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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心旋渦泛著青銅冷光時,我正擦拭著那盞無芯蓮燈。燈壁突然浮現星紋,學徒阿青的驚叫從後院傳來——他正在打撈的藥材簍裏,蜷縮著個渾身濕透的綠衣少女,腕間銀鈴與董欣那枚一模一樣。


    少女睫毛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露出瞳孔裏跳動的星火:“林掌櫃,歸墟的蓮花謝了。”她頸間青銅項圈刻著“甲子七十三”,正是三年前沉入江心的機關人編號。


    藥櫃最底層的《地脈經》殘卷突然自燃,灰燼在空中拚出星圖。阿青突然捂住心口,他新繡的平安符滲出黑血:“掌櫃的,我好像......”


    話音未落,少女的銀鈴炸成碎片。青銅渣滓化作毒蛇纏住阿青腳踝,地板下伸出機械手臂扣住我的咽喉。暗格裏的星種核心突然發燙,映出少女後頸的真相——皮膚下埋著半枚渾天儀齒輪。


    “星奴七十三,見過主人。”少女機械地行禮,胸腔內傳出青陽子的冷笑,“這份重逢禮可還喜歡?”


    藥鋪地磚突然翻轉,我們墜入青銅甬道。兩側壁燈裏封著曆代掌櫃的頭顱,最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阿青的平安符徹底變黑,他脖頸浮現與我一模一樣的青銅脈紋:“掌櫃的,有什麽在叫我......”


    星奴突然暴起,機械指刺向阿青眉心。我甩出藥杵格擋,杵身卻被青銅化的地麵吞噬。危急關頭,阿青扯斷平安符,裏麵掉出的竟是半枚星種碎片!


    甬道盡頭升起青銅王座,上麵端坐著我的青銅像。星奴跪地高唿:“恭迎星主歸位!”阿青突然詭笑,瞳孔分裂成雙環星圖:“師兄,這具肉身可還合用?”


    七百盞青銅燈自虛空亮起,每盞都映出我與阿滿交替的臉。真正的阿青被困在星種碎片裏嘶吼:“掌櫃的快走!”我捏碎腰間玉玨,藏著的《天工開物》殘頁化作火鳳撲向王座。


    青銅像突然睜眼,鎏金瞳孔射出星火鎖鏈:“等了三年,終於等到星種成熟。”鎖鏈穿透我四肢的瞬間,看到了可怖真相——阿青是青陽子用我血肉培育的容器,所謂平安符裏封著最後一縷董欣殘魂。


    星奴胸腔裂開,露出正在運轉的渾天儀。我徒手插入齒輪間隙,任鮮血染紅星圖:“那就讓輪迴在此終結!”阿青的嘶吼與董欣的歎息重疊,星種碎片突然爆發出蘇漓的劍氣。


    整座地宮開始結晶化,青銅像在星火中龜裂。阿青掙脫束縛撲向渾天儀核心,身體在強光中化作漫天星塵:“掌櫃的,替我看看......”最後的光點凝成董欣的笑靨,星奴的機械體突然抱住青銅像:“主人,七十三等到了。”


    江麵泛起魚肚白時,我抱著阿青的舊衫坐在廢墟上。新來的學徒撿到盞青銅燈,燈芯裏兩粒星火依偎如故。江心飄來破碎的銀鈴,鈴舌上刻著行小字:


    “第一千零一盞,明滅照歸人”


    江風裹著青銅碎屑拍打窗欞時,我正修補那盞殘破的銀鈴。新學徒小滿突然撞開門,他手中提著的藥簍裏,蜷縮著隻通體雪白的狐狸,額間卻生著枚青銅豎瞳。


    \"掌櫃的,它在後山刨出了這個!\"小滿抖落出半截青銅手臂,斷肢掌心赫然刻著我的生辰八字。白狐突然口吐人言:\"林歸塵,星軌偏移了。\"它的聲音與董欣臨終時一般無二。


    藥櫃暗格裏的星種核心突然跳動如雷,七十二盞青銅蓮燈無風自燃。白狐躍上案台,豎瞳射出星光照向江心——原本平靜的水麵浮現出倒懸的酆都城,城門處立著三百青銅騎兵,馬鞍上全是我輪迴中的模樣。


    \"青陽子的星奴軍。\"我捏碎茶盞,瓷片割破掌心,\"三年了,還不肯罷休?\"


    白狐突然炸毛,它額間豎瞳流出血淚:\"快走!他們在找......\"話音未落,江麵射出青銅鎖鏈纏住小滿腳踝。我揮刀斬斷鎖鏈,卻發現他脖頸處的胎記正在化作星圖。


    背著昏迷的小滿逃進密室時,整座藥鋪開始青銅化。搗藥杵長出齒輪,藥櫃表麵浮現星紋,連窗紙都凝結成金屬薄片。白狐躍上渾天儀殘骸:\"用我的眼睛看!\"


    豎瞳星光照耀下,我窺見駭人真相——小滿的魂魄深處藏著枚青銅骰子,每個切麵都刻著\"死\"字。白狐突然口吐蘇漓的聲音:\"他是青陽子最後的容器。\"


    密室突然塌陷,我們墜入青銅甬道。兩側壁燈裏封著曆代星奴的麵容,最深處傳來熟悉的齒輪咬合聲。小滿突然睜開星圖狀瞳孔:\"師兄,這具身子可還合用?\"


    白狐的利爪撕開小滿衣襟,露出心口跳動的渾天儀:\"要快!\"我咬牙將星種核心按入渾天儀缺口,七百世的記憶洪流中,看到了最初的背叛——當年竟是我親手將星種交給青陽子。


    青銅王座從地底升起,上麵端坐著我的青銅像。小滿的軀殼開始膨脹,皮膚下鑽出十二道星紋鎖鏈:\"等了千年,終於等到完全體。\"


    白狐突然躍入星種核心,董欣的虛影在強光中顯現:\"阿塵,動手!\"我扯斷脖頸處的紅繩,燃燒的情絲化作利刃刺穿小滿眉心。青銅骰子炸裂的瞬間,七百盞蓮燈同時熄滅。


    \"值得嗎?\"青陽子的歎息從虛空傳來,\"殺我千次,不過換她殘魂多活三秋。\"


    我抱著逐漸透明的白狐,看星火重塑山河:\"至少這一世,我沒活成你的模樣。\"


    晨霧散盡時,小滿在廢墟中蘇醒,額間多了枚朱砂痣。江麵飄來盞青銅蓮燈,燈芯裏依偎著兩粒星火。學徒哼著不知名的調子擦拭藥櫃,暗格深處,《天工開物》殘頁悄然浮現新字:


    \"第一千零二燈,明滅問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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