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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鬆放下酒碗,粗糙的手掌摩挲著碗沿,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打破了宴席間的歡聲笑語:“少莊主,我有一事相求,我那兄長武大,自幼便體弱多病,我離家多日,心中甚是掛念,再加上那日醉酒,雖未打死那賊人,但始終是惹了官司,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迴清河縣看看。”


    晁雄征聞言,心中一動,暗道果然如此,他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溫和地看著武鬆,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武二郎,你思兄心切,我能理解。隻是你這一走,豈不是辜負了柴大官人的盛情?”


    武鬆搖了搖頭,眉頭緊鎖,“柴大官人待我恩重如山,武鬆沒齒難忘。但我心中實在放不下我兄長,還請少莊主見諒。”


    晁雄征微微一笑,心中早有決斷,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武二郎,你我一見如故,我也不瞞你。我離家也有些時日,家中老父恐怕也甚是掛念,恰好我也有歸家之意,不如你我一同返迴,也好有個照應。”


    武鬆聽罷,虎目中精光一閃,露出欣喜之色,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少莊主果然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你我便一同返迴!”


    二人起身,向柴進辭行,柴進聞言,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他看著晁雄征,眼神中滿是不舍,“少莊主,你不多住些時日嗎?我柴家莊風景秀麗,正可多加遊覽,而且你我相談甚歡,我實在不想就此分別。”


    晁雄征拱手行禮,語氣誠懇:“柴大官人,你的盛情我心領了,隻是我家中老父年邁,我身為子嗣,理應早日返迴盡孝,還望大官人能夠諒解。”


    柴進聽了這話,知晁雄征去意已決,也不再強求,他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惋惜之色,“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留,隻是你我相交甚歡,今日實在不想與兩位分別,不如再住一日,容我設宴為二位踐行,如何?”


    晁雄征與武鬆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讚同之色,晁雄征爽朗一笑,說道:“柴大官人如此盛情,我等豈敢推辭?”


    三人再次落座,宴席氣氛融洽和諧,杯盞交錯間,充滿了不舍與期盼。


    夜幕降臨,柴進在醉意中忽然說出了一句話,讓晁雄征和武鬆心頭一震,他們看向柴進的眼神裏充滿了探究和不解:“二位有所不知……我觀你們二人,絕非池中之物……”


    次日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柴進便已命人備好酒菜,為晁雄征和武鬆二人餞行。


    餐桌上,山珍海味擺滿了桌案,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氣,但三人心中都帶著幾分不舍,氣氛略顯沉悶。


    用過早飯,柴進帶著管事來到莊外,隻見兩匹駿馬已備好鞍韉,馬背上還馱著鼓鼓囊囊的包裹,顯然是柴進為二人準備的盤纏和禮物。


    晁雄征看著兩匹神駿的馬匹,心中暗讚柴進手筆之大,他拱手向柴進道:“柴大官人,如此厚禮,我等實在過意不去。”


    柴進擺擺手,豪爽一笑,“些許薄禮,何足掛齒?二位都是江湖好漢,此去路途遙遠,還需多加小心才是。這兩匹馬都是我莊裏最好的,定能助二位早日抵達家鄉。”


    晁雄征和武鬆再次向柴進道謝,二人翻身上馬,隻見兩匹馬嘶鳴一聲,揚起陣陣塵土。


    晁雄征看著站在莊門口依依不舍的柴進,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拱手道:“柴大官人,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柴進也拱手迴禮,“二位一路順風,若有閑暇,定要再來我柴家莊做客!”


    馬蹄聲得得,晁雄征和武鬆二人緩緩策馬離去,柴進仍站在莊門口,目送他們遠去。


    兩人行了數裏,晁雄征迴頭望去,隻見柴進依然佇立,直到身影逐漸模糊成一個小點。


    晁雄征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柴大官人真是好客之人,如此盛情,實在難得。”


    一旁的武鬆卻顯得有些冷淡,他眼神平靜地注視著前方,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並沒有太多迴應。


    晁雄征注意到武鬆態度的差異,心中微微一動,他策馬上前,與武鬆並肩而行,問道:“武二郎,你似乎對柴大官人有些疏遠?莫非你覺得他並非誠心待人?”


    武鬆嘴角微微一抿,語氣平靜,“柴大官人為人處世確實無可挑剔,但他與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晁雄征聞言,眉頭微皺,正欲追問,武鬆卻先一步開口道:“少莊主,你打算何時迴晁家莊?”


    晁雄征一愣,隨即答道:“我打算先到齊州城休息一晚,然後再啟程迴莊。你呢?你迴清河縣後,又有何打算?”


    武鬆”


    馬蹄踏在官道上,揚起一陣細土,幹燥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草木香。


    晁雄征瞥了一眼身旁沉默的武鬆,再次開口問道:“武二郎,你既要迴鄉探望兄長,之後可有什麽打算?”


    武鬆勒住韁繩,讓馬兒慢下來,略一沉吟,才道:“少莊主,俺此番迴去,一是要看看兄長武大的境況,二來,也是想弄明白那日醉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麽。若是兄長安好,家中無事,俺便來尋少莊主,再做計較。若是……若是兄長受了欺負,或是出了什麽意外……”武鬆說到此處,語氣一頓,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馬鞭,指節泛白,“俺這雙拳頭,也不是吃素的!若是逼急了,大不了再打殺一番,亡命天涯!”


    一股肅殺之氣從武鬆身上散發出來,晁雄征心中一凜,他敏銳地察覺到武鬆語氣中的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武鬆雖然表麵強硬,但內心深處對未來的走向,依然充滿未知。


    “武二郎,”晁雄征放緩語速,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撫,“依我看來,那日之事,你未必真的打死了人。若是真出了人命,官府豈會輕易放過你?想來那蔣門神不過是受了些皮肉之苦,這才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於你。你此番迴去,隻需小心謹慎些,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武鬆聞言,眉頭緊鎖,沉思片刻,緩緩搖頭道:“少莊主,你有所不知,那日我醉酒後,力大無窮,下手不知輕重,那蔣門神被我打得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唉,但願他命大,能活下來吧。”


    晁雄征見武鬆神色間仍有憂慮,便轉而問道:“即便你兄長安好無事,你日後又打算如何謀生?總不能一直漂泊江湖吧?”


    武鬆聽罷,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豪邁的笑容:“少莊主,你這話就問錯了!憑俺這身好本事,走到哪裏都不愁餓死!這江湖之大,哪裏去不得?實在不行,投軍從戎,建功立業,也是一條好出路!”


    “江湖雖大,卻也並非處處太平。如今世道不太平,戰亂四起,流寇橫行,隻怕這亂世之中,更難安身立命。”晁雄征語氣低沉,若有所思地說著。


    武鬆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眼神逐漸黯淡下來。


    “武二郎,”晁雄征目光灼灼地看向武鬆,“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武鬆一愣,隨即抱拳道:“少莊主但說無妨。”


    晁雄征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你若信得過我,不如……”


    武鬆目光炯炯地盯著晁雄征,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晁雄征壓低聲音,緩緩說道:“你若信得過我,不如攜兄長一同來我東溪村居住。我晁家莊雖比不得柴大官人這般豪富,卻也能保你兄弟二人衣食無憂。況且,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一人漂泊江湖,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也好過四處奔波,擔驚受怕。”


    武鬆聞言,虎目中閃過一絲感激,他沉吟片刻,抱拳道:“少莊主的好意,武鬆心領了。待我迴鄉安頓好兄長,便來東溪村投奔少莊主。”


    二人商議已定,便不再耽擱,策馬揚鞭,朝著齊州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官道上塵土飛揚,馬蹄聲得得作響,烈日當空,炙烤著大地。


    武鬆一路沉默,心中思緒萬千。


    晁雄征的邀請,無疑為他提供了一條退路,讓他原本茫然的前路,多了一份希望。


    行至一處關卡,幾名公人攔住去路,例行盤查。


    武鬆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握緊了馬鞭。


    好在這些公人隻是例行公事,並未認出武鬆便是那打傷蔣門神的“兇徒”,簡單盤問幾句便放行了。


    武鬆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馬速,恨不得立刻飛迴清河縣,看看兄長是否安好。


    遠遠地,齊州城的輪廓出現在地平線上。


    城牆巍峨,城樓高聳,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雄偉壯觀。


    晁雄征指著遠處的城池,提議道:“武二郎,咱們進城去歇歇腳,吃點東西再走吧。我聽說齊州城的扳倒井酒可是遠近聞名,正好可以品嚐一番。”


    武鬆欣然同意,二人快馬加鞭,朝著城門奔去。


    幹燥的風裹挾著熱浪撲麵而來,武鬆眯起眼睛,遙望著越來越近的城池,心中充滿了期待。


    城門口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賣聲、吆喝聲不絕於耳。


    二人剛進城門,一個瘦小的身影便竄到他們麵前,滿臉堆笑,拱手道:“二位可是要去飲酒?小的對齊州城的大街小巷都了如指掌,保管能帶二位去最好的酒樓!” 這身影正是鼓上騷時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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