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天地，一九九五年某日傍晚，郭山家中。
下位黎雨趴在窗台上，正呆呆地望著樓下的巷道。街上的斜陽漸漸冷卻，人影隨之愈發稀疏，被夜色追趕著來來往往。
“雨妹。”她的身後，守關敬緣端謹地立著，“你趴很久了，休息會兒吧。”
“這累不到我。”下位黎雨頭也不迴地應付。
“已經到點了，郭叔會很快迴來的。”守關敬緣仍在勸，“你在窗邊小心吹著。”
“不要婆婆媽媽的……”下位黎雨嘀咕。
“前幾天你才因為頭痛被我從地府強行帶迴來，要保養好精神噢。”守關敬緣沒有放棄，“不然以後再下去會更累。”
“那會兒還不是因為你們在談那些雲裏霧裏的事情……”下位黎雨抱怨，“前麵還好，一聽到上位梨雨和我的部分，我的頭就開始痛了。”
守關敬緣沒料想到她真能聽見，當時非常窘迫，現在也是如此：“呃唔……我們的故事正在推進，這些事情必須拿出來和大家討論……”
“非要搞清楚我倆的區別嗎？”下位黎雨追問，“找巫女追問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花朵。”
“這個也很重要噢。”守關敬緣糾正，“雖然你現在還不能理解——”
“我也沒心思去理解。”
下位黎雨冷淡地打斷，
“真要說的話，等欣姐迴來讓她和我說明一切就是了，反正你的八卦鏡這兩天一直有反應，她很快就要迴來了。”
守關敬緣看了看自己裙帶上掛著的小八卦鏡，卻是委屈地嘀咕了幾聲。
她大概一直在介意……
忽然，下位黎雨看到在街的那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還在漸漸放大，但下位黎雨僅憑輪廓就能認出那是郭山。
“我看到爸爸要迴來了。”她暗暗鬆了口氣，“這段時間老是加班……”
“嗯……”守關敬緣強作微笑，“那我先迴油燈裏歇會兒，你也坐坐吧。”
聽著她遁入油燈的響聲，下位黎雨仍是站在窗旁，直到大門的鎖被哢哢轉開。
“阿雨。”郭山平靜的聲音緊隨其後，“收拾好桌子，來吃飯了。”
下位黎雨看過去，郭山提著兩袋盒飯，聞味道估計還是街角那家。
“又沒趕上今天的菜市場嗎……？”下位黎雨一邊收拾飯桌上的作業和書本一邊問，“爸一直在買盒飯。”
“最近事情有點多。”郭山麵不改色，“你想我迴來做飯的話，我明天——”
“不，沒有責怪。”下位黎雨搖搖頭，“隻是想知道你在忙什麽。
“從寒假開頭到現在，你一直都是早早出去晚晚迴來，就算不用值班的日子也是這樣。”
“沒事的，公務罷了。”郭山簡單搪塞，“過兩天你要開學了，我會抽時間陪你去注冊。”
“真的嗎？”下位黎雨歪了歪腦袋，“是問前半句……我覺得你在瞞我。”
郭山淡淡一笑，將盒飯擺開在桌上：“為什麽這麽想呢？”
“因為我知道爸已經很少跑現場了……局長給你安排了輕鬆的二線工作。”下位黎雨坦言，“那樣還會忙嗎？”
“會有一點吧。”郭山的語氣稍有減弱，“阿雨關心學校的事情就可以了。”
下位黎雨堅持問：“不滿足我的好奇……我怎麽關心？我感覺到……是重要的事情。”
她還學會這樣刨根問底了？郭山暗暗驚奇，略有無奈地在桌旁坐下：“先吃飯。”
“哦……”下位黎雨聽話地拿起了筷子。
兩人快吃完時，郭山開口：“其實，是關於蒿裏村的事情。”
“唔？”下位黎雨猛抬頭。
“我的同事老趙你記得嗎？以前和你說過。”
“記得……幾年前說的。蒿裏村事發後……他在調查過程中出意外犧牲了。”
“嗯。後來他和另外幾位殉職的同事送去做了屍檢，有些異常指標無法辨認，省裏就留了樣，存了檔案。
“今年，省廳重啟對積案懸案的調查，蒿裏村事件是頭等目標。他們對當年的結果做了重新研判，發現那些異常指標是因為受害者體內有一種外來物質。
“分析說，這種物質可能會作用於神經係統，但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效應……阿雨，你大概知道一下就——”
“沒事的，我聽得懂。”下位黎雨示意他繼續，“我隻是……在思考。”
“好。”郭山便繼續說，“我們這邊也有任務，局裏可能會派人重返封鎖了的蒿裏村遺址，采集一些相關線索。”
“難道——”下位黎雨大驚失色，“爸也要去？不……不可以！鬼門很危險，埋了也危險！會讓人自相殘殺……！”
“我不去。”郭山連忙勸，“我有別的事要做。”
下位黎雨低下頭喃喃：“不可以去……蒿裏村……”
等她冷靜點了，郭山又說：“我之後可能要去一趟廣城。當年我在一線記錄了情況，要跟省廳的人匯報。”
“廣城……？”死去的迴憶突然開始攻擊下位黎雨，“什麽時候……？”
郭山迴答：“還沒定，到時候我會跟你說。”
“我……也想去。”下位黎雨忽然懇求，“爸也知道，我能通過油燈進出地府，我已經拿到很多關鍵信息了……！”
郭山早料到她是這個反應，便說：“局裏其實也問過我這件事的意見。如果阿雨要去，我會帶上你的，好嗎？”
“好……！”下位黎雨急切點頭，“一定要通知我，我會安排翹課計劃。”
“不要在我麵前安排那種計劃。”郭山指正，“我是警察，忘了嗎？”
“嘿嘿……”下位黎雨還想說什麽，但臉紅著說不出口。
“總之，屆時我會向學校那邊說明，阿雨什麽都不用擔心。”郭山道，“可能一個星期後，又可能是拖到夏天，具體時間還不知道。”
“沒關係，我可以等……”下位黎雨已經下定決心，“等久點……我會去其他天地多挖掘點情報，給爸爸做匯報用。”
“嗯……那到時候你就都告訴我吧。”郭山哄著，雖然她這種情報沒法讓警察們信服，但她開心是最重要的。
下位黎雨趴在窗台上，正呆呆地望著樓下的巷道。街上的斜陽漸漸冷卻，人影隨之愈發稀疏，被夜色追趕著來來往往。
“雨妹。”她的身後，守關敬緣端謹地立著，“你趴很久了，休息會兒吧。”
“這累不到我。”下位黎雨頭也不迴地應付。
“已經到點了，郭叔會很快迴來的。”守關敬緣仍在勸，“你在窗邊小心吹著。”
“不要婆婆媽媽的……”下位黎雨嘀咕。
“前幾天你才因為頭痛被我從地府強行帶迴來，要保養好精神噢。”守關敬緣沒有放棄，“不然以後再下去會更累。”
“那會兒還不是因為你們在談那些雲裏霧裏的事情……”下位黎雨抱怨，“前麵還好，一聽到上位梨雨和我的部分，我的頭就開始痛了。”
守關敬緣沒料想到她真能聽見，當時非常窘迫，現在也是如此：“呃唔……我們的故事正在推進，這些事情必須拿出來和大家討論……”
“非要搞清楚我倆的區別嗎？”下位黎雨追問，“找巫女追問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我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花朵。”
“這個也很重要噢。”守關敬緣糾正，“雖然你現在還不能理解——”
“我也沒心思去理解。”
下位黎雨冷淡地打斷，
“真要說的話，等欣姐迴來讓她和我說明一切就是了，反正你的八卦鏡這兩天一直有反應，她很快就要迴來了。”
守關敬緣看了看自己裙帶上掛著的小八卦鏡，卻是委屈地嘀咕了幾聲。
她大概一直在介意……
忽然，下位黎雨看到在街的那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還在漸漸放大，但下位黎雨僅憑輪廓就能認出那是郭山。
“我看到爸爸要迴來了。”她暗暗鬆了口氣，“這段時間老是加班……”
“嗯……”守關敬緣強作微笑，“那我先迴油燈裏歇會兒，你也坐坐吧。”
聽著她遁入油燈的響聲，下位黎雨仍是站在窗旁，直到大門的鎖被哢哢轉開。
“阿雨。”郭山平靜的聲音緊隨其後，“收拾好桌子，來吃飯了。”
下位黎雨看過去，郭山提著兩袋盒飯，聞味道估計還是街角那家。
“又沒趕上今天的菜市場嗎……？”下位黎雨一邊收拾飯桌上的作業和書本一邊問，“爸一直在買盒飯。”
“最近事情有點多。”郭山麵不改色，“你想我迴來做飯的話，我明天——”
“不，沒有責怪。”下位黎雨搖搖頭，“隻是想知道你在忙什麽。
“從寒假開頭到現在，你一直都是早早出去晚晚迴來，就算不用值班的日子也是這樣。”
“沒事的，公務罷了。”郭山簡單搪塞，“過兩天你要開學了，我會抽時間陪你去注冊。”
“真的嗎？”下位黎雨歪了歪腦袋，“是問前半句……我覺得你在瞞我。”
郭山淡淡一笑，將盒飯擺開在桌上：“為什麽這麽想呢？”
“因為我知道爸已經很少跑現場了……局長給你安排了輕鬆的二線工作。”下位黎雨坦言，“那樣還會忙嗎？”
“會有一點吧。”郭山的語氣稍有減弱，“阿雨關心學校的事情就可以了。”
下位黎雨堅持問：“不滿足我的好奇……我怎麽關心？我感覺到……是重要的事情。”
她還學會這樣刨根問底了？郭山暗暗驚奇，略有無奈地在桌旁坐下：“先吃飯。”
“哦……”下位黎雨聽話地拿起了筷子。
兩人快吃完時，郭山開口：“其實，是關於蒿裏村的事情。”
“唔？”下位黎雨猛抬頭。
“我的同事老趙你記得嗎？以前和你說過。”
“記得……幾年前說的。蒿裏村事發後……他在調查過程中出意外犧牲了。”
“嗯。後來他和另外幾位殉職的同事送去做了屍檢，有些異常指標無法辨認，省裏就留了樣，存了檔案。
“今年，省廳重啟對積案懸案的調查，蒿裏村事件是頭等目標。他們對當年的結果做了重新研判，發現那些異常指標是因為受害者體內有一種外來物質。
“分析說，這種物質可能會作用於神經係統，但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效應……阿雨，你大概知道一下就——”
“沒事的，我聽得懂。”下位黎雨示意他繼續，“我隻是……在思考。”
“好。”郭山便繼續說，“我們這邊也有任務，局裏可能會派人重返封鎖了的蒿裏村遺址，采集一些相關線索。”
“難道——”下位黎雨大驚失色，“爸也要去？不……不可以！鬼門很危險，埋了也危險！會讓人自相殘殺……！”
“我不去。”郭山連忙勸，“我有別的事要做。”
下位黎雨低下頭喃喃：“不可以去……蒿裏村……”
等她冷靜點了，郭山又說：“我之後可能要去一趟廣城。當年我在一線記錄了情況，要跟省廳的人匯報。”
“廣城……？”死去的迴憶突然開始攻擊下位黎雨，“什麽時候……？”
郭山迴答：“還沒定，到時候我會跟你說。”
“我……也想去。”下位黎雨忽然懇求，“爸也知道，我能通過油燈進出地府，我已經拿到很多關鍵信息了……！”
郭山早料到她是這個反應，便說：“局裏其實也問過我這件事的意見。如果阿雨要去，我會帶上你的，好嗎？”
“好……！”下位黎雨急切點頭，“一定要通知我，我會安排翹課計劃。”
“不要在我麵前安排那種計劃。”郭山指正，“我是警察，忘了嗎？”
“嘿嘿……”下位黎雨還想說什麽，但臉紅著說不出口。
“總之，屆時我會向學校那邊說明，阿雨什麽都不用擔心。”郭山道，“可能一個星期後，又可能是拖到夏天，具體時間還不知道。”
“沒關係，我可以等……”下位黎雨已經下定決心，“等久點……我會去其他天地多挖掘點情報，給爸爸做匯報用。”
“嗯……那到時候你就都告訴我吧。”郭山哄著，雖然她這種情報沒法讓警察們信服，但她開心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