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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婕妤臉色慘白,昏倒在地。


    連珠嚇得趕忙將她托起來,隻是她人還是昏迷著,心跳似乎也微弱了幾分。


    連珠趕忙磕頭,垂泣道,“陛下,主子不好了,求陛下宣召太醫前來吧!”


    寧玄禮眯起墨眸,“宣太醫。”


    季長暉即刻去請人,徐太醫匆匆趕來,為昏過去的薛婕妤把脈。


    片刻後,


    薛婕妤臉色已越發青白。


    徐太醫迴稟道,


    “迴陛下,迴娘娘,這位主子的脈象是中了毒,當是使人心口痛苦不堪的催心散,此毒由心而起,逐漸蔓延五髒六腑,若是再遲上半個時辰,便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無力了。”


    催心散……


    眾妃神色各異,互相打量起來。


    到底是誰在謀害薛婕妤,她也真可憐,獻個舞的功夫,就成了這個樣子。


    沈青拂擔憂道,“太醫,即刻為薛婕妤解毒,莫再拖延。”


    “微臣遵旨。”


    徐太醫寫下藥方命人去取藥,煎藥。


    薛婕妤服下解藥,方才好轉,臉色恢複了一些,隻是還是沒有清醒。


    連珠趕忙道,“陛下,娘娘,我們主子獻舞前情況還好,或許是主子的舞衣出了狀況,再或者,可能是節宴的飲食所致……”


    寧玄禮薄唇微動,“長暉,去查。”


    “是,陛下。”


    季長暉叫上徐太醫一同查看食案上的飲食,一一拿銀針驗過,並無異常。


    接下來,便是薛婕妤的衣物。


    隻得命幾名宮女將薛婕妤移到太和殿側殿。


    內侍驚訝不已,“薛主子這是怎麽了?”


    他隻得吩咐人全都退下。


    宮女將薛婕妤的衣物,一並呈交給太醫。


    徐太醫檢查一番,旋即出來跪下迴稟。


    “迴稟陛下,娘娘,薛婕妤的舞衣沒有異常,舞鞋裏卻被人放了少量的催心散,此毒浸透肌膚,催人心肝,且毒發的速度很快,若要解除毒性,也要堅持服藥,但能否徹底拔除毒性,還要看天意如何。”


    連珠嚇得癱坐在地。


    “太醫言下之意,我們主子能否痊愈還要看天數?!”


    “催心散本就是劇毒。”


    徐太醫歎氣道,“薛主子中毒已有小半個時辰,若是當時察覺心髒不適,及時通傳太醫院,那或許中毒還不是很深,眼下隻能先服解毒湯藥,慢慢解毒為上,避免用藥過猛,反而導致毒性劇烈。”


    連珠格外後悔的低下頭。


    若是方才她及時將主子拉下來就好了,


    她緊咬牙關,磕頭道,“陛下,娘娘,主子這是為人所害啊,求陛下與皇後娘娘,一定要我們主子主持公道!”


    沈青拂眼神悲憫,聖潔。


    “本宮會找出行兇之人,還薛婕妤以公道。”


    寧玄禮目光平靜。


    這些女人,沒幾個是安分守己的。


    既然薛氏這個靶子倒下了,那便再立個新的吧。


    他淡淡道,“薛婕妤蒙受委屈,朕心不安,便晉薛氏為貴嬪,由長春宮眾人好生看顧照料,不得有誤。”


    連珠抹掉淚水,叩首。


    “多謝陛下恩典……”


    薛婕妤被宮人抬上轎輦,一路抬迴了長春宮。


    不過毒性難解,須臾數日過去後,薛婕妤方才清醒,得知被封了貴嬪,分外欣喜,隻是過於激動,結果導致殘餘毒性再度複發,徐太醫隻得囑托不得叫貴嬪主子再度過分激動,要保持心情平穩。


    薛貴嬪隻得居留於長春宮內,


    擅自保養身體,一直服用解毒湯藥,維持心情平穩,不敢再過於激蕩。


    一時間,宮裏對於長春宮的注意力,似乎逐漸轉消了。


    ……


    鹹福宮。


    兩人互相對峙,


    顧絲綿臉上隻有坦蕩。


    “我們都被禁足,不得出這鹹福宮,瑾瑜,既然結果如此,也不算我害了你。”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謝瑾瑜眼裏含淚,質問道,“我有何處對不起你,值得你將我們之間數年情誼全都葬送!”


    顧絲綿淒慘一笑。


    最後隻剩下淡淡的冷漠。


    “你不必恨我,你在昭宸皇後的千秋節上失儀,本就注定受罰,我之所以還要站出來,是要你學會,宮裏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這一場學程,算是我送給你的,望你日後不要再輕信任何人。”


    “所以我還要感謝你嗎?”


    謝瑾瑜直勾勾的盯著她,企圖從她眼裏看到哪怕半分愧疚,可惜隻有坦坦蕩蕩的壞。


    顧絲綿平靜冷漠,


    “你也不必謝我,你我之間,便就這樣吧。”


    她說罷旋即離去。


    謝瑾瑜捂住臉,崩潰大哭。


    ……


    坤寧宮。


    “太和殿側殿,一直都是奴才在看顧,千秋節上,往來宮人太多,奴才實在也是記不清了。”


    內侍迴答道,


    “薛貴嬪的舞鞋一直是放在最裏頭的,期間隻有花美人在戌正時分過來了一趟,沒多停留,便離開了。”


    沈青拂挑了一下眉梢,“花美人?”


    “正是。”


    內侍點頭,“奴才沒有看錯,的確是花美人。”


    裴霜意冷笑,“咱家看你是老眼昏花了,戌正時分,正是千秋節中場,花美人從未離場,一直待在宴席之上,何來會去側殿?”


    “這……”


    內侍哽住,“奴才萬萬不敢欺騙皇後娘娘啊!”


    裴霜意起了心思,似笑非笑,“娘娘,此人或許沒有說實話,不如送去慎刑司嚴刑拷問,要麽,奴才親自來。”


    內侍嚇得臉色一白,


    連忙磕頭,“公公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才說得都是真的啊!”


    沈青拂隻是簡單的嗯了聲。


    花美人一事,是這人主動提起,無非就是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此人說謊,嫁禍花美人。


    第二種可能,他沒有說謊,他的確看見了花美人,隻不過是由旁人易容假扮。


    第三種可能,那的確是真正的花美人,因為,花美人有兩個人,一人坐於宴席,一人前往側殿,如此便有不在場證明。


    這第三種可能當真是玄乎其玄。


    何況眾目睽睽之下,花美人從未離席,就算傳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沈青拂平淡道,“好,本宮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內侍如蒙大赦,趕忙連滾帶爬的退出去。


    侍琴略作歎息,“千秋節上來往人數眾多,隨便找個小太監或是小宮女,便都能給薛貴嬪的舞鞋做手腳,奴婢倒覺得,花美人不會這樣冒險,自己親自動手。再說,她又一直在場,從未離開過,此事……倒真是複雜呢。”


    沈青拂淡笑,“這世間事便是如此,往往最不可信的,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最荒謬的,反而就會是那個正確答案。”


    “娘娘的意思是……”


    侍琴思忖道,“奴婢即刻吩咐底下人去盯著花美人,若有異動,咱們好第一時間知曉。”


    沈青拂仰頭看了她一眼,欣賞的笑。


    “時移世易,侍琴,你何時變得這麽敏銳了,叫我意外。”


    侍琴心領神會,“娘娘誇讚,奴婢隻會日精月益,才好為娘娘辦事。”


    沈青拂點頭,“咱們坤寧宮也許久沒有打賞過了。”


    裴霜意上前來,擋住了侍琴,“娘娘,前些日子內務府送來的月例銀子,眼下還有許多呢。”


    “那便分發下去吧,每人三百兩。”


    “奴才明白。”


    ……


    禦花園,涼亭。


    花未語被迫在此撫琴。


    花未眠就蒙著麵扮做侍女,跟在她身後,喬嬤嬤也侍奉在側。


    琴聲悠揚。


    此地直通議政殿,花未眠已讓她在議政殿附近的許多宮所處撫琴多日,今日,她必定是要見到陛下的,不然,她還要領受她的怒火。


    花未語身上穿著鵝黃色繡芙蓉花裙衫,


    聽說這是皇後娘娘當初還在東宮時,偶然遇見陛下時所穿的衣物,涼亭裏麵還放著木槿花的花瓶,花未眠為了模仿皇後,已是無所不用其極。


    花未語神思恍惚。


    若不是姨娘還在她們手裏,她不得不聽從花未眠的調遣,花未眠一無是處,隻是占著一個嫡出的身份而已……


    今日,若真能遇見陛下,


    她冷眼瞥了一眼喬嬤嬤,便先除去這個刁奴。


    “什麽人在那裏。”


    傳來季侍衛的聲音。


    花未眠心中一喜,趕忙俯身道,“花美人在此撫琴,不想驚擾陛下禦駕。”


    寧玄禮眉頭緊鎖,逐步走近。


    “你這身衣服……”


    花未語施禮,一個不穩當,往陛下身上撞了過去,碰掉他身上的香囊,快速藏在衣裙底下,“嬪妾模仿皇後娘娘,也是為了能效仿皇後容貌,祈求能得娘娘半分姿容美貌。”


    寧玄禮皺眉,將她推開。


    他掃了一眼花未語身後的兩人,一個侍女,一個嬤嬤,這個侍女雖然蒙著麵紗,倒是這雙眼睛,看起來跟花美人有些相似。


    他淡淡道,“你還算實誠,可惜皇後美貌,並非你模仿就能求來。”


    花未語點頭,“嬪妾明白。”


    “還有。”


    寧玄禮平靜道,“以後不要再在不同的地方彈琴了,朕不喜歡刻意爭寵的女子,你明白嗎。”


    花未語趕忙行禮,“嬪妾知錯。”


    花未眠也低著頭,神色卻難掩驚訝。


    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憤怒,都怪花未語這個不爭氣的,入不了陛下的眼!


    直到禦駕離去,


    花未眠便冷冷的使了個眼色,遞給喬嬤嬤。


    喬嬤嬤熟練的擰著花未語的手臂,惡狠狠道,“你這個下賤貨色,爭不到陛下半分寵愛,還留著你有什麽用!”


    花未語疼得腳下一歪,倒在地上。


    喬嬤嬤作勢更狠,低下身去便要接著擰她。


    “刁奴,你在做什麽!”季侍衛的聲音再度響起。


    花未眠渾身一震,


    陛下為何去而複返?


    寧玄禮眉頭皺得很緊,隻見那一枚結發香囊便躺在地上,這是方才花氏故意撞到他留下來的,就是為了引他迴來所見這一幕。


    為何奴才竟敢欺壓主子?


    他隨即吩咐道,“刁奴欺主,辱及主上,帶下去,賜自盡。”


    喬嬤嬤臉色一白,隻剩下高唿,“主子救我,主子救我啊!”


    左右侍衛上前已將她帶了下去,花未眠大驚失色,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喬嬤嬤被帶走,她緊咬著唇,心裏不知是震驚多,還是僥幸多。


    還好她沒有像平時那樣,


    一同淩辱花未語,花未語這個下賤坯子,此刻還穿著她的衣服,扮做是她,萬一真讓陛下撞破,她也難逃一死。


    花未語勉強起身行禮,“多謝陛下搭救。”


    寧玄禮眼裏猶疑更甚。


    “你身為皇室宮妃,任由一個奴婢欺負到你頭上,實在有損皇家體麵。”


    花未語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喬嬤嬤是母親身邊的老奴了,嬪妾此次入宮,母親特意叮囑,凡事要多聽喬嬤嬤的,豈料嬪妾一再敬重她,她反倒變本加厲了,都是嬪妾不好。”


    季長暉撿起香囊遞給陛下。


    寧玄禮淺淡的看了她一眼,沉默一會,隻說了一句,“好自為之。”


    ……


    壽康宮。


    太後查看敬事房記檔,不由得皺起眉頭。


    “聽說薛貴嬪自從中毒之後,一直在休養,陛下便不再傳召她,怎麽這連日來,也隻傳召了穆才人一個人。”


    崔福泉隻得迴答。


    “聖心難測。”


    “哎,陛下是難測啊。”


    太後歎氣,按了按太陽穴,“哀家記得,吏部侍郎家的女兒,花美人,此次也進宮了,她可是個宜男相之女啊,陛下卻未曾召幸過,真是……可不能浪費了這麽個體質上佳的女子。”


    崔福泉安撫道,


    “太後娘娘,順其自然吧。”


    “後宮之中尚無皇嗣出生,哀家不能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太後揉著腦袋,“既如此,便叫花氏準備著吧,傳哀家旨意,今夜就送花美人入養心殿侍寢。”


    “嗻。”


    崔福泉即刻去了鹹福宮傳旨。


    花未眠大喜,行大禮,“多謝太後娘娘栽培抬舉。”


    崔福泉樂嗬嗬的。


    心中卻道,就算上了龍榻,也不一定討得陛下歡喜啊,也罷,後宮女子隻是用來繁衍皇嗣的。


    “主子今夜大喜,奴才就不多留了,您提前備著吧,稍後便會有宮人來接主子進養心殿的。奴才告退了。”


    花未眠當即叫人好生將崔公公送了出去。


    她雖有喜悅,但也有猶豫,陛下不常召寢,這一次,究竟是她去,還是叫那個下賤貨色去。


    花未語遞上茶來,“恭喜嫡姐。”


    花未眠眸色一冷,死死的捏住她的下顎。


    她咬牙切齒,


    “哼,你不要以為你天生是個宜男相的,你就占盡先機,你隻是我用來獲寵的工具,知道嗎。”


    花未語輕聲顫抖,“嫡姐,你若聲音過大,恐怕會吵到了正在禁足的謝昭儀跟顧貴嬪,若被她們底下的宮人發現,那咱們花家就是欺君之罪啊,到那時,別說是恩寵了,有沒有性命,都還兩說。”


    花未眠鬆開她。


    心中已做決斷,今夜就讓這個下賤胚子去侍寢,待她生下皇子,便讓她去死,就讓她去地府裏見她那個死鬼姨娘!


    ……


    養心殿。


    花未語躺在龍榻上,淚水掉落。


    她望著窗外的夜色,也不知道姨娘在家中好不好,她想著,她於花家還有用處,花家必定會保住姨娘性命。


    如果未來生下皇子,出得宮去,


    那她就跟姨娘去鄉下開一家茶館,找個誰也尋不到的地方,了此餘生。


    可是花未眠太過狠毒,


    若她真的生下皇子,花未眠未必會放過她……


    花未語思緒混亂。


    她想她眼下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不讓陛下發現,她是個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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