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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二,州府官衙。


    煎茶的霧氣早已消散,茶湯也已轉冷。


    黃舉天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在茶案上。


    而正廳依然無人來傳喚。


    ‘王弘業當真不顧盧鈞的死活麽?’


    昨日。


    黃舉天在接到黃成果報訊的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州府,請求王弘業出兵救援。


    王弘業對此極為驚訝。


    他身為瓊州刺史,尚未收到任何關於雷州遭襲的消息;


    而一個縣丞,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黃舉天解釋道,這是澄邁衙役在日常巡邏時,抓到了幾名形跡可疑的疍民;


    經過拷問,得知了他們舉事的計劃,故而來報。


    起初,王弘業果斷拒絕,表示此事發生在雷州,瓊州無權幹預。


    黃舉天便勸說道:


    “疍民雖於雷州生亂,然其漁村根基卻在崖州。若禍亂蔓延,瓊州豈能獨善其身?”


    王弘業略有猶豫,但仍對消息的真實性半信半疑。


    他讓黃舉天在州府等候,待雷州官方確認節度使的安危後,再行商議。


    這一等,便等到了現在。


    黃舉天不耐煩地推開茶盞,走到廳外的草地上,朝內院望去。


    但見花圃前擺著座水鍾,全稱“受水型漏刻”。


    其原理,是將水以恆定流量從漏壺注入受水壺,使受水壺中的水位逐漸上升;


    浮在水麵上的漏箭隨之升高,通過箭上的刻度指示時間。


    由於采用了多壺結構和恆定水流,其計時精度,比傳統的泄水型漏刻更高。


    黃舉天不便進入內院;


    過去幾個時辰,隻能站在側廳外,眺望水鍾上的刻度。


    “申時初?”


    信使差不多快到了。


    黃舉天記得,從湛江到海口的直線距離,約為一百公裏。


    雖然海上航行的實際距離會更遠;


    但古代帆船的平均速度,約為每小時五到十公裏。


    即便再慢,二十個小時也該有消息傳來。


    黃舉天大步走迴側廳,將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心裏確實有些焦急。


    全因在他的創業大計中,盧鈞是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身上有兩個極為重要的優點——


    “仁善”與“中庸”。


    仁善,意味著黃舉天發展民生的許多舉措,都能在盧鈞處得到共鳴與支持。


    就像初抵廣州時,黃舉天與盧鈞雖是首次見麵,後者卻相信他有治瘴的能力,並在程序上鼎力配合。


    君子中庸,則意味著盧鈞行事中正適度,恰到好處,對下屬的掌控欲不強,給予足夠的自由。


    簡而言之,盧鈞是個好官,是五姓七望中少見的真正有德行者,絕非王弘業之流可比。


    隻有盧鈞這樣的人物長久主政嶺南,黃舉天才能在官僚體係的庇護下,茁壯成長,充實勢力。


    他甚至準備好了一套強有力的說辭,打算當麵勸導盧鈞放棄升遷,繼續留在廣州。


    倘若盧鈞此番當真發生意外——


    下一個嶺南節度使,未必會對他青睞有加。


    想到這裏,黃舉天的目光再次投向水鍾。


    申時末。


    王弘業麾下的年輕幕僚姍姍來遲,請黃舉天到內院議事。


    “不在正廳?”黃舉天挑眉問道。


    “明公說了,有些話不方便在外談。”年輕幕僚低聲解釋。


    黃舉天心中冷笑,倒要看看王弘業又在賣什麽藥。


    於是跟在幕僚身後,繞過那座水鍾左轉。


    經過州府後門時,有輛馬車恰好停下。


    一名仆婦,扶著一位穿著素雅的少婦走下車來,後麵跟著春秀與文崽。


    黃舉天與春秀對視一眼,隨即轉移目光,繼續前行。


    從馬車前經過時,他有些擔心文崽露出破綻,如喊出“黃縣丞”之類的稱唿。


    然而,文崽卻像個初次見識大場麵的懵懂稚子一般,在院子裏左顧右盼,全程沒有將視線聚焦到黃舉天身上。


    ‘很好。’


    黃舉天心中暗讚。


    他果然沒看錯,這對母子都是可靠的人才。


    瓊州官衙並不大。


    離開後門,沒走幾步便到了王弘業的住所外。


    隻見王弘業正坐在一棵樹下撫琴,長須隨風輕揚,神情悠然自得。


    身邊除年老的幕僚與四名護衛外,還站著個中年人,正一臉恭維地說著什麽,滿是討好之意。


    王弘業抬了抬下巴,對身旁的年老幕僚示意。


    頓時,年老幕僚走到那中年人麵前,掀開衣袍下擺,兩腿分開站立。


    中年人見狀,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但很快便跪了下來,緩緩爬行,從年老幕僚的胯下鑽了過去。


    完成這一舉動後,中年人竟還笑著在王弘業跟前磕了個頭,仿佛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年輕幕僚低聲解釋道:


    “黃縣丞莫怪。


    “此舉乃是明公借‘胯下之辱’改造而來,名曰‘胯下之榮’,專用於接納投效麾下的庶族平民。


    “其中寓意深遠,絕非羞辱。”


    他頓了頓,繼續解釋道:


    “明公常言,昔日韓信受‘胯下之辱’,忍一時之屈,終成一代名將。


    “此儀式正是取‘忍辱負重’‘與有榮焉’之意,寓意投效者需放下過往身份,以謙卑之心重新開始。


    “凡通過此儀式者,皆被視為心誌堅定之人,日後必得明公重用。”


    黃舉天心中冷笑更甚,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道:


    “原來如此,倒是有趣。”


    實則暗想:


    ‘王弘業狂妄自大,以如此方式羞辱位卑者,還敢美其名曰,寓意美好?”


    ‘待春秀掌握關鍵情報後……即便不能殺他,也定要在他離任前,徹底消除這等敗類帶來的隱患!’


    年輕幕僚見黃舉天神色平靜,遲遲沒有表示,便不再多言,引他朝王弘業走去。


    “明公,黃縣丞到了。”


    王弘業琴聲未停,頭也不抬地說道:


    “嗯,舉天不妨……”


    黃舉天卻直接拱手打斷:


    “敢問刺史,雷州可有消息傳來?”


    琴聲一頓,王弘業似對黃舉天的打斷頗為不滿:


    “……不妨落座,待本官彈完此曲。”


    黃舉天卻不為所動,語氣堅定:


    “此事關係重大,下官實在不得不急著問清。”


    琴聲戛然而止。


    王弘業高抬雙手,露出腕間佛珠,緩緩起身走到黃舉天跟前,笑:


    “澄邁確有能吏。


    “如黃縣丞所言,疍民攻打了雷州,還擄走了盧使君與一眾儋州、崖州縣官。”


    黃舉天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立即追問:


    “廣州方麵可曾出兵解救?”


    王弘業拍了拍衣冠上的灰塵,語氣淡然:


    “節度副使未到任,如今由行軍司馬主事。


    “其人已指派民兵府兵,尋找使君下落,並通告附近各州經略使與刺史,要求配合。”


    他頓了頓,瞥了黃舉天一眼,繼續說道:


    “而瓊州不在其列。


    “所以,此事與我等無關,黃縣丞莫要再過問了。”


    黃舉天微微頷首,語氣平靜:


    “下官明白了。”


    心中卻已盤算開來:


    ‘王弘業已經決定置身事外……看來隻能另尋他法了。’


    黃舉天隨即告辭離去。


    等他走遠,王弘業負手而立,冷哼一聲:


    “不識抬舉!”


    年老的幕僚上前勸道:


    “明公,熬鷹尚需時日,此人心高氣傲,不必著急。”


    王弘業冷笑一聲:


    “枉我如此看重——”


    王弘業手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骨骼生疼:


    “——可看他方才那副模樣,明明數日前已對我投誠,卻隻關心盧鈞那廝的安危,連一句問候都未曾給我。”


    他倒吸一口暑氣,怒火更盛:


    “難道太原王氏比不得範陽盧氏?怎敢這般騎驢找馬?”


    年輕幕僚見狀,謹慎上前,低聲道:


    “明公莫急。


    “依屬下多日觀察,黃巢此人可謂知恩圖報——從他對恩師李景讓的態度便不難看出。


    “因此,明公與其以威嚴施壓,不如給他更實在的利益。


    “好比盧使君,之前不是寫親筆信支持治瘴麽?


    “他如今如何擔心盧使君,日後也會如何感念明公。”


    王弘業眉頭微皺:


    “你的意思是?”


    年輕幕僚答道:


    “黃巢身為今科文試狀元,武勇亦非凡。


    “不妨給他放權,讓他如之前那般,暫領崖州兵事……”


    王弘業揉著發痛的掌心,尚未開口,年老的幕僚便當即駁斥:


    “不可!


    “明公乃是瓊州刺史兼瓊州都督,按我朝製,統兵權代理必須優先選擇州級僚屬,如司馬、長史。


    “先前給他一個小小的縣丞,已是不合規矩;


    “若再放權,隻怕此人會恃寵而驕!”


    王弘業點點頭:


    “老成之言。”


    轉而看向溫庭昔,語氣嚴厲:


    “庭昔,如此莽撞的建議,日後不要再提了。可別受你那放蕩的兄長影響。”


    聽王弘業提及溫庭筠,溫庭昔不禁把頭埋得更低:


    “謝明公教導,屬下定當三省吾身。”


    王弘業揮了揮手,示意溫庭昔與那前來投誠的中年人退下;


    隨後,轉頭對年老的幕僚問道:


    “大師還有多久抵達瓊州?”


    年老的幕僚掐指算了算,答道:


    “迴明公,最遲月中便可抵達。”


    王弘業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


    “來得及嗎?”


    幕僚語氣篤定:


    “明公放心,定不會耽誤您下月初的大事……”


    王弘業聽完,緩緩坐在石凳上;


    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他眉頭緊鎖,似在思索什麽,又像在期待什麽。


    他伸手摸了摸,夾藏在衣袋裏的一封信件。


    一封寫給聖上李炎的密信。


    “吾之夙願,能否得償,便看此舉了。”


    話分兩頭。


    出了州府後,黃舉天立刻叫上同行的成亮與鄭翊議事。


    黃成果等三名義子,則在近旁的茶肆裝作食客,負責望風,確保義父三人談話安全。


    “縣丞,你該不會是想去救盧使君吧?”鄭翊壓低聲音問道。


    黃舉天搖了搖頭,語氣平靜:


    “救談不上,但使君曾有恩於我等,至少得先找到他的下落,再論下一步。”


    實則,黃舉天心中還存了另一份心思:


    他早就看中了梁家明這幫疍民的潛力,認為他們日後有望成長為水師的中堅力量。


    雖如今,他們劫走了盧鈞;


    但危機往往與機遇並存。


    若能妥善化解此事,黃舉天覺得,自己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鄭翊麵上露出為難的模樣,卻沒有如黃舉天預料中那般,說出“隻憑澄邁幾十個人根本做不到”之類的話。


    成亮目光清澈,忙問:


    “兄長,莫非你有主意?”


    鄭翊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又端起椰子汁飲了大半杯,才艱難開口道:


    “林家製霸海峽……疍民船隊北上,一定會有消息。”


    黃舉天稍加思考,覺得是這個道理:


    “看來,本官得主動去跟林家打交道了。”


    “屬下勸縣丞三思。”


    鄭翊十分猶豫地道:


    “林招娣此女,很不正常,最好莫要招惹。”


    黃舉天眉頭一挑,問道:


    “此話怎講?”


    -


    “——看了不就知道了?”


    北部灣,合浦縣。


    一艘大船停泊在港口。


    甲板中央站著一名女子。


    她身量高挑,超過許多男子,短發僅至耳垂,手中握著一柄寒光凜冽的陌刀。


    正是林招娣。


    以她為中心的甲板兩側,繩網縱橫交錯,分成兩片區域:


    一邊是隻有一寸大小的袋子,幾乎掛滿了整片繩網;


    另一邊則是兩尺大的袋子,稀稀落落地掛了十幾個。


    袋子隨風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而她的身後,站著林家二十二名水手,個個精壯彪悍;


    麵前則是近三十名,自稱來自桂州山區的客人,皆作山賊打扮;


    三名寨主手握橫刀,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林招娣身上遊移。


    領頭的山賊咧嘴一笑,語氣輕佻:


    “俺聽說,合浦縣最近來了個美女海盜,胸器嚇人……所以啊,咱們特地過來見見世麵。


    “不知,是不是真的啊?”


    山賊們頓時哄然大笑,疙瘩臉上滿是戲謔與挑釁。


    “大不大,看了不就知道了?”


    林招娣說著,竟真抬手脫掉了上衣,如男人一般赤膊而立。


    山賊們集體愣住,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滯地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林招娣卻毫不在意,單手叉腰,另一隻手將陌刀扛在肩上,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彎起:


    “怎麽,不是想見世麵嗎?這就看呆了?”


    三名寨主麵麵相覷,臉上很快就露出乘興而來、滿載而歸的表情。


    領頭的山賊抱拳笑道:


    “大娘子果然大方!歡迎日後來大瑤山做客,咱哥幾個教大娘子耍花槍!哈哈哈哈哈——”


    他說完,山賊們便轉過身,陸續準備下船。


    然而,腦後卻傳來木板碎裂的聲響。


    眾山賊迴頭一看——


    竟是林招娣單手將陌刀捅穿了甲板,刀身深深嵌入。


    “來我林家的船上做客,從來沒有空手的道理。”林招娣冷冷道。


    領頭的山賊麵色一沉,手按在刀柄上,語氣不善:


    “大娘子想要什麽樣的禮物?”


    “放心,我的要求不高。”


    話音剛落,身後的林家水手們,便扔出五十多個麻袋。


    小的一寸,大的兩尺。


    袋子散落在甲板上,輕飄飄的沒有半點動靜。


    陌刀在掌中旋轉半圈,被林招娣反手斜挎於身後。


    眾山賊隻聽她猙獰笑道:


    “腦瓜子與軟蛋……你們任選一樣,裝進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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