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斌竟然自請貶黜為庶人！
莫小豐一下子愣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皇帝欲以下詔罪己相要挾，逼迫賀崇和他兄弟二人引咎自責的這一場＂苦情戲＂到頭來卻被源斌這個大龍套搶了主角的風頭，徹底篡改了劇本。
自編自導自演了這場戲的皇帝更加怒不可遏，上前一腳把源斌踹了個仰麵朝天，吼道：“滾！”
源斌掙紮著爬起身，衝皇帝深施一禮，倉皇退出了顯陽殿，把個氣得直喘粗氣的皇帝孤零零地拋在了殿內。
顯陽殿內氣氛變得異常尷尬起來。皇帝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墨跡斑駁的罪已詔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恰在這時，一名侍女
在殿外稟報道：＂啟稟陛下，娘娘，李嬪娘娘身子不爽，想請陛下去一趟。＂
“朕去瞧瞧。＂皇帝撂下一句話，頭也不迴地跟著那侍女去了。
彭興帶人趕緊收拾了汙毀的詔書，在皇後的催促下也退出顯陽殿，趕去服侍皇帝了。
＂娘娘沒有受到驚嚇吧。”莫小豐不知該走還是留，躬身問候道。
＂唉，自從成親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見陛下發這麽大的火。晉陽樂，你說會不會是昨日他受到了驚嚇呀？＂皇後歎了口氣，衝他擺了擺手，麵帶憂容地問道。
“臣等護駕不周，才使得陛下受了驚嚇，請娘娘責罰。＂莫小豐無言以對，隻得借皇後的話主動請罪道。
＂奸逆刺駕，與你有何幹哪？這殿裏隻有你我姐弟，無須如此。”
＂謝娘娘。”莫小豐略一遲疑，勸道，＂如今前方戰事膠著，京幾近來也頗不安寧，懇請娘娘勸慰陛下靜心安神，切勿焦慮妄思。＂
＂是嘛，方才眼見著陛下親筆擬詔罪己，並且還要將罪己詔張懸於宮門，供人瞻視，我心裏覺得好生奇怪：明明是有人刺駕驚著了陛下，陛下怎麽反而要下罪己詔了呢？晉陽樂，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呀？”
麵對同胞姐姐的當麵追問，莫小豐感到左右為難：既不忍虛言相欺，又難以告知她真實情況，情急之下，隻得將源斌一早跑來向他求援的經過說了出來，末了加上一句＂臣弟也著實想不通陛下何以如此。”
＂可是，方才並未見你勸諫陛下啊。＂皇後似乎從莫小豐的話裏聽出了破綻，說道。
＂啊，來此之前，高陽王和臣弟先去見了大將軍。。。”莫小豐無奈，遂將賀崇提出的赦免爾朱文暢不死等三項條件如實作了稟報。
皇後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沉默良久，方開口說道：“昨日當著賀崇的麵兒，我不便明說，前些天，確是陛下同我說起，濟州慈孝院的香火甚是靈驗，我才命泉永前去為皇長子進香祈福的。可是，我並不相信是陛下指使泉永去向什麽西朝諜候傳遞的消息。如今，陛下應是因為聽說了泉永被當做西朝諜候遭到拘押，心中惶恐，才執意要下罪己詔的。晉陽樂，你一定要將我這話轉告給賀崇，並叮囑他千萬不可造次啊。”
莫小豐心裏雖不認同皇後對皇帝的判斷，表麵卻故作輕鬆地應承道：＂娘娘多慮了。大將軍請高陽王向陛下轉稟三事，不就是為了安撫陛下無須過度憂慮嗎？臣弟相信大將軍不會對陛下不恭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後顯然還不放心，又不好再說什麽，喃喃點頭道。
＂娘娘。。。請善加珍重。有臣弟在，斷不會令娘娘感到為難的。”莫小豐想到姐姐日後的處境將更加艱難，心中一軟，溫言安慰道。
皇後看著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慈母般的暖意，微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莫小豐迴避著皇後溫暖的目光，緊咬嘴唇，說聲＂臣弟告退”，轉身就走。
他走至殿門處，正遇到春草迎麵走來，見他要走，忙說道：＂二公子請留步，郡主來了，要求見娘娘呢。”
＂她倒來得挺是時候！”莫小豐嘟囔了一句，悻悻地停下了腳步。
段青竹與皇後甚是熟絡，進得殿來行過禮後便自身後跟隨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精致的木匣來，笑吟吟地說道：“姨母惦記著娘娘，青竹來時，特地囑咐我帶了她親手調製的蘇合酒進獻給您。”
“有勞你了，大姨還好嗎？”皇後命春草接過木匣，微笑著問道。
莫小豐聽到她二人的這番對答，驀地想起段青竹的兄長段雲稱唿父親賀渾為姨丈，不由得暗自叫苦道：她不會是自己的姨表姐妹吧？古時人講究親上加親，並不忌諱表兄妹間成親，這可怎麽辦？
他隻顧著胡思亂想，沒有留意皇後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依然站在那裏出神。
“晉陽樂，菩薩來了，你再住在衙署隻怕不成，迴頭就在南城相看座像樣的宅院，由陛下和我賞賜給你們住吧。”皇後抬高了聲音，衝他說道。
“臣弟謝過陛下，娘娘，可。。。”莫小豐想找個借口推遲迎娶段青竹過門，才一開口就被她給打斷了。
＇請娘娘開恩，能否在北城戚裏附近賞一所宅子啊？菩薩先謝過娘娘了。”
她如此地撒嬌討賞，倒令皇後陰鬱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假意嗔問道：“不想著靠近宮城住，為什麽要住到戚裏附近呀？＂
段青竹瞥了莫小豐一眼，笑著答道：“還沒有迴稟娘娘，菩薩現就住在戚裏，聽房東柳十三娘說啊，戚裏要興建一座大市，今後可熱鬧了。菩薩是這麽想的，要是娘娘賞賜座戚裏附近的宅子，將來娘娘微服出巡時不也有個落腳歇息的地方嗎？”
＂你這妮子，明明是自己想湊熱鬧，卻要來賺本宮一個人情！罷了，那就北城，南城各挑一座宅子，這樣你歡喜了吧？”
段青竹喜得立馬起身向皇後施禮道謝，又迴頭衝莫小豐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莫小豐心裏卻打著退婚的念頭，無意陪著兩個女人在此閑聊，上前謝過皇後之後便借口還有公務需立即處置，提出了告辭。
“晉陽樂，本宮再叮囑你一句，如今菩薩來了，即便是公務再忙，也需多抽些空來陪陪她。你先去吧，本宮和菩薩再說會兒話。”
莫小豐諾諾連聲，退出了顯陽殿。
在殿外並沒見到源斌，他略一思忖，朝含光殿走去。
含光殿內隻有賀崇一人在等候消息，依然不見源斌的人影。
＂這人不來向大哥表功，跑到哪裏去了？＂
莫小豐心裏犯著嘀咕，一五一十地將方才到顯陽殿勸諫皇帝的經過向賀崇作了稟報。
當賀崇聽到源斌有意汙毀了皇帝親筆擬寫的詔書並自請貶為庶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問莫小豐道：＂依你看來，源斌這是在演＇苦肉計＇給你我兄弟看呢，還是別有企圖？＂
當賀崇聽到源斌有意汙毀了皇帝親筆擬寫的詔書並自請貶為庶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問莫小豐道：＂依你看來，源斌這是在演＇苦肉計＇給你我兄弟看呢，還是別有企圖？＂
“小弟以為，無論源斌出於什麽目的，至少他成功地勸止了陛下，使宮城內的氛圍稍有緩和，也算是不負大將軍所托吧。”莫小豐對賀崇的話頗不以為然，直抒己見道。
“唔。”賀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問道，“方才接到稟報，城東朱家堡一帶有數百人聚集，你知曉此事嗎？＂
莫小豐一下子愣住了，他怎麽也想不到皇帝欲以下詔罪己相要挾，逼迫賀崇和他兄弟二人引咎自責的這一場＂苦情戲＂到頭來卻被源斌這個大龍套搶了主角的風頭，徹底篡改了劇本。
自編自導自演了這場戲的皇帝更加怒不可遏，上前一腳把源斌踹了個仰麵朝天，吼道：“滾！”
源斌掙紮著爬起身，衝皇帝深施一禮，倉皇退出了顯陽殿，把個氣得直喘粗氣的皇帝孤零零地拋在了殿內。
顯陽殿內氣氛變得異常尷尬起來。皇帝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張墨跡斑駁的罪已詔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恰在這時，一名侍女
在殿外稟報道：＂啟稟陛下，娘娘，李嬪娘娘身子不爽，想請陛下去一趟。＂
“朕去瞧瞧。＂皇帝撂下一句話，頭也不迴地跟著那侍女去了。
彭興帶人趕緊收拾了汙毀的詔書，在皇後的催促下也退出顯陽殿，趕去服侍皇帝了。
＂娘娘沒有受到驚嚇吧。”莫小豐不知該走還是留，躬身問候道。
＂唉，自從成親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見陛下發這麽大的火。晉陽樂，你說會不會是昨日他受到了驚嚇呀？＂皇後歎了口氣，衝他擺了擺手，麵帶憂容地問道。
“臣等護駕不周，才使得陛下受了驚嚇，請娘娘責罰。＂莫小豐無言以對，隻得借皇後的話主動請罪道。
＂奸逆刺駕，與你有何幹哪？這殿裏隻有你我姐弟，無須如此。”
＂謝娘娘。”莫小豐略一遲疑，勸道，＂如今前方戰事膠著，京幾近來也頗不安寧，懇請娘娘勸慰陛下靜心安神，切勿焦慮妄思。＂
＂是嘛，方才眼見著陛下親筆擬詔罪己，並且還要將罪己詔張懸於宮門，供人瞻視，我心裏覺得好生奇怪：明明是有人刺駕驚著了陛下，陛下怎麽反而要下罪己詔了呢？晉陽樂，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呀？”
麵對同胞姐姐的當麵追問，莫小豐感到左右為難：既不忍虛言相欺，又難以告知她真實情況，情急之下，隻得將源斌一早跑來向他求援的經過說了出來，末了加上一句＂臣弟也著實想不通陛下何以如此。”
＂可是，方才並未見你勸諫陛下啊。＂皇後似乎從莫小豐的話裏聽出了破綻，說道。
＂啊，來此之前，高陽王和臣弟先去見了大將軍。。。”莫小豐無奈，遂將賀崇提出的赦免爾朱文暢不死等三項條件如實作了稟報。
皇後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沉默良久，方開口說道：“昨日當著賀崇的麵兒，我不便明說，前些天，確是陛下同我說起，濟州慈孝院的香火甚是靈驗，我才命泉永前去為皇長子進香祈福的。可是，我並不相信是陛下指使泉永去向什麽西朝諜候傳遞的消息。如今，陛下應是因為聽說了泉永被當做西朝諜候遭到拘押，心中惶恐，才執意要下罪己詔的。晉陽樂，你一定要將我這話轉告給賀崇，並叮囑他千萬不可造次啊。”
莫小豐心裏雖不認同皇後對皇帝的判斷，表麵卻故作輕鬆地應承道：＂娘娘多慮了。大將軍請高陽王向陛下轉稟三事，不就是為了安撫陛下無須過度憂慮嗎？臣弟相信大將軍不會對陛下不恭的。”
“。。。那就好，那就好。”皇後顯然還不放心，又不好再說什麽，喃喃點頭道。
＂娘娘。。。請善加珍重。有臣弟在，斷不會令娘娘感到為難的。”莫小豐想到姐姐日後的處境將更加艱難，心中一軟，溫言安慰道。
皇後看著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慈母般的暖意，微笑著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莫小豐迴避著皇後溫暖的目光，緊咬嘴唇，說聲＂臣弟告退”，轉身就走。
他走至殿門處，正遇到春草迎麵走來，見他要走，忙說道：＂二公子請留步，郡主來了，要求見娘娘呢。”
＂她倒來得挺是時候！”莫小豐嘟囔了一句，悻悻地停下了腳步。
段青竹與皇後甚是熟絡，進得殿來行過禮後便自身後跟隨的侍女手中接過一個精致的木匣來，笑吟吟地說道：“姨母惦記著娘娘，青竹來時，特地囑咐我帶了她親手調製的蘇合酒進獻給您。”
“有勞你了，大姨還好嗎？”皇後命春草接過木匣，微笑著問道。
莫小豐聽到她二人的這番對答，驀地想起段青竹的兄長段雲稱唿父親賀渾為姨丈，不由得暗自叫苦道：她不會是自己的姨表姐妹吧？古時人講究親上加親，並不忌諱表兄妹間成親，這可怎麽辦？
他隻顧著胡思亂想，沒有留意皇後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依然站在那裏出神。
“晉陽樂，菩薩來了，你再住在衙署隻怕不成，迴頭就在南城相看座像樣的宅院，由陛下和我賞賜給你們住吧。”皇後抬高了聲音，衝他說道。
“臣弟謝過陛下，娘娘，可。。。”莫小豐想找個借口推遲迎娶段青竹過門，才一開口就被她給打斷了。
＇請娘娘開恩，能否在北城戚裏附近賞一所宅子啊？菩薩先謝過娘娘了。”
她如此地撒嬌討賞，倒令皇後陰鬱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假意嗔問道：“不想著靠近宮城住，為什麽要住到戚裏附近呀？＂
段青竹瞥了莫小豐一眼，笑著答道：“還沒有迴稟娘娘，菩薩現就住在戚裏，聽房東柳十三娘說啊，戚裏要興建一座大市，今後可熱鬧了。菩薩是這麽想的，要是娘娘賞賜座戚裏附近的宅子，將來娘娘微服出巡時不也有個落腳歇息的地方嗎？”
＂你這妮子，明明是自己想湊熱鬧，卻要來賺本宮一個人情！罷了，那就北城，南城各挑一座宅子，這樣你歡喜了吧？”
段青竹喜得立馬起身向皇後施禮道謝，又迴頭衝莫小豐一個勁兒地使眼色。
莫小豐心裏卻打著退婚的念頭，無意陪著兩個女人在此閑聊，上前謝過皇後之後便借口還有公務需立即處置，提出了告辭。
“晉陽樂，本宮再叮囑你一句，如今菩薩來了，即便是公務再忙，也需多抽些空來陪陪她。你先去吧，本宮和菩薩再說會兒話。”
莫小豐諾諾連聲，退出了顯陽殿。
在殿外並沒見到源斌，他略一思忖，朝含光殿走去。
含光殿內隻有賀崇一人在等候消息，依然不見源斌的人影。
＂這人不來向大哥表功，跑到哪裏去了？＂
莫小豐心裏犯著嘀咕，一五一十地將方才到顯陽殿勸諫皇帝的經過向賀崇作了稟報。
當賀崇聽到源斌有意汙毀了皇帝親筆擬寫的詔書並自請貶為庶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問莫小豐道：＂依你看來，源斌這是在演＇苦肉計＇給你我兄弟看呢，還是別有企圖？＂
當賀崇聽到源斌有意汙毀了皇帝親筆擬寫的詔書並自請貶為庶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問莫小豐道：＂依你看來，源斌這是在演＇苦肉計＇給你我兄弟看呢，還是別有企圖？＂
“小弟以為，無論源斌出於什麽目的，至少他成功地勸止了陛下，使宮城內的氛圍稍有緩和，也算是不負大將軍所托吧。”莫小豐對賀崇的話頗不以為然，直抒己見道。
“唔。”賀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問道，“方才接到稟報，城東朱家堡一帶有數百人聚集，你知曉此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