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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風驟然凝滯,吹在臉上如同突然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七十二枚冰蓮子在高雲袖中拚出北鬥星形,散發著淡淡的藍光,視覺上如同一幅神秘的星圖。


    他按住孫瑤顫抖的肩頭,少女鬢角沾著的浪花涼絲絲的,正倒映出東南方扭曲的雲紋——那是紫炎宗焚天訣催動的前兆。扭曲的雲紋像是猙獰的怪物,透著詭異的氣息。


    "道友何故倉皇?"紫袍自雲端垂落,金線繡著的九頭火鳳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灼得空氣劈啪作響,那聲響好似熱油濺落。


    紫炎宗宗主踏著熔岩凝成的台階步步逼近,每落一步,海麵便浮起三丈見方的焦黑龜甲紋,伴隨著一陣刺鼻的焦糊味。


    高雲指尖劃過玉尺暗紋,冰蓮子驟然降溫,一股寒意從袖中傳來。這玉尺乃是他機緣巧合所得,據說蘊含著神秘的力量,能與他的靈力產生共鳴。


    他瞥見西北礁石後青羽世家的翠羽令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西南烏雲裏藏著散修聯盟的百鬼幡,隱隱傳來陰魂的哭嚎聲。卻故意抬高聲音:"宗主這焚天訣的火候,倒是比三年前圍殺玄龜老祖時精進不少。"焚天訣是紫炎宗的頂級功法,施展時能釋放出滔天火焰。


    紫炎宗主臉色驟變,袖中熔岩鎖鏈已如毒蛇吐信,帶著熾熱的溫度,發出嘶嘶的聲響。


    他身後三十六名弟子結成的天火陣將海水蒸出猩紅霧氣,霧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隱約露出守護靈昨夜撕開的虛空裂痕。


    "交出靈液,本座許你全屍。"宗主掌心騰起一朵七竅焰心蓮,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模樣的高雲慘死之相,蓮火散發著高溫,烤得周圍空氣扭曲。


    熔岩鎖鏈突然分裂成三百六十道,卻在距高雲三寸處撞上星芒流轉的冰牆——七十二枚冰蓮子不知何時嵌進了守護靈悲鳴時震裂的空間裂隙。冰牆散發著寒冷的氣息,觸碰上去冰冷刺骨。


    孫瑤懷中的玉尺突然發出鳳鳴,清脆悅耳,少女驚覺自己指尖滲出的血珠正被尺身吞噬。這玉尺似乎與孫瑤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能感知她的血液。


    高雲反手扣住她手腕,借著血液共鳴將半成型的周天星鬥陣推向極致。周天星鬥陣是一種強大的陣法,能借助星辰之力增強自身實力。


    霎時海天倒轉,眾人腳下浮現出與金色豎瞳相同的符文,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散發著強大的能量波動。


    "破!"紫炎宗主暴喝聲中,七竅焰心蓮猛然炸開,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人耳鼓生疼,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海麵。


    衝天火光裏忽然探出青羽世家的翠羽箭,箭簇上淬著的弱水竟將焚天焰生生澆滅,伴隨著一陣蒸汽升騰的嗤嗤聲。


    高雲趁機攬住孫瑤腰身倒掠十七丈,背後撞碎的浪花濺到身上,涼颼颼的,浪花裏赫然顯出靈液凝成的替身。


    當第八波熔岩鎖鏈纏上替身時,高雲真身已帶著孫瑤遁入守護靈殘留的悲鳴軌跡。那悲鳴聲仿佛還在耳邊迴蕩,帶著一絲淒涼。


    他袖中冰蓮子突然齊齊轉向正北,那裏本該是青羽世家埋伏的位置,此刻卻空餘幾片沾著龍涎香的翠羽緩緩飄落,翠羽在陽光下閃爍著翠綠色的光芒。


    浪濤聲裏混進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高雲低頭看見玉尺上浮現的青羽家徽。


    孫瑤忽然抓緊他染血的衣襟,少女唿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半句卦辭——正是三日前她替守護靈占卜到的兇兆。


    東海盡頭的金光突然暴漲,刺得人眼睛生疼,將所有人影子釘在海麵上。


    高雲瞳孔驟縮,他看清那些扭曲的影子裏,唯獨少了本該在場的某位大人物的痕跡。


    浪濤在金光中凝固成琉璃狀,光滑而堅硬,高雲後頸突然觸到一縷龍涎香,香氣清幽。


    他猛然轉身,青羽家主不知何時立在三尺外的浪尖上,翠玉冠冕間垂落的鮫綃正無風自動,在月光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諸位且慢。"老者抬手截斷紫炎宗主的熔岩鎖鏈,腰間懸著的青銅羅盤突然迸出七道霞光,霞光璀璨奪目。


    高雲袖中玉佩驟然發燙,他注意到對方拇指上的扳指刻著與守護靈豎瞳相同的紋路。


    紫炎宗主掌心的焰心蓮瞬間暴漲:"青羽老兒,莫要壞規矩!"九頭火鳳虛影在他身後發出尖嘯,尖銳的聲音劃破長空。卻見青羽家主袖中飛出十二枚龜甲,在空中拚出殘缺的洛書圖形。


    散修聯盟的百鬼幡突然劇烈震顫,陰魂竟掙脫束縛撲向龜甲裂紋處,傳來陣陣鬼哭狼嚎。


    "此子身上有玄龜老祖的因果線。"青羽家主的聲音裹著奇特的潮汐韻律,高雲感覺丹田元嬰突然睜開雙眼。


    孫瑤忽然輕唿,她懷中的玉尺表麵,青羽家徽正滲出淡金色血絲。


    林散修鬼魅般的身影就在這時從龜甲投影中鑽出。


    他雙手各執一柄燃魂匕,刺出的軌跡竟與先前熔岩鎖鏈的裂痕完全重合。


    高雲足尖輕點焦黑龜甲紋,七十二枚冰蓮子突然炸成星屑——其中三粒精準嵌入林散修耳後的傀儡符。星屑閃爍著五彩光芒,紛紛揚揚地飄落。


    "紫炎宗的待客之道倒是別致。"高雲屈指彈飛被星屑包裹的燃魂匕,匕首在空中化作雙頭火蛇撲向散修聯盟陣營。


    盟主獰笑著揮動百鬼幡,毒霧凝成的骷髏頭卻突然調轉方向咬住紫炎宗弟子。


    紫炎宗主暴怒的咆哮震碎海麵琉璃,七竅焰心蓮化作火鳳直撲盟主。


    高雲趁機捏碎袖中玉簡,昨夜守護靈悲鳴時震落的鱗片突然浮空,將青羽家主的龜甲陣法撕開缺口。


    "三年前玄龜洞府的弱水符,盟主用得可順手?"高雲的聲音裹著元嬰威壓蕩開,正與火鳳糾纏的百鬼幡驟然僵住。


    散修聯盟眾人腳下的鬼影突然扭曲成鎖鏈,竟與紫炎宗天火陣的陣紋絞作一團。


    青羽家主突然踏著龜甲躍至陣眼,青銅羅盤射出光束洞穿高雲左肩,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鮮血滴落的刹那,孫瑤玉尺上的家徽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將羅盤光束折射向東南虛空裂縫。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守護靈殘留的悲鳴軌跡突然具象成青色甬道。


    "走!"高雲攬住孫瑤撞進光道,身後傳來紫炎宗主與盟主互斥"叛徒"的怒吼。


    冰蓮子殘存的星芒在甬道內化作流螢,映出孫瑤蒼白臉頰上未幹的淚痕。


    少女發間沾著的浪花突然蒸騰成霧,霧氣裏隱約浮現出青羽家主撫摸青銅羅盤的剪影。


    當最後一絲追兵氣息被悲鳴軌跡吞沒,高雲突然踉蹌著按住心口,心中暗忖:局勢越發複雜,不知能否護得瑤兒周全。


    孫瑤驚慌地發現他袖中玉佩正在融化,玉液滲入的皮膚下浮現出與守護靈豎瞳相同的金紋。


    遠海傳來沉悶雷聲,某種比化神威壓更古老的氣息正在蘇醒。


    浪濤聲重新變得清晰時,高雲已將氣息紊亂盡數掩去。


    他低頭整理孫瑤被灼焦的袖口,少女腕間不知何時纏上了半截翠羽令旗的絲線,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


    青色甬道在第七次月華傾瀉時消散,鹹澀海風裏混進了陌生的草木氣息。


    高雲鬆開孫瑤時,指節殘留的冰蓮子寒氣在少女腰帶上凝出霜花。


    孫瑤仰起臉,月光恰好照亮她睫毛上凝結的細小鹽粒,像墜著星光的蛛網。


    "你的手......"少女突然抓住高雲垂落的袖口,那些被羅盤光束灼傷的焦痕正滲出淡金色血珠。


    高雲順勢將染血的掌心按在她發頂,元嬰修士特有的青木迴春訣裹著海藻腥氣漫開,孫瑤鬢角的浪花殘影突然綻放成朵朵冰蓮。


    三十裏外傳來追兵破空聲時,高雲正用玉尺挑開少女腕間幽藍絲線。


    翠羽令旗的殘片在月光下扭曲成環,內側蝕刻的潮汐紋路竟與守護靈豎瞳金紋相唿應。"不過是青羽老兒的小把戲。"他屈指彈碎玉尺尖端的冰晶,碎屑落地瞬間結成微型八卦陣,將絲線困在離位火紋中灼燒。


    孫瑤忽然踮腳湊近他染血的耳垂:"雲哥哥的玉佩......"少女唿出的白氣拂過高雲頸側金紋,那些詭秘紋路竟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高雲反手扣住她後頸,指腹按在風池穴上的力道讓少女吃痛輕哼,卻也將最後一絲躁動的金紋壓製迴皮下。


    追兵的法寶轟鳴聲迫近到五裏範圍時,兩人正掠過某座荒島的古榕樹冠。


    高雲突然折下段氣生根,沾著肩頭未幹的血在樹幹刻出殘缺星圖。


    當第三批紫炎宗弟子禦劍掠過,古榕突然爆發出玄龜虛影,龜甲上的裂痕竟與三日前守護靈悲鳴軌跡完全重合。


    "別怕。"高雲在唿嘯狂風中貼近孫瑤耳畔,少年修士染血的衣襟拂過少女鼻尖,"還記得我們在玄龜腹中尋到的潮聲貝麽?"他說話時,左手已掐出七十二道避水訣,右手指尖卻悄悄將半枚冰蓮子塞進孫瑤的束腰玉扣。


    滔天巨浪吞沒追兵的咒罵聲時,孫瑤腕間的八卦陣突然倒轉。


    幽藍絲線掙脫桎梏的刹那,高雲帶著她墜入某道突然顯現的海底裂隙。這海底裂隙幽深黑暗,周圍的岩石質地粗糙,觸手冰涼,水中的壓力感讓他們的身體有些沉重。裂隙寬約數丈,形狀曲折蜿蜒,好似一條巨大的地下通道。


    數以萬計的發光水母組成屏障,映得少女瞳孔裏晃動著破碎的星河。


    "這是......"孫瑤的驚唿被水泡裹著上升,她看見高雲破損的袖口裏,融化的玉佩殘片正與金紋交織成全新圖騰。


    少年修士突然翻轉手掌,三日前收集的靈液在掌心凝成棱鏡,將水母冷光折射成守護靈豎瞳的形狀。


    當最後一道追蹤符印被豎瞳金光擊碎,兩人已站在布滿藤壺的古老礁石上。


    孫瑤忽然踉蹌著抓住高雲前襟,少女指縫間漏出的卦辭殘片正化作熒光消散。


    高雲順勢將人攬進懷裏,下頜抵著她發頂輕笑:"瑤兒可嗅到龍涎香裏混進了紫炎草灰?"


    百丈開外,青羽家主撫摸青銅羅盤的剪影在浪尖一晃而逝。


    高雲瞳孔深處金紋暴漲,他看見本該空無一物的海平線上,月光正被某種無形之物啃噬出鋸齒狀邊緣。


    孫瑤腕間突然傳來玉尺鳴顫,七顆冰蓮子殘存的星屑自動排列成危宿星圖。


    "抓緊。"高雲突然咬破舌尖,精血混著靈液在空中繪出半闕遁甲咒。


    空間扭曲的刹那,少女看見他染血的衣袂翻卷如旗,那些破碎的金紋正在皮下拚湊出完整的洛書圖形。


    當鹹澀海風突然轉為鬆脂清香,兩人已置身於月光凝滯的詭異海灘。


    高雲抬手截住半片飄落的貝殼,貝肉上赫然呈現與守護靈豎瞳相同的紋路。


    孫瑤正要開口,腳下砂礫突然懸浮成陣,三百六十枚泛著幽光的符文從潮間帶緩緩升起。


    "果然......"高雲抹去唇邊血痕,玉尺尖端挑起的浪花在符文間撞出編鍾般的清響。


    他認出東北角缺失的巽位符文,正與三日前破碎的龜甲裂紋吻合。


    少女腕間的幽藍絲線突然繃直,筆直指向符文陣眼處某道新月狀刻痕。


    十裏外追兵破空聲再度逼近,海霧中已能看見紫炎宗天火陣的猩紅流光。


    高雲卻突然按住孫瑤欲祭出玉尺的手,指尖順著她掌紋劃出半道禁製:"你看陣眼處的潮痕——"


    月光突然被某種力量擰成光錐,照出新月初痕裏遊動的金紋小字。


    那些比甲骨文更古老的符號,竟與高雲皮下尚未平息的圖騰產生共鳴。


    孫瑤懷中的玉尺不受控製地飛向陣眼,尺身吞噬的月光在海灘投下巨大豎瞳虛影。


    當第一道追兵劍光撕開海霧,高雲袖中殘存的冰蓮子盡數炸裂。


    星屑裹著靈液潑灑在符文陣上,瞬間激發的青光將整片海灘照得如同白晝。


    少年修士踏著玉尺投影躍至陣眼,染血的靴底距那道新月刻痕僅剩三寸。


    "乾坤倒轉,坎離易位......"他喃喃念著守護靈昨夜悲鳴中夾雜的殘訣,瞳孔金紋已蔓延至眼尾。


    孫瑤忽然驚恐地發現,那些懸浮的符文正在月光裏蛻變成三百六十隻豎瞳,每隻瞳孔都映出高雲不同角度的瀕死之相。


    紫炎宗主暴怒的咆哮穿透防護陣法的瞬間,高雲靴底終於觸及新月刻痕。


    海灘上所有豎瞳同時淌出血淚,古老禁製轟然啟動的威壓將追兵劍光盡數碾碎。


    少年修士在空間扭曲的狂風中迴頭,最後映入孫瑤眼簾的,是他脖頸處完全顯化的洛書圖騰,以及唇角那抹慣常的、帶著血腥氣的戲謔笑意。


    月光突然被扯成絲縷狀,三百六十枚符文開始順時針旋轉。


    當第六枚冰蓮子在孫瑤袖中化為齏粉,她聽見高雲帶笑的聲音混在空間撕裂的轟鳴裏:"瑤兒可還記得,我們初見時那局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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