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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將軍,這四周已經看不見任何活著的遼人士兵。”田衝一臉肅穆地抱拳向王楚植稟報著戰況。王楚植點點頭,他隨後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趙忠瑞。


    趙忠瑞此刻正半跪著身子,懷中緊緊擁抱著李珂。然而,令人痛心的是,李珂已然緊閉雙眸,麵色呈現出一片鐵青之色,毫無生氣,顯然已經逝去許久。


    趙忠瑞低著頭,口中輕聲喃喃自語道:“兄弟啊,咱們一起迴家……”話音未落,他緩緩站起身來,動作輕柔的將李珂背在自己背上,然後朝林外走去。


    就在這時,田衝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要說出口,但他剛開口吐出“少將軍……”三個字時,王楚植便抬起手輕輕一揮,打斷了田衝要說的話然後一言不發地跟在趙忠瑞身後,一行人就這樣沉默不語地向著林外走去。


    “少將軍迴來了!”在武安軍大營前方,一名衛兵遠遠瞧見王楚植後,扯著嗓子高聲唿喊起來。


    “快去通知將軍,就說少將軍平安迴來!”另一名衛兵一邊喊著,一邊匆匆忙忙向營內跑去。


    此刻,趙忠瑞正靜靜地騎在一匹戰馬上。他緩緩地轉過頭,目光落在身後李珂那具冰冷的屍體上。趙忠瑞的眼神充滿哀傷和不舍,嘴唇微微顫抖著,輕聲呢喃道:“兄弟……我們迴家了……”


    王楚植一步步走進營帳中,他來到父親王敬安身前,單膝跪地行禮,低聲說道:“爹,孩兒迴來了。”


    王敬安點點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道:“這次斷後的斥候都活著迴來了?”


    王楚植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他漠然地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迴答道:“爹,隻有一人僥幸存活下來……其餘人都……”


    聽到這個消息,王敬安不禁長歎一口氣。他慢慢站起身來,走到王楚植麵前,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安慰道:“看開點,以後你會經曆更多。”


    與此同時,斥候營外,站在一旁的田康走上前來,同樣伸手拍了拍趙忠瑞的肩膀,語氣凝重地說道:“送他最後一程吧。”說完,他將一支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火把遞到了趙忠瑞的手中。


    趙忠瑞靜靜地凝視著躺在木柴上的李珂,,腦海裏都是當年與李珂見麵時的場景。


    那時候,李珂他大大咧咧地走到趙忠瑞麵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問道:“哎,你叫啥?我叫李珂,翼州李村的!”


    趙忠瑞有些磕巴地說道:“我……我叫……趙忠瑞……”


    李珂聽後,哈哈一笑,用力摟住趙忠瑞的肩膀說:“趙忠瑞?這名字不錯啊!以後咱們可就是兄弟啦!”


    趙忠瑞微微抬起頭,望著李珂明亮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應道:“嗯,我們是兄弟了……”


    “兄弟,今天就讓哥哥來送你最後一程吧。”趙忠瑞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淚水,拿起手中燃燒的火把,輕輕地放在了木柴堆下。火苗迅速蔓延開來,貪婪地舔舐著幹燥的木柴,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漸漸地,熊熊烈火騰空而起,將李珂的身軀完全吞沒其中。


    趙忠瑞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火光中的李珂,隨著火勢越來越大,滾滾濃煙直衝雲霄。


    “忠瑞,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嘛?”伴隨著一聲輕問,兵舍那略顯破舊的房門被緩緩推開,田康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他目落在趴在床上的趙忠瑞身上。


    “放心吧,伍長!醫官已經給我處理過傷口了,都包紮好了。隻是這一陣子恐怕隻能趴著睡覺咯!”趙忠瑞努力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聽到這話,田康稍稍鬆了一口氣,但眼神仍未從趙忠瑞身上移開。“行,活著就好!隻要人還在,其他都不算事兒。”說著,他不自覺地看向了李珂原本所在的位置,重重地歎了口氣後,慢慢地坐在了床邊上。


    沉默片刻,田康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開口問道:“李珂家中還有親人嗎?”


    趙忠瑞微微低下頭,避開了田康的視線,輕聲迴答道:“沒有了……他家裏的親人早在十二年前就全都去世了。我們隻知道他來自李家村。”說完這句話,整個房間裏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鳥兒的鳴叫。


    “李家村啊……”田康喃喃自語道,過了一會兒,他猛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趙忠瑞的肩膀,認真囑咐道:“好好養著身子,別胡思亂想。等你養得差不多了,老子帶你去喝個痛快!”


    “哎,好嘞!”趙忠瑞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用力地點了點頭。


    田康笑了笑,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隨著房門輕輕合上,發出“嘎吱”一聲響,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平靜。


    然而此時,趙忠瑞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落寞和哀傷,他將頭埋進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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