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輕手輕腳地摸至距冶廬入口兩三丈遠的時候，就聽見前方有人叫道：“單頭兒，咱們這些人攻了有小一個時辰了吧？怎麽著穀裏也該聽到動靜，派人來增援了吧？”
一個聲音粗聲答道：＂你說得沒錯！兄弟們，今天就到這裏吧。”
接著便聽到眾人嘻笑調侃的聲音，似乎剛經過了一場操演。
莫小豐將短刀還入鞘中，施施然走上前去問道：“單四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正在入口甬道內的二十幾名軍士乍然看到他從外麵走了進來，立馬齊刷刷地抱拳行禮道：“小的參見大都督！”
隔著一道垂下的藤門站在甬道內側的單四見狀，急忙拉起藤門，跑至近前施禮道：“迴稟大都督，小的們正在操演攻守戰法。＂
“哦？為什麽要操演攻守戰法呀，是有什麽異常狀況嗎？”莫小豐揮手示意眾軍士散去，問單四道。
單四望了一眼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小德子，笑著答道：“大都督放心，並無任何異常。這不是兄弟們在這裏守了些日子，閑來無事，便想操演一下攻守戰法，看看當初亂黨是怎麽攻進穀裏來的嘛。＂
莫小豐穿過甬道，邊走邊問道：＂你們方才操演的結果怎樣啊？”
單四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手指環穀矗立的山壁向莫小豐介紹道：“大都督請看，這冶廬四周俱是高過二三十丈的峭壁，並且這些天來經過兄弟們仔細勘察，峭壁下周遭挖設有數十處陷阱，若是有人想從別處緣壁而下，潛入穀中，很難不被發覺。”
莫小豐環顧四周，點了點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冶廬入口是敵方唯一攻入穀內的所在？”
單四點頭答道：“是的。因此小的今日才帶領兄弟們想通過實地操演印證一下敵方當初需動用多少人手，耗時多久方能攻入穀中。＂
“結果呢？＂莫小豐停下腳步，問道。
“結果是小的僅帶兩名兄弟，憑借一道藤門作屏障，就抵擋住了對方二十多人的輪番進攻。在此過程中，守方完全有條件去向廬內報警，請求增援。”單四如實答道。
“對於這樣一種操演結果，你能推斷出什麽來？”莫小豐好笑地問道。
＂除非穀內有人配合，否則外人絕無可能強闖入穀內。”單四很有把握地答道。
“走，陪我四處瞧瞧去。＂莫小豐轉身朝東走去，邊走邊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懷疑冶廬裏出了內奸？”
單四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其實，和冶廬內潛藏有內奸相比，另一種可能更大。”
“什麽可能？”
“。。。根本就沒有外敵強攻冶廬這迴事，整樁事情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或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單四的聲調有些高亢。
莫小豐轉頭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斥責他大膽妄言，而是命單四逐一指點挖設在山崖下的陷阱給他看，接連看了十餘處陷阱，方開口說道：“唔，看這情形，對方若是想縋崖而下，悄悄潛入穀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單四話既已說出口，便似少了許多顧忌，接過話茬糾正道：“即便冶廬內出了一兩名內奸，也很難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不留下一絲痕跡。”
＂有什麽話就直說！”莫小豐目視前方，語氣平靜地吩咐道。
＂小的鬥膽推斷，所謂的冶廬遇襲一案很可能係人為炮製出的一樁假案！”單四幾乎是叫嚷著說出了藏在心裏多日的話。
“說說你的理由！”莫小豐紋絲不動地站著，口風透露出幾分嚴厲。
“是。正如您看到的這樣，任是武技多麽高超的敵方，即便在穀內僅有一兩名內奸的側應下，想要從這四麵的峭壁山崖潛入冶廬都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而要想從唯一的入口強攻闖入穀內，勢必費時費力，並且不可能不被穀內發覺。這就難免會給進攻一方造成人力的折損。而在旬月前根據您親自勘驗這穀內數十具遇害的人員遺體，卻沒有一具是外來之人。這豈不就說明了殺害冶廬數十條性命的並非外來勁敵，而恰恰正是不知去向的種長樂師徒嗎？＂單四語速疾促地說道。
“大膽！＂莫小豐怒喝一聲，打斷了單四。
單四連忙躬身請罪道：＂小的說錯話了，請大都督治罪！”
莫小豐並沒有遷怒於單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道：＂爾等在此值守已過旬日，既然閑暇無事，不如就此撤兵，今日便隨我迴城吧。”
＂遵命！請大都督且到房中暫候，小的這就去傳令下去，待兄弟們稍作收拾，即隨您啟程迴城。＂
莫小豐卻道：“其餘人等盡可從容準備，單四，你隨我先行一步。”
單四領命，去向眾軍士傳達了撤離冶廬的軍令後，便和小德子一道跟隨莫小豐首先動身迴城。
一路上，莫小豐沒有再提冶廬遇襲的事，而是詳細詢問了單四單五兄弟倆家中的情況以及個人履曆，爾後對他說道：“近來鄴都頗不安寧，今日迴城後，你便去跟著楊右丞，暫充他的親衛吧。＂頓了一頓，迴頭向小德子交待道：“你傳話給單五，叫他去做崔常侍的親衛，自今往後，須聽從他的調遣。”
小德子拱手領命，因見單四麵帶木色，遂輕聲提醒他道：“楊右丞即是楊司馬，你須仔細辦差，隨時向公子稟報他的動向。”
單四聞言一怔，正欲向小德子打聽為何要監視楊遵時，卻見莫小豐一提韁繩，青驄馬撒開四蹄，猛然向前狂奔起來，唬得他慌忙和小德子一起緊摧戰馬，追了上去。
原來，此時三人正走到距迴城的官道不足裏許的地界。就在小德子和單四交頭接耳的同時，走在頭前的莫小豐忽然望見前方的官道上自東向西一前一後走過一人一騎。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騎馬走在前麵的那人看身形分明就是祖法古的那位親信王大亮。而躡手躡腳跟隨在王大亮馬後的那位身形瘦小單薄，似乎是個半大孩子，然而依稀也有幾分眼熟。
正當他努力迴想著在何時何地見過此人時，就見此人突然加快腳步，飛也似地朝王大亮追了上去。
刹那間，莫小豐的腦海裏閃過一幅畫麵：紫陌驛的庭院之中，當他憑借蠻力將齊活甩出丈遠，正要上前擒拿時，隻見齊活陡然平地躍起兩三丈高，逾屋越脊逃遁而去。
前麵追趕王大亮的竟然是負案在逃的紫陌驛縱火案的真兇齊活！
莫小豐精神頓時一振，立時催動青驄馬趕了上去。
一個聲音粗聲答道：＂你說得沒錯！兄弟們，今天就到這裏吧。”
接著便聽到眾人嘻笑調侃的聲音，似乎剛經過了一場操演。
莫小豐將短刀還入鞘中，施施然走上前去問道：“單四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呢？”
正在入口甬道內的二十幾名軍士乍然看到他從外麵走了進來，立馬齊刷刷地抱拳行禮道：“小的參見大都督！”
隔著一道垂下的藤門站在甬道內側的單四見狀，急忙拉起藤門，跑至近前施禮道：“迴稟大都督，小的們正在操演攻守戰法。＂
“哦？為什麽要操演攻守戰法呀，是有什麽異常狀況嗎？”莫小豐揮手示意眾軍士散去，問單四道。
單四望了一眼氣喘籲籲跑過來的小德子，笑著答道：“大都督放心，並無任何異常。這不是兄弟們在這裏守了些日子，閑來無事，便想操演一下攻守戰法，看看當初亂黨是怎麽攻進穀裏來的嘛。＂
莫小豐穿過甬道，邊走邊問道：＂你們方才操演的結果怎樣啊？”
單四沒有直接迴答他的問題，而是手指環穀矗立的山壁向莫小豐介紹道：“大都督請看，這冶廬四周俱是高過二三十丈的峭壁，並且這些天來經過兄弟們仔細勘察，峭壁下周遭挖設有數十處陷阱，若是有人想從別處緣壁而下，潛入穀中，很難不被發覺。”
莫小豐環顧四周，點了點頭，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冶廬入口是敵方唯一攻入穀內的所在？”
單四點頭答道：“是的。因此小的今日才帶領兄弟們想通過實地操演印證一下敵方當初需動用多少人手，耗時多久方能攻入穀中。＂
“結果呢？＂莫小豐停下腳步，問道。
“結果是小的僅帶兩名兄弟，憑借一道藤門作屏障，就抵擋住了對方二十多人的輪番進攻。在此過程中，守方完全有條件去向廬內報警，請求增援。”單四如實答道。
“對於這樣一種操演結果，你能推斷出什麽來？”莫小豐好笑地問道。
＂除非穀內有人配合，否則外人絕無可能強闖入穀內。”單四很有把握地答道。
“走，陪我四處瞧瞧去。＂莫小豐轉身朝東走去，邊走邊繼續問道，“你的意思是懷疑冶廬裏出了內奸？”
單四遲疑了一下，鼓起勇氣說道：“其實，和冶廬內潛藏有內奸相比，另一種可能更大。”
“什麽可能？”
“。。。根本就沒有外敵強攻冶廬這迴事，整樁事情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或許是用力過猛的緣故，單四的聲調有些高亢。
莫小豐轉頭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斥責他大膽妄言，而是命單四逐一指點挖設在山崖下的陷阱給他看，接連看了十餘處陷阱，方開口說道：“唔，看這情形，對方若是想縋崖而下，悄悄潛入穀內，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單四話既已說出口，便似少了許多顧忌，接過話茬糾正道：“即便冶廬內出了一兩名內奸，也很難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不留下一絲痕跡。”
＂有什麽話就直說！”莫小豐目視前方，語氣平靜地吩咐道。
＂小的鬥膽推斷，所謂的冶廬遇襲一案很可能係人為炮製出的一樁假案！”單四幾乎是叫嚷著說出了藏在心裏多日的話。
“說說你的理由！”莫小豐紋絲不動地站著，口風透露出幾分嚴厲。
“是。正如您看到的這樣，任是武技多麽高超的敵方，即便在穀內僅有一兩名內奸的側應下，想要從這四麵的峭壁山崖潛入冶廬都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而要想從唯一的入口強攻闖入穀內，勢必費時費力，並且不可能不被穀內發覺。這就難免會給進攻一方造成人力的折損。而在旬月前根據您親自勘驗這穀內數十具遇害的人員遺體，卻沒有一具是外來之人。這豈不就說明了殺害冶廬數十條性命的並非外來勁敵，而恰恰正是不知去向的種長樂師徒嗎？＂單四語速疾促地說道。
“大膽！＂莫小豐怒喝一聲，打斷了單四。
單四連忙躬身請罪道：＂小的說錯話了，請大都督治罪！”
莫小豐並沒有遷怒於單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道：＂爾等在此值守已過旬日，既然閑暇無事，不如就此撤兵，今日便隨我迴城吧。”
＂遵命！請大都督且到房中暫候，小的這就去傳令下去，待兄弟們稍作收拾，即隨您啟程迴城。＂
莫小豐卻道：“其餘人等盡可從容準備，單四，你隨我先行一步。”
單四領命，去向眾軍士傳達了撤離冶廬的軍令後，便和小德子一道跟隨莫小豐首先動身迴城。
一路上，莫小豐沒有再提冶廬遇襲的事，而是詳細詢問了單四單五兄弟倆家中的情況以及個人履曆，爾後對他說道：“近來鄴都頗不安寧，今日迴城後，你便去跟著楊右丞，暫充他的親衛吧。＂頓了一頓，迴頭向小德子交待道：“你傳話給單五，叫他去做崔常侍的親衛，自今往後，須聽從他的調遣。”
小德子拱手領命，因見單四麵帶木色，遂輕聲提醒他道：“楊右丞即是楊司馬，你須仔細辦差，隨時向公子稟報他的動向。”
單四聞言一怔，正欲向小德子打聽為何要監視楊遵時，卻見莫小豐一提韁繩，青驄馬撒開四蹄，猛然向前狂奔起來，唬得他慌忙和小德子一起緊摧戰馬，追了上去。
原來，此時三人正走到距迴城的官道不足裏許的地界。就在小德子和單四交頭接耳的同時，走在頭前的莫小豐忽然望見前方的官道上自東向西一前一後走過一人一騎。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騎馬走在前麵的那人看身形分明就是祖法古的那位親信王大亮。而躡手躡腳跟隨在王大亮馬後的那位身形瘦小單薄，似乎是個半大孩子，然而依稀也有幾分眼熟。
正當他努力迴想著在何時何地見過此人時，就見此人突然加快腳步，飛也似地朝王大亮追了上去。
刹那間，莫小豐的腦海裏閃過一幅畫麵：紫陌驛的庭院之中，當他憑借蠻力將齊活甩出丈遠，正要上前擒拿時，隻見齊活陡然平地躍起兩三丈高，逾屋越脊逃遁而去。
前麵追趕王大亮的竟然是負案在逃的紫陌驛縱火案的真兇齊活！
莫小豐精神頓時一振，立時催動青驄馬趕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