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顧希那天晚上,薑季離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見赤雲靖岩。
薑季離看著日漸消瘦的赤雲靖岩,緩緩道:
“為師開始並不相信你會如此忘我地愛上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男人。昨天為師見了那個男孩,發現真的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你知道為師不會以貌取人的,看到他眼波流轉,笑容飛揚,為師信了。他心靈澄淨,不染纖塵,看事情甚至比我這個老朽還通透。的確是世間少有!你的眼光不錯。”
赤雲靖岩有些不敢相信,驚喜道,“老師很少誇人。顧希竟得到老師如此盛讚,真的是太意外了!我們是不是可以……”
薑季離神情嚴峻地搖搖頭,“你若是一個平凡人,尋得如此良人,為師會祝福你。但你不是,你身負使命!一切身外之物、兒女私情都會成為你的負累。他看似單純無害,卻能牽動你的心神,影響你的決斷。這才是最可怕的!你還是早日和他斷了吧!對誰都好。”
赤雲靖岩像被突然澆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立在那裏……
……
這日晚上,赤雲靖岩一個人幽幽地走進‘靖希宮’,然後關上大門。他進了屋冷著一張臉,目光沒在顧希身上停留一刻。
顧希感覺他有些陌生,眼神中有一股駭人的寒光,他有些害怕。他能感覺到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想到今晚他就要知道結果,心裏反而輕鬆了。這段時間太煎熬了。
顧希給他倒了一杯茶,上前遞給他,“你迴來了?喝杯茶吧。”
赤雲靖岩盯著顧希遞上的那個茶杯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一掌將茶盞劈翻。
顧希嚇了一跳,愣在那裏。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赤雲靖岩三步並兩步地將屋裏的燈吹滅。接著一個碩大的拳頭,帶著風向他襲來。
顧希隻感覺頭‘嗡地’一聲,天旋地轉著,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顧希的意誌已經模糊,他不知道赤雲靖岩為什麽這樣?他趴在地上。赤雲靖岩就立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像座山一樣巍峨……
顧希使出全身的力氣,抬起胳膊抓住他的衣角,想說什麽?卻已經說不出來了。接著,胳膊垂下來,他昏死在他腳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顧希慢慢醒來。他發現自己還躺在冰涼的地上。屋裏很黑,從窗戶照進來慘白的月光,把這一切暈染得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此時,赤雲靖岩就立在窗口,背對著他。顧希醒來弄出的聲響,他一定能聽見。但他沒有動。
赤雲靖岩像是把自己釘在了那裏,一動都不動。他甚至不敢迴頭。因為他知道他隻要多看他一眼,就會心軟,支撐他的所有意誌和決心就會土崩瓦解。
顧希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那個背影傳達的是什麽樣的態度。顧希掙紮地爬起來,又看了一眼那決絕的背影,便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靖希宮’。
第二日早上,宮門開了後顧希才迴家。
梅姐見他整個人狀態非常不好,焦急地問,“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用不用叫大夫?”
顧希昏昏沉沉地搖頭,“我迴房睡一覺就好了。吃飯別叫我。”
顧希在床上睡了兩日,一直沒動靜。
梅姐很是擔心,一個人推門進來。顧希聽到聲音睜開眼睛。
梅姐關切地問,“你醒了?吃點東西嗎?”
顧希搖搖頭。
“我讓彤兒她們和孩子不要來打擾你。”梅姐發現他眼睛紅紅的。“你哭了?又跟皇上吵架了?他跟你動手了?”
“這次我跟他真的結束了!他本來應該是想要我的命的。我能感覺到他打我那一拳,是動了殺心的。但後來…也許我命大,也許他沒舍得,手下留了情,我又活過來了。這就是等了這麽長時間,他給我的答複……”說著,顧希眼淚‘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啊?怪不得。他……應該也是逼不得已。”梅姐看他那麽傷心,想讓他心裏好受一點,安慰道。
“其實我早就有感覺,從他老師迴來,他就一直在糾結。沒想到他竟然想要我的命!”
“別多想了,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分開是好事呀。你倆早晚都得分!你別太傷心。”
“梅姐,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的眼淚成串往下滴,由於激動,他的頭開始劇烈得疼痛,他扶著腦袋,身體都在顫抖。
梅姐上前去扶他,“你怎麽了?頭疼?”
“嗯,頭被他打得一直頭暈、頭疼,上麵的腫包還沒有消腫。”
“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顧希閉著眼睛搖頭。
“頭可是要緊部位,別再傻了?本來就…不聰明。”梅姐故意想逗他。
顧希苦笑一下,“那就讓我徹底變成傻子吧!做人太難了!”
顧希在這裏傷心欲絕,梅姐卻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怎麽想這都是一件大喜事!你劫後餘生,咱們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你趕緊好起來,咱們一家人好啟程迴老家。”
顧希哀怨地望著她,“姐!我現在心裏正難受著呢!我這麽多年…就落這麽個結果。我不甘心!”
“難受肯定是有的,你自己慢慢消化。我先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也讓她們高興高興。”
讓梅姐沒想到的是,幾天過去了,顧希情況絲毫不見好轉。
他水米不進,精神也越來越差。他發著燒,嘴裏一直顛三倒四地重複著,“我想不通!我不會影響他什麽的,他為什麽非要我死?就算讓我死,他為什麽要親自動手?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梅姐請了很多名醫為他診治,卻都不見起色。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江太醫來了。
顧希見到江太醫眼睛亮了一下,“江太醫,是誰讓你來的?”
江太醫答道,“公子,是翁公公。”
顧希眼神又黯淡下來。
原來,赤雲靖岩每日會偷偷問密探顧希的情況。得知顧希幾日連房門都不曾出,他家的大夫絡繹不絕,就知道顧希病得不輕。
他把江太醫找來,讓他去給顧希看病。他一直負責顧希身體調理,很了解他的情況。江太醫臨行前,赤雲靖岩特意囑咐,不管誰問起,都說是翁公公讓他來的。
江太醫給顧希看完病後走出來,神情憂鬱地對梅姐說:
“夫人,公子這次有些麻煩。如若不及時幹預,恐有生命之憂。他是自己鑽進了牛角尖裏,不能出來。夫人一定要想辦法讓他盡早開懷。還有得讓他喝點粥,不行就強行灌進去,吐了接著灌。要不,藥也沒辦法喝。會傷脾胃的。我把藥開了,讓他先吃著。至於他什麽時候能好,隻得看他什麽時候想通了。”
晚上,顧希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赤雲靖岩輕輕地推門進來了。他就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他,什麽也不說。後來他脫了外套,上床緊緊地摟著他。顧希在他寬廣溫暖的懷抱裏,輕聲地哭泣,赤雲靖岩抱著他也默默地流著淚……一直到天亮,他就悄悄地離開了……
梅姐和嫣紅兩人很早起來就去給顧希喂粥、喂藥。顧希喂了吐,吐了喂,她們折騰了一早晨,才灌進去一點粥。後來把藥也喂完了,兩個人忙了一身汗。嫣紅去收拾顧希吐出的穢物。
梅姐擔心地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小希,你快好起來吧。你這樣我們都好擔心。要不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姐妹四人輪流過來照顧你。”
顧希搖搖頭,然後神神秘秘地說,“你們晚上不用過來。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皇上每天晚上都過來,但一大早就走了……”
梅姐怔在那裏,她知道皇上晚上是不可能過來的。為了安撫他,梅姐擠出一點笑道,“我就說他放不下你。”
“放不下有什麽用?他最終還是選擇要放棄我!”顧希突然情緒急轉直下,眼淚漣漣地說。
“他…不是每晚都來嗎?你們就沒說點什麽?”
顧希閉上眼睛,痛苦地搖搖頭,“他自始至終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我也不想逼他。他不是想讓我死,我就讓他達成所願!”
梅姐驚懼道,“小希,你別嚇我!你這樣不行!你不能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你還有我們!你不管我們了?”
顧希虛弱地說,“我累了。頭疼得厲害,想睡一會兒。”
梅姐扶他躺下,“那你好好休息,但別再哭了。”
薑季離看著日漸消瘦的赤雲靖岩,緩緩道:
“為師開始並不相信你會如此忘我地愛上一個人,更何況是一個男人。昨天為師見了那個男孩,發現真的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好孩子。你知道為師不會以貌取人的,看到他眼波流轉,笑容飛揚,為師信了。他心靈澄淨,不染纖塵,看事情甚至比我這個老朽還通透。的確是世間少有!你的眼光不錯。”
赤雲靖岩有些不敢相信,驚喜道,“老師很少誇人。顧希竟得到老師如此盛讚,真的是太意外了!我們是不是可以……”
薑季離神情嚴峻地搖搖頭,“你若是一個平凡人,尋得如此良人,為師會祝福你。但你不是,你身負使命!一切身外之物、兒女私情都會成為你的負累。他看似單純無害,卻能牽動你的心神,影響你的決斷。這才是最可怕的!你還是早日和他斷了吧!對誰都好。”
赤雲靖岩像被突然澆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立在那裏……
……
這日晚上,赤雲靖岩一個人幽幽地走進‘靖希宮’,然後關上大門。他進了屋冷著一張臉,目光沒在顧希身上停留一刻。
顧希感覺他有些陌生,眼神中有一股駭人的寒光,他有些害怕。他能感覺到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想到今晚他就要知道結果,心裏反而輕鬆了。這段時間太煎熬了。
顧希給他倒了一杯茶,上前遞給他,“你迴來了?喝杯茶吧。”
赤雲靖岩盯著顧希遞上的那個茶杯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一掌將茶盞劈翻。
顧希嚇了一跳,愣在那裏。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赤雲靖岩三步並兩步地將屋裏的燈吹滅。接著一個碩大的拳頭,帶著風向他襲來。
顧希隻感覺頭‘嗡地’一聲,天旋地轉著,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顧希的意誌已經模糊,他不知道赤雲靖岩為什麽這樣?他趴在地上。赤雲靖岩就立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像座山一樣巍峨……
顧希使出全身的力氣,抬起胳膊抓住他的衣角,想說什麽?卻已經說不出來了。接著,胳膊垂下來,他昏死在他腳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顧希慢慢醒來。他發現自己還躺在冰涼的地上。屋裏很黑,從窗戶照進來慘白的月光,把這一切暈染得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此時,赤雲靖岩就立在窗口,背對著他。顧希醒來弄出的聲響,他一定能聽見。但他沒有動。
赤雲靖岩像是把自己釘在了那裏,一動都不動。他甚至不敢迴頭。因為他知道他隻要多看他一眼,就會心軟,支撐他的所有意誌和決心就會土崩瓦解。
顧希心裏五味雜陳,他知道那個背影傳達的是什麽樣的態度。顧希掙紮地爬起來,又看了一眼那決絕的背影,便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靖希宮’。
第二日早上,宮門開了後顧希才迴家。
梅姐見他整個人狀態非常不好,焦急地問,“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用不用叫大夫?”
顧希昏昏沉沉地搖頭,“我迴房睡一覺就好了。吃飯別叫我。”
顧希在床上睡了兩日,一直沒動靜。
梅姐很是擔心,一個人推門進來。顧希聽到聲音睜開眼睛。
梅姐關切地問,“你醒了?吃點東西嗎?”
顧希搖搖頭。
“我讓彤兒她們和孩子不要來打擾你。”梅姐發現他眼睛紅紅的。“你哭了?又跟皇上吵架了?他跟你動手了?”
“這次我跟他真的結束了!他本來應該是想要我的命的。我能感覺到他打我那一拳,是動了殺心的。但後來…也許我命大,也許他沒舍得,手下留了情,我又活過來了。這就是等了這麽長時間,他給我的答複……”說著,顧希眼淚‘滴答滴答’地往下淌。
“啊?怪不得。他……應該也是逼不得已。”梅姐看他那麽傷心,想讓他心裏好受一點,安慰道。
“其實我早就有感覺,從他老師迴來,他就一直在糾結。沒想到他竟然想要我的命!”
“別多想了,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分開是好事呀。你倆早晚都得分!你別太傷心。”
“梅姐,我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的眼淚成串往下滴,由於激動,他的頭開始劇烈得疼痛,他扶著腦袋,身體都在顫抖。
梅姐上前去扶他,“你怎麽了?頭疼?”
“嗯,頭被他打得一直頭暈、頭疼,上麵的腫包還沒有消腫。”
“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顧希閉著眼睛搖頭。
“頭可是要緊部位,別再傻了?本來就…不聰明。”梅姐故意想逗他。
顧希苦笑一下,“那就讓我徹底變成傻子吧!做人太難了!”
顧希在這裏傷心欲絕,梅姐卻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怎麽想這都是一件大喜事!你劫後餘生,咱們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你趕緊好起來,咱們一家人好啟程迴老家。”
顧希哀怨地望著她,“姐!我現在心裏正難受著呢!我這麽多年…就落這麽個結果。我不甘心!”
“難受肯定是有的,你自己慢慢消化。我先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也讓她們高興高興。”
讓梅姐沒想到的是,幾天過去了,顧希情況絲毫不見好轉。
他水米不進,精神也越來越差。他發著燒,嘴裏一直顛三倒四地重複著,“我想不通!我不會影響他什麽的,他為什麽非要我死?就算讓我死,他為什麽要親自動手?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梅姐請了很多名醫為他診治,卻都不見起色。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江太醫來了。
顧希見到江太醫眼睛亮了一下,“江太醫,是誰讓你來的?”
江太醫答道,“公子,是翁公公。”
顧希眼神又黯淡下來。
原來,赤雲靖岩每日會偷偷問密探顧希的情況。得知顧希幾日連房門都不曾出,他家的大夫絡繹不絕,就知道顧希病得不輕。
他把江太醫找來,讓他去給顧希看病。他一直負責顧希身體調理,很了解他的情況。江太醫臨行前,赤雲靖岩特意囑咐,不管誰問起,都說是翁公公讓他來的。
江太醫給顧希看完病後走出來,神情憂鬱地對梅姐說:
“夫人,公子這次有些麻煩。如若不及時幹預,恐有生命之憂。他是自己鑽進了牛角尖裏,不能出來。夫人一定要想辦法讓他盡早開懷。還有得讓他喝點粥,不行就強行灌進去,吐了接著灌。要不,藥也沒辦法喝。會傷脾胃的。我把藥開了,讓他先吃著。至於他什麽時候能好,隻得看他什麽時候想通了。”
晚上,顧希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赤雲靖岩輕輕地推門進來了。他就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他,什麽也不說。後來他脫了外套,上床緊緊地摟著他。顧希在他寬廣溫暖的懷抱裏,輕聲地哭泣,赤雲靖岩抱著他也默默地流著淚……一直到天亮,他就悄悄地離開了……
梅姐和嫣紅兩人很早起來就去給顧希喂粥、喂藥。顧希喂了吐,吐了喂,她們折騰了一早晨,才灌進去一點粥。後來把藥也喂完了,兩個人忙了一身汗。嫣紅去收拾顧希吐出的穢物。
梅姐擔心地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小希,你快好起來吧。你這樣我們都好擔心。要不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姐妹四人輪流過來照顧你。”
顧希搖搖頭,然後神神秘秘地說,“你們晚上不用過來。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皇上每天晚上都過來,但一大早就走了……”
梅姐怔在那裏,她知道皇上晚上是不可能過來的。為了安撫他,梅姐擠出一點笑道,“我就說他放不下你。”
“放不下有什麽用?他最終還是選擇要放棄我!”顧希突然情緒急轉直下,眼淚漣漣地說。
“他…不是每晚都來嗎?你們就沒說點什麽?”
顧希閉上眼睛,痛苦地搖搖頭,“他自始至終沒有跟我說一句話。我也不想逼他。他不是想讓我死,我就讓他達成所願!”
梅姐驚懼道,“小希,你別嚇我!你這樣不行!你不能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你還有我們!你不管我們了?”
顧希虛弱地說,“我累了。頭疼得厲害,想睡一會兒。”
梅姐扶他躺下,“那你好好休息,但別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