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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沒太陽,天有些陰,起風了,雨還處於似下未下階段。


    在漫長的酷暑季節裏,此時算得上難得的愜意間隙。


    李三江靠在藤椅上,左手夾著煙,右手托著茶缸,牆壁上用木箱包裹的老式收音機正播著新聞。


    李追遠坐在他旁邊,低頭吃著西瓜。


    新聞裏,正播著中東局勢。


    李三江坐起身,將煙頭塞入裝著水的健力寶罐子裏後,又拿起罐子晃了晃。


    “太爺,吃瓜。”


    “你吃吧,太爺嘴不饞。”


    “瓜不甜。”


    “哦,好。”


    李三江笑吟吟地拿起一塊瓜,還以為是曾孫故意騙自己吃呢。


    結果咬了一口,當即罵道:


    “喪良心的,我讓他給我選個好的,他敲來敲去,居然給我選個孬的。


    那個,剩下的這些,待會兒拿給潤生吃去。”


    “潤生哥他們有。”


    “有多少都不夠他們吃的,以前就一個潤生吃得多,現在壯壯飯量也被帶起來了。”


    “彬彬哥最近在動腦子吧。”


    那天早上,自己將一整本數學題遞給譚文彬時,雖然自己看不見,卻能感受到空氣停滯了足足半分鍾。


    譚文彬多次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忍下了。


    不過,那本數學題,他一開始就丟那兒,壓根沒看。


    等跟著潤生開始器具學習,李追遠也專門抽時間講了些看相算命的基礎後,譚文彬這才意識到:


    有些你想逃避的,會一直在人生路上等著你。


    他原本以為自己開啟了一扇嶄新的大門,可等真的進去後,才發現這扇門是和高考共用的。


    換做以前,打死他都想不到,學個撈死倒居然也要先過數理化。


    不過,長篇大論的道理灌輸,確實比不過一次去死倒家做客吃頓飯。


    他終於把那本數學題拿起來,開始做。


    他學習成績本就很一般,這題出得又比較難,所以他做得很慢,可至少沒再放棄。


    這也就導致他最近的飯量激增,他很開心,覺得自己這是在長腦子。


    “話說,那邊怎麽還在打仗。”李三江拿起旁邊帕子擦了擦手,“記得剛建國那會兒就在打了,那時候村裏還掛橫幅寫大字,支持聲援他們、反對帝國主義。”


    “嗯,好像是打了很久了。”


    新聞播放結束,開始進入下一個節目,男女主持人開始聊天,講起了讀書。


    男主持人舉例說,有個民族對知識很尊重,大人會在書上塗抹蜂蜜,孩子翻書看時就會覺得知識是甜的。


    他還說尊重知識與科學,才是這個民族流浪兩千年依舊生機勃勃的原因。


    女主持人聲情並茂地附和,讚揚它不愧是世界公認的最聰明民族。


    李三江用蒲扇柄撓了撓脖子,說道:“不對啊?”


    “啊?”


    “小遠侯啊,你說,一個最聰明的民族,是怎麽做到還能流浪兩千年的?”


    “太爺你說得對。”


    這時,阿璃從樓梯處走了上來,手裏端著一個大碗。


    聞到中藥味,李追遠知道,自己該喝藥了。


    從阿璃手裏接了過來,放在麵前,拿起勺,開始一口一口地喝。


    早前自己僅僅是流鼻血時,劉姨給自己煎的藥比較溫和,自從瞎了後,這藥性就強烈多了,連味兒也苦得令人發麻。


    李追遠也隻能一邊喝一邊勸慰自己,良藥苦口。


    李三江笑眯眯地看著女孩,不住點頭。


    將藥喝完後,李追遠跟李三江打了聲招唿,就領著阿璃迴到自己房間前,他先走了進去,拿出三瓶奶。


    李三江這陣子賺了一大筆,牛家三家出喪,都請了他去坐齋。


    原本在聽聞牛家仨兄妹幾乎同一段時間都死了時,他心裏是有些惴惴的,總覺得是因為自己上次的冥壽沒辦好。


    可一來這仨兄妹在村裏本就名聲不好,二來仨兄妹家人最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麽死的。


    人死前想著弄死他好趕緊解脫,可等人死後,他們這些小輩就害怕起來,生怕步了後塵。


    就趕忙都來請李三江去坐齋,紅封也給得很豐厚。


    李三江就去了,齋事在同一天,一天趕三家活兒,這錢掙的,那叫一個舒坦。


    然後,馬上給自己曾孫一下子買了好多吃的喝的。


    李追遠屋裏,零食是成櫃放,飲料是成箱擺。


    要不是他及時阻止說夠了,怕是不用多久自己就能和村裏張嬸競爭開小賣部了。


    這奶李追遠並不愛喝,就帶一點點奶味,主要還是糖精味兒。


    不過,阿璃第一個收藏箱,已經擺滿了健力寶,現在剛開啟第二個箱子,自然得放點新的東西。


    男孩女孩各自拿著飲料,坐在藤椅上。


    上午已經下過棋,下午就不玩了。


    李追遠低著頭,麵朝著空無一物的小桌麵,看起了書。


    他眼睛現在依舊看不見,卻仍然可以看書,書念過後,就都存在了腦子裏,現在正好可以重新翻出來,反芻。


    阿璃應該是知道男孩在做什麽,像以前那樣,貼著他坐。


    每次李追遠在心裏“翻頁”時,都會習慣性“看”向她,她也會抬頭迴眸,兩個人進行著並不存在的目光交匯。


    就這樣看到黃昏,天色漸暗。


    劉姨喊道:“吃晚飯啦!”


    李追遠起身,輕輕伸了個懶腰,這樣的“看書”方式也挺好,不用擔心亮度不夠傷眼睛。


    下樓吃飯,柳玉梅開口道:“明兒早我和阿婷會帶著阿璃出去一趟。”


    李三江聽到這話,剛拿起的筷子直接滑落。


    “爭取後天晚上迴來。”


    李三江將筷子撿起,在自己袖口上擦了擦,舒了口氣。


    潤生說道:“沒事,我來做飯。”


    李三江罵道:“讓我們大家跟著你吃香啊?這兩天煮粥就著小鹹菜先湊合著,正好清清胃。”


    飯後,阿璃進屋洗澡,柳玉梅對李追遠招了招手。


    李追遠沒反應。


    柳玉梅這才反應過來,喊道:“小遠,你過來一下。”


    “來了,奶奶。”


    “喝茶不?”


    “奶奶,剛吃完飯喝茶對腸胃不好。”


    “無非是找個說話的由頭。”


    “那您說。”


    “按理說,我現在是不該帶阿璃離開這兒的,可明兒個日子特殊,又不得不走這一趟。”


    “奶奶,這是您的家事,還有,阿璃也確實應該去的。”


    “你是猜出來我們明兒要去做什麽了?”


    “怎麽可能。”


    “嗬嗬,要不是你眼睛還沒好,本該帶著你一起出去轉轉的,但估摸著你現在應該也沒這個心情。”


    “奶奶,您不用顧慮我。”


    “行了,就這樣吧,阿婷會把明後日的藥提前煎好,你記得按時吃。”


    “嗯,我會的。”


    李追遠往迴走,經過潤生和譚文彬身邊時,停下腳步。


    潤生將一個小板凳送到李追遠身後,譚文彬則扶著他坐下。


    電視機裏正放著電視劇《陳真》,主演是梁小龍。


    潤生一邊看一邊在紮紙,譚文彬則在做題。


    李追遠聽到了筆在演算紙上“唰唰”的聲音,不由說道:“彬彬哥,你待會兒去我房間把台燈拿下來用吧。”


    “好。”譚文彬點點頭,沒客氣,反正小遠現在也用不上。


    潤生晚上喜歡把電視挪到屋外壩子上,一邊幹活兒一邊看,這樣方便清掃。


    屋外有個杆子,吊伸出一個燈泡,亮度是夠的,但角度不夠好。


    潤生問道:“阿璃她們家明天出門做什麽?”


    “不知道,應該是有事的。”


    其實,李追遠大概猜出來了,柳玉梅應該是去給阿璃父母掃墓的。


    他很早就看出,秦叔和劉姨不是阿璃的親生父母,隻是掛了個名義。


    “小遠,那你明天就有空嘍?”


    “沒開學呢,我哪天沒空?”


    譚文彬小聲嘀咕:“開學了你也有空。”


    “我白天去送紮紙時路過鎮集,發現那裏有人搭了個小台子在說評書,下麵聽的人不老少呢,我問過了,明兒也在,小遠,我明兒帶你去聽吧。”


    “好呀。”


    李追遠不想拂了潤生的好意,他也是在為看不見的自己努力找樂子。


    翌日清晨,李追遠特意起得很早,但等下樓走到東屋前,還是摸到了門上的鎖。


    柳玉梅她們,應該淩晨就走了。


    走得早,也是為了能迴得早。


    李追遠幹脆摸了一張板凳,在壩子上坐著。


    “啊,小遠,你醒得可真早。”潤生揉著眼下了桌,“我去做早飯。”


    “潤生哥,我們去鎮上吃吧。”


    “那成,我去把方便麵擺灶台上,這樣大爺起了可以自己煮麵吃。”潤生走進廚房後又很快跑了出來,把譚文彬拍醒,催促道,“起來洗漱了,我們去鎮上。”


    譚文彬打了個嗬欠,雖然沒睡飽卻也點點頭。


    簡單整理後,潤生騎著三輪,載著李追遠和譚文彬前往石南鎮上。


    早餐店門口鋪了好些張桌子,三人特意選了最偏的一桌,因為潤生要抽香煙。


    李追遠要了三碗小餛飩,三屜小籠包。


    本來李追遠要多叫些的,卻被潤生製止了。


    等餛飩和小包子背端上來,李追遠關心地問道:“潤生哥,這麽點你吃得飽麽?”


    “小遠,你瞧瞧這是啥。”


    李追遠手裏被潤生塞了一個幹幹硬硬的片狀物,摸索時可以感知到粗糙和小孔。


    “饅頭片?”


    “嘩啦啦。”潤生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嘿嘿,我帶了一大袋,正好可以泡餛飩湯裏。”


    “潤生哥……”


    “小遠,你吃你的,我嚐嚐鮮就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飯量多大,哪能在外頭店裏放開了吃,那不是敗家麽。”


    “給我也來點。”譚文彬伸手抓了一把,放過去,他大概會豪邁地說“隨便吃我請客”,現在他不會了,因為以前不熟,現在是好朋友。


    李追遠用力咬了一口幹饅頭片,沒咬動,最後還是放進碗裏泡著。


    旁邊,潤生咬得嘎嘣脆,期間還和譚文彬一起,又跟老板續了一碗湯。


    “唿……舒坦。”


    “嗝兒……”


    倆大肚漢吃完後,各自拍著肚子,他們應該是把上衣擼起來了,因為這聲兒聽得很悶脆。


    “喲,還有麽,給我也來一片。”


    李追遠耳朵微動,他第一次聽到播音腔的南通話。


    “還有兩片。”潤生拿起來遞給他。


    “好,夠了。”


    那人端著一碗麵或者餛飩在同一桌坐下,然後扭開一個蓋子,空氣裏很快彌漫出腐乳的味道,還有些許辣味。


    譚文彬嗅了嗅鼻子,問道:“你這腐乳怎麽是這個色兒的?”


    “我這是川味腐乳,加了辣椒的撒。”


    又是一口播音腔四川話。


    “咦,你是昨兒個台上說書的那個。”潤生一拍額頭,“你那長袍子沒穿,我都認不出你了。”


    “嘿嘿,你們今兒來聽說書啊?”


    “那可不,特意來的。”


    “喲,那可是尊客。就是現在開場還早,你們要是願意給我點杯茶水,等我吃了早飯就給你們仨開始說。”


    “好啊。”李追遠答應了。


    那人早飯吃完了,說了聲:“請。”


    三人跟著他來到台子下,台子很粗糙,就幾個櫃子搭了個小台,後頭掛著兩麵帆。


    潤生中途去小店裏買了瓶礦泉水,迴來時見李追遠拿出錢,遞給了說書人,說書人笑著接下了。


    潤生這才意識到,點杯茶的意思是給點小費,而不是傻乎乎的真去買瓶水。


    這錢其實不多,也就兩罐健力寶的錢。


    說書人沒上台,而是在下方自己擺的木長凳上一坐,與李追遠三人麵對麵。


    他先做了個簡單開場白,介紹自己是個跑江湖混飯吃的,姓餘名樹,初到貴寶地,為交朋友為漲見聞為一口飯。


    接下來,他就開始講起評書,講的是秦王李世民虎牢關前大破竇建德。


    因聽眾是三個年輕人,他就沒用南通話而是用的普通話,故事講得抑揚頓挫、精彩紛呈,還兼了段口技。


    潤生和譚文彬聽得很入迷,不時拍手叫好。


    李追遠一邊跟著鼓掌一邊心裏驚疑,這是哪路大師跑江湖體驗生活來了?


    這人分明不是本地的,卻能到一處新地方馬上學會當地方言,而且嘴皮子功夫那是真瓷實。


    雖說當下傳統文化市場正遭遇著嚴重萎縮與低迷,但怎麽都不至於讓這樣一個人江湖流浪。


    故事的潮點在李世民率玄甲軍反複衝擊竇建德中軍,尾聲落在李世民得勝還朝,受封天策上將。


    故事精彩,演繹精妙,大夏天的,像是吃了一大塊冰鎮甜西瓜,從頭到腳一陣酥爽。


    雖然看不見,卻讓耳朵得到了一段真正的享受,而且還是麵對麵的小包場,這錢,花得值。


    李追遠再次將手伸進口袋。


    “別了,茶水給過了,都是沒上班掙錢的,哪能再收你們的賞;再說了,不是已經賞過倆饅頭片兒了麽?”


    “講得真好。”李追遠由衷道。


    “謬讚了,你這孩子,眼睛沒大事吧?”


    “會好的。”


    “那就好,叫什麽名字?”


    “李追遠。”


    “李追遠,李追遠,是一直姓李麽?”


    “不然呢?”


    譚文彬意猶未盡地問道:“能再講一段麽?”


    “講不動了,得留著正午開正場。”


    譚文彬點點頭:“那我們等著。”


    “哎,那可不用了,中午講的也是這段,就是多注了些水,講了講李唐朝堂上的李淵李建成,再嘮一嘮洛陽城裏的王世充,不聽也罷。”


    “那真可惜,那晚上呢?”


    “一樣的是這一段,水更多了些。”


    譚文彬:“……”


    “出來混口飯吃的,肚子裏的貨就這麽多,哪能一咕嚕全掏出來呢,再說了,這地兒也鮮有人能一天聽幾場的,有這閑工夫的,一般也沒錢。”


    李追遠好奇問道:“餘師傅,你是哪裏人?”


    “孩子,你是問我老家?”


    “嗯。”


    “我老家可真說不上來,爹媽走得早,自己打小就沿著這長江,從山城至荊楚再到這入海口,一年四季來迴溜達。


    按這麽說,我老家,應該是在這江上。”


    李追遠臉上露出笑意,似乎聽到一個很有趣的迴答,但心裏卻默默沉了下去,因為他曾在柳玉梅那裏,聽到過一個相似的迴答。


    “天色還早,那我就再給你們講一段嚇人點的小故事。”


    “好啊,好啊。”潤生鼓掌。


    “我喜歡聽這個。”譚文彬激動地握拳。


    餘樹開始講起來了。


    剛起了個頭,李追遠就聽出了不對勁,背景在明末清初,主人公是個書生,坐船進京趕考途中船翻了落水,被一白姓娘子所救,書生對其傾慕,稱唿其為白家娘娘。


    不等對方繼續講下去,李追遠就捂著眼睛吸了口涼氣:“潤生哥,彬彬哥,我眼睛好疼,帶我迴去喝藥吧。”


    要是其它事兒,他們倆現在肯定是不會走的,但涉及到小遠的眼睛,倆人當即不敢耽擱,和那餘樹道別後,馬上背著小遠坐上三輪車往家趕。


    迴去路上,麵對潤生和譚文彬關切地詢問,李追遠選擇說出自己的顧慮。


    “哥,我眼睛不疼,我是懷疑那人身份。”


    都已經講到白家娘娘了,再說下去就必然會出現死倒,然後潤生和譚文彬麵色就會發生變化被對方瞧出。


    這也是李追遠裝眼睛痛提前離場的原因。


    聽完李追遠講述後,騎車的潤生發出一聲感慨:“這是遇到同行了。”


    譚文彬則愣了好一會兒,疑惑道:“咱們這一行的人,都這麽多才多藝的麽?”


    潤生迴了句:“你也有才藝,你會紮紙。”


    譚文彬翻了個白眼:“我謝謝你哦。”


    潤生和譚文彬雖然很意外,卻沒被嚇到,一是他們沒經曆過白家娘娘的事,二是他們也不清楚柳玉梅的真正身份。


    前者涉及到亮亮哥個人隱私,後者涉及秦柳兩家的秘密,李追遠不方便擅自講出。


    迴到家後發現太爺並不在,灶台上的方便麵倒是被下著吃了,應該是出門去了。


    三人繼續做各自的事,李追遠繼續“看書”,潤生看電視,彬彬做題。


    午飯時,太爺也沒迴來,潤生煮了粥。


    晚飯時,太爺還是沒迴來,潤生又煮了粥。


    雖說吃粥也挺好的,但由奢入儉難,劉姨不在的日子,大家生活質量嚴重下降。


    而且,少了劉姨那一聲聲“早中晚”開飯了,李追遠都覺得自己生物鍾都有些紊亂。


    晚上扒拉粥時,譚文彬懷疑道:“嘿,提議喝粥的是李大爺,不迴來去外頭打牙祭的也是李大爺。”


    太爺沒迴家,大家倒是沒怎麽擔心,因為平日裏李三江經常被留下來吃飯喝酒。


    寧靜的夏夜晚上,潤生和譚文彬繼續追著《陳真》。


    李追遠坐在旁邊,做著睡前眼保健操,等做到按太陽穴輪刮眼眶時,


    遠處村道上,傳來了汽車聲和摩托聲。


    譚文彬像是被電擊到了一樣,一個翻身,從電視機前坐到了放著作業的小桌前,“啪”的一聲,打開台燈,即刻切換進冥思苦想做題法相。


    潤生迴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咋了?”


    李追遠猜測道:“彬彬哥,譚叔叔來了?”


    “嗯!”


    他認得自己親爹的摩托車聲,打小在家偷看電視時,一聽到這聲音馬上就關電視去做作業。


    隻是,等呀等呀,也沒見摩托車開過來,更沒見人走上壩子。


    潤生疑惑道:“你爸不要你嘞?”


    “你爸才不要你了。”


    “我爸本來就不要我了。”


    “艸,你作弊。”


    頓了頓,


    譚文彬補了聲:“對不起。”


    潤生笑了:“嗬嗬嗬。”


    譚文彬站起身:“我爸不是為我來的,小遠,潤生,想要去看看不,可能村裏又出案子了。”


    潤生搖搖頭:“不去,廣告之後,精彩馬上繼續。”


    “我陪你去吧,彬彬哥。”


    “好嘞,咱們走,小遠。”


    譚文彬牽著李追遠的手走了出去,經過張嬸小賣部時,譚文彬問了聲先前經過的汽車摩托往哪兒去了。


    張嬸正在嗑瓜子,瞥了西北麵一眼,說道:“朝著以前大胡子家去了。”


    去大胡子家路上,譚文彬有些擔憂地問道:“小遠哥,你說我爸他們去那裏幹嘛,難不成事情被發現了?”


    “不知道。”李追遠搖搖頭。


    要出事露馬腳,也該是那車死去的水猴子身份暴露了。


    好幾輛警車和摩托停在大胡子家外麵,警察人手一個手電筒在照著。


    不過現在應該照不出什麽,魚塘已經被填了,上麵這一大塊地也都被種上了樹苗。


    “咦,小遠哥,我看見李大爺,他在壩子上。”


    “我太爺沒事吧?”


    “沒事,沒被戴銬子,李大爺還在抽著煙呢。”


    “彬彬?是彬彬麽?”


    “是我,趙叔。”


    “嗬,你怎麽在這兒呢?”


    “我親戚家在這兒,我住他家玩呢。”


    “行,我去喊你爸。”


    “趙叔,幫我跟我爸說,小遠和我一起來的。”


    “哦。”


    不一會兒,譚雲龍就走了過來。


    “爸!”譚文彬熱情揮手。


    “邊上去。”譚雲龍無視了自己兒子,來到李追遠麵前,小聲道,“上頭來了人,上午我們派出所去接了你太爺,中午一起吃了飯,下午一起去了幾個地方,西亭鎮,石港,都是你太爺撈過屍的地方。”


    “叔叔,是什麽人啊?”


    “這我不清楚,但應該不是搞刑偵的。”


    “我太爺有事麽?”


    “沒事,就來了解了解情況,當個向導,講講當時發生的事,這房子和四周這些地,也都在你太爺名下是吧?”


    “嗯。”


    “放心吧,沒什麽事,快收隊結束了。”


    “謝謝叔叔。”


    “謝什麽謝,不是辦案,也不牽扯什麽保密條例。”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好了,辛苦大家陪著跑了一天。”


    緊接著,李追遠就聽到自家太爺和那人的對話:“大爺,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配合工作嘛。”


    “您早點迴去休息。”


    “你也是,嗬嗬。”


    這聲音,是餘樹。


    “喲,小朋友,你怎麽也在這裏?”餘樹發現了李追遠。


    李追遠反問道:“咦,說書先生,你怎麽會在這兒啊?”


    “中午場沒什麽人來聽,我就收了攤子,出來做兼職了。”


    餘樹說著在李追遠麵前蹲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李追遠的頭:


    “小朋友,你家在這兒麽?”


    李三江這會兒散完煙走來,瞧見這一幕,馬上道:“這是我曾孫,嗬嗬,這棟房子以後就是他的。”


    “你曾孫?”餘樹顯得很詫異,“親的?”


    “當然,我遺囑寫的都是他的名字。”


    “哦,是麽,挺聰明的孩子,我很喜歡。”


    “那可不,我家小遠侯聰明著呐。”


    “好了,李大爺,我要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請你喝酒。”


    “好說好說。”


    譚雲龍主動走向餘樹,問道:“明天還有什麽安排麽?”


    “沒有了,這裏沒什麽事,很幹淨,我明兒就走了,辛苦你了,譚隊。”


    “我隻是服從命令。”


    大胡子家這邊警察們已經散場了,李三江帶著倆人往家走,路上,李三江不停抱怨著今天莫名其妙的,上午就被警車請去派出所,下午一連趟跑了好幾個地方,最後居然村兒裏來了。


    不過,倒不是完全沒收獲,臨了那人還塞了一條煙。


    李追遠一邊聽著一邊在思索那位說書先生的身份,顯然,說書先生才是他的兼職,可能把兼職水平玩成那樣,也真是罕見。


    不過,退一萬步說,對方既然能和警察在一起做事,那就肯定不是什麽壞人。


    自己這裏,也就不用擔心了。


    迴到家裏壩子上,潤生還在一邊紮紙一邊看電視。


    李三江走過去敲了一記毛栗子,潤生也隻是笑笑。


    譚文彬坐下來,很熟練地拿起藤條開始紮紙,同時懊悔道:“早知道我就把作業本帶著一起去了。”


    李追遠剛欲上樓,耳朵動了動,小聲道:“彬彬哥,快迴去做作業。”


    “嗯?”


    嘴巴裏還在發出疑惑聲,可身體卻因慣性丟下手中活計,又是一個側翻,坐到小書桌前,拿起筆,表演思考。


    很快,譚雲龍走上壩子。


    譚文彬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嘴角默默勾起。


    誰知譚雲龍走過來,對著他後腦就是一拍,罵道:“你在糊弄鬼呢!”


    譚文彬很委屈,心道:爸我這麽努力學習你怎麽還誤解我?


    “啪!”


    下一刻,譚雲龍按了開關,台燈亮起。


    譚文彬:“……”


    潤生把電視搬到屋外看,借著電視機的光夠幹活了。


    譚文彬習慣陪著潤生在旁邊寫作業,不過因為小遠把台燈借給自己了,他就不再開上麵杆子上的燈泡了。


    所以,他剛剛在他爸視角裏,是幾乎在一片漆黑下做著作業。


    譚雲龍提來了一袋子東西,放了下來,是他妻子特意弄來的一些偏方藥。


    他仔細篩選過了,無毒。


    “小遠,剛剛忘記把這些給你了,你看著吃一吃。”


    “嗯,謝謝譚叔叔,我眼睛快好了,到時候還得請譚叔叔帶我去報名上學。”


    “這是當然,等你眼睛好了,我們就去,那邊學校也說了,你什麽時候去都可以,看你心情。”


    “嗯,好的,譚叔。”


    譚雲龍轉身,準備走之前,還是在兒子麵前停下,拿起小書桌上的作業本,翻開,上麵密密麻麻地寫著解題過程。


    “爸,這是小遠給我出的題。”


    “嗯,好好學。”譚雲龍放下本子,摸了摸兒子的頭,走了。


    潤生每晚都會把電視台看下班。


    等電視機上出現彩色固定屏後,他關閉了電視,迴頭看見譚文彬居然還在做著題。


    “你還不睡?”


    “你先睡吧,我再做會兒。”


    “哦。”


    潤生洗洗睡了。


    早上醒來時,發現隔壁圓桌上沒人,扭頭一看,發現譚文彬趴在小書桌上睡得正香,手裏還握著筆。


    潤生走到小狗籠子前,摸了摸它的狗頭。


    小黑狗睜眼看了他一眼,繼續翻身睡覺。


    潤生嘀咕道:“沒用啊。”


    李追遠醒來後,除了下來吃粥,其餘時候都坐在二樓露台。


    他已經連續“看”了好些天的《柳氏望氣訣》和《秦氏觀蛟法》,他覺得自己在眼睛不能看的前提下,說不定能對風水之術產生新的理解。


    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這些天的反芻,他弄明白兩件事,一是那些“瞎子”形象算命的,普遍不靠譜;二是一定要保護好眼睛。


    今晚,李追遠在外頭等了很久,沒等到柳玉梅她們迴來。


    聽到樓下潤生哥的電視機發出沒台的“嗶”聲,李追遠也走進房間,做了一遍眼保健操後,躺下睡覺。


    一覺醒來,再次習慣性睜開眼,側頭看去。


    他看見一身白裙頭戴簪花的女孩,很是端莊地坐在那裏。


    第一反應是,她還是那麽好看。


    然後就是:


    哦,


    我眼睛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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