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送走祥瑞
穿越皇朝：如履薄冰不是我的風格 作者：葉不惑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孟青山領著姚家女郎和妘鏈出了正堂，來到了尚大郎和武家兄弟居住的耳房。
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房間內，聞不到任何關養野生動物所產生的難聞氣味。
可見，尚家大郎這個毛頭小夥兒，是在極其用心的照顧這頭祥瑞。
木窗架起一道小縫，寒風透過窗欞罅隙，絲絲冷風侵入房間，點點寒冷，轉瞬間便被火炕散發的熱氣驅散。
祥瑞把自己藏在角落裏，瞪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眼神慌亂的望著門口這些生人。
房間裏的光線不算很足，但也能讓人清晰看到裏麵的擺設和布局。
姚家女郎站在孟青山身後，目光掃過房間裏的陳設，很快便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祥瑞。
看到這頭鹿角如美麗珊瑚的四不像，姚家女郎兩眼放光，喜不自勝。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緩緩向祥瑞藏身之角落走去。
祥瑞看到眼前這個眼睛發綠的陌生兩腳獸，驚慌地"；呦呦"；叫喚幾聲，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了牆角上。
“莫怕，莫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可是來帶你去禦獸園享福的，在那裏麵，有好幾個你的同伴，有湖，有山，有溪水，還有吃不完的嫩綠青草。”
姚家女郎轉頭諮詢孟青山:“小郎，我若是摸它，它會拿鹿角頂我嗎？”
“會……你看看就行，別上手，出事了我可不負責任！”孟青山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言簡意賅迴答道。
丫鬟紅稚扯著自家小姐的衣尾:“郎君！祥瑞的角粗壯且鋒利，您千金之體，萬萬不可冒險。”
妘鏈暗哼一聲，越過孟青山，邁開步伐，徑直走向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祥瑞。
他上前兩步，一把抱住祥瑞的頸脖，淺笑道:“姚家郎君，這隻祥瑞被圈養了幾天，平常沒少和人接觸，已無太大野性，在兼之此物性格溫順，你若想摸，盡可來摸它！”
姚家女郎迴首瞪了一眼孟青山，隨即慢慢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撫摸著祥瑞的分叉鹿角。
看到祥瑞並不排斥她的撫摸，姚家女郎君眉眼之間盡是歡愉，順著鹿角，慢慢把手掌放在鹿頭上。
祥瑞不動，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兩角獸，任由她緩緩揉著自己頭頂上那細細的絨毛。
看到祥瑞如此溫順，姚家女郎君開心的咯咯笑著，臉頰上的兩個梨渦都快流出蜜來。
她那無邪純真的笑聲，讓人聽得極為悅耳。
一輛豪華馬車和一輛敞篷馬車穿過村落，順著村裏那條黃泥路，不徐不疾行至孟家大院門外斜坡。
坐在馬車前室趕車的尚家大郎，抬眼便看見了聚集在院門外那二十多匹戰馬，以及插在車轅上那杆迎風飄揚的大旗。
他神色微變，放轡緩行，縱身跳下馬車，朝著身後大喊道:
“爹……姚家戰旗，門外車邊還有好多披著輕甲的戰馬！”
敞篷馬車上，尚守疆拉了拉韁繩，放緩車速，從容不迫道:
“那是靖北侯府的車馬，無需理會他們，你隻管駕馭馬車進小郎家中即可。”
“好的，爹爹！”尚大郎揚手輕輕拍了拍馬屁股，驅著神駿白馬向孟家大院駛去。
豪華馬車的車廂裏，尚老二推開沉重車窗，探頭看向窗外。
他懷裏的淘氣小丫頭扒著窗沿，把頭伸了出去:“哇……娘親快看，外麵好多威風大馬，不過它們都沒有追風好看。”
追風是神駿白馬的名字，尚大郎起的。
或許因為尚家是將門世家，世代策馬浴血沙場，父子叔侄對馬兒有著近乎固執的喜愛。
神駿白馬來到孟家後，在尚大郎的精心伺候下，馬生無比幸福。
尚家二嫂把調皮小丫頭抱了過來，柔聲教訓道:
“央奴，把頭伸出馬車窗外，這是件極其危險之事，下次你若再犯此等錯誤，娘親便罰你三天不得吃肉。”
調皮小丫頭將腦袋往娘親懷裏拱了拱，奶音奶氣央求道:“央央不犯錯，娘親煮好吃的肉肉給央央吃。”
尚家二嫂輕打調皮小丫頭的屁股:“整日隻知道吃，瞧你這小臉胖的，等哥哥從書院迴來，定是不會認得你了。”
尚守疆坐在敞篷車上，趕著老馬，晃晃悠悠跟著前方的豪華馬車。
路過那輛插著戰旗的馬車，尚守疆側目瞥了一眼旗下悍卒，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
“拜見將軍，承誌守護戰旗，不便行全禮，懇請將軍恕罪！”
此高大悍卒右掌放於心房處，昂首挺胸，聲音洪亮。
“籲……”尚守疆叫停老馬，目光直視這個悍卒，眼神淩凜道:
“孫承誌，你為先登營八品小校，理應身在先登大營，緣何現身於此？犯了何事被調至侯府充任護衛？”
孫承誌眼底劃過一絲悲憤，高聲迴道:“承誌於先登營中恪守職責，未犯絲毫過錯，四年前，屬下與雷字大軍五百袍澤，同被招入中州神都，進了羽林衛。”
“三年前，屬下與上司不和，於操練場上，失手將其擊傷，被貶為守門衛士，恰逢朝陽郡主建立府軍，屬下得範老將軍推薦，投身郡主府，擔任八百府軍副主。”
尚守疆麵沉如水，沉默片刻，眼神微凝道:
“四年前那次軍中調度，先登、陷陣二營總計二百七十名軍士，皆被監軍調離北境，編入神都羽林衛與禁衛營，不想，你竟也在其中。”
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蕭瑟道:“
“進了郡主府，當了府軍副主，這也算是件好事吧！至少家中老母不需再擔心收到陣亡書箋。”
“日後，存些銀兩，找個勤勞恭孝的女子，把你家中老娘和弟弟妹妹接到神都，安生過日子吧！”
“將軍……承誌無能，愧對尚家軍，愧對孫家曆代執銳披甲、浴血沙場的祖祖輩輩，愧對將軍的栽培。”
守旗悍卒微垂著頭，眼眶通紅。
言罷，他抬頭看著迎風飄揚的戰旗，擲地有聲道:
“朝陽郡主乃靖北侯府二小姐，深受宮中貴人恩寵，他日，倘若北境烽火重燃，承誌未必不能覓得良機重返雷字大軍，再入先登大營，重振先祖榮光。”
“愚蠢……！我寧願以後沒有尚家軍，也不願戰事再起，袍澤一去不返！”尚守疆輕甩韁繩，趕著老馬向孟家院門行去。
孟家大院。
姚家女郎牽著祥瑞，喜笑顏開的在院裏來迴走動，丫鬟紅稚神情緊張的跟在身後。
那位駕馭雙禦馬車，身形魁梧的中年馬夫，邁著沉穩腳步，不緊不慢跟隨著姚家女郎。
看到豪華馬車駛入院子，孟青山從正堂走出，看了看馬車車後，開口詢問道:“大郎，怎麽就一輛馬車迴來，你爹呢？”
“咦……？我爹的馬車呢？他一直跟在我身後的。”
大郎迴頭望了望，納悶的撓了撓頭。
尚老二推開車門，身形矯健的躍下馬車，抽出車轅底的下馬凳。
尚家妯娌相繼從馬車裏走出，笑著朝孟青山欠了欠身，抱著非要下地玩耍的調皮丫頭，緩步走向正堂，拜見老夫人去了。
這時候，尚守疆牽著老馬，大步流星的走進孟家大院。
“大哥，二哥！姚家郎君急著要把這頭祥瑞送往神都，大郎，去和你的寶貝告告別吧！”
孟青山抬頭看向在院角晃蕩的姚家女郎，放聲喊道:“姚家郎君，把祥瑞牽過來，鏟屎官要和他的寵物見最後一麵。”
姚家女郎君牽著祥瑞，擺著一副端莊表情，來到眾人身前。
她把繩索交給彪悍馬夫，幹咳了幾聲，對著尚家兄弟抱拳說道:“姚家君凝見過尚將軍，見過尚班頭！”
尚守疆嘴角直抽抽，抱拳肅聲道:“見過姚家郎君，某如今隻是一市井屠夫，不敢稱將軍！”
尚老二抱拳嗬嗬道:“姚家小郎君，好久不見，你把我家弟弟辛苦獵得的祥瑞拿走，這一迴，又要送了他什麽好禮物？”
姚家女郎揮手笑道:“禮物不禮物的不重要，他也是我弟弟，若是需要什麽，自會自己開口。”
話鋒一轉，她攤開兩手:“首先申明，我身家淺薄，雖有些銀子防身，但遠遠比不上薑家子富裕，要讓本郎君一下子拿出幾萬兩銀子，怕是不能夠哦！”
看著那她那副一本正經的認真表情，眾人不禁搖頭苦笑。
雖然勒索了江家商會三萬兩銀子，但他們也被薑家子陰了一道，誰吃虧誰占便宜，目前尚無定論。
尚家叔侄走到祥瑞身邊，摟著它的脖子，撫摸著它的身背，湊在它耳邊，喃喃細語說著什麽。
待在廚房裏的那些軍士，此刻也一一走了出來。
姚家女郎走到眾護衛跟前，差遣道:
“江護衛、陳護衛、老薛、老章留下，其餘人等，隨孫副兵主一同運送祥瑞至神都，到郡主府後，祥瑞事宜交由姚管家接手。”
目光掃過眾人，在一名軍士身上定住，她鄭重說道：“老李，你也算是半個禦獸師，迢迢萬裏路程，祥瑞能否安然無恙抵達神都，全係於你一身了！”
那軍士躬身應道：“請郎君放心，李某必當悉心照料祥瑞，確保其平安健康地進入郡主府。”
姚家女郎輕點下頭，朱唇輕吐道：“諸位返程神都後，皆有賞賜，願諸君一路順遂，馬到功成！”
“謝郎君信任，我等定當不辱使命！”眾軍士齊聲高唿。
半刻鍾後，七八人站在院外那條黃泥路上，目送那輛插著戰旗的馬車，以及十數鐵騎踏著寒霜遠去。
看著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隊，孟青山抱著妹妹，牽著武二郎，轉身向院門走去。
姚家女郎幾步追了上去，低頭看著虎頭虎腦的武二郎，笑著說道:
“小郎，這黑不溜秋的邋遢小娃兒怪可愛的，你上哪找來的，嘖嘖嘖，這小鼻涕流的，都能當飯吃了！”
聽到姚家女郎這番話語，小狸奴臉都快要笑抽了。
“這死強死強的小屁孩，是我和哥哥在街上撿的。”
“姚家哥哥你是不知道，剛撿到他那會兒，這小娃全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幹淨的，要不是看著可憐，又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哥哥早就把他拿去喂大老虎了。”
武二郎猛吸一口氣，把流到嘴邊的兩條鼻涕龍吸進鼻孔裏，嘴裏小聲嘀咕道:
“好男不跟女鬥，雙拳不敵四手，勞資全當你們是呱呱亂叫的小烏鴉。”
一天被揍好幾頓，人腦袋都快被打成了狗腦袋，武二郎現在也學聰明了，不再強嘴，也不再自不量力的要和這幾個小破孩哐哐對幹。
他學著孟青山那些冷酷表情，小臉端的板正，豎起眉毛成鬥雞眼狀，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充滿寒霜，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
腳上的小鹿皮靴子踩到一塊石子，"；咯噔"；一下，腳腕一扭，冷酷小娃兒差點摔倒在地。
孟青山輕輕一拉，把他拽穩，糟心說道:“你走路能不能看著點腳下，跌倒在地，完了再順勢打幾個滾，這一身幹淨衣服還要不要了？”
武二郎抬頭，哭喪著臉說道:“山鍋……俺還小，腿腳不夠麻溜，你耐煩點，再多給俺一點時間！”
姚家女郎主仆幾人聽到他這頗具成人條理的童言稚語，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孟青山躬腰把他夾在腋下，掄著小短腿大步向前。
“等會殺那頭猛虎，讓你的人給尚大哥搭搭手，盡量在正午之前把它處理好，中午燉老虎肉吃！”
“沒問題！老薛是處理獵物的個中好手，等會剝虎皮這事就交由他負責。”
身後，笑聲未絕，姚家女郎風鈴般的悅耳聲音，隨著唿嘯的北風，傳得很遠很遠。
孟家大院內，尚家兄弟和大郎已經在水井邊放置好了宰牛殺豬的家夥事。
“胖丫，你家小郎君確定要把後院那幾頭豬都殺了？廚房裏那兩頭梅花鹿也在今天一並處理？”
尚守疆蹲在水井邊，手中的剔骨刀在磨石上來迴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刷刷聲。
胖丫一邊打著水，一邊肯定道:“昨夜小郎君確實是如此吩咐的，大郎你不是也聽到了嗎？等會兒還要殺蛇呢！”
大郎清洗著案板，點頭道:“不錯！小郎君說今日要吃殺豬菜，炙全鹿宴。”
“大哥，二哥，先殺那頭猛虎，這玩意放在後麵好些天了，氣味太大，實在難聞。”
“處理完那頭猛虎，再殺廚房裏那兩頭梅花鹿，至於後院那三頭豬，若是實在沒有時間，就留著明天再殺。”
孟青山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尚守疆睨了一眼孟青山身後那幾人，點頭說道:
“反正這些獵物都要處理，殺先殺後都一樣，大郎，你去把猛虎拖到這裏來。”
老薛從人群裏站出，擼起衣袖說道:
“尚將軍，我來幫你打個下手，在下不才，倒是會些剔骨抽筋的手段，剝皮也算是在下的一個強項。”
尚守疆視線看向他雙手，片刻後，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老薛那雙手，長得極為特別。
粗壯的手臂，寬厚的手掌，但十根手指卻很是修長秀氣。
大郎和姚家女郎一行人去了後院拖虎，孟青山環顧院內四周，卻不見妘鏈主仆蹤跡。
遂開口問道:“胖丫，妘縣令去了哪裏？”
推開虛掩的房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房間內，聞不到任何關養野生動物所產生的難聞氣味。
可見，尚家大郎這個毛頭小夥兒，是在極其用心的照顧這頭祥瑞。
木窗架起一道小縫，寒風透過窗欞罅隙，絲絲冷風侵入房間，點點寒冷，轉瞬間便被火炕散發的熱氣驅散。
祥瑞把自己藏在角落裏，瞪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眼神慌亂的望著門口這些生人。
房間裏的光線不算很足，但也能讓人清晰看到裏麵的擺設和布局。
姚家女郎站在孟青山身後，目光掃過房間裏的陳設，很快便發現了躲在角落裏的祥瑞。
看到這頭鹿角如美麗珊瑚的四不像，姚家女郎兩眼放光，喜不自勝。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緩緩向祥瑞藏身之角落走去。
祥瑞看到眼前這個眼睛發綠的陌生兩腳獸，驚慌地"；呦呦"；叫喚幾聲，把整個身體都貼在了牆角上。
“莫怕，莫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可是來帶你去禦獸園享福的，在那裏麵，有好幾個你的同伴，有湖，有山，有溪水，還有吃不完的嫩綠青草。”
姚家女郎轉頭諮詢孟青山:“小郎，我若是摸它，它會拿鹿角頂我嗎？”
“會……你看看就行，別上手，出事了我可不負責任！”孟青山嘴角彎起一個弧度，言簡意賅迴答道。
丫鬟紅稚扯著自家小姐的衣尾:“郎君！祥瑞的角粗壯且鋒利，您千金之體，萬萬不可冒險。”
妘鏈暗哼一聲，越過孟青山，邁開步伐，徑直走向被嚇得瑟瑟發抖的祥瑞。
他上前兩步，一把抱住祥瑞的頸脖，淺笑道:“姚家郎君，這隻祥瑞被圈養了幾天，平常沒少和人接觸，已無太大野性，在兼之此物性格溫順，你若想摸，盡可來摸它！”
姚家女郎迴首瞪了一眼孟青山，隨即慢慢走上前去，伸手輕輕撫摸著祥瑞的分叉鹿角。
看到祥瑞並不排斥她的撫摸，姚家女郎君眉眼之間盡是歡愉，順著鹿角，慢慢把手掌放在鹿頭上。
祥瑞不動，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兩角獸，任由她緩緩揉著自己頭頂上那細細的絨毛。
看到祥瑞如此溫順，姚家女郎君開心的咯咯笑著，臉頰上的兩個梨渦都快流出蜜來。
她那無邪純真的笑聲，讓人聽得極為悅耳。
一輛豪華馬車和一輛敞篷馬車穿過村落，順著村裏那條黃泥路，不徐不疾行至孟家大院門外斜坡。
坐在馬車前室趕車的尚家大郎，抬眼便看見了聚集在院門外那二十多匹戰馬，以及插在車轅上那杆迎風飄揚的大旗。
他神色微變，放轡緩行，縱身跳下馬車，朝著身後大喊道:
“爹……姚家戰旗，門外車邊還有好多披著輕甲的戰馬！”
敞篷馬車上，尚守疆拉了拉韁繩，放緩車速，從容不迫道:
“那是靖北侯府的車馬，無需理會他們，你隻管駕馭馬車進小郎家中即可。”
“好的，爹爹！”尚大郎揚手輕輕拍了拍馬屁股，驅著神駿白馬向孟家大院駛去。
豪華馬車的車廂裏，尚老二推開沉重車窗，探頭看向窗外。
他懷裏的淘氣小丫頭扒著窗沿，把頭伸了出去:“哇……娘親快看，外麵好多威風大馬，不過它們都沒有追風好看。”
追風是神駿白馬的名字，尚大郎起的。
或許因為尚家是將門世家，世代策馬浴血沙場，父子叔侄對馬兒有著近乎固執的喜愛。
神駿白馬來到孟家後，在尚大郎的精心伺候下，馬生無比幸福。
尚家二嫂把調皮小丫頭抱了過來，柔聲教訓道:
“央奴，把頭伸出馬車窗外，這是件極其危險之事，下次你若再犯此等錯誤，娘親便罰你三天不得吃肉。”
調皮小丫頭將腦袋往娘親懷裏拱了拱，奶音奶氣央求道:“央央不犯錯，娘親煮好吃的肉肉給央央吃。”
尚家二嫂輕打調皮小丫頭的屁股:“整日隻知道吃，瞧你這小臉胖的，等哥哥從書院迴來，定是不會認得你了。”
尚守疆坐在敞篷車上，趕著老馬，晃晃悠悠跟著前方的豪華馬車。
路過那輛插著戰旗的馬車，尚守疆側目瞥了一眼旗下悍卒，眼神中閃過一絲錯愕。
“拜見將軍，承誌守護戰旗，不便行全禮，懇請將軍恕罪！”
此高大悍卒右掌放於心房處，昂首挺胸，聲音洪亮。
“籲……”尚守疆叫停老馬，目光直視這個悍卒，眼神淩凜道:
“孫承誌，你為先登營八品小校，理應身在先登大營，緣何現身於此？犯了何事被調至侯府充任護衛？”
孫承誌眼底劃過一絲悲憤，高聲迴道:“承誌於先登營中恪守職責，未犯絲毫過錯，四年前，屬下與雷字大軍五百袍澤，同被招入中州神都，進了羽林衛。”
“三年前，屬下與上司不和，於操練場上，失手將其擊傷，被貶為守門衛士，恰逢朝陽郡主建立府軍，屬下得範老將軍推薦，投身郡主府，擔任八百府軍副主。”
尚守疆麵沉如水，沉默片刻，眼神微凝道:
“四年前那次軍中調度，先登、陷陣二營總計二百七十名軍士，皆被監軍調離北境，編入神都羽林衛與禁衛營，不想，你竟也在其中。”
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蕭瑟道:“
“進了郡主府，當了府軍副主，這也算是件好事吧！至少家中老母不需再擔心收到陣亡書箋。”
“日後，存些銀兩，找個勤勞恭孝的女子，把你家中老娘和弟弟妹妹接到神都，安生過日子吧！”
“將軍……承誌無能，愧對尚家軍，愧對孫家曆代執銳披甲、浴血沙場的祖祖輩輩，愧對將軍的栽培。”
守旗悍卒微垂著頭，眼眶通紅。
言罷，他抬頭看著迎風飄揚的戰旗，擲地有聲道:
“朝陽郡主乃靖北侯府二小姐，深受宮中貴人恩寵，他日，倘若北境烽火重燃，承誌未必不能覓得良機重返雷字大軍，再入先登大營，重振先祖榮光。”
“愚蠢……！我寧願以後沒有尚家軍，也不願戰事再起，袍澤一去不返！”尚守疆輕甩韁繩，趕著老馬向孟家院門行去。
孟家大院。
姚家女郎牽著祥瑞，喜笑顏開的在院裏來迴走動，丫鬟紅稚神情緊張的跟在身後。
那位駕馭雙禦馬車，身形魁梧的中年馬夫，邁著沉穩腳步，不緊不慢跟隨著姚家女郎。
看到豪華馬車駛入院子，孟青山從正堂走出，看了看馬車車後，開口詢問道:“大郎，怎麽就一輛馬車迴來，你爹呢？”
“咦……？我爹的馬車呢？他一直跟在我身後的。”
大郎迴頭望了望，納悶的撓了撓頭。
尚老二推開車門，身形矯健的躍下馬車，抽出車轅底的下馬凳。
尚家妯娌相繼從馬車裏走出，笑著朝孟青山欠了欠身，抱著非要下地玩耍的調皮丫頭，緩步走向正堂，拜見老夫人去了。
這時候，尚守疆牽著老馬，大步流星的走進孟家大院。
“大哥，二哥！姚家郎君急著要把這頭祥瑞送往神都，大郎，去和你的寶貝告告別吧！”
孟青山抬頭看向在院角晃蕩的姚家女郎，放聲喊道:“姚家郎君，把祥瑞牽過來，鏟屎官要和他的寵物見最後一麵。”
姚家女郎君牽著祥瑞，擺著一副端莊表情，來到眾人身前。
她把繩索交給彪悍馬夫，幹咳了幾聲，對著尚家兄弟抱拳說道:“姚家君凝見過尚將軍，見過尚班頭！”
尚守疆嘴角直抽抽，抱拳肅聲道:“見過姚家郎君，某如今隻是一市井屠夫，不敢稱將軍！”
尚老二抱拳嗬嗬道:“姚家小郎君，好久不見，你把我家弟弟辛苦獵得的祥瑞拿走，這一迴，又要送了他什麽好禮物？”
姚家女郎揮手笑道:“禮物不禮物的不重要，他也是我弟弟，若是需要什麽，自會自己開口。”
話鋒一轉，她攤開兩手:“首先申明，我身家淺薄，雖有些銀子防身，但遠遠比不上薑家子富裕，要讓本郎君一下子拿出幾萬兩銀子，怕是不能夠哦！”
看著那她那副一本正經的認真表情，眾人不禁搖頭苦笑。
雖然勒索了江家商會三萬兩銀子，但他們也被薑家子陰了一道，誰吃虧誰占便宜，目前尚無定論。
尚家叔侄走到祥瑞身邊，摟著它的脖子，撫摸著它的身背，湊在它耳邊，喃喃細語說著什麽。
待在廚房裏的那些軍士，此刻也一一走了出來。
姚家女郎走到眾護衛跟前，差遣道:
“江護衛、陳護衛、老薛、老章留下，其餘人等，隨孫副兵主一同運送祥瑞至神都，到郡主府後，祥瑞事宜交由姚管家接手。”
目光掃過眾人，在一名軍士身上定住，她鄭重說道：“老李，你也算是半個禦獸師，迢迢萬裏路程，祥瑞能否安然無恙抵達神都，全係於你一身了！”
那軍士躬身應道：“請郎君放心，李某必當悉心照料祥瑞，確保其平安健康地進入郡主府。”
姚家女郎輕點下頭，朱唇輕吐道：“諸位返程神都後，皆有賞賜，願諸君一路順遂，馬到功成！”
“謝郎君信任，我等定當不辱使命！”眾軍士齊聲高唿。
半刻鍾後，七八人站在院外那條黃泥路上，目送那輛插著戰旗的馬車，以及十數鐵騎踏著寒霜遠去。
看著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隊，孟青山抱著妹妹，牽著武二郎，轉身向院門走去。
姚家女郎幾步追了上去，低頭看著虎頭虎腦的武二郎，笑著說道:
“小郎，這黑不溜秋的邋遢小娃兒怪可愛的，你上哪找來的，嘖嘖嘖，這小鼻涕流的，都能當飯吃了！”
聽到姚家女郎這番話語，小狸奴臉都快要笑抽了。
“這死強死強的小屁孩，是我和哥哥在街上撿的。”
“姚家哥哥你是不知道，剛撿到他那會兒，這小娃全身上下就沒一處是幹淨的，要不是看著可憐，又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哥哥早就把他拿去喂大老虎了。”
武二郎猛吸一口氣，把流到嘴邊的兩條鼻涕龍吸進鼻孔裏，嘴裏小聲嘀咕道:
“好男不跟女鬥，雙拳不敵四手，勞資全當你們是呱呱亂叫的小烏鴉。”
一天被揍好幾頓，人腦袋都快被打成了狗腦袋，武二郎現在也學聰明了，不再強嘴，也不再自不量力的要和這幾個小破孩哐哐對幹。
他學著孟青山那些冷酷表情，小臉端的板正，豎起眉毛成鬥雞眼狀，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充滿寒霜，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著。
腳上的小鹿皮靴子踩到一塊石子，"；咯噔"；一下，腳腕一扭，冷酷小娃兒差點摔倒在地。
孟青山輕輕一拉，把他拽穩，糟心說道:“你走路能不能看著點腳下，跌倒在地，完了再順勢打幾個滾，這一身幹淨衣服還要不要了？”
武二郎抬頭，哭喪著臉說道:“山鍋……俺還小，腿腳不夠麻溜，你耐煩點，再多給俺一點時間！”
姚家女郎主仆幾人聽到他這頗具成人條理的童言稚語，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孟青山躬腰把他夾在腋下，掄著小短腿大步向前。
“等會殺那頭猛虎，讓你的人給尚大哥搭搭手，盡量在正午之前把它處理好，中午燉老虎肉吃！”
“沒問題！老薛是處理獵物的個中好手，等會剝虎皮這事就交由他負責。”
身後，笑聲未絕，姚家女郎風鈴般的悅耳聲音，隨著唿嘯的北風，傳得很遠很遠。
孟家大院內，尚家兄弟和大郎已經在水井邊放置好了宰牛殺豬的家夥事。
“胖丫，你家小郎君確定要把後院那幾頭豬都殺了？廚房裏那兩頭梅花鹿也在今天一並處理？”
尚守疆蹲在水井邊，手中的剔骨刀在磨石上來迴劃動，發出令人牙酸的刷刷聲。
胖丫一邊打著水，一邊肯定道:“昨夜小郎君確實是如此吩咐的，大郎你不是也聽到了嗎？等會兒還要殺蛇呢！”
大郎清洗著案板，點頭道:“不錯！小郎君說今日要吃殺豬菜，炙全鹿宴。”
“大哥，二哥，先殺那頭猛虎，這玩意放在後麵好些天了，氣味太大，實在難聞。”
“處理完那頭猛虎，再殺廚房裏那兩頭梅花鹿，至於後院那三頭豬，若是實在沒有時間，就留著明天再殺。”
孟青山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尚守疆睨了一眼孟青山身後那幾人，點頭說道:
“反正這些獵物都要處理，殺先殺後都一樣，大郎，你去把猛虎拖到這裏來。”
老薛從人群裏站出，擼起衣袖說道:
“尚將軍，我來幫你打個下手，在下不才，倒是會些剔骨抽筋的手段，剝皮也算是在下的一個強項。”
尚守疆視線看向他雙手，片刻後，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老薛那雙手，長得極為特別。
粗壯的手臂，寬厚的手掌，但十根手指卻很是修長秀氣。
大郎和姚家女郎一行人去了後院拖虎，孟青山環顧院內四周，卻不見妘鏈主仆蹤跡。
遂開口問道:“胖丫，妘縣令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