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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體在村內停放久了,自然而然會發出一陣陣的惡臭,整個村落上下一氣,倒是聞將不得。


    “師父,這好生難聞。”這時隻見陽中捂著口鼻,眉頭緊緊蹙起,一副作嘔的樣子。


    崔正英皺了皺眉頭,迴頭瞥了陽中一眼,沒作言語。


    “嘣嘣,有人在家嗎?”崔正英走到就近的一家,敲了兩下門板,徑自喊道。


    這還是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已經大門緊掩。“師父,您老人家手力輕,讓我來。”說罷,淘氣的陽中便挽起衣袖就要上去叩門。


    還未出手,隻見從門縫裏露出半個腦袋,怯怯地上下打量著崔正英師徒二人。


    “二位師父,可曾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就在問的同時,那人的眼睛還時不時地望著四方,好像生怕什麽東西跳出來咬他一口一樣。


    “聽說貴莊最近鬧鬼啊。”崔正英湊上那人的耳朵,悄聲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那人臉色煞白,頓時失了血色。


    慌張地將崔正英師徒二人一下子拽進房內,咣當一聲闔上了門板。


    “不要提鬼字。”那人驚道,惶恐之色從眼睛裏流溢到臉上。


    陽中嘟著個嘴,看這廝被嚇得不行,心成想:“再難看的家夥自己也都見過,難道這次這玩意真的那麽嚇人,自己心裏也犯起了嘀咕。”


    “你先不要驚慌,這是茅山上的崔道長,我倆這次來就是來幫你們除鬼的。”陽中見師父沒言語,徑自插起話來。


    一聽是茅山上來的道長,那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少頃,隻聽得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聲央求道:“崔道長,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兄台不要這樣,我等下山就是為了這事,你現在把整個事情原委告訴我。”


    原來這人家也是受害人之一,他的兒子叫水生,也是精壯小夥,在鄉裏鄉親間口碑不錯,是個孝順的孩子,平日裏會幫村鎮上一些顯貴們做些雜務,賺點補貼家用。可是問題就出在這裏,誰曾知,自從上次馬員外家出事情後,水生也被喚了去,每天五百貫的酬勞,幫著照應白事,做那個下殯的活,年輕人火氣大,心想出不了什麽事情,誰曾想真的出事了。這不,待我將我兒尋迴時,整個人神誌不清,飯食不進的,你看看現在都瘦成個什麽樣子,難不成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說罷,那老憨又徑自傷感了起來。


    詞裏話間,眼看著外麵夜色黑了起來,隱隱能聽得幾聲野鴉的叫聲,再加上著白發老憨的哭聲,氣氛總感覺是那麽的怪異。


    “我看問題有可能就出現在這個馬家,你們你不要驚動馬家,中兒,你隨他去把村裏的老一輩的長者找來,一些事情或許他們知道的多一點。”


    “您老人家不要擔心,待我先看一下您兒子”,說罷,被引著向內堂走去。


    拉開門簾,偌大的房間裏傳出一陣莫名的味道來,燃起燭火後,崔正英接著火光,依稀可以看到在床上躺著的人,第一印象來看,似乎壓根跟精壯二字掛不上邊。整個人瘦削不堪,崔正英迴頭看了一眼陽中,陽中會意,隨那老憨去尋其他人去了。


    少頃過後,陸陸續續地,本來不大的房間裏徑自站滿了人,整整七八號人。


    崔正英抓起水生的手來,徑自號起脈來,所有人的眼鏡都盯在這個茅山術士身上,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崔正英翻看了下水生的眼睛後,迴想起陰寬此前的狀況,心想道,好在這水生吉人天相,連陰寬數年修行的道行都著了道,沒想到他卻捱了過來。


    將水生扶起後,不知何時,崔正英手中已然拈著一道黃符,手指徑自一翻,黃符燃起,伴著崔正英嘴中咒語念起,黃符快要燃盡的時候,崔正英攥住未燃盡的符灰,在掌心揉了一下,待叩開水生的嘴後,崔正英一下子將符灰塞入水生的嘴裏。


    “拿水助他服下”崔正英挽了下衣袖,徑自站起身來。


    吃下符灰後,那水生漸漸的咿咿呀呀的叫了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道長,我兒子沒事吧。”這時站在一旁的老憨可是憋不住了。


    “你大可放心,現在快快去準備些飯食來。”聽到這樣,那老憨一臉的茫然,自從兒子出事後,一家人灰灰沉沉,倒也很少生火做什麽飯食,聽崔正英這麽一講,一下子懵在了那裏。


    少頃後,那水生一陣幹嘔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好餓,我好餓。”


    聽到兒子喊餓,老憨可真是喜上眉梢,這可是個好兆頭啊。


    “好,好,我去做,我去做。老婆子!兒子要吃東西,趕快的。”此時的老憨已然失去前麵黯淡的神情,一副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


    生火做飯,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幾道農家人冒著熱氣端了上來。


    水生接過碗筷,誰也不睬,徑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慢點吃,慢點吃。”老憨這下高興地不行,看著兒子這樣,臉上也是綻開了花。


    “老頭子,我們來叩拜恩公啊。”說罷,兩口子一下子拜倒在崔正英身前。


    崔正英哪能受得這麽大的禮數,他將二人扶起後,轉身來到了正堂。


    “今日各位長者都在,我希望大家有什麽說什麽,不要再行隱瞞。”崔正英說罷,目光掃了一周,帶著一股氣勢。


    經這麽一喝,老者們個個麵麵相覷,神態萬千。


    “最近村子裏有不幹淨的東西,想必各位也是知道,出事的墳地都埋了些什麽人。”


    話聲作罷,一個長者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是村南頭馬老爺家裏的祖墳。”


    “又是這個馬老爺”崔正英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後,蹙起了眉頭。


    “這個馬老爺什麽來頭?”


    問到這兒,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似乎很是忌諱。


    “怎麽了?這個馬老爺又不是什麽馬王爺,你們如此膽怯作甚,難道他還比那惡鬼可怕?”


    經過崔正英這一連串的怒喝,所有人都被怔住了。


    這時水生他爹,老憨推開眾人走上前來


    “哼,他們為什麽這麽怕這個姓馬的?是他們平日裏收夠了好處,甘願做這個馬屁走狗罷了。”


    這話剛完,所有的老頭都麵紅耳赤,指著老憨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們不說,我來說。”老憨這下似乎無所顧忌。


    “說起這個姓馬的,我也來氣,你說為富不仁也就罷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可真是天理難容。”


    “二十年前他本是個外來戶,那年我家水生還小,說是從遠方來了一家闊戶,這家夥銀子多,路子自然也廣你看他現在家住的宅子,原也是強搶所得,一夜之間那家劉姓戶主失了蹤影,搶人家房子和地也就罷了,更可恨的是那馬員外,見色起意,硬是拉那劉姓的小女兒做妾,那會我做那打更的營生,半夜裏就聽到劉家院裏哭天喊地,待我爬上院牆一看,才知道劉氏二人悲憤交加,雙雙自縊身亡,那劉家長子,好像是叫長生,自小也是個練家子,那天夜裏,愣是被他拿著大刀片子掄死好幾個,生擒了後,硬是當著兄長的麵,將他妹子給糟蹋了,可恨雙拳難敵四腳,那長生糟了一頓毒打後,連夜被運出了村去。我看那劉家平日裏樂善好施,是個好人家,有這遭遇自然不甘,我便悄悄跟了上去,才知道那長生被活生生地在水中溺死後,草草埋在了那南山亂石崗上。這一晃也是二十多年的光景了,出事的那片墳地原先也是劉姓人家的祖地,就這樣一夜之間,一戶人家銷聲匿跡。”


    “那官府不管嗎?”陽中這聽得倒是義憤填膺,他牙齒咬得咯咯響。


    “別提了,那官老爺受了那姓馬的錢財,哪還去管得了這等閑事,時間一久,也慢慢變得風輕雲淡,很少有人敢提起了,出事的墳地正是那馬家的祖墳,跟各家墳地也隔不了多遠,經這麽一弄,其他人更不敢輕易去了。”


    崔正英聽到此處,像是明白了個大概。


    “中兒,今夜你隨我去一趟那墳地,我們去會一會那畜生。”


    聽到他們要去墳地,眾人失色,卻是不敢作半句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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