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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患之再得到顧峻川派遣的人員稟報之後,心中大喜,顧峻川不負李患之所望,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招募水手,申城港的百姓聽聞天明帝國要組建海上水軍,去打倭桑瀛人,很多原本就是海邊乘風破浪出海打漁的漁民們,踴躍報名加入水軍之中。


    更有一些原本是生活在沿海地區的海盜,在倭桑瀛人來了之後,被倭桑瀛人的船隊擊潰,無奈之下也隻得上岸,隱姓埋名過起了普通人的生活,他們本就以海上的劫掠為生,倭桑瀛人斷了他們的財路,他們這些年過得是痛不欲生,但是雖為海盜,卻也是以天明帝國人自居,現在國仇家恨麵前,自然要為國家出一份力。


    於是也紛紛加入水軍之中,這些人雖然當初都不成氣候,但卻是實實在在經曆過海上的交鋒,經驗自然比普通漁民強上許多,作風也更加的狠辣老練,顧峻川不在乎他們過去的身份,一概唯才是舉,將這些海盜出身的人任命為船隊的軍官,讓他們帶領普通漁民水手,用被繳獲的倭桑瀛人戰船進行急訓。


    一個月下來,居然形成了不錯的戰鬥力,現在申城港已經組建起一支擁有十五艘戰船,三千餘名水手的水軍船隊,也算是初具規模。


    這樣的船隊雖然距離李患之心目中的海軍艦隊還有巨大的差距,但是起碼算是一個不錯的開端,李患之相信自己手裏現在擁有的這支還略顯稚嫩的“海軍艦隊”,在目前的情況下,一定可以給倭桑瀛人一個大大的驚喜了。


    於是李患之決定加快陸軍方麵的進軍速度,他一麵令顧峻川所派之人返迴,告知顧峻川繼續加緊訓練水軍,隨時等待自己出擊的命令,一麵整肅大軍,於天明帝國“拱治”四十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李患之與左英升兩路並進,分別向沿海地區的佗城港及閩港發起進攻。


    倭桑瀛殘餘勢力,現在哪裏還有與天明帝國作戰的心思,他們侵入天明帝國的軍隊,前後共計二十餘萬大軍,均被天明帝國這位皇太女擊潰斬盡殺絕,現在他們所剩不過兩萬餘人,如何敢再戰這位女殺神?現在隻有盡快乘船逃脫,返迴倭桑瀛國內去,才能逃得一條性命,於是略加抵抗便登上早就準備妥當的船隻,離開兩座港口向海中駛去,李患之與左英升兩路大軍均可謂是兵不血刃,隻用三天時間便收複了佗城、閩港兩城。


    黑崎田中站立在倭桑瀛人返迴國內的運輸船甲板之上,看著波濤洶湧的海麵,翻滾的浪花擊打在船舷側麵,發出一陣陣劈裏啪啦的脆響,鹹冷的海風吹打在他清瘦的臉頰上,讓他覺得隱隱作痛。


    黑崎田中是鬼目藩的物資官,是最早一批隨軍前來天明帝國的倭桑瀛人之一,當初他跟隨筱義左兵衛的大軍攻城掠地,侵占天明帝國的城池,將天明帝國的大量物資、礦產、財富據為己有,那是何等的暢快,他們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為所欲為,那是何等的風光,曾幾何時,他們將天明帝國看成是一塊可以任由自己啃食的肥肉,將自己視為是這邊肥沃土地的征服者。


    他們何曾想過自己有這麽狼狽而逃的一天,不但占領的城池土地盡失,而且入侵天明帝國的二十餘萬大軍,如今僅剩不足兩萬人,二十艘運輸船,十五艘戰船護送,就這樣倉皇狼狽如同喪家之犬,在天國大軍的逼迫之下,向倭桑瀛本土返迴。


    當初的風光不再,隻剩眼下的淒涼可悲,到現在黑崎田中依然想不明白,倭桑瀛人如此強大的勢力,搶占天國土地十數年之久,可謂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為什麽會在短短幾個月內就被那位驚為天人的天國皇太女打的灰飛煙滅,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黑崎田中望著天明帝國的方向深深歎了一口氣,正要轉身返迴船艙內休息,就見右側的船舷上依靠著一個男人,那人渾身的衣服破敗,猶如乞丐,麵色慘淡,胡子因為許久未曾打理而淩亂不堪,頭發散落在頸後,目光呆滯的看著天國的方向,眼神中透出一股複雜神色。


    黑崎田中十分詫異,這樣一個人如何能夠登上倭桑瀛返迴國內的船隻的,可就在他眉頭緊蹙之際,一名隨從模樣的人從船艙裏走了出來,來到那名形同乞丐的人身邊,低聲向他說些什麽,態度極其的恭敬,那人聽罷便緩緩的站起了身形,想要和那名隨從進入船艙之內。


    黑崎田中正自納悶,就聽了望台上的水手向下大聲喊道:“快!進船艙離去,敵襲!”


    “什麽?”黑崎田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是從佗城港出發的船隊,從出發開始一直向北航行,按理說這個時候早就脫離了佗城的範圍,就算是離開天明帝國的潞州的沿海地區都應該有一段距離了,怎麽會遇上敵襲?就天明帝國那半吊子的水軍,根本沒辦法在海上航行,這裏哪裏來的敵人?


    可就在他還胡思亂想的時候,隻見前方海麵上一隊戰船朝他們的方向快速駛來,此刻正是隆冬之際,對方從北而來,占據上風速度極快,那船隊有十餘艘,排成隊列在海麵上風馳電掣,眨眼間已經可以看清對方船隊的模樣。


    “那不是我們的戰船嗎?嗬嗬,應該是哪位藩主大人來接應我們的吧?還以為是天國人的船隊,真是虛驚一場啊!”站在船甲板上的倭桑瀛人見是倭桑瀛的戰船模樣,都是長出了一口氣,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可就在他們放鬆警惕之際,隻見了望台上的旗語手一陣慌亂,拿起手中的旗子對著四周其他的倭桑瀛人船隻一陣比劃,如果有懂旗語的人就會發現,他說的是“對方已與前方導航船交戰,是敵軍,速做迎戰準備!”他反複打了幾次旗語,然後朝下方的甲板大聲喊道:“是敵襲,快進船艙去!”


    黑崎田中一臉的驚慌之色,倭桑瀛人撤退的船隊分別衝佗城和閩港出發,一共才二十多艘運輸船,十五艘戰船,現在自己這支從佗城出發的船隊隻有7艘戰船,剩下的十多艘都是運輸船,根本沒有作戰能力,對方占據上風優勢,數量也是本方戰船的一倍之眾,自己一方處於極端的劣勢之下,這茫茫大海不同陸地,打不過可以逃走,海上逃亡最重要是速度,而風向正是影響速度最為關鍵的一個因素,而且一旦被對方擊沉,在這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就是淹死的份,不會有半點逃生的可能。


    他見自己乘坐的這艘運輸船的船長也臉色慌亂的跑到了甲板之上,手扶船舷遙看對麵的情況,隻見對方已經和前鋒的導航船交戰,對麵戰船之上發射出一枚枚投石,朝著導航船砸去,由於對方是順風而行,投石的射程都要比自己這邊遠上不少,而導航船卻因為沒有進入射程,隻能被動挨打,前鋒三艘導航的戰船此刻正頂著對方投石的傾瀉向前猛衝,可是由於逆風,導致進行的速度過慢,想要衝進射程範圍之內,尚需一段時間。


    運輸船四周的其餘戰船也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脫離整個船隊的主體,向前鋒駛去,準備接應前鋒的三艘導航戰船,其中一艘戰船上的旗手向運輸船隊打出了迅速逃走的旗語。


    運輸船在看到這樣的旗語之後,都明白這是戰船們要決死一戰來保護這些倭桑瀛各勢力僅存的運輸船了,這裏麵裝載的可都是從天明帝國搶掠而來的物資,價值不菲,是各藩主和小領主們無比重視的東西,如果全部丟在這裏,就算是人迴去了也會被各勢力的領主們問罪,故而那些戰船上的士兵也是豁出去了,隻要能都拖住對方,運輸船就有逃跑的可能。


    可是就在船長也想下達逃跑的命令時,一個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等等,我們不能和他們一起逃走,不然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裏,讓船往東南方向去,那樣才能躲過一劫!”


    眾人不由循聲觀望,原來說話的正是那名乞丐一般的男人,船長一臉的不屑之色,嘴咧了咧說道:“你是誰啊?你懂什麽?”


    那名乞丐一般的男人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隻是陰冷的說道:“敵船從上風而來,速度極快,我們是運輸船,本來速度就慢,現在船上又滿載各種物資,速度就更加的緩慢,敵人戰船數量是我方一倍,又占據上風優勢,不出一個時辰,我方戰船必然全滅,那時我們能跑出多遠?”


    他看著眾人驚愕的臉龐,聲音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敢肯定對方是天國的戰船,他們使用了繳獲我倭桑瀛的戰船對我們進行攔截必定不是臨時起意,說不定圖謀已久,如果隨大隊一起行動,最終結果就是全軍覆滅,此刻轉向向東南方向而行,借風勢而行,不出一天就可以抵達一座叫做安流的小島,我們可以在那裏休整一兩天,天國人一定想不到我們會去哪裏,此戰過後,他們必定返迴,我們那時再從安流出發向北而進,就可以安全返迴倭桑瀛了!”


    “你到底是誰啊?我為什麽要相信你?”船長雖然已經被他的話語所打動,但是他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也不能輕易相信此人,畢竟船上不僅有滿載的物資,更是有各路勢力的人員數百人,一旦判斷有誤,那就是不可挽迴的錯誤,所以他必須謹慎而行。


    “我叫什麽不重要,我隻是一個已死之人,相信我,在對待天國的問題上,我已經犯過一次嚴重的錯誤,不會再犯第二次!”那名乞丐一般的男人目光灼灼的看著遠處海麵上雙方交戰的場景,語氣淡然,幽幽的說道。


    就在倭桑瀛人前鋒與天明帝國船隊交戰,其餘運輸船都死命向北突進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艘倭桑瀛運輸船緩緩轉向脫離了大隊,向東南方向駛去。


    “給我瞄準了打,注意弧度,就像訓練的時候那樣!絞盤多上兩圈,你他媽的沒吃飯嗎?快點,敵人一會就進入可以攻擊到我們的射程之內了,不想被投石砸成肉餅就快點,先把對方砸死到海裏去!淹死倭桑瀛這幫王八蛋!”天明帝國戰船上的一名大漢光著膀子,在這樣隆冬之際的海麵上,他居然絲毫沒有顯示出一絲的冷意,他滿是橫肉的臉上,一雙三角眼裏透出一股兇惡的精光,被他盯上的水手,無不脊背發涼。


    這家夥可是申城港地區著名的海盜頭子,名字沒人知道,他自己投軍時報了個當海盜時的諢號“馬三刀”,據說當初他當海盜之時,膽敢反抗的人被他擒住,如若不服,他便與對方賭約,備下兩把匕首,各自自捅三刀,如果沒死,便可以被放迴去。


    此人也是脾氣火爆,膽大心細之人,投軍之後被顧峻川選為戰船的船長,帶領一隻戰船訓練水手,模擬作戰,那些百姓出身的漁民哪裏見過這般兇惡之徒,都被他訓的老老實實、服服帖帖,但是戰鬥力確實大幅上升,他的戰船是天明帝國目前組建的船隊中戰鬥力最高的,所以今日顧峻川奉命派船隊前來阻擊倭桑瀛人歸國的船隊,命其為總領,各船均需聽其指揮,而顧峻川自己卻是個旱鴨子,根本上不了船,隻能帶兵守在申城港等待消息。


    馬三刀兇惡的目光盯著倭桑瀛人撲上前來的戰船,對著身後的大副傳令道:“去,發旗語,告訴各船,像訓練的時候一樣,三船一組給我攻擊一個目標,別他娘的亂投石頭,誰要是打沉對方的戰船,迴去老子替他請功,誰要是臨戰畏縮不前,老子迴去劈了他!”


    “是!”大副答應一聲,轉身傳令去了。


    “放!”


    “嘣”


    隨著一聲聲口令,戰船投石器發出一陣陣巨大的震顫之聲,巨石帶著唿嘯的海風劃過天空,朝著倭桑瀛人的戰船激射而去。


    三艘戰船為一組,一輪投射之下,必定有一發投石可以擊中對方的戰船,隨著巨大的撞擊鳴響,倭桑瀛人戰船的甲板被砸的碎木橫飛,甲板上的水手被巨石擊中,瞬間變成一灘誰都無法分辨的血肉殘渣。倭桑瀛人的戰船剛剛衝進自己的射程之內就遭遇了嚴重的打擊,三艘導航船已經被全部擊中,兩艘的甲板嚴重受損,水手損失慘重,船體的側麵也被巨石砸中,海水蜂擁而入,看起來不需要多久就會由於灌水而沉沒。


    一艘被砸中了尾舵,轉向已經失靈,正在海中央打著轉,完全喪失了作戰的能力,現在如果沒有人去救援他們,等待他們的最後隻有被天明帝國的戰船投石器撕成碎片。


    其餘倭桑瀛的四艘戰船正在趕來的路上,距離交戰的地點尚有一段距離,天明帝國的戰船上,水手們看見倭桑瀛戰船被自己擊中,發出一陣陣興奮的高唿,就連馬三刀也難得的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別高興的太早,還沒完事呢,瞎他麽喊什麽!繼續給我幹它!全都給我擊沉,一個不留!”馬三刀看見對方被自己這邊擊中,損失慘重,心中頓時大喜,但是嘴上卻不說實話,他趕緊收斂起自己的笑意,臉色冷峻的厲聲喝道。


    水手們聽見他的話,也都是趕緊收起了笑容,再次按照命令拉動絞盤繼續向倭桑瀛戰船進攻。


    大副在馬三刀身後走近前來,低聲提醒道:“大人,依下官之見,應該將這些倭桑瀛戰船俘獲,一來可以繳獲戰船,為我水軍所用,二來,後麵那些運輸船上可都是這些倭桑瀛的王八羔子從我天明帝國攫取的物資,想要運迴他們國內去,我們截獲下來也可算是物歸原主,要是全部擊沉,那......”


    “嗯?這點我倒是沒想到,真是麻煩,打仗就是打仗,還要考慮這些物資,這他娘的豈不是束手束腳!好了,告訴這幫小兔崽子們,專打對方的尾舵,等會讓他們喪失作戰能力!再發旗語告訴靖倭、巡海、望雲三艘戰船靠上去,登上敵方戰船,把這些倭桑瀛的王八羔子全宰了,東西留下,誰要敢往自己兜裏給我揣,老子活劈了他!”


    “是!大人明見!”大副一臉恭敬的答道,轉身而去。


    深藍的大海之上,天明帝國的水軍戰船不斷射出一枚枚唿嘯的巨石,帶著嘶吼的咆哮朝著倭桑瀛人的戰船飛去,雙方真正意義上的海戰雖然規模不大,參戰的戰船數量不多,但是這一刻卻打出了天明帝國海軍的底氣和雛形,這場在後世廣為傳頌的海戰,此刻便在馬三刀這位脾氣火爆,性格狠辣的海盜頭子的手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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