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要迴來了？
我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兒，有點兒想見到他們，又有點兒不想見到他們。
不過小孩子的心思來得快去的也快，我糾結了也沒多大會兒，很快就被我奶奶給我買的餅幹轉移了注意力。
餅幹是小熊形狀的，滿滿一大袋，吃起來滿嘴奶香味。
要是沒人管我，我能一刻不停的全都炫嘴裏。
晚上我奶奶戴著老花鏡納鞋幫子，那小鞋底子看起來很小，幾乎隻有我的手掌大小，那麽小的鞋給誰穿呢？
“奶，你給誰納鞋呢？”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腳，尋思那麽小的鞋我也穿不進來啊。
我奶奶笑嗬嗬的問我，“小滿，你喜歡妹妹還是弟弟啊？”
“我都不喜歡。”我不由得抱緊了懷裏的餅幹袋子，心裏賊心眼兒多著呢。
要是有個弟弟妹妹不得跟我搶吃的？
我奶奶瞥我一眼，告訴我，“當你媽麵兒可別這麽說，聽見了沒？”
我媽才不在乎呢，反正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麵，就算是見麵也說不了幾句話。
不過我又不是傻子，精的跟猴兒似的，我奶奶這個問題讓我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奶，我爸媽是不是有新的小孩兒了？”要不我奶奶冷不丁問我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幹啥？
我奶奶噓的一聲，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可不許跟別人亂說知道不？”
那時候獨生子女計劃生育還沒結束，不過當時村裏的政策算是放寬了一些，抓得沒有前幾年嚴格。
第一胎是女兒的還可以再要二胎。
我估計我媽是懷二胎了，否則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她跟我爸迴來幹啥？
但這事兒目前對我也沒有啥影響，因為我從小跟著我爺奶，跟爸媽的感情不能說沒有，隻能說有一點但不深。
隻要別煩我，他們愛生啥生啥唄。
沒過兩天我爸媽果然迴來了，他們倆拎著大包小包臉上笑嗬嗬的，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對我和藹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能讓人轉變性格，我媽對我那是如沐春風的，第一次給我帶了禮物，是兩件粉色的小裙子和一盒黑色的巧克力。
我媽的笑容還維持在臉上，但是眼神裏明顯對我有些陌生，“小滿，這裙子好看不？穿上試試。”
我奶奶接過他們的大包小包，直接放屋子裏，也耐不住催促我，“愣著幹啥啊？你爸媽給你買的，快去換上試試！這小裙子真好看，村裏都買不著，你媽專門擱城裏給你買的。”
哦。
我捧著那兩件粉裙子不知道幹啥，呆愣地叫了聲爸媽，然後扭頭跑進屋子裏。
那兩件小裙子蓬蓬鬆鬆的，就跟動畫片裏的公主裙兒似的，外麵還裹著一層白紗，上麵全是布靈布靈的亮片，別提多好看了。
我感覺我穿上這裙子就不是我自己了，就變成花孔雀了，恨不得大搖大擺的出門滿村子的轉，讓同學們都看看我的花裙子。
但是我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中途夭折了，我往腦袋上套了半天都沒套進去，好不容易套進去結果到了腰那裏，死活都穿不進去了。
這兩件裙子雖然好看，但是我媽買小了。
我一件都穿不進去，熱乎的心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似的，我沽湧著脫下來，手裏捧著那漂亮的小裙子，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我奶奶見我從裏屋出來，還問我，“咋不穿呢？”
我說，“穿不進去，衣服有點小。”
我媽的笑意瞬間僵硬在嘴角，她一下子就把那兩件衣裳給扯過去，語氣很不好的說，“穿不了就別穿了！”
裙子上的亮片刮過我剛結痂的手指頭，疼得我下意識攥了攥手。
“小滿長的太快了，去年迴來還沒這麽高呢。”我爸爸擱那兒和稀泥，他把那兩件裙子從我媽手裏拿出來，跟我奶奶說，“媽，你針線活好，你把這衣服改改，改大一點兒就能穿了。”
我奶奶伸手接過來放在炕上，笑嗬嗬的開口說，“這布料真好，一看就不少錢，穿不了可惜了，我給孩子改改。”
我媽的表情這才逐漸有些緩和下來，她看著我的眼神兒就跟看別人家孩子似的，陌生中帶著疏離，但還是勉強的笑了笑。
雖然我知道我爸媽不喜歡我，我已經習慣了，但是現在心裏還是忍不住別扭。
我爸還知道裝裝好人，我媽那是連裝都不裝。
要是我媽這次給我生個小弟弟，他們對我的態度會不會好一點？
我下意識看向我媽的肚子，她懷孕應該有段時間了，平坦的肚子已經有些圓鼓鼓的。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我媽下意識伸手擋在自己肚子前，眼神裏滿是防備。
我爸爸還擱旁邊問我，“小滿，你看看你媽肚子裏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都說小孩兒的眼睛很靈，有些人懷孕之後就喜歡問小孩兒肚子裏的是男是女，如果說是男孩，他們就會笑的合不攏嘴。
我猶豫了一下，出於本心還是想讓我爸媽高興，於是我說，“弟弟，是弟弟。”
我爸媽瞬間笑了起來，我媽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他們大人之間還有事兒要說，我奶奶把我趕裏屋去寫作業，他們說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出於好奇心，我把耳朵死死貼在門上，想要聽他們說啥呢。
聽了半天，我才隱約知道我奶奶大概是在跟我爸媽講吳老三要害我的事兒。
我奶奶的聲音若隱若現，“這事兒一直沒跟你們倆說，你爹帶著小滿去南邊找高人才勉強救迴來一條命，以後小滿可能得走你爹這條路了。”
“女孩子咋幹這行？”我媽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聽起來有些尖銳，“村裏人都有說法，她成天跟白事兒打交道，以後怎麽嫁個好人家？”
我才這麽大點兒，我媽就想著我以後要嫁人的事兒了。
我奶奶說，“要是能撿一條命，以後孩子不嫁人都行。”
“怎麽能不嫁人？我跟大寶辛辛苦苦在外麵賺錢就是想搬去城裏，以後老二生出來還要娶媳婦生孩子，她嫁出去了還能幫襯一下家裏。”
我媽沒說名字，但我知道那個‘她’說的是我。
我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兒，有點兒想見到他們，又有點兒不想見到他們。
不過小孩子的心思來得快去的也快，我糾結了也沒多大會兒，很快就被我奶奶給我買的餅幹轉移了注意力。
餅幹是小熊形狀的，滿滿一大袋，吃起來滿嘴奶香味。
要是沒人管我，我能一刻不停的全都炫嘴裏。
晚上我奶奶戴著老花鏡納鞋幫子，那小鞋底子看起來很小，幾乎隻有我的手掌大小，那麽小的鞋給誰穿呢？
“奶，你給誰納鞋呢？”我低頭看了看我的腳，尋思那麽小的鞋我也穿不進來啊。
我奶奶笑嗬嗬的問我，“小滿，你喜歡妹妹還是弟弟啊？”
“我都不喜歡。”我不由得抱緊了懷裏的餅幹袋子，心裏賊心眼兒多著呢。
要是有個弟弟妹妹不得跟我搶吃的？
我奶奶瞥我一眼，告訴我，“當你媽麵兒可別這麽說，聽見了沒？”
我媽才不在乎呢，反正我們一年也見不了幾麵，就算是見麵也說不了幾句話。
不過我又不是傻子，精的跟猴兒似的，我奶奶這個問題讓我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奶，我爸媽是不是有新的小孩兒了？”要不我奶奶冷不丁問我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幹啥？
我奶奶噓的一聲，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可不許跟別人亂說知道不？”
那時候獨生子女計劃生育還沒結束，不過當時村裏的政策算是放寬了一些，抓得沒有前幾年嚴格。
第一胎是女兒的還可以再要二胎。
我估計我媽是懷二胎了，否則這不過年不過節的她跟我爸迴來幹啥？
但這事兒目前對我也沒有啥影響，因為我從小跟著我爺奶，跟爸媽的感情不能說沒有，隻能說有一點但不深。
隻要別煩我，他們愛生啥生啥唄。
沒過兩天我爸媽果然迴來了，他們倆拎著大包小包臉上笑嗬嗬的，說實話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媽對我和藹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能讓人轉變性格，我媽對我那是如沐春風的，第一次給我帶了禮物，是兩件粉色的小裙子和一盒黑色的巧克力。
我媽的笑容還維持在臉上，但是眼神裏明顯對我有些陌生，“小滿，這裙子好看不？穿上試試。”
我奶奶接過他們的大包小包，直接放屋子裏，也耐不住催促我，“愣著幹啥啊？你爸媽給你買的，快去換上試試！這小裙子真好看，村裏都買不著，你媽專門擱城裏給你買的。”
哦。
我捧著那兩件粉裙子不知道幹啥，呆愣地叫了聲爸媽，然後扭頭跑進屋子裏。
那兩件小裙子蓬蓬鬆鬆的，就跟動畫片裏的公主裙兒似的，外麵還裹著一層白紗，上麵全是布靈布靈的亮片，別提多好看了。
我感覺我穿上這裙子就不是我自己了，就變成花孔雀了，恨不得大搖大擺的出門滿村子的轉，讓同學們都看看我的花裙子。
但是我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就中途夭折了，我往腦袋上套了半天都沒套進去，好不容易套進去結果到了腰那裏，死活都穿不進去了。
這兩件裙子雖然好看，但是我媽買小了。
我一件都穿不進去，熱乎的心像是被潑了盆冷水似的，我沽湧著脫下來，手裏捧著那漂亮的小裙子，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我奶奶見我從裏屋出來，還問我，“咋不穿呢？”
我說，“穿不進去，衣服有點小。”
我媽的笑意瞬間僵硬在嘴角，她一下子就把那兩件衣裳給扯過去，語氣很不好的說，“穿不了就別穿了！”
裙子上的亮片刮過我剛結痂的手指頭，疼得我下意識攥了攥手。
“小滿長的太快了，去年迴來還沒這麽高呢。”我爸爸擱那兒和稀泥，他把那兩件裙子從我媽手裏拿出來，跟我奶奶說，“媽，你針線活好，你把這衣服改改，改大一點兒就能穿了。”
我奶奶伸手接過來放在炕上，笑嗬嗬的開口說，“這布料真好，一看就不少錢，穿不了可惜了，我給孩子改改。”
我媽的表情這才逐漸有些緩和下來，她看著我的眼神兒就跟看別人家孩子似的，陌生中帶著疏離，但還是勉強的笑了笑。
雖然我知道我爸媽不喜歡我，我已經習慣了，但是現在心裏還是忍不住別扭。
我爸還知道裝裝好人，我媽那是連裝都不裝。
要是我媽這次給我生個小弟弟，他們對我的態度會不會好一點？
我下意識看向我媽的肚子，她懷孕應該有段時間了，平坦的肚子已經有些圓鼓鼓的。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我媽下意識伸手擋在自己肚子前，眼神裏滿是防備。
我爸爸還擱旁邊問我，“小滿，你看看你媽肚子裏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
都說小孩兒的眼睛很靈，有些人懷孕之後就喜歡問小孩兒肚子裏的是男是女，如果說是男孩，他們就會笑的合不攏嘴。
我猶豫了一下，出於本心還是想讓我爸媽高興，於是我說，“弟弟，是弟弟。”
我爸媽瞬間笑了起來，我媽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眼神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他們大人之間還有事兒要說，我奶奶把我趕裏屋去寫作業，他們說話的時候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出於好奇心，我把耳朵死死貼在門上，想要聽他們說啥呢。
聽了半天，我才隱約知道我奶奶大概是在跟我爸媽講吳老三要害我的事兒。
我奶奶的聲音若隱若現，“這事兒一直沒跟你們倆說，你爹帶著小滿去南邊找高人才勉強救迴來一條命，以後小滿可能得走你爹這條路了。”
“女孩子咋幹這行？”我媽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裏聽起來有些尖銳，“村裏人都有說法，她成天跟白事兒打交道，以後怎麽嫁個好人家？”
我才這麽大點兒，我媽就想著我以後要嫁人的事兒了。
我奶奶說，“要是能撿一條命，以後孩子不嫁人都行。”
“怎麽能不嫁人？我跟大寶辛辛苦苦在外麵賺錢就是想搬去城裏，以後老二生出來還要娶媳婦生孩子，她嫁出去了還能幫襯一下家裏。”
我媽沒說名字，但我知道那個‘她’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