莫放他人進來。＂莫小豐似有心事，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低頭吩咐道。
韓貞來到廳堂時，一雙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剛哭過，款款施禮道：“民婦眼拙，不識貴人，請太原公恕罪。”
“明日，我要帶沈七襄返迴鄴都，你可願意同行？＂莫小豐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太原公是要帶我去見大王嗎？＂韓貞吃驚地問道。
“怎麽，韓大娘不願去見你的故主嗎？＂莫小豐的本意是想通過韓貞了解更多關於沈七襄母子的情況，聽她這麽一問，反倒留意起當年蘭馥子為何要離開鹹陽王府這一件事情了。
“不不不，我隻是放心不下這一攤子。”韓貞連連擺手，解釋道。
“這裏不是有顧公子幫著照應嘛。＂韓貞反常的態度引起了莫小豐的注意，也促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帶上韓貞返迴鄴都，於是便推心置腹地勸說道，＂實話對你說吧，我也並不相信沈七襄是西朝派來的諜候，可是如今的形勢是，有人一口咬定是沈七襄指使人殺害了城安司的楊從事，而並無一人可以證明沈七襄沒做過此事。有你在，至少可在必要時向鹹陽王府求援，或許能保全他的性命。你明白嗎？”
韓貞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嘴唇哆嗦著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答應了隨莫小豐返迴鄴都。
韓貞前腳剛走，穀小乙就進來稟報說顧方箬在外求見。
“叫他進來吧。＂莫小豐沉下臉來吩咐道。
顧方箬顯然已經獲知了莫小豐的真實身份，麵色蒼白地走進廳堂，躬身賠罪道：＂小民有眼不識貴人，多有怠慢，乞望太原公治罪。”
“不知者不怪嘛。顧公子急著來見我，還有別的事嗎？＂
“太原公。。。今後如有用得著小民之處，盡管吩咐。”顧方箬的臉色由白變紅，吭哧著說道。
莫小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邁步朝門外走去。待走至堂口時，忽然撂下一句話：＂將來顧公子如有興致來鄴都經商，可以來司州衙署找我。＂
在護送莫小豐返迴金墉城的路上，穀小乙內心糾結了多時，最終鼓起勇氣說道：“小的實不知您才是欽使，這段時間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與小的一般見識。”
莫小豐聽他話說得有點不倫不類，蒄爾一笑，拍拍他的肩頭，問道：“你是哪裏人哪？加入行伍有幾年了？＂
穀小乙胸脯一挺，聲音洪亮地答道：＂迴欽使，小的家住洛州偃師縣西三十裏大鍋盔，是北邙之役後應征入伍的。＂
此時早已過了宵禁的時辰，街衢間空空如也，穀小乙的聲音又響又脆，在夜色中傳出老遠去。
莫小豐皺了皺眉，輕叱道：“咱們隻是隨意聊聊，用不著這麽大聲！這麽說來，你入行伍統共才兩年多的時間，就做了司空府的親衛什長，可以呀，小子！說說，都立下過什麽樣的軍功？”
穀小乙降低了聲音糾正他道：“小的方才說的不是兩年前相王率軍大敗西朝的那場邙山大戰，而是十年前高司空率軍大破叛軍的北邙之役，到今年，小的加入行伍已經十一個年頭了。＂
“高司空？＂
＂就是渤海高氏三傑中最赫赫有名的高昂高司空啊。自從三年前高司空戰死，我們就改受侯司空節製了。”
原來穀小乙是高季式之兄高昂的舊部！
莫小豐暗自思忖著，轉頭打量著穀小乙：＂嗬，這麽說，你還是個老兵嘍！多大年紀了？＂
“小的九歲就入了行伍，今年整二十了。＂
穀小乙話音未落，陡地見斜刺裏竄出兩道黑影，唬得他立馬跨步擋在了莫小豐的身前，從腰間抽出佩刀，大聲喝道：＂什麽人？＂
莫小豐被他猜中了大半心思，臉頰微微泛紅，卻忽然反問道：“王司馬今日返洛，事先可知會過唐長史？”
“不曾。”王肅直視著他，敏感地問道，“太原公因何有此一問呐？”
“沒什麽。隻是我覺得今天的事有些湊巧，唐長史攜顧方箬親邀我至此道賀，偏偏就遇到了王司馬返洛，急於來此見我。若是哪個不曉事的傳說出去，坊間還會以為堂堂的朝廷欽使流連忘返於脂粉之地，被司馬你撞個正著呢。”
自從見到王肅的那一刻，莫小豐就對唐雙舉今日邀請自己來＂瓊林”，＂肉池＂的動機起了疑心，此時對著王肅說出來，既是試探，也是一種嚴厲的警告。
王肅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搖頭說道：“太原公多慮了，卑職實是於今日午時方領命啟程的，的確不曾派人通傳訊息。再說了，在洛陽城中開設‘瓊林＇，＇肉池＇，本就是司空為犒賞，激勵有功將士采取的非常之舉，太原公光臨視察，也是例行公事嘛。誰敢亂嚼舌頭？！＂
王肅替唐雙舉開脫的這番話使莫小豐對他產生了幾分好感，臉色稍霽，思忖著說道：“軍情緊急，我明白侯司空信中的意思，會盡快返迴鄴都勸說大將軍增兵彭城的。嗯，沈七襄我要帶走，至於查找封羽衣的下落嘛，就有勞王司馬了。。。還有，這趟來洛陽勞軍，父王特地請長樂公鑄造了二十柄宿鐵寶刀，命我帶來，贈予司空，以充實親衛，稍後請司馬隨我返迴金墉，當麵交割。不過，長樂公的弟子不商日前在銅駝街遺失了佩刀一柄，也是宿鐵寶刃，需相煩司馬設法尋迴，不知可否？＂
“太原公請放心，卑職必將盡力而為，一旦有所查獲，定遣飛騎馳報於鄴都。”王肅響亮地應道。
＂那好，就請王司馬差人去請唐長史，戶參軍至金墉城，共同聆聽聖諭。”
＂太原公不與卑職一道返迴金墉嗎？＂王肅隨口問了一句。
＂王司馬請先行一步，我還有事同韓大娘說。＂
王肅帶領他手下的軍士離開＂肉池”之後，穀小乙才神情有些狼狽地從外麵走了進來。
“去請韓大娘過來吧，你且在門外守著，莫放他人進來。＂莫小豐似有心事，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低頭吩咐道。
韓貞來到廳堂時，一雙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剛哭過，款款施禮道：“民婦眼拙，不識貴人，請太原公恕罪。”
“明日，我要帶沈七襄返迴鄴都，你可願意同行？＂莫小豐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太原公是要帶我去見大王嗎？＂韓貞吃驚地問道。
“怎麽，韓大娘不願去見你的故主嗎？＂莫小豐的本意是想通過韓貞了解更多關於沈七襄母子的情況，聽她這麽一問，反倒留意起當年蘭馥子為何要離開鹹陽王府這一件事情了。
“不不不，我隻是放心不下這一攤子。”韓貞連連擺手，解釋道。
“這裏不是有顧公子幫著照應嘛。＂韓貞反常的態度引起了莫小豐的注意，也促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帶上韓貞返迴鄴都，於是便推心置腹地勸說道，＂實話對你說吧，我也並不相信沈七襄是西朝派來的諜候，可是如今的形勢是，有人一口咬定是沈七襄指使人殺害了城安司的楊從事，而並無一人可以證明沈七襄沒做過此事。有你在，至少可在必要時向鹹陽王府求援，或許能保全他的性命。你明白嗎？”
韓貞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嘴唇哆嗦著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答應了隨莫小豐返迴鄴都。
韓貞前腳剛走，穀小乙就進來稟報說顧方箬在外求見。
“叫他進來吧。＂莫小豐沉下臉來吩咐道。
顧方箬顯然已經獲知了莫小豐的真實身份，麵色蒼白地走進廳堂，躬身賠罪道：＂小民有眼不識貴人，多有怠慢，乞望太原公治罪。”
“不知者不怪嘛。顧公子急著來見我，還有別的事嗎？＂
“太原公。。。今後如有用得著小民之處，盡管吩咐。”顧方箬的臉色由白變紅，吭哧著說道。
莫小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邁步朝門外走去。待走至堂口時，忽然撂下一句話：＂將來顧公子如有興致來鄴都經商，可以來司州衙署找我。＂
在護送莫小豐返迴金墉城的路上，穀小乙內心糾結了多時，最終鼓起勇氣說道：“小的實不知您才是欽使，這段時間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與小的一般見識。”
莫小豐聽他話說得有點不倫不類，蒄爾一笑，拍拍他的肩頭，問道：“你是哪裏人哪？加入行伍有幾年了？＂
穀小乙胸脯一挺，聲音洪亮地答道：＂迴欽使，小的家住洛州偃師縣西三十裏大鍋盔，是北邙之役後應征入伍的。＂
此時早已過了宵禁的時辰，街衢間空空如也，穀小乙的聲音又響又脆，在夜色中傳出老遠去。
莫小豐皺了皺眉，輕叱道：“咱們隻是隨意聊聊，用不著這麽大聲！這麽說來，你入行伍統共才兩年多的時間，就做了司空府的親衛什長，可以呀，小子！說說，都立下過什麽樣的軍功？”
穀小乙降低了聲音糾正他道：“小的方才說的不是兩年前相王率軍大敗西朝的那場邙山大戰，而是十年前高司空率軍大破叛軍的北邙之役，到今年，小的加入行伍已經十一個年頭了。＂
“高司空？＂
＂就是渤海高氏三傑中最赫赫有名的高昂高司空啊。自從三年前高司空戰死，我們就改受侯司空節製了。”
原來穀小乙是高季式之兄高昂的舊部！
莫小豐暗自思忖著，轉頭打量著穀小乙：＂嗬，這麽說，你還是個老兵嘍！多大年紀了？＂
“小的九歲就入了行伍，今年整二十了。＂
穀小乙話音未落，陡地見斜刺裏竄出兩道黑影，唬得他立馬跨步擋在了莫小豐的身前，從腰間抽出佩刀，大聲喝道：＂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