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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薪火不知道為什麽怎麽就接了電話。


    “我沒有啊,我給他花了那麽多錢,他總得還迴來吧。後麵罵他一頓拉錢走人直接爽死好嗎?”


    “我又不是傻子,他追過來還不是看我有錢。”


    她無奈的說:“我知道都是看我有錢。”


    閨蜜不說話了,“你啊,真的是,算了我給你轉點錢。”


    閻薪火笑著說:“謝謝老板。”


    *


    所以是這樣嗎?李儒白狼狽跑迴家裏,他一邊跑一邊哭,淚水老是攔不住。


    他看見那條他買不起的項鏈是陸荀買的,那個他想要的水晶球是給陸荀的,她那麽多沒有發朋友圈的照片是發給陸荀的。而他隻能去朋友圈才能找到一兩張,他存了,她還會生氣。


    為什麽?因為她不喜歡他嗎?


    陸荀還存的一個視頻,是他們談戀愛的時候,她和他撒嬌,讓他理理她,可是陸荀壓根不理,她不生氣的麽?


    所以她對待喜歡的人是這樣的麽?


    那李儒白算什麽呢?


    他絕望的想,他也知道了。


    因為陸荀劈腿了,她生氣,就想找李儒白氣他是不是?可是他都劈腿了,這樣不好的人,她也要原諒他嗎?


    如今陸荀迴來了,李儒白就要讓位是不是?


    那他的真心算什麽?


    為什麽是他?為什麽要找他?他很好騙嗎?


    他就是那麽卑賤的人嗎?他就是她挽迴愛情的工具嗎?給點錢就可以心甘情願做她的狗,不要就一腳踢開嗎?


    他一拳砸在牆上,手指被強大的力量砸出血,那麽疼,那麽多委屈,全都傾泄出來。


    他又哭又笑,一張臉全是淚痕,沒有人的午後,他絕望的哭吼著,為自己鳴不平,為自己幻滅的愛情痛苦。


    無數個夜晚,他滿懷期待,他好想娶她,他會賺好多錢,讓她當最漂亮的新娘。


    她會從大開的門那裏輕輕的微笑,他不會讓她走一步,他會跑過去,把她抱起來。


    這樣,他的全世界就被他抱著了。


    他們會一起宣誓,承諾愛對方一輩子,一起喝交杯酒,一起在深夜互訴愛意,他會緊緊擁著她,把所有錢都交給她,然後告訴死了好久的媽媽,他好有福氣,娶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如今,她就是最壞的女人。擺在明麵的關係,他居然妄想和她永遠。


    李儒白哭夠了。他就又重新坐在台階上,一筆又一筆,算著她給他花的錢,全都算好。


    然後一筆又一筆的打到她銀行卡裏。


    都還迴去,這樣他也就不太那麽卑賤。


    把她刪掉,就像永遠也不會在開封的記憶。


    他一個人在家砍了好久的柴,又堆砌在一塊,天黑了,屋裏卻沒亮起燈。


    老頭大概又去下麵玩了吧。


    他麻木的看著下麵的萬家燈火,突然感覺心好冷,於是,他燒起一堆火,也都沒把他的心照暖。


    他就從房裏,拿出一些清明節祭祀用的紙錢,給爸爸媽媽燒過去。


    火光把他的臉照亮,明明還是一個孩子模樣,他的眼淚撲簌撲簌砸在火堆裏,好像和家裏人說,他受委屈了。


    然而沒有迴應,隻有漸冷的風聲。


    閻薪火很久沒有見李儒白了,還有兩個星期就要高考了。


    她吊完陸荀,拿完錢,臭罵他一頓,然後拉黑,出了一口氣也要走了。


    閻薪火和她爸說,可能這次考不上大學。


    她實在是拉下太多了。


    她爸沒罵她,讓她迴老家複讀一年。


    房子已經有人買了,付了一半的錢。


    她收拾好東西,打算和班上的同學告別。


    在這個漸熱的季節,她又在a1班轉,就像快兩年前,她偷偷在門口,看見那個最後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很認真答題的男生。


    微風浮動,樹葉簌簌,男生坐的端正,一手壓住試卷,低眸寫字。


    她見過他的字,筆畫間一抹飄逸,如同江湖劍客,有著少年如風的恣意。


    她總是看不久,他就會發現她,然後轉過頭,麵對她的方向,彎了彎唇。


    他就這樣淺淺笑著,如春雨,又如驕陽。


    他值得這世間所有美好之物相稱。


    一瞬恍惚,這張座位又空了很久,又落了很多試卷,有人走過來擋住她的目光,是個男生,溫聲問:“同學,你在這裏望,是要找誰嗎?”


    閻薪火搖搖頭,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提步離開了。


    李儒白沒有來。她總歸是見不到他了。


    她歎了一口氣。


    於是寫了一張紙條,和一張銀行卡,都放在信封裏,夾在他的輔導書裏麵。


    她不知道他的賬戶,打不到,後麵三個月的錢他都沒要,她又放在銀行卡裏好了。


    本來紅包裏包的是銀行卡的,他又沒要。隻好給楊程轉交。


    楊程收到她的東西,很茫然,“你為什麽自己不給他?”他不清楚他們又在搞什麽。


    “你給吧,程哥,幫我最後一個忙。”閻薪火說。


    其實她懷裏還有一個水晶球,她答應給他買的,好久了,她都忘了好久,不知道李儒白記不記得。


    楊程看她撥弄著水晶球,問:“這個你要給他嗎?”


    閻薪火發怔,而後說:“這個就算了。”


    他之前想要,所以她買了,不過現在的話,他應該不會要不值錢的水晶球。


    楊程疑惑的說:“你幹嘛要走?”


    閻薪火看向整個教室,眸中有不舍,她悵然若失說:“家裏破產了。”


    終於可以說出口,反正想瞞的人也可能見不到了。


    那天他跑了,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等她再給他發消息,發現他已經刪了她。


    可能是也知道她破產了吧。


    於是她微笑著,搬空了自己的東西,還是離開了她從小長大的城市。


    “閻薪火!”


    羅潯舟叫住她,給她替了一盒她自己做的餅幹。閻薪火收了。她就給她搬箱子。


    陳月沉默的看著她離開,忍不住道,“我還你一點錢吧?”


    閻薪火摸著餅幹,笑了:“還不至於吃不上飯。”


    她抱著東西,最後再看了這裏,她呆了三年的地方,又再次路過那個教室,再偷看一眼,發覺桌上的試卷已經收拾好了。


    她惘然微笑,對著空蕩蕩的座位,道:李儒白,什麽時候還可以見到你呢?


    無人迴答,風穿耳而過。


    於是,她加快了腳步,奔赴下一場相聚,爸爸還在校門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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