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夢皎月明
庶女腰軟嫵媚，奸臣夜夜難寐 作者：木韋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屋內燃了安神香，大夫此時正給洛悠然擦傷的手臂上藥，她摔得結實，小臂被石頭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襯在細嫩的皮膚上，更讓人揪心。
洛悠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桑木立在一邊扁著嘴不出聲，隻是簌簌落淚。
大夫開了幾副安神補氣的湯藥，又囑咐了幾句需靜養，不宜情緒大動，便離開了。
桑木拿著藥去了廚房，隻剩嚴睦方一個人守在床前，他找了個位置挨著邊才坐下，就聽得洛悠然咕噥一聲：“娘……”。
洛悠然雙眼緊閉，眉間微蹙，嚴睦方看著她凸起的腕骨，愁思難消，食不下咽，這得是瘦了多少？
他本就無意於洛悠然，心裏自然想不到這些，等到人暈了，才開始反思起來，洛悠然除了錯在是洛子川的女兒，又有什麽其他的錯處呢？
早知道這人身子骨這麽差，就該逼著她吃點東西，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正想著，隻聽洛悠然嘴裏又吐出一句：“濟安……”，嚴睦方皺眉，心道，這下更麻煩了。
洛悠然陷在夢裏，她覺得渾身發冷，一轉眼自己已經站在了穆桑白在洛府的偏院中。
院裏落了雪，她看著隻到自己腰間高的女孩兒，穿著襖子，正圍在穆桑白身邊玩雪。女孩兒玩累了便仰著頭，看見穆桑白臉上有笑意，便抱上穆桑白的大腿問：“娘親，你喜歡雪嗎？”
穆桑白拉著她進了屋，撣落了她身上的雪笑道：“喜歡。”
“那父親呢，父親喜歡嗎？”洛悠然知道洛氏本家在戎州，戎州在喜都的東北方，地處高原，在玉山腳下。玉山是座雪山，終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它高聳在戎州背後，為大梁形成了一堵天然的城牆。
戎州冬季綿長，雪也要比喜都下得頻繁。穆桑白好似陷入了迴憶，語調輕緩，“自然也是喜歡的，你父親他——”她頓了一下才又說：“他出身戎州，從小就見慣了大雪，入都為官後不知跟我抱怨了幾迴，嫌這喜都的雪下得不透。可是雪在蒼州少見，我倒是覺得喜都的雪已經夠大了，他非說我沒見過世麵，要帶我迴戎州見一見真正的雪，還要在玉山腳下套兔子烤來吃。”
洛悠然進了屋後，小臉被地龍蒸得紅撲撲，她問：“那娘親去了嗎？”
“沒，”她聽穆桑白歎道：“沒來得及。”
洛悠然熱得發暈，她迷迷糊糊隻覺眼前一片黑暗，再一晃神她看見天邊懸了一輪滿月。她四下張望，發現這處有些眼熟，像是一處高門大戶的院子，院中有一棵茂盛的梨樹，和洛府內院那株很像，隻不過夏季並非花期，此時隻有一樹綠葉正隨著微風颯颯作響。
耳邊傳來幾聲啜泣，洛悠然轉眼又進了一間滿是雜物的庫房，她蹲在雜物後麵，聽著院內傳來的喧鬧聲越來越近，門扉被忽地推開，洛悠然連忙躲進旁邊的雜物後，火光一晃而過，她聽著人驚喜叫道：“這兒！在這兒！找到了！”
來人將牆角孩童抱起帶走，門扉複被帶上，隻一瞬就聽不見喧鬧聲也看不見火光了。洛悠然跑到門前，用力推了兩下，隻聽見金屬碰撞聲喀拉作響，原來門已經被上了鎖。她扁著嘴低聲哭起來，抹了兩把眼淚又小聲叫娘，可她今日是被穆桑白趕出來的，她的娘親是不會來尋她的。
“喂丫頭，這點事兒就值當你哭？”門外傳來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洛悠然嚇了一跳，抽了抽鼻子，更委屈了。又是幾聲金屬碰撞，門被從外打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正背著月光站在洛悠然眼前，洛悠然仰頭望去，心中悲痛更甚，隻敢張嘴悄聲叫道：“師兄……”像是聲音稍大，便會把這來之不易的幻影嚇跑。
洛悠然因著夢境睡得不踏實，忽冷忽熱，嚴睦方看她樣子有些不對，上前用指背探上洛悠然的腦門，甫一貼上便衝外叫道：“來人！再去請大夫！”
大夫被嚴睦方的灼灼目光刺得心慌，白日他才讓人放心，說隻是憂思過重將養幾天便會痊愈，那時洛悠然還未發熱，怎麽到了傍晚卻燒得這樣厲害？他將洛悠然的衣袖向上掀了掀，立時心下一驚，竟是起了紅疹，他連忙起身又朝嚴睦方跪下，顫聲道：“大人，是疫病！”
“什麽？”
近來喜都多雨，官溝堵塞，西邊地勢低窪的一片民居已被淹了數日，城西早就發起了疫病。
這病來得急，去的慢，宮裏早就派了醫士在城西支棚醫治，並嚴禁城中其他百姓往西邊流動，加上市井醫館，按說早該遏住了態勢，可不料這次竟久治不絕。
除了官辦的藥局，私商的藥價一路水漲船高，普通百姓根本負擔不起。如今太醫院的禦醫既要顧著宮裏主子們的身體，又要時刻注意著達官顯貴和世家大族，醫士這頭負責城中百姓更是頭大，藥材眼看見了底。穆氏遠在蒼州，就算急運，也要走上個七八日。
“嚴岐！”
“主子。”嚴岐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剛熬好藥的桑木。
嚴睦方思忖片刻，城中醫官大夫分身乏術，眼前這個廢物要是個能治的，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他吩咐嚴岐道：“去請七方先生。”轉頭又衝桑木道：“手裏的東西扔了，沒用。”
地上跪著的大夫冷汗涔涔，被嚇得夠嗆，聽著嚴睦方的嘲諷也不敢吭聲。
嚴岐滯滯扭扭，沒應聲也沒動地方，嚴睦方看了他一眼，想到前幾日他在天井處說的話，一時都要給他氣笑了：“難不成我親自去？”
“我——”嚴岐一時語塞，一旁的桑木終於看出來端倪，她一腳踹在嚴岐膝彎，哭道：“你不去我去！”
嚴岐一時不察，居然被踹得單膝跪地，他難以置信的迴頭吼道：“你有病啊？！”
嚴睦方腦子被屋內幾個人攪得一團亂麻，無端生出個念想來：難道這洛悠然真克夫？怎麽才進府沒幾天就把他家弄得雞飛狗跳。但他還沒來得及思索更多，就聽門外來傳：“大人，黃公公來了，說皇上傳您即刻入宮。”
洛悠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桑木立在一邊扁著嘴不出聲，隻是簌簌落淚。
大夫開了幾副安神補氣的湯藥，又囑咐了幾句需靜養，不宜情緒大動，便離開了。
桑木拿著藥去了廚房，隻剩嚴睦方一個人守在床前，他找了個位置挨著邊才坐下，就聽得洛悠然咕噥一聲：“娘……”。
洛悠然雙眼緊閉，眉間微蹙，嚴睦方看著她凸起的腕骨，愁思難消，食不下咽，這得是瘦了多少？
他本就無意於洛悠然，心裏自然想不到這些，等到人暈了，才開始反思起來，洛悠然除了錯在是洛子川的女兒，又有什麽其他的錯處呢？
早知道這人身子骨這麽差，就該逼著她吃點東西，也不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正想著，隻聽洛悠然嘴裏又吐出一句：“濟安……”，嚴睦方皺眉，心道，這下更麻煩了。
洛悠然陷在夢裏，她覺得渾身發冷，一轉眼自己已經站在了穆桑白在洛府的偏院中。
院裏落了雪，她看著隻到自己腰間高的女孩兒，穿著襖子，正圍在穆桑白身邊玩雪。女孩兒玩累了便仰著頭，看見穆桑白臉上有笑意，便抱上穆桑白的大腿問：“娘親，你喜歡雪嗎？”
穆桑白拉著她進了屋，撣落了她身上的雪笑道：“喜歡。”
“那父親呢，父親喜歡嗎？”洛悠然知道洛氏本家在戎州，戎州在喜都的東北方，地處高原，在玉山腳下。玉山是座雪山，終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它高聳在戎州背後，為大梁形成了一堵天然的城牆。
戎州冬季綿長，雪也要比喜都下得頻繁。穆桑白好似陷入了迴憶，語調輕緩，“自然也是喜歡的，你父親他——”她頓了一下才又說：“他出身戎州，從小就見慣了大雪，入都為官後不知跟我抱怨了幾迴，嫌這喜都的雪下得不透。可是雪在蒼州少見，我倒是覺得喜都的雪已經夠大了，他非說我沒見過世麵，要帶我迴戎州見一見真正的雪，還要在玉山腳下套兔子烤來吃。”
洛悠然進了屋後，小臉被地龍蒸得紅撲撲，她問：“那娘親去了嗎？”
“沒，”她聽穆桑白歎道：“沒來得及。”
洛悠然熱得發暈，她迷迷糊糊隻覺眼前一片黑暗，再一晃神她看見天邊懸了一輪滿月。她四下張望，發現這處有些眼熟，像是一處高門大戶的院子，院中有一棵茂盛的梨樹，和洛府內院那株很像，隻不過夏季並非花期，此時隻有一樹綠葉正隨著微風颯颯作響。
耳邊傳來幾聲啜泣，洛悠然轉眼又進了一間滿是雜物的庫房，她蹲在雜物後麵，聽著院內傳來的喧鬧聲越來越近，門扉被忽地推開，洛悠然連忙躲進旁邊的雜物後，火光一晃而過，她聽著人驚喜叫道：“這兒！在這兒！找到了！”
來人將牆角孩童抱起帶走，門扉複被帶上，隻一瞬就聽不見喧鬧聲也看不見火光了。洛悠然跑到門前，用力推了兩下，隻聽見金屬碰撞聲喀拉作響，原來門已經被上了鎖。她扁著嘴低聲哭起來，抹了兩把眼淚又小聲叫娘，可她今日是被穆桑白趕出來的，她的娘親是不會來尋她的。
“喂丫頭，這點事兒就值當你哭？”門外傳來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洛悠然嚇了一跳，抽了抽鼻子，更委屈了。又是幾聲金屬碰撞，門被從外打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正背著月光站在洛悠然眼前，洛悠然仰頭望去，心中悲痛更甚，隻敢張嘴悄聲叫道：“師兄……”像是聲音稍大，便會把這來之不易的幻影嚇跑。
洛悠然因著夢境睡得不踏實，忽冷忽熱，嚴睦方看她樣子有些不對，上前用指背探上洛悠然的腦門，甫一貼上便衝外叫道：“來人！再去請大夫！”
大夫被嚴睦方的灼灼目光刺得心慌，白日他才讓人放心，說隻是憂思過重將養幾天便會痊愈，那時洛悠然還未發熱，怎麽到了傍晚卻燒得這樣厲害？他將洛悠然的衣袖向上掀了掀，立時心下一驚，竟是起了紅疹，他連忙起身又朝嚴睦方跪下，顫聲道：“大人，是疫病！”
“什麽？”
近來喜都多雨，官溝堵塞，西邊地勢低窪的一片民居已被淹了數日，城西早就發起了疫病。
這病來得急，去的慢，宮裏早就派了醫士在城西支棚醫治，並嚴禁城中其他百姓往西邊流動，加上市井醫館，按說早該遏住了態勢，可不料這次竟久治不絕。
除了官辦的藥局，私商的藥價一路水漲船高，普通百姓根本負擔不起。如今太醫院的禦醫既要顧著宮裏主子們的身體，又要時刻注意著達官顯貴和世家大族，醫士這頭負責城中百姓更是頭大，藥材眼看見了底。穆氏遠在蒼州，就算急運，也要走上個七八日。
“嚴岐！”
“主子。”嚴岐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剛熬好藥的桑木。
嚴睦方思忖片刻，城中醫官大夫分身乏術，眼前這個廢物要是個能治的，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他吩咐嚴岐道：“去請七方先生。”轉頭又衝桑木道：“手裏的東西扔了，沒用。”
地上跪著的大夫冷汗涔涔，被嚇得夠嗆，聽著嚴睦方的嘲諷也不敢吭聲。
嚴岐滯滯扭扭，沒應聲也沒動地方，嚴睦方看了他一眼，想到前幾日他在天井處說的話，一時都要給他氣笑了：“難不成我親自去？”
“我——”嚴岐一時語塞，一旁的桑木終於看出來端倪，她一腳踹在嚴岐膝彎，哭道：“你不去我去！”
嚴岐一時不察，居然被踹得單膝跪地，他難以置信的迴頭吼道：“你有病啊？！”
嚴睦方腦子被屋內幾個人攪得一團亂麻，無端生出個念想來：難道這洛悠然真克夫？怎麽才進府沒幾天就把他家弄得雞飛狗跳。但他還沒來得及思索更多，就聽門外來傳：“大人，黃公公來了，說皇上傳您即刻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