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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裏啪啦……”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月光微弱地灑在大地上,仿佛成了唯一的光源。


    可是自從人類學會了駕馭火焰,火光便驅散了黑暗,成為了夜晚的第二道光源。


    隻是在這亂世之中,火焰最大的作用,卻是在戰爭中燃燒一切。


    “不要啊軍耶們!”


    “我家女子還小啊!軍耶!”


    “直娘賊的,阿耶們南下為你們殺賊,讓你家女子伺候伺候怎麽了?!”


    “滾!!”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方圓數裏,將夜空染成了血紅色。


    女人的淒厲慘叫聲與男人的哀嚎求救聲交織在一起,刺破了夜的寂靜,驚起了無數飛鳥。


    黑夜裏,這座無名的村莊在火海中顫抖,仿佛人間煉獄。


    一間破舊的茅屋內,女子被數名天平軍兵卒粗暴地按在榻上。


    她的衣裳被撕得粉碎,露出小麥色的肌膚。


    女子的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聲音嘶啞地哀求:“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


    “直娘賊的,這女子皮膚還挺滑的!”


    她的哀求沒有換來救贖,隻換來了兵卒們的獰笑。


    他們毫不理會女子的痛苦,隻顧發泄自己的欲望。


    女子的掙紮與哭喊不僅沒有喚醒他們的良知,反而激起了他們的獸性。


    破屋的窗戶被火光映得通紅,女子耳邊除了自己的哀求聲,便隻剩下兵卒們的汙言穢語。


    “叫啊!再叫大聲點!”一名兵卒獰笑著,手中的動作愈發粗暴。


    另一名兵卒則喘著粗氣,嘲笑道:“這娘們兒還挺倔,不過越倔越有意思!”


    女子的聲音漸漸微弱,眼中的光芒也逐漸黯淡。


    她的身體在兵卒們的蹂躪下,仿佛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幾名兵卒發泄過後,係上革帶,心滿意足地走出破屋。


    相較屋內,屋外的景象更加觸目驚心……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身穿破布衣的村民屍體,鮮血染紅了土地。


    好幾間破屋被點燃,火光衝天,畜舍被破壞,牲畜被宰殺,米缸被砸破,糧食灑了一地。


    上百名天平軍兵卒在村中的曬場上忙碌著,喜笑顏開地製作飯食。


    他們仿佛對眼前的慘狀視而不見,隻顧著享受這場“勝利”帶來的快感。


    這並不是所有的兵卒,還有少量兵卒留在了其餘的破屋內,繼續發泄著自己的欲望。


    十幾間還算完好的屋內,不斷傳出女子的求救聲和哀求聲,可這些聲音卻成了兵卒們取樂的笑料。


    “聽!那屋裏的娘們兒叫得可真帶勁!”一名兵卒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哈哈大笑。


    另一名兵卒則舔了舔嘴唇,猥瑣地說道:“待會兒我也去試試,看看是不是真的那麽帶勁!”


    “哈哈哈哈哈……”


    他們的笑聲在夜空中迴蕩,與女子的哀求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天平軍的旌旗在火光下尤為顯眼,旗麵上的“天平”二字仿佛成了諷刺。


    這些兵卒並非南邊的亂兵,而是從天平鎮走出,奉命馳援徐州的天平正規軍。


    他們本該是保家衛國的將士,如今卻成了燒殺搶掠的魔鬼。


    那些在本鎮之中還需要顧忌的事情,到了鎮外便可無法無天。


    不管是奸淫擄掠還是殺人放火,隻要他們想做,便沒有人敢約束他們!


    時間在流逝,夜幕下的村莊逐漸在火海中逐漸化為灰燼,女子的哀求聲也漸漸消失,隻剩下兵卒們的獰笑和火焰的劈啪聲。


    這場慘劇,不過是亂世中的一幕縮影,無人會在意這群村民的死活……


    “直娘賊的,他們比我們都還狠!”


    夜幕下,幾名匍匐草叢中的銀刀軍兵卒忍不住咋舌,但其中的老卒卻嗤笑道:


    “我們都在徐州,還得靠徐州的賤民耕種織布來生活,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


    “但若是要出鎮作戰,誰還管那些鎮外的賤民死活?自己痛快不就行了!”


    老卒的話讓剛剛從盜寇被選為銀刀軍的幾名兵卒咽了咽口水,他們幾人相互對視,隻覺得自己昔年身為盜寇時的行為,與這牙兵相比,卻也算善人了。


    “行了,差不多探查清楚了,留五個人守著,剩下的跟我迴應。”


    老卒交代幾句,隨後便帶著五名塘兵摸索著離去。


    兩刻鍾後,他們找到了自己藏起來的挽馬,騎著挽馬向南邊狂奔。


    走走停停半個時辰後,他們南下近二十裏,往旁邊的山林鑽了進去。


    不多時,前方開始出現馬匹的唏律聲。


    “誰!”


    “挾馬都第二團第二隊三夥夥長!”


    黑暗中,兩方交談間,火光忽然出現。


    幾名銀刀軍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進去吧!”


    “是!”老卒帶著幾名新卒連忙進入山穀中,不多時便見到了躲在山林中的同袍們。


    三千多銀刀軍及近萬盜寇藏匿其中,他們被帶到了龐勳等人麵前。


    “前方情況如何?”龐勳詢問老卒,老卒連忙解釋:


    “迴節帥,前方有約二百人的前軍,塘兵十分鬆懈,距離中軍多遠,某等不曾知曉。”


    老卒匯報結束,隨後便自覺的離開了原地。


    “直娘賊的,這二百人肯定是塘兵或前軍,距離中軍不會太遠,趁著還有兩個時辰天亮,突襲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許佶忽然開口,龐勳聞言也是緩緩頷首:“傳令三軍,即刻動身!”


    隨著龐勳話音落下,山林之中的銀刀軍開始起身向北行軍。


    二十裏不到的路程,對於急行軍的銀刀軍和盜寇們來說,本不算遙遠。


    可龐勳下令在兩個時辰內走完這段路,務必在天平軍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發動突襲,因此軍中的都將們不斷催促,隊伍行進的速度快得驚人。


    馬蹄聲、腳步聲混雜在一起,仿佛一股不可阻擋的洪流。


    不過這樣的急行軍對軍中的盜寇們來說卻是極大的考驗,他們大多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體質參差不齊,很快便有一些體質稍弱的盜寇開始掉隊。


    他們喘著粗氣,腳步踉蹌地落在隊伍後麵,最後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龐勳對這些掉隊的人毫不在意,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在他的催促下,三千銀刀軍在不到一個時辰內突襲到了那座燃燒著火光的村莊南麵。


    此刻這座村莊距離他們還有二裏的距離,火勢還在燃燒。


    留守的五名塘兵被帶到龐勳麵前,他們的臉上滿是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節帥,官軍已經休息,村內毫無戒備!”


    一名塘兵低聲匯報,語氣中帶著一絲得意。


    龐勳點了點頭,目光冷峻地掃過村莊的方向。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拔刀,刀尖直指那座無名村莊。


    “全軍聽令!”龐勳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殺入村莊,一個不留!”


    “殺!!”


    “嗚嗚嗚——”


    隨著他的命令,銀刀軍的士兵們如猛虎下山般衝向村莊,盜寇們緊隨其後,喊殺聲與號角聲震天動地。


    村莊內的天平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喊殺聲從睡夢中驚醒,慌亂地尋找武器和鎧甲,但為時已晚。


    “殺了他們!”


    “把列校留下來,節帥有話審問!”


    “直娘賊!”


    三千銀刀軍湧入村莊之中,在盜寇們的協從下,不斷砍殺著所有天平軍兵卒。


    火光中,鮮血飛濺,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盜寇都在爭搶那些甲胄,渴望依靠甲胄來成為銀刀軍中的一員。


    龐勳騎在馬上,駐足於村外,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半個時辰過去,村莊內的慘叫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銀刀軍士兵們的歡唿聲。


    戰鬥結束後,銀刀軍的士兵們開始清理戰場。


    他們將屍體堆在一起,將破屋的茅草和柴火丟到屍體上,隨後點燃火焰,將所有屍體焚燒起來。


    火光映照在他們的臉上,顯得格外猙獰。


    “節帥,這是這支天平軍的列校!”


    天色微微亮起,幾名銀刀軍士兵在趙可立的率領下,押著一名天平軍的列校來到龐勳麵前。


    那列校滿臉血汙,身上不少傷口都結痂,甲胄也早被剝去,雙手被繩子緊緊束縛。


    此刻他望向龐勳的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甘,但卻不敢有絲毫反抗,因為他看到了龐勳身後的武寧軍與銀刀軍旌旗。


    他顧不得猜想這支亂兵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眼下的他隻想保住性命。


    望著一言不發的他,龐勳語氣中帶著譏諷:“你們天平軍不是自詡精銳嗎,怎麽如此不堪一擊?”


    這列校低下頭,聲音顫抖:“龐……龐節帥,我們隻是奉命行事,求您饒我一命……”


    龐勳冷笑一聲,隨後質問道:“你們距離中軍有多遠,全軍有多少兵馬,領兵的官員是誰?”


    “我說了能活嗎?”列校眼底閃過希望,龐勳頷首:“自然。”


    “領兵的是我家楊使君,後方還有一千八百步卒,距離此地二十裏。”


    列校一股腦的將這些情報說完,不等他求饒,便見龐勳忽的拔刀朝他劈砍而來。


    鬥大頭顱滾落地麵,鮮血迸射丈許,濺到了不少兵卒。


    “你也配與某談條件?”


    龐勳冷哼,隨即用披風擦了擦刀身,隨後將鄣刀歸鞘,目光看向旁邊的許佶:


    “傳令下去,派二百人換上這群天平軍的甲胄和旌旗,往南走十裏後在路旁休息。”


    “其餘人繼續埋伏這村莊之外的官道左右,待他們到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末將領命!”許佶點頭應諾,腦中則是在迴想龐勳斬殺這名列校時的狠辣,心裏不免升起一股寒意。


    天色漸漸明朗,晨曦的微光灑在大地上,驅散了夜的寒意。


    二百多名盜寇按照龐勳的命令,穿上了從天平軍屍體上剝下的甲胄,手持天平軍的旌旗,向南行進了十裏地後停下休整。


    他們的任務是偽裝成天平軍的前軍,引誘天平軍主力進入埋伏圈。


    與此同時,龐勳率領三千銀刀軍及四五千盜寇,埋伏在官道兩側半人高的野草中,等待天平軍主力到來。


    伏擊的關鍵在於耐心,因此龐勳不開口,無人敢質疑他的決策。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天色微亮的卯時到午時,三個時辰緩緩流逝。


    天空中的太陽逐漸升高,驅散了正月的餘寒,也為埋伏在草叢中的銀刀軍和盜寇們帶來了一絲溫暖。


    不過長時間的等待也讓將士們漸漸感到不耐煩,有的甚至開始低聲抱怨。


    “怎麽還不來?是不是繞道了?”


    “是啊……”


    “閉嘴!節帥自有安排,輪不到你們多嘴!”


    不少盜寇發著牢騷,但很快便會迎來銀刀軍將士的嗬斥。


    被嗬斥的盜寇隻能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而在此期間的龐勳則依舊冷靜地注視著前方,對將士們的焦躁毫不在意。


    終於,在眾人漸漸失去耐心的時候,官道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


    隨著他們漸漸靠近,銀刀軍和盜寇們終於看清了他們的具體情況。


    一千八百人分為一百八十隊,每隊有一輛牛車,車上堆滿了甲胄和武器。


    兵卒們隻穿著胸甲,手持長槍,腰間別著短刀,步行在牛車兩側。


    他們的披搏、鐵胄、護襠、腿裙等部位的甲胄,以及弓弩箭矢等物,基本都放在了牛車上,顯然是為了減輕行軍的負擔。


    隊伍中央,一名身穿緋袍的官員騎在一匹高大的突厥馬上,顯得格外顯眼。


    他身旁還有十幾名精騎護衛,顯然是這支天平軍的主將。


    龐勳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低聲對身旁的許佶說道:“傳令,半盞茶後吹響號角!”


    “是!”許佶點頭,迅速將命令傳達下去。


    草叢中的銀刀軍和盜寇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天平軍的主力漸漸進入了埋伏圈,卻渾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那名緋袍官員騎在馬上,神情悠閑,仿佛對周圍的危險毫無察覺。


    時間點點流逝,當天平軍的隊伍走到龐勳設伏的這段官道時,數十名銀刀軍立馬拿出號角將其吹響。


    “嗚嗚嗚——”


    “殺!”


    號角作響,三千銀刀軍與四五千盜寇紛紛起身,手執長槍、鄣刀、金瓜錘等等能用的兵器朝他們喊殺而去。


    “敵襲!結六花陣!!”


    “放箭!”


    銀刀軍的喊殺聲震天動地,正在趕路的天平軍兵卒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徹底打懵了,慌亂中試圖結陣並穿戴甲胄,但龐勳沒有給他們機會。


    三千全副武裝的銀刀軍衝擊上前,與他們短兵交擊。


    盜寇們手持弓弩,不斷放箭來幹擾這群僅有胸甲的天平軍。


    “怎麽迴事?!”


    “前軍為何沒有消息傳迴?”


    馬背上,天平軍節度使楊公漢十分慌亂,若非十餘名精騎拱衛保護他,他恐怕在第一時間便中箭落馬了。


    “使君,快下令向北突圍吧!”


    久不經戰事的天平軍都將連忙勸解,楊公漢雖是節度使,但並不知兵。


    如今見都將勸他突圍,他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道:“突圍,向北突圍去滕縣!”


    “走!!”


    得了軍令,幾名馬背上的都將立馬嚐試向北突圍。


    他們騎在馬背上,將楊公漢擁在中間,舉盾防禦著那不斷落下的箭矢。


    “攔著他們,別讓他們突圍!”


    龐勳厲聲下令,可盜寇們麵對十餘名精騎的衝擊卻顯得唯唯諾諾。


    哪怕是訓練有素的銀刀軍,卻也不敢在未結陣的情況下阻擋精騎們的衝擊。


    包圍圈還未形成,楊公漢便舍下大軍向北突圍而去。


    龐勳氣得砍翻一名後退的盜寇,許佶等人則是騎上十餘匹挽馬,向北追擊而去。


    龐勳無奈,隻得留下繼續指揮大軍圍剿天平軍的兵卒們。


    “降者不殺!投降不殺!”


    勸降聲不斷響起,失去了楊公漢及都將、列校指揮的天平軍兵卒們很快體力不支,不少人紛紛選擇投降。


    眼見他們投降,銀刀軍的兵卒們連忙用繩子將他們束縛,而盜寇們依舊不守規矩,趁機搶奪牛車上的甲胄和武器。


    戰鬥很快結束,一千八百被徹底擊潰,數百具屍體橫陳在官道上,將土地染成紅色。


    龐勳的目光投向那些搶到甲胄的盜寇,心裏不由生出脾氣。


    “這群盜寇不堪用,還是得操訓操訓,不然遲早有一天要壞事!”


    龐勳壓住自己的脾氣,而這時許佶等人也折返了迴來。


    眼見他們身後沒有任何收獲,龐勳就知道那楊公漢已經突圍了。


    “直娘賊!”


    他忍不住掃視那四五千盜寇,心中暗罵無能。


    幾千人居然連十餘騎都攔不住,竟然讓天平軍的主心骨逃了迴去。


    雖說心裏生氣,但龐勳卻還是沉住氣,與許佶、趙可立幾人商量道:


    “天平軍大敗,楊公漢必然會傳書給各鎮兵馬,我們不能久留。”


    “傳令三軍休整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北上,必須要趁官軍反應過來前,將兗州、鄆州、濮州的盜寇招撫至麾下,破城俘獲甲胄才行!”


    如今銀刀軍的甲兵已經達到了五千人,可龐勳並不滿足。


    甲兵與甲兵亦有區別,單憑他手中這群披甲盜寇的素質,若是堂堂之陣作戰,恐怕會被其他藩鎮的牙兵如砍瓜切菜般擊潰。


    他必須先獲得大批甲胄,邊走邊操訓兵馬才行。


    這般想著,龐勳當即抖動馬韁,率領麾下兵馬重新進入那殘破村莊,在此休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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