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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舒瑤沒心思管宮婢們怎麽想。


    玉瑤殿內,燭火輕輕搖曳,那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層薄紗,輕柔地映照在陸舒瑤慵懶卻不失嬌美的麵容上。


    她斜倚在精致的美人榻上,身姿婀娜,猶如一幅優美的仕女圖。


    她的目光透過半開的窗欞悠悠飄出,望向天邊那抹正緩緩下沉的夕陽。


    餘暉恰似明豔的胭脂,肆意地暈染在廣闊的天際,粉調與黃調相互交織、融合,好似一幅剛剛完成、墨色尚未幹透的水墨畫,美得如夢如幻,令人心醉神迷。


    今日,是她迴宮的第二日,然而皇帝卻未曾踏入玉瑤殿一步。


    陸舒瑤對此並未流露出過多的在意之色,神色間依舊淡然。


    按照後宮的慣例,敬事房要準備皇帝的寢事的時辰已經過了。


    若皇帝不是突然心血來潮,依照往常的慣例,恐怕是不會再前來後宮了。


    想到此,陸舒瑤慵懶地起身,聲音輕柔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喚來貼身太監小喜子,緩緩說道:“去請林秀女來,就說我請她來下棋。”


    林若是她宮中難得能說上話的人。


    今日葉宴臣不來,她倒是想和林若下下棋。


    小喜子恭敬地應了一聲“嗻”,便領命匆匆而去。


    不多時,林若那輕盈的身影便踏入了玉瑤殿。


    隻見林若一改平日的樸素,今日身著一襲淡青色襦裙,顏色素雅清新,仿佛春日裏剛抽出的新芽。


    發間簪著一支白玉簪,溫潤的玉色襯得她愈發清麗脫俗,宛如一朵盛開在山間的幽蘭。


    林若的神色卻顯得有些複雜難辨。


    她目光閃爍不定,帶著一絲閃躲。


    “請陸美人安。”林若恭敬地行了一禮,聲音清脆卻在這空曠的殿內顯得有些單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著幾分疏離之感。


    林若見到陸舒瑤的那一刻,心中便湧起了千般滋味,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翻湧。


    她暗自思忖,陸舒瑤是否清楚自己曾去養心殿邀過聖寵。


    若是知曉了自己有這樣的心思,那她為何還要請自己來玉瑤殿做客呢?


    林若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紮。


    迴想起與陸舒瑤相處的過往,那時的自己信誓旦旦地表示過不願意再爭聖寵。


    可當機會真正來臨之際,在旁人的勸說下,自己竟鬼使神差地順水推舟了。


    此刻,林若的內心滿是矛盾不安。


    一方麵,她覺得自己本就是宮中秀女,向皇帝邀寵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是宮中妃嬪們為了改變命運、求得生存的常見手段;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自己在陸舒瑤麵前,似乎成了一個言行不一的人,內心隱隱有了一絲愧疚。


    陸舒瑤並不知道林若的心路曆程。


    林若在邀寵的時候,她在玉瑤殿內養身體,而後又經曆了許多紛雜的事務,哪裏來得及知道林若曾經動的小心思。


    陸舒瑤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抬手示意林若起身,輕聲說道:“林若,你來了。快坐下吧,不必多禮。”


    林若依言在她對麵坐下。


    如書輕盈地走上前來,手中捧著一盞清茶,熱氣騰騰,茶香嫋嫋。


    她將茶盞輕輕放在林若麵前,隨後又手腳麻利地點亮了幾盞宮燈。


    刹那間,昏黃的燈光充盈了整個玉瑤殿,將殿內照得亮堂堂的,卻也添了幾分溫馨的氛圍。


    棋盤穩穩地擺在兩人之間,黑白棋子靜靜地躺在棋盒中,等待著一場對弈。


    “許久未見你了,身子可好了?”林若在陸舒瑤對麵坐下後,率先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隻是這關切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


    陸舒瑤輕輕執起一枚白子,動作優雅,宛如微風拂過湖麵。


    她將白子輕輕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嗒”聲,笑著迴應道:“好多了,付禦醫的方子很有效。倒是你,近日可好?”


    林若伸出手,執起黑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落下一子,輕聲說道:“我也還好,隻是宮中事務繁雜,每日總有諸多瑣事纏身,難免有些疲累。”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棋盤上的局勢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林若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落子時頻頻猶豫。


    她的目光時而落在棋盤上,時而又飄向別處。


    “林若,你今日似乎有些心神不寧。”陸舒瑤敏銳地察覺到了林若的異樣,抬眸看向她,眼中帶著幾分探究。


    林若心中猛地一緊,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


    她低下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或許是近日睡得不好,有些精神不濟,見笑了。”


    陸舒瑤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追問,隻是將目光重新放迴棋盤上。


    她執起一枚白子,輕輕落在棋盤上,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輕聲說道:“你輸了。”


    平日裏,她與林若下棋,兩人的棋藝都不算高超,可謂是半斤八兩。


    林若因為多學了些時日,在以往的對弈中,陸舒瑤輸多贏少。


    可今日卻不同,這一次,陸舒瑤沒有像往常那樣與林若你來我往地悔棋,而是認認真真地下贏了。


    這還是頭一迴。


    林若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黑子已被白子團團圍住,猶如陷入了重重包圍的軍隊,再無翻盤的可能。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舒瑤棋藝進步了。想來不與我對弈的時候,常常與陛下下棋吧?”


    陸舒瑤不緊不慢地收起棋子,語氣溫和:“下棋不過是閑來消遣的玩意兒,輸贏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今日見到林若,陸舒瑤就直覺她的態度有些怪異。


    此刻聽到林若提及陛下,就好像一道光突然閃過腦海,讓她瞬間有了某種明悟。


    陸舒瑤微微蹙起娥眉,細細地打量了林若一番。“我與陛下下棋不多,他的棋藝精湛,我這點微末棋藝,哪能到他麵前去獻醜?”


    陸舒瑤一邊擺弄著手中圓滑的棋子,一邊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陛下平日裏行事不羈,看似沒耐心,但下指導棋的時候,卻十分有潛心雅致。”


    陸舒瑤說完,掀起黑睫,目光看向林若。


    果然,她瞧見林若臉上浮現出一抹類似春日裏吃到剛成熟蔬果時的酸澀神情。


    “陛下恐怕也隻有對你如此。”林若緩緩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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