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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長安愣愣的看著黑玉赫。


    他不是說,她都快要忘記了,紀家的鎮宅獸,如今在她的身上盤著。


    望著這個皮膚冷白的漂亮男人。


    紀長安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說好了不哭。”


    黑玉赫抬起手指,微涼的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眼角。


    他從不插手紀家的事。


    紀家供奉他一百多年,曆經數代,他一直在沉睡。


    這期間紀家的曆代家主們都做了些什麽,黑玉赫不得而知。


    但每一次請族譜時,曆代家主都要驚動黑玉赫。


    他們會對黑玉赫跪拜,說些恭敬吉祥的話。


    因為紀家族譜就在黑玉赫的白蓮花座下壓著。


    黑玉赫沒把紀家的族譜當迴事,隻是拿來枕著睡覺。


    如果那些曆代家主說的話好聽,碰上他心情也還算好的。


    那他就會挪一挪蛇身,讓他們取走族譜,往族譜上添上名字,記上家主的名字。


    可若是遇上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黑玉赫的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這放在紀家人的眼裏,那便是天意。


    天意讓這個人不能上紀家族譜,不能成為紀家的下任家主。


    現在正好。


    為了哄夫人,黑玉赫隔空拿出紀家的族譜,


    “夫君幫你把你阿爹趕出紀家,從此後,你就是紀家下一任家主。”


    紀長安被麵前的族譜給嚇到了。


    這就是紀家傳說中的族譜?!


    原來是被黑玉赫收著。


    “怎麽了?”


    黑玉赫低頭,用鼻尖蹭著紀長安的鼻尖,


    “夫人為何不說話?”


    不等紀長安迴答,他又來親她的唇。


    族譜就被黑玉赫隨意的放在書桌上。


    紀長安迴過神,偏頭避開唇上微涼的觸感,唿吸糾纏間,她問,


    “倒也不用把阿爹從紀家除名......”


    真要把紀淮從紀家的族譜上除名,紀長安又做了下一任家主。


    大盛朝的文官,估計會把紀長安的脊梁骨戳爛。


    她抬眸,看著黑玉赫的那雙黑瞳。


    紀長安的雙臂勾住他的脖頸,忍不住小聲的問,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被誰這樣的偏袒過。


    這樣明目張膽的偏愛,義無反顧的堅定選擇,讓紀長安的內心很酸澀。


    “為什麽啊?”黑玉赫的嘴角帶著一絲寵溺的笑。


    他的眸光落到她的唇上,黏膩的欲望毫不遮掩,


    “大概是因為夫人正好長在夫君的心尖尖上了。”


    她什麽都是好的。


    唇軟軟的,腰身細細的,腿長長的,眼睛大大的。


    說話的聲音是他愛聽的,走路的姿勢是他合意的。


    頭發絲的香味也是他愛聞的。


    她唿出的每一口氣,每一個舉手投足,每一樣選擇,都是他愛不釋手的。


    為什麽要對夫人這麽好?


    這個問題有點兒難。


    就好像要他解釋,為什麽人要喝水,為什麽人要唿吸。


    為什麽魚在水裏遊,為什麽鳥在天上飛。


    為什麽紀長安,剛好長成了黑玉赫最喜歡的樣子。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是天意的安排。


    是數萬年前,天道斥他濫殺無辜,致使血流成河,所以讓他去修身養性,磨礪心性。


    是他冥冥之中,感到紀家的先祖魂魄純粹,幹幹淨淨,還不算讓他心浮氣躁,願意接受紀家先祖的供奉。


    是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夫人嬌嫩的臉在他眼前。


    她的手指撫過他身體上的鱗片,舒服的讓他想一口吃了她。


    所以沒有為什麽,疼愛夫人,是上天注定。


    是數萬年前就形成的因,如今結下的果。


    紀長安依舊勾著黑玉赫的脖子,眼眶熱熱的。


    眼看她又要哭,黑玉赫壓下他的唇,將她抱上了書桌。


    他的聲音嘶啞,“夫人,摸摸夫君……”


    紀家的族譜掉落在地上,臨摹了元錦萱字跡的紙,也輕飄飄的落下。


    黑玉赫咬著紀長安的耳垂,就在兩人糾纏之際。


    紀長安突然問道:“你剛剛說在紀家,你隻疼我,那在紀家之外,你還疼了誰?”


    她的臉上帶著笑,眼神帶著一片天真懵懂。


    隻是隨便問問。


    好像隻是隨便問問。


    真的隻是隨便問問。


    但黑玉赫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他看著夫人頓了一下,懷抱著夫人,下意識的感覺到自己在答一道送命題,


    “當然沒有。”


    “你是夫君的唯一。”


    紀長安緩緩收起了笑,往後退了退,仔細的看著黑玉赫。


    他剛剛為什麽停頓了一下?


    黑玉赫的腦子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他又去追紀長安的唇,不管了,夫人的問題太多了。


    先親夠了再說。


    如果她還問,那就再親。


    紀長安被黑玉赫纏著荒唐了一夜。


    紀淮是第二天早上,頂著兩個黑眼圈迴到紀家的。


    紀長安與阿爹在飯廳裏用早膳。


    她聰明的並沒有詢問阿爹這一天一夜去了哪裏。


    紀淮當然也不會告訴女兒,紀家的鎮宅獸托夢給他。


    還罵他是個討人厭的戀愛腦,要他去跪祖宗。


    或許紀家的先祖預示了什麽。


    紀淮的一頓早膳還沒有用完,童子鳶便衝進了飯廳。


    “老爺,你看!老爺,這是夫人的《納妾書》,原來夫人早年是給聞家老爺做小妾的。”


    童子鳶的聲音很大,嚷嚷的大半個紀家都聽到了。


    而跟在童子鳶身後的便是蔡菱。


    蔡菱的臉上有著一絲焦急。


    在紀淮那難看至極的臉色中,蔡菱上前拉了一把童子鳶,


    “你聲音小一點,別說了,不要對夫人無禮,這封《納妾書》肯定是假的,是沒有的事兒!”


    蔡菱說完又一臉不安的看向紀淮。


    她的眼中露出十分不安的神色,又像是極為擔心紀淮受不了打擊那般,匆匆的來到紀淮的身邊。


    “老爺都是小人不好,是小人沒有看住子鳶妹妹。”


    “子鳶妹妹都是瞎胡鬧的,她胡說八道。”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蔡菱臉上露出的不安神色,仿佛早就知道些什麽。


    紀淮的雙眼發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碰到了桌麵上還盛著半碗粥的碗。


    他看向童子鳶。


    童子鳶早就被蔡菱激發了火氣。


    她不服氣的拿著手裏紙張發舊的《納妾書》,


    “蔡菱,我哪裏是胡說八道了?你一天到晚就隻知道討好老爺,不肯讓老爺知道實情!”


    “這封《納妾書》不是假的,上麵還有聞家村族老的手印。”


    這封納妾書,可是今日早上,她貼身伺候的小丫頭送到童子鳶麵前來的。


    小丫頭說的有道理,隻要她戳穿了那個死去的紀夫人曾經做過的醜事。


    老爺就不會再死死的守著紀夫人的那個牌位了。


    已經與老爺有過夫妻之實的童子鳶,也能夠順利地上位了。


    一想到這裏,童子鳶立即將手裏的《納妾書》,懟到了紀淮的眼前。


    她一定要讓老爺看清楚。


    蔡菱急的都哭了,她抱住身子搖搖欲墜的紀淮,


    “子鳶妹妹,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要再說了。”


    “老爺已經很傷心,老爺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為了老爺的身子著想,就當我這個做姐姐的求你,你告訴老爺,這封《納妾書》是假的吧。”


    紀淮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納妾書》。


    許久之後,他嘴裏發出一聲大吼,“啊!”


    一口鮮血從紀淮的嘴裏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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