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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彤冠怔住。


    雁菡看到他,緩緩開口,“既被趕出,為何來此?”


    天邊殘陽如血,帶著血腥味的風吹過,她的衣袖在風中瑟瑟顫動。視野中滿是山妖水魅的屍體,樹木焦枯,花草凋零,禿鷲在頭頂盤旋,烏鴉發出嘶啞的鳴叫。往日裏生機勃勃的帶山成了一片死地,連彤冠自己都淒涼難忍,他不知道,作為此地山水的守護者,親手讓這裏一點點繁榮起來的她,該是何等的心境。


    彤冠的聲音有些嘶啞,“我不放心主人。”


    她迴過頭,血色殘陽下的側影,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蒼涼,她道:“你來了,又能做什麽?”


    彤冠說不出話。


    她望向遠方,手中的簫發出模糊的顫音,風從他們中間穿過,帶起淩亂的發絲。


    “或許,還是有事情可以做的。”她喃喃自語。


    他們親手安葬屍體。


    全山的靈妖,除了他們兩個,盡遭屠戮。他看到驩疏倒在一片雜亂的荒草間,半人半馬,獨角上凝著血跡,肩膀被削去半邊,四周都是術法淩虐過的痕跡,獨角馬憤恨的雙目猶自不甘心地凝望著天空。


    雁菡半跪在驩疏身邊,暮色中的身影像一尊雕塑,彤冠以為她在流淚,然而她抬起頭來,臉上卻是一片幹涸,她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事情不會就這麽了結的,”她說,一字一句,仿若起誓。


    一具又一具,他們把所有的屍體都葬完,迴到了荷花苑。荷花苑也遭受到了很大的破壞,花葉催折,竹樓坍塌,蓮床萎靡。


    彤冠憂慮,“主人,那些人沒有抓到你,說不定還會來,這裏不安全,我們去別處吧。”


    她古怪地一笑,“是麽,來了最好,我正等著他們來。”認真地看了看他,“倒是你,多留無益,到時我恐護不了你,你走吧。”


    彤冠執意不肯。


    雁菡默了默,道:“既如此,你待在結界裏,隻有你一個人,不會引起注意。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結界。”


    彤冠低聲答應。


    可他終究不放心,在她身上悄悄附了一根羽毛,以備隨時感知她的情況。她或許發現,或許沒有,就這麽帶著羽毛,漫無目的地漫山遊走。


    她在每一處催折的花木前駐足,那些都是她親手栽種的,然而她也並不做什麽,默默佇立後便默默離去。


    彤冠想,整個帶山,被殺得隻剩下他們兩個,方麵幾百裏的靈禽靈獸都不敢靠近這個地方,正常情況下誰會在這個時候來這裏啊,更別說從這個地方出去的妖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不會再來掃蕩一遍吧?


    神仙剿妖和鬼子進村畢竟是不一樣的。


    他想,這裏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是……安全的吧?


    萬萬沒有想到,危險很快就到了。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磅礴的壓迫力,透過羽毛,透過荷花苑的結界,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元神如被人緊緊捏住,生死隻在一線之間,絕對的神力讓他無法自已地身心戰栗,他仿佛又迴到了伏在小山坳的那一刻,雷霆滾滾,巨龍出沒,神兵壓山,恐懼深入骨髓。


    鶴羽中的元神瑟瑟戰栗。


    他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說:“原來你的身份是神女,因下凡曆劫才進入的這片山地,現在,你既已恢複記憶,為何還迴到這裏,不去天庭複命?”


    雁菡道:“我不迴神界,是因為我不願與你這等人為伍,讓我惡心!”


    男人聲音壓抑,“難道你更願與妖魔為伍?你是來曆劫的,不是來收攏妖魔占山為王做妖魔頭子的,你的所作所為已是不妥,難道還要因為他們與神界為敵?與妖魔待得久了就把自己也變成了妖魔?”


    雁菡嗬嗬一笑,眼睛發紅,言語憤恨,“他們是妖魔,你又是什麽?他們從未殺害過一條無辜的生命,而你,你殘害了多少無辜的生靈?你比妖魔更不如!”


    她話中恨意彌漫,“這地方的一草一木皆是我親手栽種,這地方的靈妖皆是我親自篩選,他們用心修煉,誠心向仙,結果呢?”她仰天大笑,笑聲充滿了嘲諷,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看看他們向往的神仙是什麽樣子吧!和屠夫和劊子手有何區別?”笑聲漸漸收斂,話語冰冷入骨,“為什麽死的不是你們?”她手握長簫,殺氣彌漫,“為什麽不是你?”


    男人冷聲:“我奉命除妖,有何過錯?你若不服,可以與我再戰,你若不能勝我,便要由我處置。”


    說話間,也亮出了武器。


    長簫與長劍交戰在一起,淩厲的光芒劃過夜空。夜風盤旋,塵土飛揚,激揚的劍氣中,羽毛被掃落在地,羽毛中的元神被劍氣所傷,疼痛難忍。他“看”到重傷未愈的她拚命催動術法,他看到她衣襟上染上越來越多的血跡,他看到她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般向遠方飄去,那支須臾不離身的長簫墜入河中……


    他該拚命地去救她的,可此時的他,身心被恐懼緊緊攫住,他怕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向遠方墜落,看到一條長龍倏然飛去,把她卷走……


    不!他在心中咆哮,手指痛苦地抓著頭發。


    她說,你去找迴你自己。


    她說,你來了,又能做什麽。


    其實,他已經明白了,她不要他為她犧牲,她養他、護他、珍視他,哪怕自己深陷危難,也不願他有絲毫涉險。


    她待他如此,而他,又做了什麽?


    從未有任何一刻,讓他如此清楚地看到自己,如此卑怯懦弱的自己。


    從此,心中再無安寧。


    從此心魔滋生。


    他踏上尋找她的慢慢長途,心魔日日夜夜地折磨著他,痛悔,自責,思念,終至無法忍受,某一個雷雨交加日,他突然發狂,瘋狂地撕裂了自己的元神,把自己最痛恨的部分撕裂了出去。他不知道,被他驅逐出去的心魔,一部分成了恐懼的化身,一部分成了夢國的囚徒……


    他想救她,可彼時他尚是一隻修為不足鶴妖,要從一個不見麵就能把他壓得死死的天神手中救出她談何容易?


    剔除心魔後的他虛弱至極,險些活不下來,可也從未有過的心神明澈,心誌堅定。


    他想到她竟然是一名神女。


    是的,哪怕她失去了記憶,那渾然天成的超然氣度,依然讓人仰望拜服。


    他想,至少這個身份可以保她性命無憂,他隻要打聽出她在哪裏,總有一天,他會走到她身邊,他們會再見麵。


    他終於打聽到了那個天神的消息。


    那人原是一名戰將,後來繼承了父親的水君之位。彤冠順著巨龍離去的方向一路北行,來到那人所轄製的水域。


    他把自己偽裝成一隻普通的靈鶴,在此地落腳,伺機而行。


    他萬萬沒想到,他還沒有找到機會潛入水宮,卻先見到雁菡從水宮逃離出來。


    那時,一向平靜的水域突然波浪翻滾,驚濤怒吼,百丈水柱騰天而起,倒卷半天煙雲,排山倒海一般,把兩岸的生靈驚得瑟瑟發抖。


    他看到水霧迷離中衝出一個人來,她渾身浴血,飄飄搖搖,眉宇間一朵蓮花鮮紅如血。


    他箭一般飛到她麵前,急道:“主人,快上來,我背你走。”


    女子倒在他的背上。


    他馱著她拚命地向南飛,不眠不休,晝夜不停,最後終於力竭,落在了一處海島上。


    海水浩瀚深藍,海島靜寂,風中帶著鹹濕的氣息,沙灘雪白細軟。


    他把她輕輕地擁在懷中,喚道:“主人,主人,我們到安全的地方了,這裏是海神的地界。”


    她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景象,眉宇間一絲淡淡的釋然,微微而笑,“終於解脫了。”


    她招來雨露,洗去身上的血跡,然後閉上眼,進入冥思。


    她似乎傷得很重,彤冠明顯感覺到她的不同,可她並沒有講起自己的經曆,他也沒問。


    他同樣沒有提起自己經曆過什麽。


    那些痛苦的過往,能忘就忘了吧,隻要他們還在一起。


    正當他為新生活做準備時,卻發現,這裏實在不是個好的居住環境。


    這裏靈氣貧乏,花木稀疏,實在不適合修煉。


    他便向她提議,再換一個地方。


    她微笑,“這個地方很適合我,要不,你再另覓他處吧。”


    他默默,這一刻,他心裏忽然非常難受非常難受。他以為,經曆過那些,他們之間已經不同了,可是在她眼中,他還是可以隨便舍棄的存在。


    他再也沒提起離開的問題,隻默默地陪伴著她。


    倒是雁菡有些遲疑,對他道:“我現在的情況,不宜長途奔波,要不你先去尋覓合適的地方,我再過去。”


    他高興了,但又不放心她,於是在她身上留下一根羽毛,展翅離去。


    他尋到一處有山有水的地方,那裏靈氣充沛,卻沒有什麽妖魔精怪,他滿心激動,山水迢迢,又飛還迴去接她。


    海島上卻不見了她的身影,在她冥思的地方,出現一方碧綠的湖水,湖中一支嫩荷才露尖尖角,白色的鶴羽浮在荷花旁。


    不!他無法自已地發出悲鳴,悲絕欲狂地捶打著地麵,白色的鶴徹夜悲嘶,泣出了血。


    他昏厥過去。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們又迴到荷花苑那些快樂的時光。她抱著他,梳理著他的羽毛,對他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嗎?”她微笑著指著漫山的草木道,“我是草木之精,所以最喜歡看到草木繁茂、靈獸飛禽聚集的景象。


    我按自己的意願活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什麽值得遺憾呢?”


    她的聲音如清風般在他耳邊低迴,“我被那人囚禁,被他強行係上姻緣線,為了擺脫姻緣線神力的控製,我拚力掙紮,掙出半邊魂魄。


    是的,你看到的,隻是我的一半魂體。


    我沒有屈服,並且讓那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從此以後,我想,他不會在這個世間出現了。


    這個海島靈氣匱乏,就像當初我到帶山時的情形。其實,這對我來說,正合適。


    靈魄化為湖水,滋養島嶼,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事呢?


    人形也罷,蓮荷也罷,湖水也罷,不管以那種形態活著,對我而言,並無太大的區別。我做了自己覺得有意義的事,所以,你完全不必難過,好好活著,好好修煉吧。”


    一縷蓮荷清香在他身邊輕輕繚繞,緩緩消散,他從夢中醒來,滿眼是淚。


    之後,他做了一件事,他把她身體從那人的水宮中盜了出來,然後守著她,在湖邊定居下來。


    海島上漸漸草木繁茂,鳥獸聚集,山穀中開出絢麗美豔的岩薔薇,他親眼見證了海島的興盛。


    可是,他的內心卻越來越絕望。


    某一天,他來到湖邊,對著湖水大聲道:“現在我隻對主人說一件事,要麽主人重塑魂魄迴到身體,要麽我和主人的身體一起湮滅於這水中。”


    說完,手指化為利爪,對準自己的胸膛。


    湖水層層波蕩,良久,發出一絲歎息,“我已不是你的主人,你隻屬於你自己,你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堅決說:“不,我隻屬於你。”我還想,讓你屬於我。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湖水好久沒有聲息,他毫不猶豫地挖出自己的內丹,就要捏碎。


    然後,湖水道:“容我想想。”


    他想,或許她這是托詞,想讓他打消自己的念頭,但他不會屈服,他總有辦法讓她答應,大不了他葬身湖水。


    不過,流瞳沒有看到後續,她被夢境彈了出來,從睡夢中醒來的男子目光黑幽幽地望著她,說道:“現在,你想起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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