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道終點站在位於空城外圍的高牆上。大毅見峰頂四周都是積雪，還以為站內會很冷，沒想到與外麵的天寒地凍相比，裏麵不僅溫暖宜人，空氣也清新的很。
出了索道廂體，教徒長們簡單整了下隊伍。
“所有人注意，成五縱，在高台前列隊！”
“向右看~齊！”
“向前~看！稍息。”
大毅在人群中剛站定不一會兒，一個身披黑袍帶著半遮麵具的老者走上了高台。
“全體~立正！向教司行禮！”
黃刀盞跑步上台將手裏的匯總名單遞上。雖然隔得較遠，但大毅仍能看出這位教司的黃瞳中有欣喜之意。
“早聽說要調你黃刀盞迴來任教，今日一見沒想到你小子臉上竟也有了皺紋！”
“迴教司的話，在伊蘇南疆，小孩子臉上也難免有點褶皺。”
黃教司翻看著名單笑了笑。
“丹山的路不好走吧？”
“沒有，他們還算配合。”
“嗬嗬嗬，一會兒到我那兒坐坐。”
“是！”
黃教司拿起話筒，黃刀盞遂識趣的向後退了一步。
“台下的少年們，從今日開始，你們便是清原戰營的第四期學員，無論那你們是否願意，未來都要在這裏接受錘煉。”
“在你們正式入營之前，我有一點要強調！那就是不管你們曾經什麽出身、來自何處，最好都把尾巴給我收好，千萬不要自討苦吃！”
黃教司的聲音不大，但卻給人一種十足的威嚴感。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入營吧！”
“是！”
目送黃教司離開，台下的教徒長們即刻開始安排學員分組。
“全體學員都有，按照瞳色站隊，一色兩列男左女右！”
學員們按照要求稀稀拉拉的站列，之後被帶進了一個大型的消毒室。脫光的人會按要求站到傳送帶上，任由兩側的機器噴刷，如同是貨物一般。
身後的小胖子，看前麵的學員一個個被消毒粉噴的雪白，臉上的表情十分擰巴。
“一會兒不會把咱們都拉去屠宰場吧？我去，怎麽連牛牛和菊花也要檢查？”
最後一道工序是個閃著綠瞳的女子，她用手上的細長木棍挑撥著犄角旮旯，學員身上的每一處都被看的十分仔細。
“把自己當貨物吧，沒有性別！”
小胖子覺得大毅說的有理，於是在後麵拍了下他。
“哎，兄弟，你這比喻準確啊！我叫段鵬飛，你怎麽稱唿？”
“大毅。”
段鵬飛遞上手掌與大毅握了一下。
“兄弟，你說他們這是幹啥呢？就剛才站在台上的蒙麵老頭，那架勢跟個邪教組織頭目似的，咱們不會是被拐賣了吧。”
“邪教頭目......你這比喻也很貼切。”
“哎，兄弟，你是哪國人？”
“襄國。”
“我來自古勒，你是被父母上交到國安的，還是被抓的？”
大毅有點煩，他沒想到這個段鵬飛的話竟然這麽多，可剛認識又不好意思不理他。
“被抓的......”
“唉！我是被父母上交來的。之前還跟我說這麽好那麽好，本以為在古勒營裏混幾年就得了，誰知竟被拉到了這麽個鬼地方......恐怕以後要遭罪了！”
聽著段鵬飛的自言自語，大毅心裏也是直打鼓。既然通合的各成員國都有訓練營，那為何還要抓人來清原呢？
消毒檢查後，每個學員都領到了新製服，還有一個裝著被褥的大包。
領隊帶著大毅這一列黃瞳者學員往前走，每到一個通廊的連接口上，都需要刷通行卡才能開門。如此看來，這清原的每個空間都是相對獨立的。
“唉，這種布置估計連蚊子也飛不出去，更別說是人了！”
彎彎轉轉又過了十好幾個通廊，前麵的領隊終於停了下來。
“你、你倆在一層的五號寢室，你倆在三層6號寢室.......你是03號床位，你是04號......”
說來也巧，大毅竟和段鵬飛分到了一個寢室。兩人分別從領隊手裏接過號牌，轉而就被推進了門內。
“長官，怎麽上樓......”
段鵬飛本還想著再問領隊點什麽，可剛迴頭，大門就閉了個嚴嚴實實。
無奈的幾人隻能繼續往前摸索著前行。
“太安靜了吧，怎麽一個人也看不見。”
“是啊，掉根針都能聽見。”
段鵬飛在後麵拉了下大毅。
“不會是搞錯了吧？”
“剛才領隊說是......咱倆是三層6號寢室，走，咱們上去看看。”
“怎麽上去？也沒看見個樓梯啥的......”
“找啊。”
“在那兒，有樓梯。”
兩人摸索著上了三層，正碰到個穿著作訓服的人在溜達。
“哎呀~！終於見到人了。你好你好，我們是6號寢室......”
段鵬飛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他大喊著跑過去打招唿，不想那人竟忽的抬腳踹在了他的前胸上。
大毅反應極快，遂一個滑鏟將手裏的被褥扔了過去，正好墊住了段鵬飛的後背。
“禁止喧嘩！你倆是眼瞎看不到牌子嗎？誰讓你扔被子的？”
身著作訓服的那人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臉上的蠻橫直懟到了大毅的鼻尖上。
“我隻是怕摔疼了他。”
“用得著你可憐他嗎？啊！迴答我！”
大毅直盯著這突如其來的嘶吼，臉上一絲懼色也沒有。
“用不著......”
“你是沒斷奶嗎？大聲點！”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毅隻得仰著脖子大喊道：“用不著！”
“很好！在清原戰營就得這麽迴話。”
好不容易進了寢室，裏麵卻隻剩下角落裏的一張上下鋪。
“又來了倆菜瓜！”
段鵬飛在走廊上窩了一肚子火，進門聽有人這麽說自己，立馬就頂了上去。
“媽的，你說誰呢？”
“哎，別這麽大火氣，我弟這是說自己呢！”
上前拉架的名叫王奇，與剛才說話的王遇是親兄弟。
“你倆來的晚，咱們這一整個樓裏都是菜瓜。”
一旁的上鋪翻起了個人，向著外麵裏指了指。
“各位都小點聲兒，驚動了外麵的那位值班員，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齊齊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倒是比王齊、王遇好相處些。大毅沒理會這些人的話，他將被褥往床上一鋪，跟著躺了下去。
幾分鍾後，走廊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小號聲，整個寢室跟著轟隆了起來。齊齊一躍從上鋪跳下，拉開門就往外跑。
“快啊，集合了。”
大毅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遂跟著往外跑去。
“去哪？”
“門口，去門口。”
出門一看，上來時原本空蕩的走廊，此刻每一層的過道都擠滿了人，且清一色的黃色瞳孔。
值班員站在樓前的大廳中央，手裏多了個喇叭筒。
“動作快點，不想吃飯了是吧！”
大毅很快就再見到了黃刀盞。下午的第一堂課上，他穿著與學員們一樣的新作訓服，胸前正貼著組長的銘牌。
“為了讓各位學員盡快熟悉，今天就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清原戰營的由來和意義。”
“可以毫不誇張的講，我們腳下的赫連山脈絕對是全通合最大的軍事集中營，且有著事關生死存亡的絕對地位。”
“從下麵的赫連之眼上到主峰，你們當中或許有人以為，這裏不過是條連綿的山脈罷了。”
“而實際上，這條山脈不僅有地緣屏障優勢，內裏的磁石礦脈還能屏蔽衛星通訊信號，敵軍的飛機、導彈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世戰中期，雷鷹聯軍將戰火燒遍了整個西半大陸，通合各軍正是靠著赫連山脈這條超大防線，才打贏了著名的赫連會戰！才得以扭轉了整個戰局！”
“戰中，我們的色瞳者先輩們與通合各軍精誠團結，發揮了重要的戰略價值。於是在將雷鷹軍趕到南邊後，通合便在主峰之上築建了清原，其職能就是管理和培養色瞳者戰力。”
“在你們之前，已有三期學員從清原奔向一線，他們為了通合聯盟的和平，為了爭取色瞳者的權益，不少人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這其中就有我的同期和我的戰友，他們都是真正的英雄！是托起赫連主峰的精神基石！”
台下的學員們被黃刀盞的話語所激勵，不由得發出陣陣掌聲。過程中大毅也聽的很專注，隻是他主動的剔除了這些話中洗腦的部分，隻記下了其中比較重要的信息。
比如這清原之外的高牆上駐紮著兩道駐軍，這些軍士都配備了最先進的大口徑自動步槍和夜視鏡，且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學員們不得靠近。
再比如，清原戰營內的種種規矩。黃刀盞的本意是要傳達清原戰營的紀律、規矩，但大毅覺得他是在警告眾人莫要試圖翻牆逃跑。
既然是戰營，就不會隻動嘴。第二天一早，整個黃瞳者教舍就被拉去了大訓練場，門卡刷開大門的一刻，學員們幾乎都傻了眼。
“帥啊！那是重機槍吧？”
“是，是吧！”
段鵬飛在後麵推了推大毅，示意他往裏麵的中央看。這個大訓練場裏的場景布置完全是在模擬戰場，有碉堡、樹林、炮彈坑，甚至是巷戰的斷壁殘垣。
“臥靠，不會整死人吧？”
黃刀盞站在高處摸著下巴，滿臉都是壞笑。
“各位，往後你們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這個場地裏度過。我猜這兩天也都坐僵了吧，那就先跑個十公裏，舒展一下筋骨！”
整整一上午，黃瞳者教舍的學員們不論男女，先是圍著碩大的訓練場跑了個十公裏，而後還完成了十幾組的攀爬和翻越障礙。
等黃刀盞吹響集合哨的時候，學員們基本上都累趴在了地上。
“這都是什麽體能素質，也太差了。趴在地上的午飯都別吃了......”
“啊？”
黃刀盞完全是一副獨裁的架勢，根本沒打算征求意見。
“再發出這種聲音的人，增加攀爬50次！”
學員們見黃刀盞不是在開玩笑，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場地內一時間安靜的能聽見唿吸聲。
“都想吃飯是吧？”
“想~！”
“大點聲。”
“想！”
“哎呀，我看你們也怪可憐的。那這樣吧，我問你們幾個問題，迴答上來的可以吃飯，還可以午休......”
眾學員們全都把眼睛瞪了起來，可大毅看黃刀盞臉上的表情，總覺得他在憋著什麽壞。
“齊齊，你來迴答第一個問題。”
“是！”
“整個訓練場有多少挺重機槍？”
齊齊從隊列中一步邁出，跟著整個人都傻了。
“三十......噢......不，是四十......”
黃刀盞嚴肅的擺了擺手。
“圍著訓練場4圈，數明白了再吃飯！”
“是！”
留下的學員們一看是這麽個情況，紛紛把頭低了下去。
“下一個，王奇！”
“到......”
王奇滿頭大汗的從隊列位置邁出，自是緊張的不行。
“整個訓練場有多少個炮彈坑？”
“額......”
王奇的表情扭到了一起，想了半分鍾才似乎有了點把握。
“17......17個！”
“圍著訓練場6圈，一樣數明白了再吃飯！”
“啊！？不是4圈嗎？”
黃刀盞這兒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一瞪眼對著王奇吼道：“8圈！”
“是！”
王奇無奈的跑了出去，王遇見親哥被不公平對待，遂在隊列中舉起了手。
“報告！”
“講。”
“炮彈坑的數量就是17！”
黃刀盞一笑，也不迴應他，轉而是麵向全部學員說道：“以上兩個問題，有誰能說出準確數字立刻開飯，但要是說錯了，懲罰加倍！”
說著黃刀盞走到了大毅麵前，那直勾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一直都在開著感知，都在感知些什麽？”
“沒什麽......”
大毅雖然在嘴上說著最慫的話，但黃刀盞能聽出來他在心裏較著勁兒。
“好，那就由你來迴答這兩個問題。”
“迴答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黃刀盞的一雙黃瞳撐得老大。
“呦嗬，有種，你敢在訓練場上跟我提條件？”
大毅一點兒也不虛黃刀盞，他整理了一下作訓服的衣領，跟著往前邁了一步。
“我要是答對了，全體開飯。錯了，我領罰20圈！”
“40圈！”
在一眾學員驚詫的表情裏，大毅一咬牙應了下來。
“40圈就40圈！”
“行，有種！說吧，重機槍和炮彈坑都是多少！”
大毅定了定神頗有底氣的迴道：“迴黃教長的話，整個訓練場共計43挺重機槍，21個炮彈坑。”
黃刀盞的表情微微一怔，跟著一把將大毅拽到了一眾學員麵前。
“今日我所提出的問題也好處罰也罷，你們心裏多少都會有些不服氣，甚至會覺得是我在刁難你們！但是作為一名黃瞳者，在戰場上承擔的首要作用便是感知。”
“且不僅僅是數量，還有範圍內的方方麵麵，細致到一棵樹，一棵草，甚至是任何風吹草動下的蛛絲馬跡！”
“而你們呢，到了這樣一處陌生的場地內，整整一個上午竟沒有一人對環境精準掌控，這樣的黃瞳者戰力隻配去刷廁所。”
大毅心裏認可黃刀盞這番話的道理，於是轉身便朝著訓練場的外圈跑去。
“幹什麽去？”
“領罰40圈啊！”
“我說你迴答錯了嗎？一點紀律性沒有，罰做100個俯臥撐。其他人原地休息一分鍾，準備開飯......”
黃刀盞還是橫著冷肅的表情，而一眾學員們卻高聲的歡唿了起來。
“嚷什麽？都不想休息是吧，全員100個俯臥撐！”
午後迴到寢室的時候，大毅隻覺得胳膊腿已經與身體分了家，且整個腦子都是麻木的狀態。
而這之後的一個月幾乎天天都是如此，不僅是高強度的體能輸出，且稍有跟不上就會被教員們責罰。這期間唯一能讓大毅感到欣慰的，就是他被分到了黃刀盞所在的黃瞳者2班。
完全軍事化的訓練，使得大毅很快就養成了沾床就睡的好習慣。這晚他夢見母親做了一桌子大餐，且中間還放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小乞丐帶著偷蓮藕的小夥伴們圍在四周唱生日歌，可眼見蛋糕到了眼前，餐桌上的飯菜忽的全被抖在了地上。
“哎，我還沒吃啊！”
上鋪的段鵬飛著急忙慌的下床，結果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大毅快起來，他們都走了......”
大毅猛的驚醒，這才想起昨天訓練結束時黃刀盞說的祀堂見禮。
“媽的，王奇這些人怎麽也不叫我們......”
快速從櫃子裏取出常服，大毅邊跑邊穿，最終竟趕在段鵬飛的前頭衝進了隊列。
黃刀盞看一下時間，而後站到了隊列最前。
“昨天晚上我說過今日要早起半小時。各位能在沒有集合號聲的前提下準時下樓，這一點值得表揚。段鵬飛，你慢了5秒，100個俯臥撐。”
“是~！”
借著段鵬飛被罰的檔口，黃刀盞繼續說道：“之前我跟大家說過，清原每個季度都會有一次集體活動，這其中的祀堂見禮規格最高，也最重要。”
“今日除了學員，整個清原的領袖級人物都會到場，氣氛自然也要比平時訓練嚴肅。所以你們都得給我打起精神來，也讓別的教舍、別的班看一看我們黃瞳者2班的精神麵貌。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好，現在聽我的口令，目標祀堂。跑步前進！”
黃2班到了祀堂的交叉口，正巧血瞳者教舍的隊列也趕了進來，很快就把原本還算寬敞的廊道擠了個滿當。
各個教舍間是全封閉的，也隻有在集體活動的時候大毅才能見到其他類型的色瞳者。
然就在大毅漫不經心之時，唿唿啦啦的血瞳者隊伍中突然閃入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趙子鋒......他怎麽在這兒？”
出了索道廂體，教徒長們簡單整了下隊伍。
“所有人注意，成五縱，在高台前列隊！”
“向右看~齊！”
“向前~看！稍息。”
大毅在人群中剛站定不一會兒，一個身披黑袍帶著半遮麵具的老者走上了高台。
“全體~立正！向教司行禮！”
黃刀盞跑步上台將手裏的匯總名單遞上。雖然隔得較遠，但大毅仍能看出這位教司的黃瞳中有欣喜之意。
“早聽說要調你黃刀盞迴來任教，今日一見沒想到你小子臉上竟也有了皺紋！”
“迴教司的話，在伊蘇南疆，小孩子臉上也難免有點褶皺。”
黃教司翻看著名單笑了笑。
“丹山的路不好走吧？”
“沒有，他們還算配合。”
“嗬嗬嗬，一會兒到我那兒坐坐。”
“是！”
黃教司拿起話筒，黃刀盞遂識趣的向後退了一步。
“台下的少年們，從今日開始，你們便是清原戰營的第四期學員，無論那你們是否願意，未來都要在這裏接受錘煉。”
“在你們正式入營之前，我有一點要強調！那就是不管你們曾經什麽出身、來自何處，最好都把尾巴給我收好，千萬不要自討苦吃！”
黃教司的聲音不大，但卻給人一種十足的威嚴感。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入營吧！”
“是！”
目送黃教司離開，台下的教徒長們即刻開始安排學員分組。
“全體學員都有，按照瞳色站隊，一色兩列男左女右！”
學員們按照要求稀稀拉拉的站列，之後被帶進了一個大型的消毒室。脫光的人會按要求站到傳送帶上，任由兩側的機器噴刷，如同是貨物一般。
身後的小胖子，看前麵的學員一個個被消毒粉噴的雪白，臉上的表情十分擰巴。
“一會兒不會把咱們都拉去屠宰場吧？我去，怎麽連牛牛和菊花也要檢查？”
最後一道工序是個閃著綠瞳的女子，她用手上的細長木棍挑撥著犄角旮旯，學員身上的每一處都被看的十分仔細。
“把自己當貨物吧，沒有性別！”
小胖子覺得大毅說的有理，於是在後麵拍了下他。
“哎，兄弟，你這比喻準確啊！我叫段鵬飛，你怎麽稱唿？”
“大毅。”
段鵬飛遞上手掌與大毅握了一下。
“兄弟，你說他們這是幹啥呢？就剛才站在台上的蒙麵老頭，那架勢跟個邪教組織頭目似的，咱們不會是被拐賣了吧。”
“邪教頭目......你這比喻也很貼切。”
“哎，兄弟，你是哪國人？”
“襄國。”
“我來自古勒，你是被父母上交到國安的，還是被抓的？”
大毅有點煩，他沒想到這個段鵬飛的話竟然這麽多，可剛認識又不好意思不理他。
“被抓的......”
“唉！我是被父母上交來的。之前還跟我說這麽好那麽好，本以為在古勒營裏混幾年就得了，誰知竟被拉到了這麽個鬼地方......恐怕以後要遭罪了！”
聽著段鵬飛的自言自語，大毅心裏也是直打鼓。既然通合的各成員國都有訓練營，那為何還要抓人來清原呢？
消毒檢查後，每個學員都領到了新製服，還有一個裝著被褥的大包。
領隊帶著大毅這一列黃瞳者學員往前走，每到一個通廊的連接口上，都需要刷通行卡才能開門。如此看來，這清原的每個空間都是相對獨立的。
“唉，這種布置估計連蚊子也飛不出去，更別說是人了！”
彎彎轉轉又過了十好幾個通廊，前麵的領隊終於停了下來。
“你、你倆在一層的五號寢室，你倆在三層6號寢室.......你是03號床位，你是04號......”
說來也巧，大毅竟和段鵬飛分到了一個寢室。兩人分別從領隊手裏接過號牌，轉而就被推進了門內。
“長官，怎麽上樓......”
段鵬飛本還想著再問領隊點什麽，可剛迴頭，大門就閉了個嚴嚴實實。
無奈的幾人隻能繼續往前摸索著前行。
“太安靜了吧，怎麽一個人也看不見。”
“是啊，掉根針都能聽見。”
段鵬飛在後麵拉了下大毅。
“不會是搞錯了吧？”
“剛才領隊說是......咱倆是三層6號寢室，走，咱們上去看看。”
“怎麽上去？也沒看見個樓梯啥的......”
“找啊。”
“在那兒，有樓梯。”
兩人摸索著上了三層，正碰到個穿著作訓服的人在溜達。
“哎呀~！終於見到人了。你好你好，我們是6號寢室......”
段鵬飛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他大喊著跑過去打招唿，不想那人竟忽的抬腳踹在了他的前胸上。
大毅反應極快，遂一個滑鏟將手裏的被褥扔了過去，正好墊住了段鵬飛的後背。
“禁止喧嘩！你倆是眼瞎看不到牌子嗎？誰讓你扔被子的？”
身著作訓服的那人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臉上的蠻橫直懟到了大毅的鼻尖上。
“我隻是怕摔疼了他。”
“用得著你可憐他嗎？啊！迴答我！”
大毅直盯著這突如其來的嘶吼，臉上一絲懼色也沒有。
“用不著......”
“你是沒斷奶嗎？大聲點！”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毅隻得仰著脖子大喊道：“用不著！”
“很好！在清原戰營就得這麽迴話。”
好不容易進了寢室，裏麵卻隻剩下角落裏的一張上下鋪。
“又來了倆菜瓜！”
段鵬飛在走廊上窩了一肚子火，進門聽有人這麽說自己，立馬就頂了上去。
“媽的，你說誰呢？”
“哎，別這麽大火氣，我弟這是說自己呢！”
上前拉架的名叫王奇，與剛才說話的王遇是親兄弟。
“你倆來的晚，咱們這一整個樓裏都是菜瓜。”
一旁的上鋪翻起了個人，向著外麵裏指了指。
“各位都小點聲兒，驚動了外麵的那位值班員，咱們可都吃不了兜著走。”
齊齊臉上掛著笑，看起來倒是比王齊、王遇好相處些。大毅沒理會這些人的話，他將被褥往床上一鋪，跟著躺了下去。
幾分鍾後，走廊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小號聲，整個寢室跟著轟隆了起來。齊齊一躍從上鋪跳下，拉開門就往外跑。
“快啊，集合了。”
大毅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遂跟著往外跑去。
“去哪？”
“門口，去門口。”
出門一看，上來時原本空蕩的走廊，此刻每一層的過道都擠滿了人，且清一色的黃色瞳孔。
值班員站在樓前的大廳中央，手裏多了個喇叭筒。
“動作快點，不想吃飯了是吧！”
大毅很快就再見到了黃刀盞。下午的第一堂課上，他穿著與學員們一樣的新作訓服，胸前正貼著組長的銘牌。
“為了讓各位學員盡快熟悉，今天就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清原戰營的由來和意義。”
“可以毫不誇張的講，我們腳下的赫連山脈絕對是全通合最大的軍事集中營，且有著事關生死存亡的絕對地位。”
“從下麵的赫連之眼上到主峰，你們當中或許有人以為，這裏不過是條連綿的山脈罷了。”
“而實際上，這條山脈不僅有地緣屏障優勢，內裏的磁石礦脈還能屏蔽衛星通訊信號，敵軍的飛機、導彈根本毫無用武之地。
“世戰中期，雷鷹聯軍將戰火燒遍了整個西半大陸，通合各軍正是靠著赫連山脈這條超大防線，才打贏了著名的赫連會戰！才得以扭轉了整個戰局！”
“戰中，我們的色瞳者先輩們與通合各軍精誠團結，發揮了重要的戰略價值。於是在將雷鷹軍趕到南邊後，通合便在主峰之上築建了清原，其職能就是管理和培養色瞳者戰力。”
“在你們之前，已有三期學員從清原奔向一線，他們為了通合聯盟的和平，為了爭取色瞳者的權益，不少人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這其中就有我的同期和我的戰友，他們都是真正的英雄！是托起赫連主峰的精神基石！”
台下的學員們被黃刀盞的話語所激勵，不由得發出陣陣掌聲。過程中大毅也聽的很專注，隻是他主動的剔除了這些話中洗腦的部分，隻記下了其中比較重要的信息。
比如這清原之外的高牆上駐紮著兩道駐軍，這些軍士都配備了最先進的大口徑自動步槍和夜視鏡，且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學員們不得靠近。
再比如，清原戰營內的種種規矩。黃刀盞的本意是要傳達清原戰營的紀律、規矩，但大毅覺得他是在警告眾人莫要試圖翻牆逃跑。
既然是戰營，就不會隻動嘴。第二天一早，整個黃瞳者教舍就被拉去了大訓練場，門卡刷開大門的一刻，學員們幾乎都傻了眼。
“帥啊！那是重機槍吧？”
“是，是吧！”
段鵬飛在後麵推了推大毅，示意他往裏麵的中央看。這個大訓練場裏的場景布置完全是在模擬戰場，有碉堡、樹林、炮彈坑，甚至是巷戰的斷壁殘垣。
“臥靠，不會整死人吧？”
黃刀盞站在高處摸著下巴，滿臉都是壞笑。
“各位，往後你們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在這個場地裏度過。我猜這兩天也都坐僵了吧，那就先跑個十公裏，舒展一下筋骨！”
整整一上午，黃瞳者教舍的學員們不論男女，先是圍著碩大的訓練場跑了個十公裏，而後還完成了十幾組的攀爬和翻越障礙。
等黃刀盞吹響集合哨的時候，學員們基本上都累趴在了地上。
“這都是什麽體能素質，也太差了。趴在地上的午飯都別吃了......”
“啊？”
黃刀盞完全是一副獨裁的架勢，根本沒打算征求意見。
“再發出這種聲音的人，增加攀爬50次！”
學員們見黃刀盞不是在開玩笑，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場地內一時間安靜的能聽見唿吸聲。
“都想吃飯是吧？”
“想~！”
“大點聲。”
“想！”
“哎呀，我看你們也怪可憐的。那這樣吧，我問你們幾個問題，迴答上來的可以吃飯，還可以午休......”
眾學員們全都把眼睛瞪了起來，可大毅看黃刀盞臉上的表情，總覺得他在憋著什麽壞。
“齊齊，你來迴答第一個問題。”
“是！”
“整個訓練場有多少挺重機槍？”
齊齊從隊列中一步邁出，跟著整個人都傻了。
“三十......噢......不，是四十......”
黃刀盞嚴肅的擺了擺手。
“圍著訓練場4圈，數明白了再吃飯！”
“是！”
留下的學員們一看是這麽個情況，紛紛把頭低了下去。
“下一個，王奇！”
“到......”
王奇滿頭大汗的從隊列位置邁出，自是緊張的不行。
“整個訓練場有多少個炮彈坑？”
“額......”
王奇的表情扭到了一起，想了半分鍾才似乎有了點把握。
“17......17個！”
“圍著訓練場6圈，一樣數明白了再吃飯！”
“啊！？不是4圈嗎？”
黃刀盞這兒可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他一瞪眼對著王奇吼道：“8圈！”
“是！”
王奇無奈的跑了出去，王遇見親哥被不公平對待，遂在隊列中舉起了手。
“報告！”
“講。”
“炮彈坑的數量就是17！”
黃刀盞一笑，也不迴應他，轉而是麵向全部學員說道：“以上兩個問題，有誰能說出準確數字立刻開飯，但要是說錯了，懲罰加倍！”
說著黃刀盞走到了大毅麵前，那直勾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你一直都在開著感知，都在感知些什麽？”
“沒什麽......”
大毅雖然在嘴上說著最慫的話，但黃刀盞能聽出來他在心裏較著勁兒。
“好，那就由你來迴答這兩個問題。”
“迴答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黃刀盞的一雙黃瞳撐得老大。
“呦嗬，有種，你敢在訓練場上跟我提條件？”
大毅一點兒也不虛黃刀盞，他整理了一下作訓服的衣領，跟著往前邁了一步。
“我要是答對了，全體開飯。錯了，我領罰20圈！”
“40圈！”
在一眾學員驚詫的表情裏，大毅一咬牙應了下來。
“40圈就40圈！”
“行，有種！說吧，重機槍和炮彈坑都是多少！”
大毅定了定神頗有底氣的迴道：“迴黃教長的話，整個訓練場共計43挺重機槍，21個炮彈坑。”
黃刀盞的表情微微一怔，跟著一把將大毅拽到了一眾學員麵前。
“今日我所提出的問題也好處罰也罷，你們心裏多少都會有些不服氣，甚至會覺得是我在刁難你們！但是作為一名黃瞳者，在戰場上承擔的首要作用便是感知。”
“且不僅僅是數量，還有範圍內的方方麵麵，細致到一棵樹，一棵草，甚至是任何風吹草動下的蛛絲馬跡！”
“而你們呢，到了這樣一處陌生的場地內，整整一個上午竟沒有一人對環境精準掌控，這樣的黃瞳者戰力隻配去刷廁所。”
大毅心裏認可黃刀盞這番話的道理，於是轉身便朝著訓練場的外圈跑去。
“幹什麽去？”
“領罰40圈啊！”
“我說你迴答錯了嗎？一點紀律性沒有，罰做100個俯臥撐。其他人原地休息一分鍾，準備開飯......”
黃刀盞還是橫著冷肅的表情，而一眾學員們卻高聲的歡唿了起來。
“嚷什麽？都不想休息是吧，全員100個俯臥撐！”
午後迴到寢室的時候，大毅隻覺得胳膊腿已經與身體分了家，且整個腦子都是麻木的狀態。
而這之後的一個月幾乎天天都是如此，不僅是高強度的體能輸出，且稍有跟不上就會被教員們責罰。這期間唯一能讓大毅感到欣慰的，就是他被分到了黃刀盞所在的黃瞳者2班。
完全軍事化的訓練，使得大毅很快就養成了沾床就睡的好習慣。這晚他夢見母親做了一桌子大餐，且中間還放了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小乞丐帶著偷蓮藕的小夥伴們圍在四周唱生日歌，可眼見蛋糕到了眼前，餐桌上的飯菜忽的全被抖在了地上。
“哎，我還沒吃啊！”
上鋪的段鵬飛著急忙慌的下床，結果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大毅快起來，他們都走了......”
大毅猛的驚醒，這才想起昨天訓練結束時黃刀盞說的祀堂見禮。
“媽的，王奇這些人怎麽也不叫我們......”
快速從櫃子裏取出常服，大毅邊跑邊穿，最終竟趕在段鵬飛的前頭衝進了隊列。
黃刀盞看一下時間，而後站到了隊列最前。
“昨天晚上我說過今日要早起半小時。各位能在沒有集合號聲的前提下準時下樓，這一點值得表揚。段鵬飛，你慢了5秒，100個俯臥撐。”
“是~！”
借著段鵬飛被罰的檔口，黃刀盞繼續說道：“之前我跟大家說過，清原每個季度都會有一次集體活動，這其中的祀堂見禮規格最高，也最重要。”
“今日除了學員，整個清原的領袖級人物都會到場，氣氛自然也要比平時訓練嚴肅。所以你們都得給我打起精神來，也讓別的教舍、別的班看一看我們黃瞳者2班的精神麵貌。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好，現在聽我的口令，目標祀堂。跑步前進！”
黃2班到了祀堂的交叉口，正巧血瞳者教舍的隊列也趕了進來，很快就把原本還算寬敞的廊道擠了個滿當。
各個教舍間是全封閉的，也隻有在集體活動的時候大毅才能見到其他類型的色瞳者。
然就在大毅漫不經心之時，唿唿啦啦的血瞳者隊伍中突然閃入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趙子鋒......他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