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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一縷陽光透過窗戶。


    灑在雪白無瑕的肌膚上。


    陳鈺睜開雙眼。


    懷中的儀琳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此刻正乖巧的伏在他的懷中,唿吸勻稱。


    昨夜念了大半夜的經,後麵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即便陳鈺見多識廣,但昨晚的那一幕還是將他深深震撼到了。


    儀琳自幼在白雲庵長大,研習佛法,極為虔誠。


    可為了他,居然將戒律放下,甘願承受菩薩責罰。


    最可愛又最搞笑的是,陳鈺每次發力。


    她都得眼淚汪汪的呢喃一句:“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語速越來越快,最後甚至到了含糊不清的程度都還在念。


    還是為了在菩薩麵前替陳鈺攬鍋。


    懺悔說之所以發生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若不是因為她,啞婆婆也不會暗算陳鈺,兩人也不會陷入那般的窘境。


    陳鈺雖說並非是什麽好人,可對於此等純潔到無以複加的靈魂還是會保有一些尊敬。


    對待儀琳,肯定不像是對待馬夫人李秋水那樣往死裏造。


    即便中了毒,也溫柔相待。


    所以兩人的“新婚之夜”還算舒適。


    “陳大哥...”


    過了一小會兒,儀琳迷蒙的睜開眼睛,清澈的眼眸流轉著些許疲憊。


    但見陳鈺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


    她愣了愣,清麗的臉蛋上浮現出淺淺的羞赧,柔聲道:“你...好些了麽。”


    “好的不行,好的不能再好。”


    陳鈺微微一笑,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摟了摟。


    儀琳“呀”了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白膩的臉蛋立刻紅透了。


    害羞的閉上眼睛,立刻又開始跟菩薩懺悔。


    陳鈺終究是沒繃住,笑出了聲。


    儀琳原本眼淚汪汪,見他在笑,也跟著破涕為笑起來。


    嬌憨的模樣令人心動。


    “怎麽傻乎乎的,以後別人看到肯定得笑話我,娶了個傻媳婦兒。”


    陳鈺打趣道。


    “師父也經常說我傻。”


    儀琳一聽他說這個就害羞的不行,想了想,又好奇的問道:“陳大哥,我們現在是夫妻了嗎?”


    “怎的,洞房都入了,你還想反悔不成?”陳鈺故意裝作不高興道。


    儀琳連忙搖頭:“不反悔,就是被師父打也不反悔,被菩薩責怪,下阿鼻地獄都不反悔。”


    她性格單純,說話自然不摻虛假。


    陳鈺捏捏她的臉蛋,微笑道:“雖然我沒當和尚,但若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當真要懲罰你,我也定然會擋在你的前麵。”


    原以為儀琳會十分感動。


    誰料小姑娘卻認真道:“陳大哥,我犯的過錯隻有我自己能贖罪,你就算擋在我前麵,菩薩也不會難為你的。”


    “菩薩若是難為你,就是難為我。”


    陳鈺很想說幾句之前在網上學的中二言論,譬如什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但在儀琳清澈虔誠的眼神下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無意去改變對方從小到大都堅信不疑的東西。


    就像是有個人忽然告訴他,喜歡女色是不對的,你最好跟女人保持距離。


    這禮貌嗎?


    抱著儀琳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兩人穿好衣服,從龜靈閣走了出來。


    昨晚被那啞婆婆斬斷的橋梁尚未修複。


    陳鈺心中不禁吐槽儀琳母親的極端。


    這是想讓兩人在這斷崖上將小孩也生了是吧。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不極端,怎會因為她的丈夫多看別的女子幾眼就賭氣出走十幾年。


    “這下怎麽辦。”儀琳歎了口氣,苦惱道:“懸空寺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會有人來,啞婆婆,不對,她不是啞巴,那位婆婆若是不來救咱們,咱們怕是要餓死在上麵啦。”


    心想自己餓死倒是沒什麽,要是連累陳大哥跟著一起餓死,那就真是罪過了。


    卻見陳鈺目測這懸崖的距離,雙腿蓄力,作跳躍狀。


    這著實給儀琳嚇到了,連忙抱住他道:“陳大哥,你不要想不開啊。”


    “甚麽想不開。”


    陳鈺見對方眼眶泛紅,泫然欲泣,沒好氣道:“你忘了我輕功很好,這個距離雖說沒法帶你一起跳過去,但是我自己過去可沒什麽問題。”


    儀琳想起那天在歸草穀,陳鈺營救定閑師伯還有其他師姐的時候,也是一跳老高,頓時鬆了口氣。


    雙手合十道:“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陳大哥能跳過去,千萬別掉下去。”


    陳鈺:“......”


    開玩笑道:“你不害怕我將你一個人丟在這龜靈閣再也不迴來了麽。”


    儀琳撲閃著明澈的大眼睛,搖頭道:“就算陳大哥真的這麽做,也一定有陳大哥的道理。”


    過度信任這種天賦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陳鈺腹誹,卻不再開玩笑。


    深吸了一口氣,運起金雁功,奮力一躍。


    雖說距離對岸還有些距離,卻牢牢的抓住了懸崖邊的凸起部。


    儀琳嚇的小臉煞白,但見陳鈺輕輕借力便上了崖對岸,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陳鈺迴頭喊道:“外麵風大,你別掉下去了,在閣中等我,我馬上就迴來。”


    “哦。”


    儀琳乖巧的點了點頭。


    陳鈺轉過身,直奔啞婆婆的小院而去。


    卻沒見到人。


    他拾起門口一捆厚實的繩索,正要返迴去救儀琳,忽然聽見懸空寺外頭有喊叫聲。


    聲音既粗壯渾厚,從遠處傳來。


    陳鈺微微皺眉,按理說恆山派上頭應該是沒有男子的。


    想了想,決定出來瞧瞧。


    沿著山道向上走了一陣,隻見前方的一棵歪脖子樹上正掛著個身材魁梧的和尚。


    此人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滿臉橫肉,挺著個大肚子。


    僧衣的袖子翻起,露出虯髯糾結的手臂。


    身上掛著個大大的布條,上麵寫著“天下第一負心薄幸、好色無厭之徒”。


    被人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可嘴裏卻叫罵不斷。


    “哪個天殺的暗算老衲,老衲是來看女兒的,琳兒,琳兒啊,爹來瞧你來啦~”


    身為出家人卻滿口粗話,加上嘴裏喊著的琳兒,以及身上被掛的布條。


    陳鈺有理由確信此人便是儀琳的親生父親,不戒和尚。


    若放在書裏,不戒也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比沒切的牢嶽強上一截,卻是個十足的情種。


    當初追求儀琳的母親,可儀琳的母親卻是個尼姑,說尼姑不能嫁人。


    於是不戒就將自己頭發剃光,做了和尚。


    之後因為些許瑣事觸怒了妻子,導致儀琳的母親負氣出走,便將儀琳托付給白雲庵定逸師太。


    自己則走遍大江南北,發誓定要找迴妻子。


    想來這次來恆山派便是看女兒來的,卻不知怎的遇上了妻子啞婆婆。


    儀琳她娘武功其實算不得高明,不過輕功著實不錯,身法詭異,應當是偷襲將這不戒和尚製住了。


    這邊陳鈺仍在思忖,被掛在樹上的不戒已經瞧見了他,當即欣喜不已,叫喊道:“這位淫賊公子,快來救救老衲,老衲遭人暗算,情況大大的不妙。”


    不是...


    你們夫妻倆有毒吧。


    陳鈺不禁腹誹,旋即來到不戒和尚近前,皺眉道:“你這和尚好生無禮,你我素未謀麵,為何一上來就詆毀我。”


    對方眉開眼笑,嘿嘿道:“這見性峰上都是女子,你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子上峰來,不是淫賊是什麽?”


    “你這又老又醜的和尚不也上來了,有何資格說我。”陳鈺鄙夷道。


    不戒也不惱,咧嘴道:“老衲是和尚,而且是來看我那十幾年沒見的女兒來的...我瞧你頭發茂密,眉宇間還繚繞著一股春意,定是剛碰過女人,你總不能也是和尚吧。”


    咳咳。


    陳鈺難得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錯,我是碰了,還恰好就是你的...


    索性便將這不戒和尚解了穴道。


    對方慢悠悠從樹上跳下來,見陳鈺表情尷尬,哈哈笑道:“老衲也是你這個歲數過來的,若論英俊瀟灑,當年也不在你之下,碰了也就碰了,你害羞作甚。”


    說的好,反正要怪也隻能怪你老婆。


    陳鈺嘴角微微揚起:“大師說的是。”


    “哈哈...嗯......嗯?”


    不戒正要再調侃幾句,忽然注意到了身旁隨風飄揚的布條。


    之前因為角度問題,瞧不見布條上的字,此刻卻看了個清清楚楚。


    當即臉色大變。


    接著雙眼通紅,開始胡亂叫喊。


    抱著手中的布條一再確定,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更是在地上打滾,宛若孩童一般。


    陳鈺知道,這是認出他老婆的字了。


    這十幾年,不戒為了尋找妻子吃盡了苦,受盡了累,都一無所獲。


    想著先迴來看看女兒再接著出去尋找,卻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製住,更是貼上了印著他妻子字跡的布條。


    這讓不戒和尚不由得懷疑自己妻子其實已經死了,可怨念未消,又責怪他這十幾年將女兒孤零零的丟在恆山派。


    所以是鬼魂顯靈搞他。


    “你...你沒了,我還活著作甚。”


    這不戒發癲發了好一會兒,忽然臉色慘白的站了起來,瞅了瞅樹上的布條,熱淚滾滾而落。


    竟是又將那寫著“天下第一負心薄幸、好色無厭之徒”的布條打了個結,想上吊而死。


    陳鈺眉頭微皺,儀琳的父親還真是個情種。


    想著這老和尚也算是自己便宜老丈人,自然不能就這麽死了。


    於是拔劍,飛速割斷布條,笑道:“你一個出家人,怎的這般想不開。”


    不戒當即摔在地上,看著被砍成兩段的布條雙眼通紅。


    額頭青筋暴起,大喝道:“你居然敢毀了她給我的字。”


    說著便運起掌力,朝陳鈺打來。


    然而僅僅是過了幾招,不戒便“咦”了一聲,皺眉道:“你小子武功不錯啊。”


    “還行,還行。”


    陳鈺單手應對不戒,遊刃有餘:“大師的內力也不錯。”


    不戒越打越是心驚,看向陳鈺的眼神也愈發驚駭。


    即便用盡渾身解數也沒能逼迫陳鈺動用另一隻手。


    心裏憋屈的不行,又因為之前啞婆婆在他身上留下的布條而傷心不已。


    大喝一聲,借著陳鈺的掌勢拉開,忽然運氣在手,朝著自己的胸口拍下。


    怒道:“我打不過你,自殺還不行麽。”


    誰料雙掌尚未觸及胸口, 便發覺譚中穴被人重重的打了下,頓時動彈不得。


    陳鈺收起右手手指,心想這《參合指》當真好用,淩虛點穴在很多場麵都有極佳的效果。


    自顧自的走上前,將不戒和尚提了起來,笑道:“大師乃出家人,可知出家人自盡是得下阿鼻地獄的,我這人最是良善,可不忍看著你鑄下大錯。”


    說罷也不管不戒和尚漲紅的大臉,再度朝著懸空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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