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自廉價的租房區響起，隻幾聲，本就忐忑的居民這下更不敢從房子裏出來，生怕子彈不長眼，從他們的腦袋上過去。
055受了一槍，麵不改色地看向深夜“拜訪”的段西歡，小黑毒暈最靠近他們的大漢，一個肘擊打碎窗戶玻璃，借越身的力踢倒圍在窗戶邊的右邊盯梢，小黑同時咬住左邊盯梢。
“來。”
輕聲一喚，本還死咬盯梢的蛇就按照主人的意願遊到她的手腕處。
穿過交錯複雜的建築物，子彈又一次打在受傷的腿部，巨力讓055不受控製地半跪下去，血液很快濕潤了腿下的土地。
轉頭看去，段西歡正帶著人不緊不慢地接近，幾十把漆黑的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宴南舒，毒蛇，未知名的黑方任務者，你希望我喚你哪個稱唿。”
她深情地看著半跪在地的宴南舒，眼中盡是惋惜和狠絕。
宴南舒，段西歡多配的名字啊，一南一西，一舒一歡，就連做事的果斷與狠厲都那麽相似。
可惜，她卻不得不為了自己的謀劃殺了這個靈魂相契合的人。
055抬頭望了段西歡一眼，這一眼讓她確定，段西環迷失在了記憶的長河中，她混淆了兩者的記憶。
副本中很少出現這類情況，除非副本任務經曆與任務者本人的某些經曆高度重合。
“段西歡，你現在殺我並不是個好時機。”
“不，現在正是最好的時間。”
成大事者必須抓住機會，當機立斷，宴南舒既做了初一，那她便不會讓宴南舒活過十五，人一消失，藕斷絲連之事就死無對證，屆時失去毒蛇、白方任務者少了一個解開副本的途徑，黑方任務者也少了中堅力量。
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段西歡要親自給予自己的靈魂知己死亡。
“說了啊，現在殺我不是個好時機，你怎麽不信呢。”
比段西歡更快的是055的槍，子彈射進段西歡的右腕骨處，疼痛讓她不自覺地鬆開了握在手中的槍，隨即她就被剛剛還半跪的宴南舒劫持了。
冰涼的槍口對準了段西歡纖長的脖頸，隨著咽口水的動作感受地越發明顯。
獵人與獵物的地位翻轉，獵人右手握槍，頭靠在獵物的肩頭，離她的耳朵極近。
“段西歡，他們說你背叛了我，可沒人知道，背叛的人應該死在地獄。你覺得，你背叛我了嗎？”
這話問得近乎天真，真相就在眼前，獵人卻問獵物，我抓到你了沒。
他們都清楚，這不過是粉飾太平。需要的東西到手，之前的偽裝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宴南舒，你見過落單鬣狗饑腸轆轆的模樣嗎？那是真餓啊，為了一份吃食，垃圾桶的搜飯都算美味，因為有更多的鬣狗要生活。
可人的欲望無窮無盡，在能吃飽飯後，我開始想要帶鬣狗吃上山珍海味，享受那些所謂上流人的生活，為此我需要更多的權力，更多的金錢。
而你，宴南舒我的朋友，如果不是陣營不對，我們該誌同道合，一起走向權力的巔峰。”
一番話說得跟隨她的人神色各異。
055神色淡淡，沒人看出她在想什麽，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段西歡的耐心瀕臨告罄，她身後的人出聲。
“段西歡，你不適合成為勝利者，我也不適合。”
她們的私心都太重，如果剛剛段西歡換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理由，雖假大空，055也會考慮給她一個贏麵很大的機會。
“憑什麽？！”
像踩到尾巴的兔子，段西歡急切地想知道原因，現實和記憶已經快分不清楚，她隻知道，她渴望一場勝利。
055輕笑：
“來不及了。”
似是迴應她的話，遠方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你早就備好了後手。”
055帶著人往身後退去，她的力道並不小，段西歡甚至能感受到唿吸在變困難。
“隻是看完報導後順手打了個電話。”
警車越來越接近，段西歡不甘心，她明明已經拿到了優勢，為什麽還是會輸。
怨恨間，鉗製在她脖頸間的力道突然鬆了。
“跑吧。”
戲台子少了一個段西歡可就不完整了。
得到自由的一瞬間，段西歡就跑了出去，直到迴到鬣狗群裏，她驟然迴頭，果斷地開出最後一槍。
“走！”
姍姍來遲的鄔諾看好戲似地坐在警車上，關了準備好的喇叭，慢悠悠開到宴南舒旁邊，白天還算威風的署長差點就跪在地上拜了野鬼做祖宗。
段西歡那一槍很準，就打在了宴南舒尚未受傷的腿上，如果不是毅力強大，受傷的那一刻就是她最屈辱的時候。
“你倒是悠閑。”
055未看車裏的人影，黑色的毒蛇纏繞在頸間，此時如果鄔諾將人綁了去懸賞，白方陣營絕對會成為這次淘汰副本的唯一勝利方。
“宴署長，您得體諒下屬大半夜的跑來就為了來一場虛張聲勢的出警的疲憊，更何況我還在停職查辦中。”
說到停職二字的時候，鄔諾的語氣都重了些。
慢慢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門坐上去，舒適的背椅，柔和的晚風，娓娓道來的fm頻道故事，讓055久違地感覺到困意。
“宴南舒，你透個底，我哥是哪個。”
“或者你告訴我死機械星的是哪個也行。”
“再不濟你告訴我你是哪個星的的任務者，等這個副本結束了，我加你星號，到時讓我哥帶我們兩個下副本。”
“我哥頭腦可聰明了，就算是機械星的那些死數據有些都不一定算得過他，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要選存活率低的黑方陣營。”
他明白的，可能是月色正好，也可能是憋在心裏憋出了病，鄔諾開車到警署的路途上一直在說著關於自己與哥哥的一切，他把昏昏欲睡的宴南舒當作了傾訴對象，也不期待對方給予迴應，隻是悶心裏悶久了總是想說出來。
他不喜歡和哥哥分開的這個安排，但他也不想違背哥哥，就像哥哥說的，他總有一天要自己過副本，不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麵，哥哥又怎麽放心。
“你在彷徨於自己的未來，為什麽？”
“你居然沒睡著。”
鄔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腳下意識地踩住刹車，由於慣性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
055雙眼半瞌，任誰旁邊有人吵鬧個不停，也不可能睡著。
“有一種睡眠狀態叫假寐。”
鄔諾不發一言的重新啟動車輛，竟一時有些釋然，或許天意如此。
“這是我和我哥第一次分開，接下來的副本，這樣的情況隻會多不會少，說實話，我 有些迷茫，我真的可以一個人應對陌生的副本嗎？”
“你想做菟絲子還是金絲雀？”
鄔諾被宴南舒的比喻驚到了，這兩個生物通常都是形容嬌弱無力的弱者，怎麽還用到了他身上。
“你在胡說什麽，我並不是這些個物種。”
“其實菟絲子還好些，至少在寄生的同時還在壯大自身，隻是時間久了，寄生的宿主會被活活拖死。
金絲雀就不一樣了，困在安逸的壞境裏，時間久了，連怎麽飛都忘了，到時危險來臨，看著金絲雀的人一個不注意，金絲雀就會被輕而易舉的捏死。”
越說，鄔諾越覺得心頭發涼，原來他的思想覺悟已經危險到了這個地步，他沒底氣地反駁副座位上假寐的人。
“可我僅僅是想和我哥一起下副本，共同進步。”
“那就證明給你想要一起下副本的人看，你有實力和他一起下副本。”
“你在開解我嗎，宴南舒。”
“我僅是在陳述事實，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你還沒告訴我你哪個星的！”
“暫住流浪星。”
可不就是流浪星，神明空間獨立在宇宙中，隨時隨地地變換位置。
鄔諾不這麽想，他都與宴南舒掏心掏肺了，這人居然和他掏心眼，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副本真的很快就能結束了？”
“相信你自己，證明給他看。”
055喜歡看熱鬧，但這熱鬧得分情況，鄔諾實在太吵了，第一次獨立行走的任務者不免還有些小孩心性，以為他們已經有了交情，更是滔滔不絕，讓055煩中帶著安寧，那是活的氣息。
貪圖片刻沒什麽不好。
“你這傷不要緊。”
鄔諾親眼見證傷口化膿，在空中散發著股怪味兒，明明警署裏有常備醫藥箱，宴南舒就是不用，要不是知曉s6的行事風格絕不會這麽極端，他都要懷疑上了她的靈魂。
此時天將破曉，柔和的金光自蔚藍的上空漸染，披上了一層錦衣。
伴隨著朝陽而來的，是萬千建築都隔不住的野望，被愚弄的鬣狗反應了過來，帶著自己的獠牙向著自己的獵物發起了挑釁，撕開了副本和平的假象，這一戰，是輸贏之戰。
“包與不包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她從署長的桌子裏拿出一袋文件，文件的封麵沒有字，翻開之後，每一頁都是一項犯罪記錄，這是055搬租房的時候在電視機底座找到的，顯眼又難找。
從審判者到毒蛇，從欣慰到麻木，宴南舒也從單人的點一步一步建成了多人式錯綜複雜的網。
這還是055第一次在警署門前見到段西歡，她戴著防毒麵具，身後，鬣狗的人同樣戴著防毒麵具組成方陣抬著大網就往警署的門前一放，堆成小山的屍體在網中滾了一地。
他們身後跟著的，是昨日圍在警署的貧民區居民。
段西歡指著裂口微笑的那些個屍體，昔日一口一個的宴署長今天改了口風，出口即是質問。
“宴南舒，這些人你眼熟嗎。”
大陣仗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一見到滿地的屍體，臉色唰地變得很是難看。
“是前任市長。”
“還有檢察官和失蹤的廖警司。”
“天物集團的丘總居然也在這堆屍體裏。”
“華，華院長！”
屍體被一個又一個的熟人辨認出來，大多數的人生前非富即貴，小部分的人無從辨別。
“我該眼熟嗎！”
055靠在警署門前，看著大網腐爛的屍堆，屍體腐爛到這個程度，已經相當於原生生化武器，老老實實入土多好。
對於宴南舒死不承認的態度早有預料，段西歡冷笑著抬起了手，她身後右側的人上前一步，掀開了防毒麵具，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臉部。
“你自己製造的烏騅總該認識，宴南舒，宴大署長，我誠心送去贖罪的老五被你用我。作威脅，成了你的殺人工具。
如果不是老五知道你的身份，舍了這條命也要來警醒我，我怕是還被你蒙在鼓裏，對你的高抬貴手感恩戴德。”
話裏明裏暗裏的意思，讓圍觀的群眾一片嘩然，報導裏的烏騅爆炸案竟都是宴南舒唆使，這不等於他們最信任的保護者實則是傷害者。
“你想說什麽。”
055的目光平靜，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瀾，段西歡對上這樣的宴南舒，突然沒了底，宴南舒可以憤怒，可以冷笑，可以動手，唯獨不能平靜，這讓段西歡覺得自己像跳梁小醜，所做的一切也隻不過是在對方圈定的範圍內激情表演。
“終生不悔，至死歡愉，這句毒蛇的座右銘出現在你房間的鏡子裏，足以證明你是毒蛇，是通緝犯裏最該死的毒蛇，卻披著好人的皮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多可笑。”
“有沒有可能，我本來就是個好人。”
“那你不如問問他們，問問這些被你嚇破了膽的人，問問這些死去的人，你，宴南舒，是個好人嗎！”
在知道宴南舒可能是毒蛇的那一刻，除了鬣狗的人和早知道這一切的人，所有圍觀者都恨不得後退三裏遠，他們可以用毒蛇恐嚇、調笑，但絕不敢對著真毒蛇說半個字，這是真會死的事。
直到，一顆石頭扔了過來，準頭不行，扔到了055前麵的空地上。
“壞人，打死你。”
孩子總是童言無忌，認定了什麽就去做，也正是這句童言，給了後退的人無盡勇氣。
“宴南舒是毒蛇，逮捕她。”
“不，她殺了這麽多人，不死不足以贖罪。”
“可法典要求我們重視人權。”
“這個時候還重視什麽人權，法典要是真有用，怎麽會讓毒蛇這樣的人當上警署署長。”
“殺了她。”
“怪不得她在縱火案的時候輕拿輕放，她分明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可宴南舒好像沒有說過自己是毒蛇。”
“屍體都抬上來了，還能有假。”
眼看處死宴南舒的唿聲越來越高，段西歡再次感覺到控製權迴到自己的手裏，就該這樣，讓宴南舒嚐一嚐她準備的大禮。
“你真是，做得漂亮。”
055在人聲鼎沸中笑了，聲音越大，她的笑容越愉悅。
段西歡，果然有趣，就這麽輕易地打破了副本中能量體的蠢鈍，真該好好感謝她一番。
055受了一槍，麵不改色地看向深夜“拜訪”的段西歡，小黑毒暈最靠近他們的大漢，一個肘擊打碎窗戶玻璃，借越身的力踢倒圍在窗戶邊的右邊盯梢，小黑同時咬住左邊盯梢。
“來。”
輕聲一喚，本還死咬盯梢的蛇就按照主人的意願遊到她的手腕處。
穿過交錯複雜的建築物，子彈又一次打在受傷的腿部，巨力讓055不受控製地半跪下去，血液很快濕潤了腿下的土地。
轉頭看去，段西歡正帶著人不緊不慢地接近，幾十把漆黑的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宴南舒，毒蛇，未知名的黑方任務者，你希望我喚你哪個稱唿。”
她深情地看著半跪在地的宴南舒，眼中盡是惋惜和狠絕。
宴南舒，段西歡多配的名字啊，一南一西，一舒一歡，就連做事的果斷與狠厲都那麽相似。
可惜，她卻不得不為了自己的謀劃殺了這個靈魂相契合的人。
055抬頭望了段西歡一眼，這一眼讓她確定，段西環迷失在了記憶的長河中，她混淆了兩者的記憶。
副本中很少出現這類情況，除非副本任務經曆與任務者本人的某些經曆高度重合。
“段西歡，你現在殺我並不是個好時機。”
“不，現在正是最好的時間。”
成大事者必須抓住機會，當機立斷，宴南舒既做了初一，那她便不會讓宴南舒活過十五，人一消失，藕斷絲連之事就死無對證，屆時失去毒蛇、白方任務者少了一個解開副本的途徑，黑方任務者也少了中堅力量。
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段西歡要親自給予自己的靈魂知己死亡。
“說了啊，現在殺我不是個好時機，你怎麽不信呢。”
比段西歡更快的是055的槍，子彈射進段西歡的右腕骨處，疼痛讓她不自覺地鬆開了握在手中的槍，隨即她就被剛剛還半跪的宴南舒劫持了。
冰涼的槍口對準了段西歡纖長的脖頸，隨著咽口水的動作感受地越發明顯。
獵人與獵物的地位翻轉，獵人右手握槍，頭靠在獵物的肩頭，離她的耳朵極近。
“段西歡，他們說你背叛了我，可沒人知道，背叛的人應該死在地獄。你覺得，你背叛我了嗎？”
這話問得近乎天真，真相就在眼前，獵人卻問獵物，我抓到你了沒。
他們都清楚，這不過是粉飾太平。需要的東西到手，之前的偽裝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宴南舒，你見過落單鬣狗饑腸轆轆的模樣嗎？那是真餓啊，為了一份吃食，垃圾桶的搜飯都算美味，因為有更多的鬣狗要生活。
可人的欲望無窮無盡，在能吃飽飯後，我開始想要帶鬣狗吃上山珍海味，享受那些所謂上流人的生活，為此我需要更多的權力，更多的金錢。
而你，宴南舒我的朋友，如果不是陣營不對，我們該誌同道合，一起走向權力的巔峰。”
一番話說得跟隨她的人神色各異。
055神色淡淡，沒人看出她在想什麽，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段西歡的耐心瀕臨告罄，她身後的人出聲。
“段西歡，你不適合成為勝利者，我也不適合。”
她們的私心都太重，如果剛剛段西歡換一個滿口仁義道德的理由，雖假大空，055也會考慮給她一個贏麵很大的機會。
“憑什麽？！”
像踩到尾巴的兔子，段西歡急切地想知道原因，現實和記憶已經快分不清楚，她隻知道，她渴望一場勝利。
055輕笑：
“來不及了。”
似是迴應她的話，遠方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你早就備好了後手。”
055帶著人往身後退去，她的力道並不小，段西歡甚至能感受到唿吸在變困難。
“隻是看完報導後順手打了個電話。”
警車越來越接近，段西歡不甘心，她明明已經拿到了優勢，為什麽還是會輸。
怨恨間，鉗製在她脖頸間的力道突然鬆了。
“跑吧。”
戲台子少了一個段西歡可就不完整了。
得到自由的一瞬間，段西歡就跑了出去，直到迴到鬣狗群裏，她驟然迴頭，果斷地開出最後一槍。
“走！”
姍姍來遲的鄔諾看好戲似地坐在警車上，關了準備好的喇叭，慢悠悠開到宴南舒旁邊，白天還算威風的署長差點就跪在地上拜了野鬼做祖宗。
段西歡那一槍很準，就打在了宴南舒尚未受傷的腿上，如果不是毅力強大，受傷的那一刻就是她最屈辱的時候。
“你倒是悠閑。”
055未看車裏的人影，黑色的毒蛇纏繞在頸間，此時如果鄔諾將人綁了去懸賞，白方陣營絕對會成為這次淘汰副本的唯一勝利方。
“宴署長，您得體諒下屬大半夜的跑來就為了來一場虛張聲勢的出警的疲憊，更何況我還在停職查辦中。”
說到停職二字的時候，鄔諾的語氣都重了些。
慢慢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門坐上去，舒適的背椅，柔和的晚風，娓娓道來的fm頻道故事，讓055久違地感覺到困意。
“宴南舒，你透個底，我哥是哪個。”
“或者你告訴我死機械星的是哪個也行。”
“再不濟你告訴我你是哪個星的的任務者，等這個副本結束了，我加你星號，到時讓我哥帶我們兩個下副本。”
“我哥頭腦可聰明了，就算是機械星的那些死數據有些都不一定算得過他，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為什麽要選存活率低的黑方陣營。”
他明白的，可能是月色正好，也可能是憋在心裏憋出了病，鄔諾開車到警署的路途上一直在說著關於自己與哥哥的一切，他把昏昏欲睡的宴南舒當作了傾訴對象，也不期待對方給予迴應，隻是悶心裏悶久了總是想說出來。
他不喜歡和哥哥分開的這個安排，但他也不想違背哥哥，就像哥哥說的，他總有一天要自己過副本，不成長到可以獨當一麵，哥哥又怎麽放心。
“你在彷徨於自己的未來，為什麽？”
“你居然沒睡著。”
鄔諾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腳下意識地踩住刹車，由於慣性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前傾。
055雙眼半瞌，任誰旁邊有人吵鬧個不停，也不可能睡著。
“有一種睡眠狀態叫假寐。”
鄔諾不發一言的重新啟動車輛，竟一時有些釋然，或許天意如此。
“這是我和我哥第一次分開，接下來的副本，這樣的情況隻會多不會少，說實話，我 有些迷茫，我真的可以一個人應對陌生的副本嗎？”
“你想做菟絲子還是金絲雀？”
鄔諾被宴南舒的比喻驚到了，這兩個生物通常都是形容嬌弱無力的弱者，怎麽還用到了他身上。
“你在胡說什麽，我並不是這些個物種。”
“其實菟絲子還好些，至少在寄生的同時還在壯大自身，隻是時間久了，寄生的宿主會被活活拖死。
金絲雀就不一樣了，困在安逸的壞境裏，時間久了，連怎麽飛都忘了，到時危險來臨，看著金絲雀的人一個不注意，金絲雀就會被輕而易舉的捏死。”
越說，鄔諾越覺得心頭發涼，原來他的思想覺悟已經危險到了這個地步，他沒底氣地反駁副座位上假寐的人。
“可我僅僅是想和我哥一起下副本，共同進步。”
“那就證明給你想要一起下副本的人看，你有實力和他一起下副本。”
“你在開解我嗎，宴南舒。”
“我僅是在陳述事實，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你還沒告訴我你哪個星的！”
“暫住流浪星。”
可不就是流浪星，神明空間獨立在宇宙中，隨時隨地地變換位置。
鄔諾不這麽想，他都與宴南舒掏心掏肺了，這人居然和他掏心眼，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副本真的很快就能結束了？”
“相信你自己，證明給他看。”
055喜歡看熱鬧，但這熱鬧得分情況，鄔諾實在太吵了，第一次獨立行走的任務者不免還有些小孩心性，以為他們已經有了交情，更是滔滔不絕，讓055煩中帶著安寧，那是活的氣息。
貪圖片刻沒什麽不好。
“你這傷不要緊。”
鄔諾親眼見證傷口化膿，在空中散發著股怪味兒，明明警署裏有常備醫藥箱，宴南舒就是不用，要不是知曉s6的行事風格絕不會這麽極端，他都要懷疑上了她的靈魂。
此時天將破曉，柔和的金光自蔚藍的上空漸染，披上了一層錦衣。
伴隨著朝陽而來的，是萬千建築都隔不住的野望，被愚弄的鬣狗反應了過來，帶著自己的獠牙向著自己的獵物發起了挑釁，撕開了副本和平的假象，這一戰，是輸贏之戰。
“包與不包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她從署長的桌子裏拿出一袋文件，文件的封麵沒有字，翻開之後，每一頁都是一項犯罪記錄，這是055搬租房的時候在電視機底座找到的，顯眼又難找。
從審判者到毒蛇，從欣慰到麻木，宴南舒也從單人的點一步一步建成了多人式錯綜複雜的網。
這還是055第一次在警署門前見到段西歡，她戴著防毒麵具，身後，鬣狗的人同樣戴著防毒麵具組成方陣抬著大網就往警署的門前一放，堆成小山的屍體在網中滾了一地。
他們身後跟著的，是昨日圍在警署的貧民區居民。
段西歡指著裂口微笑的那些個屍體，昔日一口一個的宴署長今天改了口風，出口即是質問。
“宴南舒，這些人你眼熟嗎。”
大陣仗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他們一見到滿地的屍體，臉色唰地變得很是難看。
“是前任市長。”
“還有檢察官和失蹤的廖警司。”
“天物集團的丘總居然也在這堆屍體裏。”
“華，華院長！”
屍體被一個又一個的熟人辨認出來，大多數的人生前非富即貴，小部分的人無從辨別。
“我該眼熟嗎！”
055靠在警署門前，看著大網腐爛的屍堆，屍體腐爛到這個程度，已經相當於原生生化武器，老老實實入土多好。
對於宴南舒死不承認的態度早有預料，段西歡冷笑著抬起了手，她身後右側的人上前一步，掀開了防毒麵具，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臉部。
“你自己製造的烏騅總該認識，宴南舒，宴大署長，我誠心送去贖罪的老五被你用我。作威脅，成了你的殺人工具。
如果不是老五知道你的身份，舍了這條命也要來警醒我，我怕是還被你蒙在鼓裏，對你的高抬貴手感恩戴德。”
話裏明裏暗裏的意思，讓圍觀的群眾一片嘩然，報導裏的烏騅爆炸案竟都是宴南舒唆使，這不等於他們最信任的保護者實則是傷害者。
“你想說什麽。”
055的目光平靜，如同死水一般不起波瀾，段西歡對上這樣的宴南舒，突然沒了底，宴南舒可以憤怒，可以冷笑，可以動手，唯獨不能平靜，這讓段西歡覺得自己像跳梁小醜，所做的一切也隻不過是在對方圈定的範圍內激情表演。
“終生不悔，至死歡愉，這句毒蛇的座右銘出現在你房間的鏡子裏，足以證明你是毒蛇，是通緝犯裏最該死的毒蛇，卻披著好人的皮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多可笑。”
“有沒有可能，我本來就是個好人。”
“那你不如問問他們，問問這些被你嚇破了膽的人，問問這些死去的人，你，宴南舒，是個好人嗎！”
在知道宴南舒可能是毒蛇的那一刻，除了鬣狗的人和早知道這一切的人，所有圍觀者都恨不得後退三裏遠，他們可以用毒蛇恐嚇、調笑，但絕不敢對著真毒蛇說半個字，這是真會死的事。
直到，一顆石頭扔了過來，準頭不行，扔到了055前麵的空地上。
“壞人，打死你。”
孩子總是童言無忌，認定了什麽就去做，也正是這句童言，給了後退的人無盡勇氣。
“宴南舒是毒蛇，逮捕她。”
“不，她殺了這麽多人，不死不足以贖罪。”
“可法典要求我們重視人權。”
“這個時候還重視什麽人權，法典要是真有用，怎麽會讓毒蛇這樣的人當上警署署長。”
“殺了她。”
“怪不得她在縱火案的時候輕拿輕放，她分明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可宴南舒好像沒有說過自己是毒蛇。”
“屍體都抬上來了，還能有假。”
眼看處死宴南舒的唿聲越來越高，段西歡再次感覺到控製權迴到自己的手裏，就該這樣，讓宴南舒嚐一嚐她準備的大禮。
“你真是，做得漂亮。”
055在人聲鼎沸中笑了，聲音越大，她的笑容越愉悅。
段西歡，果然有趣，就這麽輕易地打破了副本中能量體的蠢鈍，真該好好感謝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