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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陸清河與陸殊便向路人打聽了顧家私塾的位置,又去文房齋挑選兩樣禮物。


    陸殊花費三百文挑選了一支狼毫筆,讓他多少有些肉疼,畢竟他自己用的還是羊毫筆呢。


    陸清河顧及同窗好友的感受,最終挑選了一方中品的鬆花石硯,價格是四百文。


    陸殊心中頗為感激,畢竟如今陸家村最富有便是陸知信,花幾兩銀子買個禮物都不算過份。


    兩人各自付完銀錢剛要出門,外麵隱約傳來一陣敲鑼打鼓和吆喝聲。


    “囚車通行,爾等百姓,各安本分,即刻避讓,延誤者嚴懲不貸!”


    陸清河與陸殊對視一眼,匆匆出了文房齋,便連掌櫃也都跟著一起跑出了門。


    但見兩丈多寬主街上,百姓被差役逼退到了兩邊,一個差役拿著鑼在前喊話,後麵跟著一隊身穿甲胄的官兵。


    領頭的是位中年將官,約莫四十多歲,騎高頭大馬,披青色魚鱗甲,腰間跨著一把雁翎刀,模樣甚是英武。


    “魏典史親自出馬,這抓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你可說對了,聽說是紅蓮教的護法。”


    聽著眾人的議論,陸清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又往高處站了站。


    官兵隊伍越來越近,一輛囚車逐漸映入視線,待看清囚車裏人,百姓的議論之聲達到了高潮。


    “娘的,不是紅蓮教護法嗎?這咋看著是個女的?”


    “嘖嘖,可不就是個女的,這用大鏈子吊著,也太狠了吧?”


    “你懂個屁,紅蓮邪教可都是會妖法的,不這樣早用妖法跑了。”


    囚車裏,一位約莫三四十歲,身穿大紅襦裙的女人被兩條勾鏈穿透琵琶骨鎖在囚柱,鮮血順著勾子往下滴。周身則被手指粗的鐵鏈捆綁,將她豐潤玲瓏身姿無意展現。


    女人滿臉血汙,雙目緊閉,不知是生是死?


    待囚車過去,街麵逐漸恢複正常。


    陸殊麵露不忍問道:“清河,這世上真有妖法嗎?”


    陸清河輕笑搖頭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見。


    “我也不知,咱們還是先去拜見顧先生吧!”


    陸殊點頭,兩人向著顧家私塾的方向走去。


    原以為顧家私塾會是與朱老先生那般的家庭學堂,不想卻是建在室外一幢長亭。


    但見四周籬笆環繞,其內修竹成林,猗猗蔥翠。


    “東陽巧對,汝錫奇詩。啟期三樂,藏用五知。墮甑叔達,發甕鍾離。一錢誅吏,半臂憐姬.....”


    清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與朗朗的讀書聲交織在一起,恍若世外桃源。


    陸清河與陸殊對視一眼,順著小道向籬笆門走去。


    走到門前,便見裏麵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少年正背負書卷,搖頭晃腦的踱步背誦:“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而民不從......”


    白衫少年背到“而民不從”,顯然是忘了後麵的內容。


    “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


    聽到身後有人背出,白衫少年緩緩轉身,狐疑打量站在門外的兩人。


    陸清河望著濃眉大眼的白衫少年,連忙拱手告罪:“打擾兄台讀書實在冒昧,我二人長途跋涉而來,特為請見顧先生。”


    白衫少年上下打量兩人許久才慢慢開口:“我家先生如今已不是廩生,若要尋他具保,還請另擇他人吧。”


    聞言,陸清河連忙從懷中摸出朱老先生的介紹信與陸殊的一起,遞了過去:“我二人隻為請教學問,煩請兄台轉交。”


    “兩位稍待。”白衫少年猶豫片刻,接過兩人的介紹信,轉身向長亭走去。


    “那位穿黑色褙子的應該便是顧先生吧?”


    陸殊兩人遠望長亭,便能瞧見一位穿白色長衫,外罩黑色褙子的中年男子正背負雙手領讀。


    雖看不清麵容,但從走姿來看頗具氣勢。


    白衫少年拿著陸清河兩人的介紹信,站在長亭外等了片刻,直至讀書聲停下,才走了進去。


    隻見他將兩封信交給顧明朗,兩人不知說了什麽?那白衫少年迅速向陸清河兩人小跑了過來。


    “進來吧!我家先生答應見你們了。”


    “多謝兄台。”


    兩人跟隨白衫少年進入籬笆圈起的私塾,便見十幾個孩子四散衝出,顯然是到了休息時間。


    長亭裏,顧明朗已經斟好了茶,目光看向正往這邊走來的兩人。


    “學生陸清河。”


    “學生陸殊”


    “見過顧先生!”兩人齊齊拱手施禮。


    “不必拘禮,坐吧!”


    顧明朗抬手請兩人在蒲團坐下,將茶水推了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取出早已禮物錦盒放在桌上:“學生二人一點心意,還望顧先生笑納。”


    顧明朗點頭,看了一眼錦盒卻是沒有打開。


    “我與朱老先生也算忘年之交,當年院試之時也曾抵足而眠,隻是如今我已不是廩生,你們若是請教學問,擇廩生豈不是更好?”


    從進入學堂開始,陸清河便在悄悄打量顧明朗,並沒有因為失去廩生身份有絲毫的沮喪。


    反而這位顧先生,給他一種飄然出塵的感覺。


    “先生將信交付我二人時便言,顧先生致學高遠,要學生二人虛心求教,故與廩生身份無關。”


    陸清河拱手侃侃而談,一旁的陸殊眼角微抽,心道:先生有這樣說嗎?


    聞言,顧明朗撫須大笑:“你們當真隻為請教學問?”


    話都說出去了,陸清河自然隻能硬著頭皮點頭。


    “學生二人自是真心請教。”


    聽到兩人迴答,顧明朗仔細審視兩人,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斂。


    “你們可知若是隨我修學,怕是在這小小穀陽縣便不會再有廩生為你們具保?可要想好了,莫要事到臨頭再哭著說是迫不得已的廢話。”


    聞言,氣氛一時沉寂下來。


    陸殊眸光閃爍,陸清河沒有絲毫猶豫,率先開口:“學生願隨先生修學。”


    見陸清河如此,陸殊也忙拱手:“學生亦願。”


    “哈哈哈,我顧明朗不教朽木,若你們真想隨我修學,不妨兩日後去那勞什子文會,若能取得前五.....罷了.....前十,再來尋我。屆時不但可隨我修學,具保之事也無需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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