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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羨感受到了母親那份發自肺腑的喜悅與自豪,心中的陰霾也隨之散去。


    他輕輕搖了搖頭,彎唇笑得純真:“隻要娘開心就好,不要獎勵。”


    盡管他如此說,阮清徽還是思索著要給他什麽獎勵。


    “那洗腳桶用的可習慣?”


    “習慣。”頓了頓,沈雲羨揚著腦袋,一臉單純道,“禾秋姐姐告知我,那桶內是銅製,而非金子所鑄。”


    阮清徽見狀,頓了頓,輕輕頷首,隨即巧妙地轉換了話題:“邢夫子今日可曾布置了功課?我陪你一起做。”


    話音未落,屋外忽地響起丫鬟清脆的嗓音,“夫人,侯爺來了。”


    緊接著,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沈靖安一臉怒容,大步流星地跨入屋內。


    “怎就你一人歸來?澤兒呢?”


    “本侯白日裏便已言明,若是澤兒迴不來,你也無需迴來了。”


    阮清徽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不緊不慢地迴應:“侯爺若想讓我替你向平安郡主求情,那總得給我些甜頭才是。”


    言罷,她又輕輕補了一句,聲音中帶著幾分戲謔,“畢竟,這世間哪有讓馬兒奔跑卻不給草料的道理。”


    沈靖安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你亦是澤兒的生母。”


    “我隻有雲羨一個兒子。”


    話落,阮清徽抬手捂著腦袋,表現出一副虛弱要倒的孱弱模樣。“若是侯爺想不到,那便先請迴,我昨兒感染的風寒似乎又犯了。”


    沈靖安的目光在她略顯臃腫的身影上掠過,知曉她是在趕人,強壓下心頭的怒火,“隻要澤兒能安然無恙地歸來,本侯日後對雲羨,自當視如己出,一視同仁。”


    聞言,阮清徽險些笑出來,她迅速垂下眼簾,將眼底那抹淡淡的譏誚深藏。


    “既如此,若侯爺一時難以抉擇,或許能先解答我心中的一個小小疑惑。”


    沈靖安的視線再次聚焦於她,靜待下文。


    “為何當初聖上會突然給你我二人賜婚?”


    問此話時,阮清徽目光未離沈靖安。


    清晰見到他眸眼驟縮了一瞬,一抹情緒極快閃過眼底,速度之快,阮清徽尚未來得及捕捉。


    他以一種近乎審視的姿態迴望她,“你為何此刻提及此事?”


    阮清徽感受到那束目光如利劍般穿透而來,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簾。


    片刻之後,她再次抬起眼眸,那雙眸子裏,已悄然纏繞上一抹淡淡的自嘲與不易察覺的哀傷。


    “侯爺既然喜歡慕荷,為何還要向聖上請旨賜婚?侯爺就這般恨我嗎?”


    沈靖安心中的疑慮漸漸消散,薄唇邊浮現一絲冷嘲,“當初若不是你長軻兄以死相逼,本侯也不會像陛下求旨賜婚。”


    阮清徽聞言,眼瞼輕垂,神色黯然,仿佛被傷透了心。


    “既然侯爺對我無半分情意,何不賜下一紙和離,你我二人體麵分開?”


    沈靖安居高臨下審視著她:“本侯與長軻兄情誼深厚,他臨終之願,我自當竭力達成。隻要你能在侯府恪守本分,不肖想不應得的,本侯可保你餘生無憂。”


    阮清徽聞言,身形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地往後踉蹌了兩步,臉色蒼白,雙唇輕啟,聲音細若蚊蚋:“我……我明白了。”


    “我還有一事相求。”阮清徽強裝鎮定,“希望侯爺能答應。”


    沈靖安眉頭微蹙,神色中透露出一絲不耐,“說。”


    “雲羨在玉瑤苑被耽擱了兩年,至今尚未啟蒙,我特地請了邢夫子來教導他,邢夫子脾性古怪,想必侯爺也知曉,我希望日後侯爺不要插手邢夫子教導雲羨之事,我隻希望雲羨能考上一個普通書院,能知恥明理便行。”


    阮清徽一番話落,沈靖安毫不猶豫便同意了。


    阮清徽驟然鬆了口氣,微微彎唇一笑,“平安郡主腹中孩子無事,之所以未將以澤送迴,權是因為她心中怒氣未消,等明兒我便去求平安郡主,請平安郡主放人。”


    “白日裏,我已前往探望過澤兒,他狀況尚佳,並未遭受半分苛待,侯爺大可寬心。”


    沈靖安得知情況後,心中便安了不少,未再多言一語,便匆匆轉身,步履匆匆地返迴了隱玉瑤苑。


    阮清徽望著沈靖安離去的背影,麵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心中暗自思量著接下來的打算。


    沈靖安方才的態度有異,此事必有內情。


    看來明兒得去找二哥探探口風了。


    ……


    阮家。


    阮清徽抵達阮府之際,不僅沒見到阮二哥,連阮父都未見到。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一位正悠然享受午後時光的婦人身上。


    阮清徽的目光落在阮母身上,其中染上淺淺的歡喜,她含笑出聲喚道,“娘。”


    阮母聞言,側眸望向阮清徽,和煦道:“囡囡迴來了,可是又想吃綠豆糕了?”


    言罷,她以一方繡著淡雅花卉的手帕輕輕掩住唇邊,幾聲咳嗽溢出唇齒。


    阮清徽心疼地伸出手,輕柔地搭在阮母的背上,緩緩地替她順著氣息,而她的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旁邊侍立的丫鬟身上,輕聲問道:“母親這般咳嗽,已有多少時日了?”


    她上次歸家之時,便已隱約聽見母親咳嗽的聲音。


    “無妨,不過是偶感風寒罷了。”阮母言語間,又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已有好些日子了,孫大夫也來瞧過,說是心中積鬱所致。”


    阮母身旁的丫鬟剛吐露完實情,便被阮母略帶責備地嗬斥了一句:“休要胡言亂語,我不過是這些日子偶感風寒,喝幾帖藥便好了。”


    阮清徽坐在丫鬟搬來的小凳上,輕輕依偎進阮母的懷抱中,“女兒日後有空便常來看娘,娘一定要早日好起來。”


    阮母慈愛地拍打著她的手背,關切道:“你今兒怎麽有空迴來了?可是又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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