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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隻覺得一碗水端平是一件簡單的事。


    看到一個家裏哪個孩子獲得的關注最多,哪個孩子獲得的關注最少時,總會忿忿不平。


    為什麽就不能一視同仁,一碗水端平有這麽難嗎?


    宋盛芙從前覺得自己對三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可是今日卻讓她清醒了過來。


    或許物質上都能做到一視同仁,但內裏就像是關注點和目光,在這些隱形的東西上要做到這一點,真的很難。


    薇姐兒坐在一旁,煩躁的用扇子扇著風,捏著扇子的手捏的死緊。


    她同暄哥兒一母同胞,母親去世後,她無形之中擔起了照顧弟弟的責任。


    如今暄哥兒在私塾受了委屈,她都不知道。


    一方麵生氣自己的疏忽,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另一方麵她氣暄哥兒,氣他為何不告訴自己,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而他如今卻瞞著自己。


    薇姐兒心裏不是滋味,知道了暄哥兒沒有什麽事之後,幹脆冷著臉起身,福了一禮後就自顧的迴了院子。


    暄哥兒聽到姐姐走了,趕緊抬起頭,望著姐姐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


    反倒是沈羨禮最為冷靜。


    “他們既然不敢光明正大的像欺辱另外一個學子一樣欺負你,就說明他們也會忌憚你的家族,隻能通過這種醃臢手段膈應你。隻要你不順心以後,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他們都是那些人家的後輩你可知道?”


    暄哥兒點點頭,“帶頭的是刑部右侍郎的兒子,因為他父親的官職大,所以好多哥兒都是他的跟班。”


    從一開始他就和這些人合不來,他是來讀書的,也不願與這些人同流合汙。


    不過鄭嘉榮也不喜歡他,從前好歹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卻是帶著一群人試圖把他排擠出去。


    “刑部右侍郎鄭家,同丁家關係不好,兩個侍郎勢如水火,尤其是右相即將退位,未來的刑部尚書定會從他們兩人中出現。”


    在京城圈子裏麵,誰和誰關係好,更多的跟家族利益有關。


    鄭家和丁家有衝突,且鄭家的長媳是德妃的族妹,升任的可能性極大。


    而段伯府和丁家是姻親關係,憑著這個那鄭家子的出發點就明了了。


    沈羨禮將其中的關竅一點一點的給暄哥兒梳理了一遍,暄哥兒是個聰慧的孩子,一點就通。


    鄭嘉榮的背後是刑部左侍郎,其他孩子與其結交,更多的是看著他的家族。所以他的態度影響著他身邊人,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而自己,無論是性格還是家世,同他都不合契,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對立的勢力。


    除了同那個時常被欺辱的同窗能說上兩句話以外,他與私塾裏的其他學子都不甚熟悉,頂多就是點頭之交。


    一個是交情一般的同窗,另一個是沾皇親,還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尚書之子,該巴結誰一目了然。


    想明白其中的關竅,暄哥兒的眉頭舒展開來。


    “兒子想明白了,多謝父親為兒子解惑。”


    “明白就好,暄哥兒你年紀小,有什麽不懂的盡可以告訴我們大人,你記住家族就是你的後盾。”


    若是之前沈羨禮說這話還缺些底氣,但是如今他已經是江平郡丞,而郡守之位對他而言不過是早晚的事。


    地方官都是手拿實權,得陛下信任的位置。


    到如今,沈羨禮又堅定了心中所想。即使是缺少了對他們得陪伴,但是隻要他立起來了,家中兒女才不會被人肆意欺辱。


    郡丞、郡守、再往上就是刺史。


    等到了最後一步,就是皇子,也不敢任意欺辱暄哥兒,這就是身為父親給孩子的底氣。


    宋盛芙早就緩和了下來,在一邊靜靜的聽著沈羨禮教導暄哥兒。


    父親的存在是無可代替的,就像動物界裏父母會教給幼崽如何捕食、藏匿,言傳身教,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這個時候她慶幸,自己做對了選擇。


    等到打發了暄哥兒,這裏隻剩下了宋盛芙和沈羨禮兩人。


    “早前我就同你說過,最好把暄哥兒帶在身邊教養,你說公務繁忙怕忽略了他,如今可後悔了?”


    漫天的繁星,宋盛芙看著沈羨禮問著。


    “母親,小婿不後悔。”


    沈羨禮說著,微微歎了口氣。


    “自他們母親去世以後,幸得能待在您的身邊養著,如今薇姐兒端莊得體、暄哥兒也是聰慧有佳,小婿打心底裏感激您,要是她們待在我這個父親身邊,不一定能比您做的更好。”


    “我這個父親做的不稱職,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往上升,做他們的後盾。而其他的事,唯有勞煩母親替小婿多照看一二,就當是看在靜雯的麵上。”


    說到最後,沈羨禮的語氣帶上了祈求。


    宋盛芙歎了口氣,單親爸爸的困難她能理解,但是站在孩子的角度上,缺少父親的陪伴始終是人生的一大缺憾。


    她隻是心疼兩個孩子。


    “再忙還是要多陪陪孩子,以後我每年帶上兩個孩子來你這住著,一年到頭你總有清閑的時候吧,我這個老身子骨都能跑,沒道理你年紀輕輕沒有精力。”


    沈羨禮有些惶恐,“母親您的身體還是少些操勞為是,若是了我們累壞了身子,小婿是萬死難責其咎。”


    宋盛芙一拍板就決定了,“就按我說的來,薇姐兒家裏給她請了好幾個夫子,她在哪裏都能學。暄哥兒聰慧,除了在書塾裏進讀,也可以請個夫子迴來教導,兩個孩子都不礙事。”


    原本就是為了讓暄哥兒能多結識些京城的公子哥兒,拓寬自己的人脈關係網,哪知道出了這茬子事。


    看來他身邊的人都要敲打一番了,哥兒的情況都沒有及時給她們匯報,在書塾出了這樣的事都沒有上報。


    “至於我,老了也想出來看看,再不看腿一伸就沒了,你就當我自己想跑就是。”


    宋盛芙說的真心話,她操的心夠多了,如今正想歇下來好好放鬆一下。


    但沈羨禮聽著心裏更加不是滋味,隻覺得母親是為了他們,所以才說自己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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