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點茶，我帶著豫進去了後花園。
新城將作府很寬敞，後花園幾乎占據了將作府一半的地方。
西北角有個大水池，水池邊一艘與獨木舟大小般的模型正靜靜地泊在那裏。
我緊走了兩步，認真地觀察著這個模型。
模型製作的很精致，最起碼從模型上看沒什麽問題，每部分結構都非常緊密。
“水密倉沒問題吧？”
模型是一體的，沒辦法拆開來看。
豫進在一旁應道：“迴陛下，實驗過了，沒什麽問題，本來是打算隻建造一半，這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部構造，不過因為要實驗船隻在水麵的真實狀態，所以就做了全封閉的。”
我點點頭，相對蒸汽機來說，大福船算得上是小兒科了，
“朝會上隻是簡單說了冶鐵府的情況，軋製鋼材怎麽樣了？能不能滿足造船的需求？”
豫進沉吟道：“按照之前的方法的確是能夠滿足要求，不過現在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說說看。”
“是。”豫進有些為難道：“目前琅琊造船坊還不能進行軋製鋼材的拚接，如果在南陽冶鐵府拚接好再運到琅琊港的話，恐怕不太現實。”
“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看了一眼樹蔭下的石頭，趙善本立刻去找了座榻來。
坐在座榻上，我盯著模型道：“如果在琅琊港新建一座拚接軋製鋼材的作坊，耗時多久？費用幾何？”
“迴陛下，臣已經做過測算，粗略算來的話，最起碼要到今年年底，花費倒不是很大。”
我蹙起眉頭疑惑道：“隻是拚接軋製鋼材的話隻需要兩座大型器械就可以了吧？怎麽會需要這麽久？”
豫進掃了一眼蒸騰著熱浪的地麵：“陛下，如今正是夏收、秋種季節，琅琊和周邊的幾個郡都是產糧大郡，除非強製征召民夫，否則即便花錢也沒人願意去的。”
“這倒是。”我長舒了口氣：“強製征召民夫就不用說了，要是讓莊稼爛在地裏，天下人會戳朕的脊梁骨的。”
豫進嗬嗬一笑，自然明白我不會做這種事。
“如果陛下不想用這個辦法，又不想等待太久的話，臣倒是有個主意，不過可能有些……”
“說來聽聽。”
反正天氣炎熱，我也沒心思處理奏報，等晚些涼快了再說。
豫進露出一個罕見的壞笑：“陛下不是在嶺南給了程、卓兩家一片地嘛，臣聽說他們兩家極為感激，如果不是陛下出巡，恐怕他們早就來鹹陽謝恩了。”
“你的意思是……”
“臣想，既然他們兩家停了冶鐵的生意，除去冶鐵府接收的匠人之外還有幾百打雜的民夫，不如把他們這些人接過來送去造船坊，至於到了嶺南，讓他們再雇人唄，這樣一來既能解決造船坊用人的問題，還能為嶺南人提供一些活計。”
“哈哈哈……”聽完豫進的話我放聲大笑道：“好你個豫進，這招夠損的啊！”
豫進嘿嘿一笑：“在官署待久了難免有些……”
我點頭讚同道：“不過是個好辦法，就這麽辦。”
聽到我讚同，豫進反倒有些遲疑了：“隻是不知道程、卓兩家會不會同意。”
“哼……”我淡淡道：“這不是你考慮的事，他們也不敢不同意。”
“那倒是……”
我擺手道：“這件事你不宜出麵，讓鐵吾去辦。”
豫進也不傻，鐵吾作為主鐵令有近十年了，程、卓兩家跟他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不然上次在朝會上說他們兩家阻撓冶鐵府搬遷時鐵吾就不會替他們兩家說話了。
隨後又跟他交流了一些技術上的問題，我就準備起身迴宮。
如果是在宮中，這麽熱的天我一般都隻穿一件薄衫，出宮了自然不能這麽隨便，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我都感覺身上要起痱子了……
剛剛站起身，有將作府的小吏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主良造。”
豫進有些不悅地看了小吏一眼：“不是告訴你了嗎？任何事都不得打擾陛下！”
我擺擺手：“無妨，你們忙你們的，朕走了。”
豫進連忙道：“恭送陛下！”
不管他們在後麵嘰嘰歪歪，我隻想快點迴去換衣服。
步履匆匆地出了後花園，經過主堂時卻在這裏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烏氏牧看到我從後堂出來也是麵露驚訝，連忙拉著旁邊的年輕人行禮：“見過陛下！小人不知陛下在此，請陛下恕罪！”
我單獨出宮乘坐的馬車除了孟合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長什麽樣。
我點頭示意道：“免禮。你怎麽在這？”
烏氏牧身子微側，恭敬道：“迴陛下，這是小人的犬子，名鄰。”
烏氏鄰連忙恭敬行禮。
我微笑道：“得是……八年前了吧？咱們見過，還記得嗎？”
當時烏氏牧隨張狟出使西域迴來後，烏氏倮要見我，在烏氏府中服侍烏氏倮的就是他。
烏氏鄰有些緊張道：“迴陛下，是的，那時小人隻有十五歲，隻記得陛下天威，不識陛下天顏，萬望陛下恕罪！”
看到他和烏氏牧的表現我很滿意，在我剛出來時堂中隻有一名連吏都算不上的下人，可兩人依舊恭敬站在一旁等著豫進，不要說坐下，很明顯連茶水都沒動過。
烏氏牧緊接著道：“陛下，主良造派人將小人叫來，說西域有些事吩咐小人。
小人年紀大了，頂多還能再奔波個兩三年，將來烏氏的家業還是要交給這些小輩。
因此想著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小人希望能讓犬子嚐試一下，便帶他一起來了。”
西域的事應該就是棉花製作成衣的事了，馮劫倒是會省事，估計又想出來什麽餿主意讓豫進幫他做呢，我說豫進怎麽變得這麽雞賊……
我自然沒什麽意見，微笑道：“番禺港商船競拍的事做得很得力，前途無量。”
兩人有些驚訝，沒想到我連這些小事都知道。
“謝陛下！小人定當盡心為陛下效力！”
我點點頭，抬腳出了堂門。
“恭送陛下！”
新城將作府很寬敞，後花園幾乎占據了將作府一半的地方。
西北角有個大水池，水池邊一艘與獨木舟大小般的模型正靜靜地泊在那裏。
我緊走了兩步，認真地觀察著這個模型。
模型製作的很精致，最起碼從模型上看沒什麽問題，每部分結構都非常緊密。
“水密倉沒問題吧？”
模型是一體的，沒辦法拆開來看。
豫進在一旁應道：“迴陛下，實驗過了，沒什麽問題，本來是打算隻建造一半，這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內部構造，不過因為要實驗船隻在水麵的真實狀態，所以就做了全封閉的。”
我點點頭，相對蒸汽機來說，大福船算得上是小兒科了，
“朝會上隻是簡單說了冶鐵府的情況，軋製鋼材怎麽樣了？能不能滿足造船的需求？”
豫進沉吟道：“按照之前的方法的確是能夠滿足要求，不過現在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說說看。”
“是。”豫進有些為難道：“目前琅琊造船坊還不能進行軋製鋼材的拚接，如果在南陽冶鐵府拚接好再運到琅琊港的話，恐怕不太現實。”
“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看了一眼樹蔭下的石頭，趙善本立刻去找了座榻來。
坐在座榻上，我盯著模型道：“如果在琅琊港新建一座拚接軋製鋼材的作坊，耗時多久？費用幾何？”
“迴陛下，臣已經做過測算，粗略算來的話，最起碼要到今年年底，花費倒不是很大。”
我蹙起眉頭疑惑道：“隻是拚接軋製鋼材的話隻需要兩座大型器械就可以了吧？怎麽會需要這麽久？”
豫進掃了一眼蒸騰著熱浪的地麵：“陛下，如今正是夏收、秋種季節，琅琊和周邊的幾個郡都是產糧大郡，除非強製征召民夫，否則即便花錢也沒人願意去的。”
“這倒是。”我長舒了口氣：“強製征召民夫就不用說了，要是讓莊稼爛在地裏，天下人會戳朕的脊梁骨的。”
豫進嗬嗬一笑，自然明白我不會做這種事。
“如果陛下不想用這個辦法，又不想等待太久的話，臣倒是有個主意，不過可能有些……”
“說來聽聽。”
反正天氣炎熱，我也沒心思處理奏報，等晚些涼快了再說。
豫進露出一個罕見的壞笑：“陛下不是在嶺南給了程、卓兩家一片地嘛，臣聽說他們兩家極為感激，如果不是陛下出巡，恐怕他們早就來鹹陽謝恩了。”
“你的意思是……”
“臣想，既然他們兩家停了冶鐵的生意，除去冶鐵府接收的匠人之外還有幾百打雜的民夫，不如把他們這些人接過來送去造船坊，至於到了嶺南，讓他們再雇人唄，這樣一來既能解決造船坊用人的問題，還能為嶺南人提供一些活計。”
“哈哈哈……”聽完豫進的話我放聲大笑道：“好你個豫進，這招夠損的啊！”
豫進嘿嘿一笑：“在官署待久了難免有些……”
我點頭讚同道：“不過是個好辦法，就這麽辦。”
聽到我讚同，豫進反倒有些遲疑了：“隻是不知道程、卓兩家會不會同意。”
“哼……”我淡淡道：“這不是你考慮的事，他們也不敢不同意。”
“那倒是……”
我擺手道：“這件事你不宜出麵，讓鐵吾去辦。”
豫進也不傻，鐵吾作為主鐵令有近十年了，程、卓兩家跟他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不然上次在朝會上說他們兩家阻撓冶鐵府搬遷時鐵吾就不會替他們兩家說話了。
隨後又跟他交流了一些技術上的問題，我就準備起身迴宮。
如果是在宮中，這麽熱的天我一般都隻穿一件薄衫，出宮了自然不能這麽隨便，就這一會兒的工夫我都感覺身上要起痱子了……
剛剛站起身，有將作府的小吏走了進來。
“參見陛下，主良造。”
豫進有些不悅地看了小吏一眼：“不是告訴你了嗎？任何事都不得打擾陛下！”
我擺擺手：“無妨，你們忙你們的，朕走了。”
豫進連忙道：“恭送陛下！”
不管他們在後麵嘰嘰歪歪，我隻想快點迴去換衣服。
步履匆匆地出了後花園，經過主堂時卻在這裏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烏氏牧看到我從後堂出來也是麵露驚訝，連忙拉著旁邊的年輕人行禮：“見過陛下！小人不知陛下在此，請陛下恕罪！”
我單獨出宮乘坐的馬車除了孟合幾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長什麽樣。
我點頭示意道：“免禮。你怎麽在這？”
烏氏牧身子微側，恭敬道：“迴陛下，這是小人的犬子，名鄰。”
烏氏鄰連忙恭敬行禮。
我微笑道：“得是……八年前了吧？咱們見過，還記得嗎？”
當時烏氏牧隨張狟出使西域迴來後，烏氏倮要見我，在烏氏府中服侍烏氏倮的就是他。
烏氏鄰有些緊張道：“迴陛下，是的，那時小人隻有十五歲，隻記得陛下天威，不識陛下天顏，萬望陛下恕罪！”
看到他和烏氏牧的表現我很滿意，在我剛出來時堂中隻有一名連吏都算不上的下人，可兩人依舊恭敬站在一旁等著豫進，不要說坐下，很明顯連茶水都沒動過。
烏氏牧緊接著道：“陛下，主良造派人將小人叫來，說西域有些事吩咐小人。
小人年紀大了，頂多還能再奔波個兩三年，將來烏氏的家業還是要交給這些小輩。
因此想著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小人希望能讓犬子嚐試一下，便帶他一起來了。”
西域的事應該就是棉花製作成衣的事了，馮劫倒是會省事，估計又想出來什麽餿主意讓豫進幫他做呢，我說豫進怎麽變得這麽雞賊……
我自然沒什麽意見，微笑道：“番禺港商船競拍的事做得很得力，前途無量。”
兩人有些驚訝，沒想到我連這些小事都知道。
“謝陛下！小人定當盡心為陛下效力！”
我點點頭，抬腳出了堂門。
“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