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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星洲的繁華地帶蹲守了兩日後,上官韜等人終於等來了姬玉影的身影。


    她一身碧色蝶影紗裙,一頭青絲綰成隨雲髻,其側以一根碧玉雕花簪雅然簪住,別無花飾,臉上的妝容也是頗為淡雅,除了稍稍一點胭脂綴顏,紅紙點唇,再無其他粉飾。


    看著眼前那清新脫俗的身影,上官韜總覺得與自己記憶中的她不太一樣,抑或是當初自己帶著偏見去看她,而今自己有了許清懿,心底不再那麽反感?


    姬玉影此次又是悄然潛出鑄劍穀,身側除了兩個隨身的丫鬟外別無他人。隻見她和兩個丫鬟走入了一間成衣鋪,拿起店內的衣物比劃著,似是想要買下的樣子。


    世間女子多愛珠寶玉釵,羅裙霓裳,想來她也難以脫俗。上官韜本是如此想法,卻見姬玉影隻是拿著不同的衣物在兩個丫鬟身上比著,毫無為己之意,似是要為這兩個丫鬟置衣的模樣。


    果不其然,經過幾番折騰後,姬玉影為兩個丫鬟一人置辦了好幾套衣服,從她們的表情看來她們與姬玉影的感情定不一般。


    “葉雨,這迴就看你的了,別搞砸了。”上官韜扭頭對一旁的葉雨說道,“她的武功挺高,別大意反而遭了罪。”


    葉雨冷冷地瞥了上官韜一眼,不屑地說道:“我還不至於陰溝裏翻了船。不過你確定,那樣就能引她上鉤?”


    “我確定。快點,她們要走了。”


    在上官韜催促下葉雨快步上前,在姬玉影三人出門之時從門邊閃出,與姬玉影的一個丫鬟撞了個滿懷。她的武功並不算高,在葉雨的刻意衝撞下止不住腳步向後倒去,若不是姬玉影出手相扶,她早已摔得不輕。


    “你這人怎麽迴事啊!不知道好狗不擋道嗎?”姬玉影的另一個丫鬟指著若無其事的葉雨憤憤地罵道。


    “我是人,非犬,請不要把我和你們歸到一類。此外,是她撞的我,而非我撞的她,想要倒打一耙,賊喊捉賊嗎?”


    “你!”姬玉影的丫鬟被葉雨一臉譏諷的表情氣得不輕。


    “婉兒,退下。”姬玉影扶起蘇雅後出聲製止了蘇婉,款步走到葉雨麵前稍稍歉意道,“公子息怒,婉兒尚小,脾氣較衝,我代她向公子道歉了。”


    適才的一幕本是葉雨算準時間刻意為之,一般人看來就是蘇雅撞上了他,若不知情實在難以發現其中的貓膩。而且葉雨在撞上蘇雅之時稍稍做了點小動作,讓蘇雅的發釵劃破了自己的衣物,在皮膚上稍稍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口子,滲出了點點血跡。


    “一句抱歉即可,那王法何用?”葉雨以指沾起胸口的血,在姬玉影眼前晃了晃,一臉冷然地迴道。


    姬玉影從袖中抽出一張銀票,遞到葉雨手中,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微笑說道:“這位公子,這是一百兩,這附近便有醫館,我帶你過去看看傷勢可好?”


    “不好。”葉雨一口迴絕,臉上盡是鄙夷,“我向來有仇必報,用錢來息事寧人,你想得太簡單了。”


    “那你要如何?”姬玉影的笑容也褪了去,略帶敵意地看著葉雨。


    “她在我身上留了道口子,那我就要在她身上留十道口子。”葉雨陰森森地笑著,將手中的銀票撕得粉碎,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


    “別太過分了!”姬玉影臉色霎時一片陰沉,她並不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可被人逼到這份上,不動怒可真是笑話,“一個大男人威逼幾個女子算什麽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大多沒什麽好下場,反倒是我這種小人活得比較自在。”


    “欺人太甚!”姬玉影氣得兩頰泛紅,從蘇雅身上抽出一把長劍便殺上前去。


    “韜公子!你不是說那姑娘喜歡長相俊美的男子嗎?怎麽就動起手來了?”


    鑄劍穀所鑄之劍非常物可比,更何況是姬玉影所用之物,劍鋒所及無物可擋住,葉雨雖是高手卻也難耐空手相敵,為了不傷到姬玉影隻能勉強閃避。隻是姬玉影的武功卻比想象中更為高深,劍鋒間幾乎不給葉雨留下一絲喘息的空間,此情此景讓軒轅兮兒看了怎不著急。


    “呃……忘了說了,姬玉影很討厭品行不良的男子,無論長相如何……”


    “你!”軒轅兮兒氣憤地瞪了上官韜一眼,手持紫玉扇加入了姬玉影與葉雨的纏鬥。


    “這丫頭,天天鬧著說葉雨欺負她,結果葉雨真有點事了,最著急的還是她。”上官映雪在一旁笑得很開心。


    “我怎麽覺得,你就是來看戲的?”相處越久,上官韜越來越覺得上官映雪是個得罪不起的人。


    “人生如戲,何處非戲?戲裏戲外都是戲,那我看看戲又何妨?”


    “歪理。”上官韜無奈地搖搖頭,迴神看著不遠處的纏鬥。


    說實話,軒轅兮兒並非姬玉影的對手,她的年紀雖與上官映雪相仿,但修為卻與葉雨隻在伯仲,若非是軒轅兮兒仗著紫玉扇之利,姬玉影還需分神照顧蘇雅和蘇婉,隻怕軒轅兮兒難過二十招,鑄劍穀唯一的傳人,確實不凡。


    “你是他什麽人,為何要護著他?”姬玉影稍稍退開點距離憤怒地問道。


    軒轅兮兒將紫玉扇的扇片收迴,側眼看了葉雨一眼,臉頰微紅道:“他是我的仆人。”


    “仆人?兮兒你……”葉雨聽了鼻子差點氣歪了,他都三番五次在別人麵前坦露自己對她的心意,她竟然還敢這麽說。


    “惡主出惡仆,看來沒必要客氣了!”姬玉影也是怒上心頭,竟沒看出這之間的問題,還打算在大街之上使用靈術。


    大量的靈氣凝聚於劍尖,隻要一揮,必是傷亡不小,隻是姬玉影一時的憤怒迷了心智,也沒多想,便舉劍向軒轅兮兒刺去。


    葉雨心中大叫要命,一手將軒轅兮兒拉到了身後,另一手奪過軒轅兮兒的紫玉扇凝氣要與姬玉影相鬥,雖然用不慣扇類武器,但至少好過赤手空拳。要不是為了幫上官韜演這出戲,他至於不帶武器嗎?這下可好,鬧出大事了。


    在劍鋒與扇葉將對之時,一道身影插入了其中,上官韜以眾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徒手抓住了兩人的武器,雖有靈氣相護,但這樣的實力,早已超遠他們二人。


    “抱歉,此處繁華之所,這樣大動幹戈隻怕不好吧?”上官韜鬆開二人的武器微微笑著,隨後轉身對葉雨說道,“葉雨,才一會不見你又惹出什麽事了?你總是如此就不怕你家小姐動怒?”


    “千晝公子好興致,怎又到了這小小的星洲呢?還和這種不可理喻的男人相熟?”姬玉影將劍送迴劍鞘,抬眸略帶戲謔地對上官韜說道。


    “月影姑娘還記得在下真是不勝榮幸,不過我與此人並不相熟,隻是與他家小姐交好罷了,既然他惹了事,那在下處在朋友立場也需為他家小姐調解調解不是?”雖然事情出了點差錯,好在並未釀成大錯,上官韜便將錯就錯演了下去。


    “哦,他家小姐,兩年前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女孩?”


    “月影姑娘真是好記性,那麽久的事情還記得如此清晰。不過他家小姐並非若冰,是另一個漂亮的姑娘。”


    “那當然,當時你們給我下的迷藥藥效可是強到讓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怎能不記得?”姬玉影恢複了之前的笑容,卻讓上官韜感到一種莫名的不適。


    “抱歉,當時有要事必須離開才出此下策,望姑娘見諒。”


    “沒事,我當時在做什麽我自己清楚。不過短短兩年不見,千晝公子倒是脫胎換骨,這等修為我鑄劍穀中隻怕鮮少有人可以匹敵吧?”


    “姑娘謬讚了,不敢當。”上官韜隻是微微一笑,卻沒注意自己眼底想起她之時那掩不住的情感。


    除了那一點點執妄外,姬玉影甚至比一般的女子更冰雪聰明,僅僅一眼她就看出了上官韜心底有人。在兩年前與他相遇之時他給自己的感覺雖也是溫柔,卻與現在大大不同,不知道他眼底所隱藏的那個人,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可以讓他這樣沉淪。


    “雖然雅兒衝撞他在先有理虧之處,但我已自願賠償並為他尋得大夫療傷,可他得理不饒人要傷雅兒我無法坐視不理。既然千晝公子與他相識,那我想問問千晝公子此事該如何?”


    “葉雨,你說呢?因為此事兮兒與月影姑娘還大打出手,你該迴去想想怎麽向你家小姐和兮兒交代了。”


    “是……”雖是演戲,但被上官韜這麽說著葉雨還是一臉不爽,可在姬玉影看來卻更是真實。


    葉雨與軒轅兮兒兩人先後離開,走到姬玉影看不到的轉角後便調轉方向與上官映雪等人匯合去了,隻是剛見麵就被上官映雪一頓冷嘲熱諷。


    “葉雨,我說你小子還演得有模有樣啊,該不會骨子裏就是這麽個性格吧?之前兮兒說你禽獸,今日我真覺得也差不多了,那副模樣跟欺男霸女的地痞無賴簡直一個模子啊,特別是你從胸口抹血的動作,神似形也似啊。我說兮兒你要不要重新考慮考慮?這小子說不定不靠譜哪。”


    “閉嘴!不許廢話!要不是大小姐的命令我才懶得理上官韜那小子!還有兮兒,以後離映雪遠一點,這丫頭最近不正常,逮誰捉弄誰。”葉雨冷臉對上官映雪哼道,繼而轉身黑著臉對軒轅兮兒念道。


    “才不要,你又不是我的誰,為何管我這麽多。”


    “兮兒,適才的賬我們還沒算呢!你最好想想我是你的誰,如果給不了我答案的話,我從此不再煩你!”葉雨丟下最後一句,甩袖離去,看來是心底很不痛快。


    上官映雪看著葉雨怒氣衝衝的背影,一臉莫名地對軒轅兮兒問道:“兮兒,你對那小子怎麽了?怎麽跟被踩了尾的貓似的?平時我怎麽開玩笑他都是愛搭不理的,今日怎麽火氣這麽大?”


    軒轅兮兒簡單地將事情和上官映雪說了一遍,卻惹得上官映雪一陣笑。


    “映雪姐你笑什麽啊,到底怎麽了?”


    “兮兒啊兮兒,你還真是傻得可愛,難怪葉雨會喜歡你。他都這麽明確表示喜歡你了,可你卻在別人麵前從來不承認自己喜歡他,他能不在意嗎?快追上去好好安慰安慰他吧,他想聽的,是你明確的迴複啊。”


    “我知道了……映雪姐……謝謝了。”軒轅兮兒臉上泛起一陣紅暈,向上官映雪道謝後便匆匆跑開了。


    “真是個孩子。”上官映雪無奈地搖了搖頭,迴首間卻見上官韜與姬玉影等人向這裏走了過來。


    “咦?清……雲舒呢?”見許清懿不在上官映雪身邊上官韜忙追問道,慌忙間差點叫出了許清懿的真名。


    “誰知道呢?該陪她的人不在了,她或許去散心了吧。”上官映雪看著上官韜笑得一臉高深。


    上官映雪的笑明顯是知曉了一切還想看自己的反應,上官韜雖是明白卻也隻能無奈地搖頭問道:“她往哪邊去了?”


    “那邊。”上官映雪抬手指了指。


    “月影姑娘,讓映雪帶你迴府稍事休息吧,待我找到雲舒後便立刻趕迴去,其餘之事,我們到時再敘。”


    “好。”姬玉影沒有多言。雲舒?是他眼底的那個人嗎?不過無論如何,他應該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了,溫柔太過,與他不符。


    溫柔太過,終究可能成為一種傷害。


    眺望斜雨密織的天空,朦朦朧朧,一片迷茫,晦暗的城似乎過早地入夜,上官韜不禁幽幽歎了口氣,與姬玉影約定一定,他們便要進入鑄劍穀之中。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來得不是時候,秋雨織愁,說不上為何,心也朦朧,情也迷茫,思緒伴風添愁,愁緒雨中飄搖,如若可以,他還是想避開她。


    他明白藍若冰的個性,因此她與許清懿的之間的矛盾,幾乎不可能調解,一旦入了鑄劍穀,為了許清懿,他的行為隻會繼續傷她,卻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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