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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待上官韜查看沈雲舒的傷勢,地上靈光閃爍,四周劫火四起,將他二人團團包圍。


    “擅入赤灼山者死,你們就在劫火中化為灰燼吧!”


    “原來如此,怪不得天人對毀掉四神遺骸朝思暮想卻數千年來不曾動手。”


    在聽到沈雲舒的笑聲之後,本欲轉身離開的鳳千羽驚訝地迴頭一看,卻見劫火中靈絲飛舞,竟漸漸消失了蹤影。


    “什麽!”眼見沈雲舒破了自己的劫火天獄,鳳千羽自是驚訝不已,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分明已受到了重傷的沈雲舒卻一臉了然地看著她,絲毫沒有一點驚慌。


    “隻要得到神的特許,誅神訣也是可以無效的啊。不過我想這特許,早在六千年布下誅神訣的時候早已存在了吧?那麽會是什麽呢?自然是與神相關的證明——劫火對吧?”


    “是又如何?在這赤灼山中,身為朱雀遺族的我們是無人可以戰勝的!”


    “那可未必。你看這是什麽?”


    手中劫火燃起,徹底讓鳳千羽陷入了錯愕之中。隻不過這片刻的分神,在沈雲舒麵前便是致命的。當她感到疼痛之時,沈雲舒的月華已經切開了她的左肩。


    “禮尚往來。”沈雲舒動了動自己已經開始愈合的左肩,一臉挑釁地對鳳千羽笑道,“帶我去朱雀巢,我不殺你。”


    鳳千羽抹了抹臉上濺到的血,化開的血跡染紅了她的臉龐,在那雙血紅的眸子映襯下,倍顯妖異。


    “臭丫頭……你太囂張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麽人,你的命我要定了!讓那群老頭子見鬼去吧!”


    見勢不妙,躺在地上喘息的鳳青雲忙對身邊的人吼道:“快逃,千羽大人又失控了!趕緊去報告長老,不然這赤灼山又要被劫火洗禮了!”


    眾人所驚懼,自是鳳千羽那深不見底的靈力。生於鳳氏一族,年幼的她卻是鳳氏六千年來最為傑出的天才,連朱雀都不得不承認此女若得栽培,假以時日必可比肩原初十賢。不過雙十年華的她,早早越過了歸原之境,將神器朱雀劍操縱自如,劫火之威,連這片獲得朱雀守護的土地都能燒毀。隻是天賦異稟的她卻天生脾氣暴躁,不知節製,以至族中長老無不頭疼,這驚動山林的巨大靈氣,又何須他人報告?


    “誅魔蕩天式!”


    沈雲舒的挑釁讓鳳千羽的脾氣徹底發作,在朱雀之地的守護下,肆無忌憚地揮霍著自己龐大的靈氣,不過一劍,濺射出的劫火便足以摧毀十數丈內的一切。


    “韜韜,離開這裏!這女人動真格了,留在這裏會被波及的!”沈雲舒也未曾料想到鳳千羽的實力如此驚人,若是與她交手,留在她身旁的上官韜定難以躲過流火燒蝕。


    上官韜一聲長歎,轉身離去。縱有七絕七殺劍,他亦無法保護她嗎?在這朱雀之地,即便舍棄再多,靈氣再盛,麵對神的詛咒,竟也是如此無力。


    這一聲長歎,感歎自己的無力,同時感歎許清懿與沈雲舒兩人的強大。鳳千羽或許是天縱英才不錯,可沈雲舒,卻比英才更高一籌。


    他不擔心沈雲舒敗北。因落神穀之行,他早已見識到許清懿那足以令山河變色的龐大靈氣,縱是強如鳳千羽,依舊不及那份孤獨的強大。隻是在那強大的背後,刻入他記憶的是一副因痛苦而顫抖的嬌小軀體。當她從自己的懷抱中掙脫而出時,手中留下的是她的血跡,還有微微顫抖的冰冷。


    靈氣每強一分,痛苦便加劇一分,她與她,有的是痛苦的羈絆。隻是痛苦著的她,默默地承受了一切,依舊微笑著,不讓任何人看到這強大背後的痛苦與孤獨。


    “很久……沒殺過人了呢……”


    沈雲舒淡淡一笑,右臂輕揮,再次從裂空中取出蝶夢,正麵與鳳千羽短兵相接。


    麵對誅魔破天式致命的劍招,沈雲舒卻身如魅影,好似霧中飄雨,忽前忽後,斜飛側移,嬌小的身軀卻將這套霧雨劍發揮得愈加淋漓盡致,看似衣袂不動,便已在恍惚間避過鳳千羽電閃雷鳴般的十幾招連環追擊。在其劍勢稍弱之時,沈雲舒以劍反壓,舉劍上挑,劍身化為劫火長劍,似一股灼風掠過鳳千羽的額頭,幾縷青絲飄落,化為黑末。


    鳳千羽見狀不由色變,退開步子大聲喝道:“臭丫頭,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乃他人之影,又何必深究?”


    言罷沈雲舒猝地疾退開去,劍影如花迷眼,似雨而飄,卻一溜煙般出現在鳳千羽身後,蝶夢如蝴蝶穿花般飄然而起,飄逸間卻幻化為重重黑色劍影,帶著劫火之勢將鳳千羽進退閃避之道封死。霧雨蝶夢,幻中存真,陰柔之間卻是殺機。


    與此同時,鳳千羽迴身怒目大喝,悍不畏死地持劍前衝,吐氣揚聲,勢若驚雷,長劍破空之聲竟有如風暴唿嘯,奔雷掣電般霸道地刺向沈雲舒眉心。


    待蝶夢隻差少許便要刺中心窩時,沈雲舒合身前衝,正打算一招製勝,鳳千羽忽而上身向左側偏轉,刺向眉心的朱雀劍不經意般往蝶夢劍鋒一撥,靈力盡集於左掌,竟在漫天飛舞的幻影中找到真身,準確無誤地打中沈雲舒的肩窩。


    一道巨力透過龍鱗甲自掌心刺入體內,沈雲舒一聲低吟,前衝之勢立止,身不由己的踉踉蹌蹌跌退了四、五步,潛勁方消,一時麵色慘白如雪,幾聲低咳後,吐血不止。


    靈氣相差懸殊之下,即便招式能占得一絲上風,在靈氣壓迫下,對手隻要簡單一招,便能破了這招式。可若要與之力敵,靈力解放的同時,那樣的身體又能否撐得住?此時無處不在的疼痛中,左肩像被炙鐵所灼,火辣辣地,痛疼之至。更有兩道銳勁似利箭般破體而入,胸中幽悶異常,尤覺靈脈紊亂,雙腿發軟,幾乎要穩不住自己的身體。


    正待緩勁,一道清冷的劍光從旁刺來,劍芒吞吐不定,虛實難測,劃空而至,隱然發出唿嘯異響,有如一劍橫掃千軍,滿是霸道與孤傲。


    一陣嘯聲忽響,幾道靈針破空而出,被鳳千羽以劍擊開,霎時兩人之間爆出一團銀芒,迅速炸散,化為無數銀白的冰屑,將二人身影隱沒不見。


    一陣刀劍相格之聲過後,一切歸於沉寂。


    寒茫倏然散去,那片刻間,二人手中的兵刃相交數十次,沉重的力道從手臂直透心房,令負傷的沈雲舒全身麻木。


    雖是抽身欲退,可在鳳千羽身側飛旋的劫火氣勁越來越強,蝶夢勉力刺出,欲待退逃,卻在與朱雀劍相碰之間失了力道,沈雲舒猝覺唿吸不暢,周身被劍影所籠罩,鼻側盡是自己濺出的鮮血的氣味。


    “為何不殺我?”沈雲舒以劍支地,半跪在地,喘著粗氣問道。


    鳳千羽以手挑起了沈雲舒已沾滿血的下頜,得意地笑道:“臭丫頭,你剛才偷襲我的時候不是很得意地放我一馬嗎?雖然對你們這種人不用客氣,但我還是大發慈悲先留你一命,你說,如今是誰要殺誰呢?”


    看著鳳千羽洋洋得意的模樣,沈雲舒笑得更是燦爛,一邊咳血一邊問道:“你知道一件事嗎?”


    “什麽事?”


    “我的血……是有劇毒的。”


    “什麽!”鳳千羽慌忙將手抽迴,卻見自己的的手掌已成黑紫之色,漸漸有燒灼刺骨的疼痛之感。


    趁此機會沈雲舒將劍一挑,揚起一陣飛塵,滑步後撤,與鳳千羽拉開十數步距離。


    “我的血,混合了世間奇毒無數,唯有我可解。如何?帶我去見朱雀,我給你解藥。”


    “休想!”鳳千羽封了手上穴位與靈脈,對著沈雲舒怒目道,“就算少了一隻手我同樣能殺你!我鳳氏和你們這些自甘墮落的人不同,絕不會向任何人屈服!絕不!”


    “那還真是遺憾,看來隻能殺了你再自己去了。”沈雲舒從身上摸出了沾滿血的毒幻散,一口吞食而下,“讓我來賭賭看,這赤灼山裏的神是讓我殺了你去見到它呢?還是讓我和你一起在神墮中湮滅呢?”


    “會死的隻有你!天火焚野!”


    “是嗎?”


    沈雲舒望著漫天而來的劫火,隻是淡淡一笑,徹底解放了這具身軀裏的所有靈氣。那毫不掩飾的惡意,讓遠處的上官韜重新迴憶起了落神穀中的那種恐懼,甚至更勝於彼時。而這股壓倒性的靈氣震動了整座赤灼山,也引起了神的注目。


    劫火包覆之中出現的駭人靈氣卷起了一股火焰旋風,將鳳千羽釋放出的劫火盡皆卷入,吞噬殆盡。


    “哦?看來神對我挺感興趣的。想明白了嗎?帶我去朱雀巢,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鳳千羽在驚懼中堅決地握緊了朱雀劍,毫不退卻地迴答道:“除非你先踏過我的屍體!”


    沈雲舒聞言燦然一笑,銀鈴般的笑聲中殺機卻現:“雖然有人欣賞你這種人,不過敢阻擋我前進之人,無論何人我都不介意殺了她。”


    令人窒息的靈氣,見所未見,鳳千羽不安地握緊了朱雀劍,忐忑地咽下了一口津液。她不知這一劍出去之後,她是否還能見到明日的日出。


    “方才在劍招上輸給了你,那此刻我就用再次用劍討迴來!”


    沈雲舒拔劍而起,速度不知勝了方才多少!霧雨劍法本是陰柔之劍,卻在這巨大的靈氣支配下,比鳳千羽剛強的誅魔破天式更多了幾分霸道,神出鬼沒的幻影之間劍鋒若電光閃現,勢如雷霆,再無方才那般無力,徹底壓製了鳳千羽的行動,不過十數招過後,鳳千羽便與沈雲舒一般,渾身再無一處完好。隻是在這龐大的靈氣之下,加之魔體超乎常人的愈合力,又兼毒幻散封閉了全身所有的痛覺,沈雲舒早已不受傷勢影響,劍速愈疾,鳳千羽漸顯無力的劍式對上這愈戰愈快的霧雨劍法,便已破綻漸現。


    “這樣,就結束了……”


    “我道是天魔入侵,不想居然是這樣一個娃娃。”


    略為詫異的聲音隨風而起,霎時卷起漫天風塵,灰黑迷眼的沙石之間,一道風刃撞擊在蝶夢之上,在其劍勢偏錯之時,一道影子飛快掠過,帶走了傷勢不輕的鳳千羽。


    沈雲舒冷眼望著影子轉身離去,左手數十道靈絲甩出,略帶黑芒的靈絲在其周圍撕開了細碎的空間,將飛卷的沙石及靈氣盡皆卷入那細痕背後的黑暗之中。


    眨眼間,風塵盡息,十數丈外一抱著鳳千羽的白衣男子也停下了腳步,迴身與沈雲舒對視。


    “走,不然和她一起死。”沈雲舒冷冷地拋出了兩個選項。


    那男子隻是微微一笑,平靜道:“姑娘,何必殺氣如此之盛?既能得朱雀特赦,定是我等同道,何不手下留情?”


    “我給她機會了,可是她拒絕了,因此,她必須死!”


    風清羽細細打量著不遠處那一身血汙的少女,纖細的身軀,灰白的發絲,鮮紅的瞳孔,如潮的殺意,讓人不禁滲出一層細汗。


    “臭老頭,把本小姐放下!快滾!”鳳千羽掙紮著欲從風清羽懷中脫開,卻被風清羽一掌按下。


    “閉嘴!小毛孩就不要瞎逞強!朱雀大人一會就到,你去送死作甚!”


    低聲嗬斥了鳳千羽,風清羽抬頭對沈雲舒笑道:“姑娘,這樣吧,你放千羽一馬,我饒那小子一命,如何?”


    沈雲舒聞言臉色一沉,低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可以這麽說。”風清羽笑道,“我雖沒有把握勝過你,可我有十足的把握殺掉那個一直注視著這裏的小子。他對你很重要吧?”


    “是的,因此,我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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