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悠悠轉醒之時，已是三日之後了。
在她過往的那些負傷經曆裏，此次陷入昏迷的時長，足以在那一串串記錄之中占據頗為顯眼的位置。
可元思卻覺得，梅花好像沒有真正的醒過來。
雖然她的模樣瞧著與平常無異，會積極地配合療傷，乖乖地服藥，還會細致地和同他詳述那日事發的經過。
但是，隻要一閑下來，做完這些既定之事，她便會眼神放空，怔怔地發呆。
“元思，我還是覺得此事有些怪異。那人假扮的上官筠，為何能瞞過言卿呢？”
元思略一遲疑，接過梅花的話。“你不是說那人是上官筠的師尊嗎？他熟悉上官筠的脾性，知曉一些百裏言卿和上官筠之間過往，也不奇怪。”
梅花卻搖了搖頭，否定道：“不對，言卿說那人和他聊得很多事情，都是隻有上官筠和他兩人才知道的過往。”
元思見實在糊弄不過去，無奈地沉默了下來。
其實，早在先前聽梅花講述事情經過時，他心底便已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那人能夠擬化出惟妙惟肖的上官筠，抓住百裏言卿的弱點利用他，必然是對他們二人的過往知悉得一清二楚。
且不論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單是能夠將幻化之術與幻術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且能瞞過梅花和他的眼睛，就已經非常不簡單了。
那人絕對有問題。
隻不過，這並非是梅花當下該憂思的事情。
“梅花你現在身體尚未痊愈，況且你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九重天，暫時就不要想這些事情了。你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給我。”
“沒事，我感覺好多了。”梅花露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意。
然而，元思卻知道梅花是在勉強。
君莫如私下告訴他，梅花的傷勢恢複得很慢，這可能和她的心境有關。
元思想，如果梅花開口，讓他把百裏言卿找迴來，他會去的。
即使他很生氣，但他還是會去的。
可梅花卻始終未曾開口提及此事。
“梅花，要不，你閉關一段時日吧。我也迴塔裏去。”元思瞧著梅花蒼白至極的臉色，斟酌著開口，“這樣有助於你修養身體。”
或許時間沒辦法治愈一切，但它可以淡忘一切。
一隻會哄人的狐狸而已，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之中，算不了什麽。
這般想著，元思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而且，等你出來之後，百裏言卿這個人還在不在這世上，都兩說呢。”
此言一出，梅花的身形猛地一頓，直勾勾地盯著他。
望著梅花那幽深黝黑的瞳仁，元思心中暗叫不好。
完了，說錯話了。
好在梅花隻是盯著元思看了一會兒，隨後便一言不發地收迴目光，接著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為了緩解沉重的氣氛，元思輕咳了一聲。
他側目看向梅花筆下的符文，倉促地轉移話題道：“你這是在畫什麽？”
“那日化形傀儡的符文。我瞧著古怪看不懂，可又覺得裏麵或許藏著什麽關鍵的信息，便試著描摹下來。”
果不其然，她還在執著那件事。梅花的迴答引得元思的目光在紙上多停留了幾秒。
起初，他不過是漫不經心地歪著頭掃視，可轉瞬之間，他的神情陡然變得冷峻，“唰”地一下站直了身體。
察覺到他的異常，梅花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元思神色一頓，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弧度，“沒什麽，能把這符文給我看看嗎？”
梅花未曾多想，抬手便將符文遞向元思。
然而，元思接過符文的瞬間，竟看也未看，將其對折後，徑直揣進了懷裏。
“元思，你……”梅花剛要詢問。
“梅花，我還有事，先走了。”
音落之際，元思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消失在房間中。
——
“等等。”
白澤腳步一頓，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喝，令他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當他迴首與元思四目相對時，下意識地眉頭緊蹙，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元思未等白澤應聲，已經兩個跨步來到了白澤的身前，將手中緊攥著的紙猛地懟進他的懷裏。
“這是什麽？”白澤問元思，而元思卻隻是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白澤心頭不悅，緩緩展開那張靈紙，然而，就在目光觸及符文的瞬間，他的眉毛擰得更緊了。
他飛快地抬頭，表情茫然地看向元思，似乎在詢問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們一族的秘術，梅花的事情，是你做的？”元思並沒有賣關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就在方才，看見梅花描摹的符文時，他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白澤一族的秘術。
白澤一族最為擅長幻術，還能通過接觸別人獲得其過往的記憶。
如此說來，一切說得通了。
有人竊取了上官筠的記憶，而後憑借化形之術和幻術，蓄意挑撥了梅花和百裏言卿的關係。
再者，結合先前發生的事情細細推斷，元思心中篤定，那人的真正目標很有可能是他 —— 白澤一族的滅族仇人。
白澤一族，作為天生的長生種，憑借得天獨厚的天賦，無需曆經天道考驗，便可長久存活於世間。
然而，也正因他們不受天道約束，於是滋生出無盡的貪婪。
白澤一族依仗著強大的秘術，行事肆無忌憚，持續擴張種族的生存空間，無休止地掠奪六界資源。
在他們的暴行下，眾多弱小種族相繼覆滅，六界秩序也因此瀕臨崩塌。
故而，元思領命對其展開清剿行動。
經過一番調查，他發現白澤一族上下惡貫滿盈、罪孽深重。
於是，他憑借一己之力，對該族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屠戮。
也正是在那時，他的心魔被悄然種下。
方才所看到的符文，是他在萬年前與白澤一族頻繁交戰時所見到的，他絕不可能認錯。
而據元思所知，在那場慘烈的殺伐之後，白澤一族近乎滅族，僅有一名尚在繈褓之中的嬰童僥幸存活。
這名嬰童正是後來被北帝從他手中救下的白澤。
“梅花？她怎麽了？”聽到元思的話，白澤的聲音陡然提高，原本沉穩的麵容瞬間被緊張的神情所占據。
元思並未迴答他的話。盡管在他心底已然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測，然而他依舊緊緊盯著白澤，再次一字一頓道：“這是不是你一族的秘術？”
在他充滿壓迫感的凝視下，白澤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沒錯。但這和梅花有什麽關係？”
在她過往的那些負傷經曆裏，此次陷入昏迷的時長，足以在那一串串記錄之中占據頗為顯眼的位置。
可元思卻覺得，梅花好像沒有真正的醒過來。
雖然她的模樣瞧著與平常無異，會積極地配合療傷，乖乖地服藥，還會細致地和同他詳述那日事發的經過。
但是，隻要一閑下來，做完這些既定之事，她便會眼神放空，怔怔地發呆。
“元思，我還是覺得此事有些怪異。那人假扮的上官筠，為何能瞞過言卿呢？”
元思略一遲疑，接過梅花的話。“你不是說那人是上官筠的師尊嗎？他熟悉上官筠的脾性，知曉一些百裏言卿和上官筠之間過往，也不奇怪。”
梅花卻搖了搖頭，否定道：“不對，言卿說那人和他聊得很多事情，都是隻有上官筠和他兩人才知道的過往。”
元思見實在糊弄不過去，無奈地沉默了下來。
其實，早在先前聽梅花講述事情經過時，他心底便已覺得其中有些蹊蹺。
那人能夠擬化出惟妙惟肖的上官筠，抓住百裏言卿的弱點利用他，必然是對他們二人的過往知悉得一清二楚。
且不論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單是能夠將幻化之術與幻術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且能瞞過梅花和他的眼睛，就已經非常不簡單了。
那人絕對有問題。
隻不過，這並非是梅花當下該憂思的事情。
“梅花你現在身體尚未痊愈，況且你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九重天，暫時就不要想這些事情了。你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給我。”
“沒事，我感覺好多了。”梅花露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意。
然而，元思卻知道梅花是在勉強。
君莫如私下告訴他，梅花的傷勢恢複得很慢，這可能和她的心境有關。
元思想，如果梅花開口，讓他把百裏言卿找迴來，他會去的。
即使他很生氣，但他還是會去的。
可梅花卻始終未曾開口提及此事。
“梅花，要不，你閉關一段時日吧。我也迴塔裏去。”元思瞧著梅花蒼白至極的臉色，斟酌著開口，“這樣有助於你修養身體。”
或許時間沒辦法治愈一切，但它可以淡忘一切。
一隻會哄人的狐狸而已，在他們漫長的生命之中，算不了什麽。
這般想著，元思便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而且，等你出來之後，百裏言卿這個人還在不在這世上，都兩說呢。”
此言一出，梅花的身形猛地一頓，直勾勾地盯著他。
望著梅花那幽深黝黑的瞳仁，元思心中暗叫不好。
完了，說錯話了。
好在梅花隻是盯著元思看了一會兒，隨後便一言不發地收迴目光，接著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為了緩解沉重的氣氛，元思輕咳了一聲。
他側目看向梅花筆下的符文，倉促地轉移話題道：“你這是在畫什麽？”
“那日化形傀儡的符文。我瞧著古怪看不懂，可又覺得裏麵或許藏著什麽關鍵的信息，便試著描摹下來。”
果不其然，她還在執著那件事。梅花的迴答引得元思的目光在紙上多停留了幾秒。
起初，他不過是漫不經心地歪著頭掃視，可轉瞬之間，他的神情陡然變得冷峻，“唰”地一下站直了身體。
察覺到他的異常，梅花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元思神色一頓，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弧度，“沒什麽，能把這符文給我看看嗎？”
梅花未曾多想，抬手便將符文遞向元思。
然而，元思接過符文的瞬間，竟看也未看，將其對折後，徑直揣進了懷裏。
“元思，你……”梅花剛要詢問。
“梅花，我還有事，先走了。”
音落之際，元思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消失在房間中。
——
“等等。”
白澤腳步一頓，這突如其來的一聲低喝，令他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當他迴首與元思四目相對時，下意識地眉頭緊蹙，臉色也隨之陰沉下來。
元思未等白澤應聲，已經兩個跨步來到了白澤的身前，將手中緊攥著的紙猛地懟進他的懷裏。
“這是什麽？”白澤問元思，而元思卻隻是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白澤心頭不悅，緩緩展開那張靈紙，然而，就在目光觸及符文的瞬間，他的眉毛擰得更緊了。
他飛快地抬頭，表情茫然地看向元思，似乎在詢問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是你們一族的秘術，梅花的事情，是你做的？”元思並沒有賣關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就在方才，看見梅花描摹的符文時，他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白澤一族的秘術。
白澤一族最為擅長幻術，還能通過接觸別人獲得其過往的記憶。
如此說來，一切說得通了。
有人竊取了上官筠的記憶，而後憑借化形之術和幻術，蓄意挑撥了梅花和百裏言卿的關係。
再者，結合先前發生的事情細細推斷，元思心中篤定，那人的真正目標很有可能是他 —— 白澤一族的滅族仇人。
白澤一族，作為天生的長生種，憑借得天獨厚的天賦，無需曆經天道考驗，便可長久存活於世間。
然而，也正因他們不受天道約束，於是滋生出無盡的貪婪。
白澤一族依仗著強大的秘術，行事肆無忌憚，持續擴張種族的生存空間，無休止地掠奪六界資源。
在他們的暴行下，眾多弱小種族相繼覆滅，六界秩序也因此瀕臨崩塌。
故而，元思領命對其展開清剿行動。
經過一番調查，他發現白澤一族上下惡貫滿盈、罪孽深重。
於是，他憑借一己之力，對該族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屠戮。
也正是在那時，他的心魔被悄然種下。
方才所看到的符文，是他在萬年前與白澤一族頻繁交戰時所見到的，他絕不可能認錯。
而據元思所知，在那場慘烈的殺伐之後，白澤一族近乎滅族，僅有一名尚在繈褓之中的嬰童僥幸存活。
這名嬰童正是後來被北帝從他手中救下的白澤。
“梅花？她怎麽了？”聽到元思的話，白澤的聲音陡然提高，原本沉穩的麵容瞬間被緊張的神情所占據。
元思並未迴答他的話。盡管在他心底已然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測，然而他依舊緊緊盯著白澤，再次一字一頓道：“這是不是你一族的秘術？”
在他充滿壓迫感的凝視下，白澤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沒錯。但這和梅花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