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我便知道是江爺來了。
但我不敢有絲毫慶幸，因為這禍是我闖的，要是江爺看見我現在這德行……
唉，不敢細想，隻能盼著他打我、罵我都行，可就是別把我趕出白事鋪。
這些日子我弄明白了許多事。
楊老狗讓我來沉江投靠江爺，就是擔心我會孤軍奮戰。
有了江爺的庇護，我和楊箐起碼不會餓死，同時也能學到一些真本事。
可來了沉江市之後，麻煩事情接二連三地出現，我根本沒什麽時間請教。
加上現在我又闖下了大禍，實在對不起楊老狗這一番苦心。
打鐵還需自身硬，老這麽靠別人兜底，絕對不行！
我暗自發誓，如果這一劫能平安度過，我一定要好好的跟江爺學手藝。
起碼得能做到自保，不會再出現像現在這樣狼狽丟人的局麵。
很快，門外的鈴聲停歇，屋裏狂亂的陰風逐漸有了平息的跡象。
緊接著，果然是江爺出現在了門口。
他手裏握著一把安魂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我羞愧地低下頭，也沒臉喊“救命”，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隻聽江爺咂了咂嘴“嘖……”然後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麽被吊在這兒了？”
本以為這話是在問我，可剛抬起頭就看到江爺的目光正停留在徐平身上。
徐平滿臉不忿，後槽牙磨得“咯咯”響。
我猜，他這輩子最不願遇上的事，就是自己被江爺給救了。
徐平沒有迴話，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想搭理江爺。
可江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調侃道：
“看來是我誤會了啊，我還以為隻有你才懂這種歪門邪道。”
這話總算激到了徐平。
徐平突然開始掙紮，臉也憋成了豬肝色，要不是被捆著動憚不得，他指定要和江爺打一架才解恨！
他壓著呀，恨聲道：
“江二狗！老子用不著你貓哭耗子，你他娘的幹嘛來了？帶上你的人，趕緊滾！老子就是死也用不著你在這兒惺惺作態！”
聽到這些話，我不禁感到錯愕，這還是我認識的徐平麽？
之前他給我的感覺，不說仙風道骨吧，但高低是個道士。
而且徐平雖然有兩副麵孔，但總得來說，勉強算是一個有修養的人。
我跟他接觸不多，但他都沒怎麽為難過我，甚至在麵對孫凡時，也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但現在江爺一露麵，他說話的口氣立即就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地轉變。
什麽和藹可親，什麽德高望重，他根本就是個地痞流氓。
難怪江爺和江六子讓我別和他接觸，看來這才是他最真實的麵目！
江爺輕蔑地看著他，譏諷道：
“徐平啊徐平，你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我還是那句話，手藝不到家，死了也活該。”
眼看徐平正要開口硬懟迴去，江爺忽然抬手打斷道：
“有話待會兒罵，先讓我處理好自家的事。”
說著，江爺將目光轉向我，眼裏滿是失望和怒意。
我極力想要迴避這種眼神，但不管我怎麽躲，他那隻紅色眼睛，始終都能捕捉到我的怯懦。
不等我主動承認錯誤，江爺就先一步冷聲問我：
“你小子又跑來這兒做什麽？還被人給吊在了房梁上！我說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了，是嗎？”
江爺的聲音由低轉高，最後一聲質問，驚得我渾身一顫，縮了縮脖子。
我不敢接話，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禍是我闖的，理應由我自己擺平，結果來了才發現，我根本就沒能力解決這事。
落得如此下場，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還有什麽臉麵對江爺？
見我沉默，江爺深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
“陳酒，你要記住你是個縫屍匠，不是他娘的陰陽先生！先不說你們陳家前後三代人的努力和鋪墊，就單說羅老三，你對得起他麽？”
“我……我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怯怯地迴了一句，聲音跟蚊子叫似的。
江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下次？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擺平這次的麻煩吧！”
這是我來沉江後，江爺第一次罵我。
如果說，今天之前，他有些話我確實沒當迴事。
假如我能保住這條命，那麽今天之後，我將再也不敢貿然行事。
這時，一直被我們忽視的孫凡突然開口道：
“你們聊完了？那現在是不是可以乖乖受死了？！”
江爺冷眼一瞥，眼裏滿是殺氣。
他舉起搖鈴，正要開口，但在仔細打量過孫凡後，忽然有些詫異地問徐平：
“徐平，他是不是你那個什麽師弟？好像是叫…叫……孫凡來著？”
不等徐平開口，孫凡森然一笑，冷聲迴答道：
“江爺好記性，居然還記得我這種小人物。”
江爺聞言，默默地放下搖鈴，又打量了他一番。
雖然聲音很小，但我確確實實聽到江爺嘀咕了一聲：“……活該。”
隻不過我不確定，他這句活該是針對誰。
又或者說，屋裏的人除了他之外，會落得這般田地，都屬實“活該”！
同時我還發現，孫凡身上的氣息似乎收斂了些。
至少在江爺露麵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之前的癲狂，仿佛還有那麽一絲理智。
江爺沒有繼續寒暄，他淡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無皮屍說：
“真是造孽啊，不到七月半就‘扣鬼門’，這可是禁忌中的大忌諱，更別說你還利用陣法把人家的魂給撕碎了，在陰在陽，你都完了。”
孫凡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目光一冷，狠狠地將短刀插進了屍體的頭顱。
他盯著江爺，有種躍躍欲試的情緒，但似乎又有些忌憚。
就這樣，兩人對峙了幾秒後，孫凡率先開口道：
“這些不用你來提醒我，反正等我報完仇，我早晚都會死，就是可惜了你這個徒弟，還有我師兄。我死之前，他們倆得給我墊背！”
江爺扶額苦笑，搖了搖頭迴應道：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救他們倆的。”
說著，江爺目光一冷，死死地盯住孫凡。
孫凡微微一顫，竟往後退了兩步，隨即疑惑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爺沒有接話，他再次舉起搖鈴。
“叮…！”
“叮鈴…！”
“叮鈴鈴…！”
隨著搖鈴三下過後，他從懷裏抽出三張符紙，低聲道：
“弟子江二狗請幽府上尊令，敕命夜光，護我安魂，萬物猶靜，唯我獨神，三魂在左，七魄守右，妙手惠風，魂歸安息……”
但我不敢有絲毫慶幸，因為這禍是我闖的，要是江爺看見我現在這德行……
唉，不敢細想，隻能盼著他打我、罵我都行，可就是別把我趕出白事鋪。
這些日子我弄明白了許多事。
楊老狗讓我來沉江投靠江爺，就是擔心我會孤軍奮戰。
有了江爺的庇護，我和楊箐起碼不會餓死，同時也能學到一些真本事。
可來了沉江市之後，麻煩事情接二連三地出現，我根本沒什麽時間請教。
加上現在我又闖下了大禍，實在對不起楊老狗這一番苦心。
打鐵還需自身硬，老這麽靠別人兜底，絕對不行！
我暗自發誓，如果這一劫能平安度過，我一定要好好的跟江爺學手藝。
起碼得能做到自保，不會再出現像現在這樣狼狽丟人的局麵。
很快，門外的鈴聲停歇，屋裏狂亂的陰風逐漸有了平息的跡象。
緊接著，果然是江爺出現在了門口。
他手裏握著一把安魂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我羞愧地低下頭，也沒臉喊“救命”，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隻聽江爺咂了咂嘴“嘖……”然後有些詫異地問：“你怎麽被吊在這兒了？”
本以為這話是在問我，可剛抬起頭就看到江爺的目光正停留在徐平身上。
徐平滿臉不忿，後槽牙磨得“咯咯”響。
我猜，他這輩子最不願遇上的事，就是自己被江爺給救了。
徐平沒有迴話，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想搭理江爺。
可江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調侃道：
“看來是我誤會了啊，我還以為隻有你才懂這種歪門邪道。”
這話總算激到了徐平。
徐平突然開始掙紮，臉也憋成了豬肝色，要不是被捆著動憚不得，他指定要和江爺打一架才解恨！
他壓著呀，恨聲道：
“江二狗！老子用不著你貓哭耗子，你他娘的幹嘛來了？帶上你的人，趕緊滾！老子就是死也用不著你在這兒惺惺作態！”
聽到這些話，我不禁感到錯愕，這還是我認識的徐平麽？
之前他給我的感覺，不說仙風道骨吧，但高低是個道士。
而且徐平雖然有兩副麵孔，但總得來說，勉強算是一個有修養的人。
我跟他接觸不多，但他都沒怎麽為難過我，甚至在麵對孫凡時，也保持著應有的風度。
但現在江爺一露麵，他說話的口氣立即就發生了三百六十度地轉變。
什麽和藹可親，什麽德高望重，他根本就是個地痞流氓。
難怪江爺和江六子讓我別和他接觸，看來這才是他最真實的麵目！
江爺輕蔑地看著他，譏諷道：
“徐平啊徐平，你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吧？我還是那句話，手藝不到家，死了也活該。”
眼看徐平正要開口硬懟迴去，江爺忽然抬手打斷道：
“有話待會兒罵，先讓我處理好自家的事。”
說著，江爺將目光轉向我，眼裏滿是失望和怒意。
我極力想要迴避這種眼神，但不管我怎麽躲，他那隻紅色眼睛，始終都能捕捉到我的怯懦。
不等我主動承認錯誤，江爺就先一步冷聲問我：
“你小子又跑來這兒做什麽？還被人給吊在了房梁上！我說的話，你全當耳邊風了，是嗎？”
江爺的聲音由低轉高，最後一聲質問，驚得我渾身一顫，縮了縮脖子。
我不敢接話，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禍是我闖的，理應由我自己擺平，結果來了才發現，我根本就沒能力解決這事。
落得如此下場，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還有什麽臉麵對江爺？
見我沉默，江爺深吸一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
“陳酒，你要記住你是個縫屍匠，不是他娘的陰陽先生！先不說你們陳家前後三代人的努力和鋪墊，就單說羅老三，你對得起他麽？”
“我……我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我怯怯地迴了一句，聲音跟蚊子叫似的。
江爺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下次？你還是先想想怎麽擺平這次的麻煩吧！”
這是我來沉江後，江爺第一次罵我。
如果說，今天之前，他有些話我確實沒當迴事。
假如我能保住這條命，那麽今天之後，我將再也不敢貿然行事。
這時，一直被我們忽視的孫凡突然開口道：
“你們聊完了？那現在是不是可以乖乖受死了？！”
江爺冷眼一瞥，眼裏滿是殺氣。
他舉起搖鈴，正要開口，但在仔細打量過孫凡後，忽然有些詫異地問徐平：
“徐平，他是不是你那個什麽師弟？好像是叫…叫……孫凡來著？”
不等徐平開口，孫凡森然一笑，冷聲迴答道：
“江爺好記性，居然還記得我這種小人物。”
江爺聞言，默默地放下搖鈴，又打量了他一番。
雖然聲音很小，但我確確實實聽到江爺嘀咕了一聲：“……活該。”
隻不過我不確定，他這句活該是針對誰。
又或者說，屋裏的人除了他之外，會落得這般田地，都屬實“活該”！
同時我還發現，孫凡身上的氣息似乎收斂了些。
至少在江爺露麵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出之前的癲狂，仿佛還有那麽一絲理智。
江爺沒有繼續寒暄，他淡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無皮屍說：
“真是造孽啊，不到七月半就‘扣鬼門’，這可是禁忌中的大忌諱，更別說你還利用陣法把人家的魂給撕碎了，在陰在陽，你都完了。”
孫凡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目光一冷，狠狠地將短刀插進了屍體的頭顱。
他盯著江爺，有種躍躍欲試的情緒，但似乎又有些忌憚。
就這樣，兩人對峙了幾秒後，孫凡率先開口道：
“這些不用你來提醒我，反正等我報完仇，我早晚都會死，就是可惜了你這個徒弟，還有我師兄。我死之前，他們倆得給我墊背！”
江爺扶額苦笑，搖了搖頭迴應道：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來救他們倆的。”
說著，江爺目光一冷，死死地盯住孫凡。
孫凡微微一顫，竟往後退了兩步，隨即疑惑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爺沒有接話，他再次舉起搖鈴。
“叮…！”
“叮鈴…！”
“叮鈴鈴…！”
隨著搖鈴三下過後，他從懷裏抽出三張符紙，低聲道：
“弟子江二狗請幽府上尊令，敕命夜光，護我安魂，萬物猶靜，唯我獨神，三魂在左，七魄守右，妙手惠風，魂歸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