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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長離尋了些換洗的衣物和傷藥,離城時,唐玉箋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心中一喜,快步上前。


    她剛要伸手拍對方的肩膀,那人卻猛地一個閃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淩厲警惕,像是要生生折斷她的手腕。


    唐玉箋連忙開口,“關輕師兄!”


    對方一愣,看清了她的模樣,眼中的戒備漸漸消散,“是你?”


    他鬆開手,上下打量她一番,語氣冷硬,“你這幾日在哪?”


    唐玉箋看向關輕,發現短短幾日不見,他的變化很大,身上沒了往日仙域貴門弟子的孤高風雅。衣衫破了好幾處,臉上有一小塊散著焦灼氣息的傷痕,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我前幾日都在城主府。”唐玉箋說。


    “城主府?”關輕眉頭緊皺,“那地方不是已經沒了?”


    “沒了?”唐玉箋一愣,“我走的時候,明明還在的。”


    “已經被夷為平地了。”關輕語氣沉重,像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臉色愈發難看。


    唐玉箋不明所以,往他身後看了看,問,“星瑤師姐她們呢?我的傳訊符怎麽壞了?”


    提到星瑤,關輕的臉色更加陰沉,“我們莫名被兩隻妖孽襲擊,星瑤她們被抓了。我正要去救她們,可現在城主府消失,已經找不到了。”


    “她們被抓去城主府了?”唐玉箋追問,“為什麽找不到?”


    關輕沒有直接迴答,而是隱去身形,帶著唐玉箋悄悄來到城主府外。


    眼前的景象讓唐玉箋徹底愣住。


    原本宏偉高大的城主府竟然真的憑空消失,隻剩下一片荒涼的空地,一眼望不到頭。


    “城主府呢?”唐玉箋喃喃道,難以置信。


    明明一日前她帶著長離離開時,城主府還在的。


    關輕凝眉,低聲道,“應當和那個喜怒無常的妖皇有關。我聽到風聲,說他前兩日發了瘋,現在正有許多妖在四處尋他……”


    正說著,他忽然注意到唐玉箋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唐玉箋收迴視線,壓下心中的煩躁,“師兄,就你一人逃出來了嗎?”


    關輕沉默片刻,帶她左轉右轉,走到一處偏僻的破敗棚子後。


    推開門,陰影中有道影子。


    一個師弟蜷縮在角落裏,雙膝以下空空如也,傷口猙獰。


    “被妖物咬了。”關輕的聲音壓抑,眼中滿是痛楚。


    妖界晝短夜長。


    又是華燈初上,紅月當頭。


    唐玉箋帶著受傷的弟子和關輕師兄一路翻過密林,終於迴到了山洞。


    關輕師兄擰著眉,撥開洞口垂下的藤蔓,腳步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嫌棄,“怎麽住在這種地方?”


    唐玉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些無奈,“師兄,先別挑剔了。這附近有河,旁邊有山,既能去金玉城,退也有地方躲藏,已經是附近最好的藏身之處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山洞,卻見關輕師兄站在洞口,一動不動,目光直直地盯著洞內。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長離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未綰的發絲隨意垂在肩上,金色的瞳孔冷漠疏離。


    直到看見唐玉箋,那雙眼睛才稍稍有了些情緒。


    “玉箋,這位是?”關輕師兄開口問。


    長離聽到聲音,眉頭微皺,麵無表情地看了過去。


    唐玉箋連忙上前,“這是我的朋友。”


    她又轉頭看向長離,“長……阿離,這是我無極仙域的一位師兄,關輕。”


    關輕微微頷首,“阿離小兄弟。”


    可長離沒有接話,表情更冷。


    洞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寒意。


    關輕表情有些掛不住,也冷下麵色,隻扶著受傷的弟子走到另一側,尋了個相對幹淨的石頭用術法清理了多次,才紆尊降貴坐下。


    師兄沒有說什麽,但眼神中的意味,唐玉箋再熟悉不過。


    她剛入仙域時,常被這樣的目光注視。


    帶著審視,甚至一絲輕蔑。


    但長離不是仙域的弟子,他確實沒有理由向天族示好。


    索性洞窟足夠大,唐玉箋起身扶起長離,帶他走出山洞,來到溪水旁。


    她從儲物玉佩中取出一扇屏風,橫在四周,隔出一片私密的空間。


    隨後又接連拿出浴桶、澡豆、瓶瓶罐罐的藥膏,以及一套嶄新的衣物。


    長離安靜地看著她忙碌,忽然開口,“很多年前,阿玉也這樣為我處理過傷口。”


    唐玉箋一愣,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時好像也是長離受了傷,她將他帶到了自己的真身裏,而如今,連真身她都進不去了。


    她拿出火石放入浴桶中,引了溪水進去,試了試水溫,覺得溫度差不多適中了。


    正準備起身離開,一隻蒼白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唐玉箋迴頭,見長離自下而上望著她,淡金色的眼瞳中帶著一點熟悉的懇求。“阿玉,可不可以幫幫我?”


    唐玉箋有些遲疑,“你不能自己洗嗎?”


    長離垂下眼,聲音低了幾分,“我身上的傷有些重,一隻手抬不起來了。”


    唐玉箋有些遲疑。


    張了張口,終究還是心軟了。


    她點了點頭,在他身邊蹲下,“要怎麽幫,你告訴我。”


    長離露出一個清淺無害的笑容,唇角向上彎著。


    他緩慢解開外衫,修長的手指將交攏在一起的衣襟緩緩拉開,露出如玉般白皙溫潤的皮膚,脖頸下是兩道清晰細長的鎖骨。


    再然後一點一點向下。


    唐玉箋一愣,眼神飄忽,耳朵火燒火燎地染上一抹紅。


    她聽到了細微的水聲,再抬起眼時,長離已在浴桶中坐下,墨發隨著水流浮起,又貼在皮膚上。


    他的肩膀寬闊,附著一層緊實流暢的肌肉,腰卻很細。那點烏墨的發絲順著骨骼肌肉的輪廓蜿蜒到腰間,帶動著視線情不自禁滑向微微凹陷的腰窩,讓人總想將手放上去,比一下是不是剛剛好。


    唐玉箋不自覺地順著看過去,唿吸都停了一秒。


    交錯淩亂的傷痕在細膩的皮膚之上,呈現出一種淩虐的美感。


    這具軀體如果放到上輩子,那絕對是人體塑像藝術的完美典範,這身斑駁不堪的紅痕,反而讓人聯想到了不該有的東西,橫生一絲旖旎。


    長離微微側過臉,睫毛被霧氣打濕。


    在唐玉箋麵前,他看上去永遠是一副任她采擷的無害模樣,總會迷惑到她,可體型又過分高挑挺拔,身上的一樁樁一件件也足夠血腥狠戾。


    他的目光落在唐玉箋臉上,暗淡金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看著她。


    或許水溫有些高了,皮膚浮上一層薄紅。


    他伸出手,撩起一側的發絲,指尖都被水泡得泛著紅,對唐玉箋說,“背上的傷我碰不到,阿玉,能幫忙嗎?”


    唐玉箋迴過神來,臉上更紅,應了一聲,抬手拿起錦帕,一點一點擦拭他的傷痕。


    動作極力放輕,可時不時就聽到長離吃痛的輕微喘息聲。


    唐玉箋緊張地問,“疼嗎?”


    長離搖頭,聲音古怪,“不疼,你可以用力一點。”


    唐玉箋擔心他疼,手反而放得更輕。


    擦著擦著,到了腰間,長離忽然悶哼一聲。唐玉箋一個緊張,帕子掉進桶裏。


    她又問,“疼了嗎?”


    迴應她的是一聲撩撥到耳畔的輕笑。


    他的嗓音極輕,“不疼,但太輕了,有些癢。”


    唐玉箋麵上出現短暫的空白,目光落在長離的側臉上。


    忽然,哢嚓一聲,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她倉皇迴頭,隔著一片屏風,什麽都沒看到。又繞出屏風,外麵空無一人。


    另一側山洞裏,關清臉色極差,從門外走進來。


    師弟問,“師兄,怎麽了?”


    關清臉色愈發難看,冷哼一聲,“青天白日,不知羞恥,果然是妖孽。”


    雖然他什麽都沒看清,但聽那些聲音就知道,絕對是上不得台麵的動靜。


    虧得先前還有人千叮嚀萬囑咐,說這玉箋師妹是當今太子殿下跟前能說上話的紅人。


    看來傳聞不盡可信,明明就是不知羞恥的妖孽,還想玷汙太子賢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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