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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淵的裂穀深處,血色霧氣凝成實質,像無數隻枯手撕扯著蘇逸塵的衣袍。他每踏出一步,腳下嶙峋的黑石便滲出粘稠的暗紅液體,隱約能聽見地底傳來萬鬼哭嚎——那是被初代妖神右腿骨鎮壓了千年的怨魂。


    "這便是你的誠意?"蘇逸塵停在祭壇邊緣,望著懸浮在血池上方的森白腿骨。那骨頭表麵布滿細密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作齏粉,可當他催動體內妖神血脈時,腿骨深處驟然爆發出刺目血光,將整個洞窟映得如同煉獄。


    魔尊的身影在血光中扭曲成一道黑影,沙啞的笑聲震得岩壁簌簌落石:"要與我九淵結盟,先證明你有資格執掌初代之力。"他抬手一指血池,池中浮起萬千具白骨,"這些,都是被右腿骨反噬的蠢貨。上一個試圖融合它的,是三百年前的青雲劍仙——你猜他的元嬰被啃食了多久才斷氣?"


    蘇逸塵的指尖撫過腰間冰涼的劍柄。那裏係著林清雪臨行前塞給他的冰魄玉,此刻正散發著微弱寒意。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妖族祭壇,少女將玉墜按在他掌心時的眼神——冰藍色瞳孔裏跳動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火焰。


    "聒噪。"劍鋒劃破血霧,蘇逸塵縱身躍入血池。粘稠的液體瞬間包裹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烙鐵灼燒。右腿骨突然發出尖銳嗡鳴,池底白骨瘋狂顫動,拚接成一具高達十丈的骷髏巨人。


    "你的心魔。"魔尊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傳來,"斬了它,或者成為池底第一百零三具枯骨。"


    骷髏巨人的眼眶燃起幽綠鬼火,蘇逸塵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巨人的麵容竟與記憶中師尊年輕時一模一樣。十六年前風雪夜,正是這張臉將渾身是血的他從屍堆裏抱起,溫熱的掌心捂住他額間妖紋:"從今往後,孤雲峰就是你的家。"


    "幻象!"劍光劈開血浪,卻在觸及骷髏額頭的瞬間停滯。蘇逸塵的手腕不受控製地顫抖,右腿骨突然爆發出一股狂暴吸力,將他體內的妖神血瘋狂抽離。骷髏巨人的指骨穿透他左肩,將他狠狠釘在岩壁上。


    "你下不了手。"魔尊的嗤笑在耳畔炸響,"因為這幻象讀的是你心底最深的恐懼——怕自己真是弑師滅祖的怪物!"


    血順著岩縫蜿蜒而下,在蘇逸塵腳下匯成猩紅的鏡麵。鏡中浮現出零碎的記憶殘片:五歲時師尊教他握劍的手,十歲時為他擋下九重雷劫的背影,還有三個月前......在青雲宗地牢深處,他親手斬斷的那枚刻著師尊名諱的魂牌。


    "閉嘴!"蘇逸塵突然暴喝,額間金紋如熔岩迸裂。被釘穿的左肩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他竟硬生生將身體從骨刺上撕扯下來。血池沸騰如滾油,右腿骨表麵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綻放出妖異的暗金色紋路。


    骷髏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魔淵開始劇烈震顫。蘇逸塵的劍鋒卻比震顫更快,裹挾著沸騰的妖血刺入巨人眉心。鬼火炸裂的刹那,他看見幻象中的師尊在笑,嘴角淌下的血珠化作一朵黑蓮。


    "你終於......變成了我們想要的樣子......"幻象在消散前呢喃。


    劍刃劈開最後一縷殘影,血池驟然幹涸。蘇逸塵單膝跪在祭壇中央,右腿骨緩緩降落在他的膝頭。當指尖觸及骨麵的瞬間,海嘯般的殺戮記憶衝入識海——他看到初代妖神用這條腿踏碎天門,看到神血如雨灑向人間,最後定格在一隻染血的雲紋錦靴上,那是......


    "恭喜。"魔尊的掌聲打斷了他的窺視。黑袍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抽搐著,原本盤踞在右臂的黑蓮印記正以驚人的速度枯萎,"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他轉身走向洞窟深處,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咒文突然亮起,映出遠處林清雪被巡獵使包圍的身影。


    蘇逸塵握緊與右腿骨共鳴的劍柄,妖紋順著脖頸爬上臉頰。祭壇四周的白骨堆突然炸裂,無數怨魂尖嘯著湧入他的經脈——這是魔淵的規矩,想要力量,就要先承受萬千亡者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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