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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康有為是坐立難安。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一會還原一下當時樓道的環境,確保自己沒有落下任何一個允許嫌疑人逃竄的地點,一會想想具體的作戰計劃,怎樣才能安全無誤的將犯人抓捕。


    臨睡覺前,小李已經給了自己明確的信息,那個寧蕾的公司的確有問題。


    那似乎是一個網貸公司,用快放款的誘惑,加上可怕的高利息,恐怕那個嫌疑人,就是在寧蕾那裏吃過虧,這才因此記恨。


    其實他恨得應該是寧蕾所在的公司,寧蕾也許隻是那個接通嫌疑人電話,和他對接的人,本身寧蕾自己應該沒有大的錯事,可還是那句話,恨屋及烏,這個嫌疑人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既然選擇報複,那就殺掉所有他認為傷害自己的人。


    寧蕾恐怕就是因此而死。


    其實抓捕嫌疑人,關他入獄,證據並不確鑿,哪怕確定了他的殺人動機,本案依舊存在疑惑。


    畢竟這是一個懸案,按照小扶餘的話來講,恐怕這裏麵還有著妖邪作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和事實,總不能抓捕妖邪緝拿歸案吧?


    但換個角度來想,寧蕾的死,隻有嫌疑人有殺人動機。


    她的生平境況和任何人都沒有過衝突,相比較而言嫌疑人有了個殺人動機,也可以在案件存疑的前提下,將嫌疑人扣押。


    而扣押的時間有多久?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所以說,康有為在賭。


    如果賭對了,真的是這個嫌疑人做的,那麽這就不是誤扣,可以直接扣到他死。


    但如果賭錯了,按照規定,警局需要賠償扣押期間嫌疑人每日正常工資的三倍賠償,若是沒有工作,則是所在城市平均工資的三倍賠償。


    如果對方起訴打官司,這個倍率沒準會提升到五倍甚至十倍。


    所以這就是一場豪賭,賭小扶餘沒有騙自己。


    所以這是一個十分煎熬的夜晚。


    “還不睡嗎?”


    舒心伸手抱住背對自己的康有為,康有為頓時渾身一顫。


    他自然沒睡,若是熟睡,康有為早就傳來打鼾的聲音了,和這個男人相伴陪床了幾十年,怎不知他的睡眠習慣。


    “心裏有事嗎?”


    舒心上半身撐起,低頭看著康有為詢問道,妻子的一頭柔順長發披散在有為的肩上,聞著洗發水的香氣,康有為無奈的歎息。


    “小扶餘看來真的是僧人,在山上呆得太久了,這個案件怎麽能拖下去呢,一晚的時間,他甚至能坐飛機到美國去!”


    康有為無奈的說道,舒心頓時一笑,把康有為翻過來,上半身趴在他的胸口上。


    “你是在和小扶餘鬧別扭嗎?”


    舒心偷笑著看著康有為說道。


    “我和他一個小孩子有什麽鬧別扭的。”


    康有為沒好氣的迴答。


    “但你也說了,若是沒有小扶餘,這個案子根本就沒有調查下去的意義,這個孩子雖然瘋瘋癲癲,癡癡傻傻,但大智若愚,我總覺得他不簡單,也許真的是有大神通的高僧,沒準是天上的仙佛化作小孩童來普渡眾生的呢。”


    舒心笑著說道,本就是信佛之人,她自然願意相信這些神話故事。


    知道妻子的信仰,康有為也沒說什麽,會算命,有點小聰明康有為承認,但若說扶餘是天上神佛?自己怎麽也不會點頭。


    可妻子這麽一說,聯想起小扶餘那些讓人瞠目結舌的小技法,也不敢100%的確定妻子是對是錯。


    “我有時候都在懷疑,是不是我每日的祈禱和夢中所想,真的感化了上天。”


    舒心目光神往輕聲低語,康有為頓時一愣。


    “什麽祈禱?”


    康有為疑惑的問道。


    “我這輩子,虧欠你許多,我們相伴二十多載,你對我真心實意,我卻沒有為你生下一個孩子,雖然你對待李悅視為己出,但我見過你看待他家團聚的羨慕,所以我就求過上蒼,能不能賜我一個機會,讓我給你生下一個孩子。”


    舒心失落地說道,康有為目光閃閃的摸了摸妻子的臉頰,原來,妻子一直以來都覺得虧欠自己。


    “舒心,別這麽想,我愛你,也愛著李悅,你們都是我最親愛的家人,況且,咱們兩個人不要孩子,也是商量過的,不是怕李悅擔心失寵嗎。”


    “有你和李悅,還有小蘭蘭,我就足夠了。”


    康有為溫柔的說道,舒心微微點頭,夫妻二人緊緊相擁。


    “我有時候就在想....小扶餘,是不是老天爺賜予我們的那個孩子呢....”


    舒心躺在康有為的胸口上,閉著眼喃喃說道,康有為微微一笑。


    “既然要決定收養,那就真心對待,有為,可不能讓扶餘他比別的孩子差。”


    舒心還提醒道。


    “放心吧,不會的。”


    “唉,小扶餘和蘭蘭一樣的年紀,是不是也該安排他上學了呀?”


    “你這一說,還真是如此,這幾天閑下來我就去問問。”


    康有為笑著說道,舒心微微點頭。


    “要上學,就要買書包....買課本....”


    “買鉛筆....橡皮....”


    “要給他帶飯盒....”


    “嗯....”


    舒心輕聲低語道,聲音弱如蚊蠅,已然步入夢鄉,康有為和妻子這夜中低語,也是引起睡衣,漸漸的沉沉睡去。


    而小扶餘,躺在沙發上,目呲欲裂。


    “上....學!?”


    ......


    次日清晨,八點時分,康有為精神抖索的站在扶餘的沙發麵前。


    衣服已經穿戴整齊,洗漱完畢,整個人煥發著渾身的活力,五十出頭的年紀,精氣神和二三十一樣。


    而小扶餘,依舊是那個扭曲的睡姿,像一灘軟泥一樣趴在沙發上,麵部陷入沙發導致變形,沉沉的悶在裏麵。


    “這小家夥不會把自己憋死了吧?”


    康有為一臉無語的說道,蹲在扶餘麵前,伸手點了點扶餘吹彈可破的肉臉,扶餘立馬驚坐。


    “哈!!!哈!!!”


    扶餘用力的喘息著。


    “兩世為人呐.....”


    扶餘麵色通紅的說道,這是憋得。


    康有為滿頭黑線地看著他。


    “小祖宗,該走了吧?這都是我上班的點了。”


    康有為沒好氣的說道。


    扶餘撇了撇嘴,咂了咂舌。


    “誒~口渴啦~”


    扶餘輕飄飄地說道。


    康有為雖然氣的牙根癢癢,但還是轉過頭去廚房給他倒水。


    “誒~肚子餓啦~”


    又去冰箱給他拿了兩塊麵包。


    “誒~我——”


    話沒說完康有為直接薅起扶餘袈裟的衣領將他拽出去。


    坐在副駕駛,扶餘一臉無語的攥著麵包和牛奶盒。


    “早晨喝點牛奶,長長身體,蘭蘭都比你高。”


    康有為單手開車,另一隻手攥著麵包,一邊啃一邊說道。


    “我已經申請過了,一會梁清和我們在翔太小區門口見麵,他已經安排了警員在小區的各個要口把守,今天早上我一定要把那個家夥緝拿歸案。”


    康有為氣哼哼地說道,顯然是把昨天晚上的怨氣都撒在了這個家夥身上。


    “放心,他不會逃,換做是你,會了點妖魔邪術,卻被化解,你不打算看看是誰做的嗎?”


    扶餘笑著說道,康有為心中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地點頭。


    “怪不得,也是,我要是有這樣的本事,我肯定得瞧瞧。”


    康有為理解的點頭說道。


    “不過此事仍要小心,那男子身後,可是妖魔。”


    扶餘提醒道,康有為心中一緊,心中也嘀咕,難道真的有妖?


    “妖?槍,管用嗎?”


    康有為看著扶餘問道。


    扶餘微微搖頭。


    “若是凡間兵刃能傷妖魔半分,當年師尊,也就不會出此下策了。”


    扶餘緩緩說道,康有為雖然心存疑惑,但也沒有繼續深問。


    “你能對付嗎?”


    康有為看著扶餘問道,扶餘笑而不語。


    車輛緩緩行駛,到了高速出口,康有為從另一條路前行,他們沒打算去警局,而是直接去了翔太小區。


    到了這邊,梁清早已經做好準備,穿上了防彈衣,戴好了配槍,為了不聲張,他外麵穿了一個黑色的風衣。


    康有為環顧四周,隨後在各個路口,都能看到有人對自己點頭示敬。


    這些都是自己的同事,都是熟臉。


    不得不說張副局真的關照自己,昨天自己那個電話隻是試探性地想要給副局請求支援,這種應當結案的案子是不可能引起上級的重視,但副局長很輕鬆的就通過了自己的支援請求。


    心中一暖的笑笑,小扶餘這時候也跳下了車。


    “誒?康伯,您怎麽把小髒孩兒也帶來了呀。”


    梁清無奈地問道,這種緝拿罪犯的危險行動,怎麽能帶孩子一起來呢。


    “沒事的,小扶餘隻在車上不下車,不會妨礙我們的,再說了,換做是你,孩子想要看看我們警察辦案的英姿,你會不答應?”


    康有為撒了個謊,笑著說道,梁清也是笑著點頭。


    “也是。”


    梁清笑著說道,隨後走到扶餘的麵前摸了摸扶餘的光頭。


    “好孩子,一會就在車上別下來,聽話好嗎?聽話的話結束了哥哥給你買糖吃。”


    梁清輕輕的說道。


    “知道了梁矮子,去吧。”


    扶餘隨口說道,頓時梁清原地石化。


    “您....這都和孩子說?”


    梁清顫抖著問道。


    “你梁矮子的稱唿在警局誰不知道,可不是我說的。”


    康有為壞笑著說道,梁清身上的顏色逐漸變成了灰色。


    二人剛要去穿戴裝備,扶餘看著梁清,露出古怪的神色。


    “梁矮子,你今天印堂發黑,不行別去了吧?”


    扶餘壞笑著看著他說道。


    “去去去,小毛孩說話這麽沒禮貌,這話不能隨便說知道嗎,快去車裏坐著去。”


    梁清沒好氣的說道,扶餘偷偷一笑,隨後自己鑽入了車內。


    不過逗笑歸逗笑,今天的行動還是很危險的。


    他們不知道犯罪嫌疑人身上是否有武器,所以必須要警惕。


    康有為從梁清開來的車後備箱拿出防彈馬甲穿戴,然後兩人都檢查了一下手中的槍械狀態。


    “昨晚小李調查過後,就已經把整個小區的監控控製了,昨天一天嫌疑人都沒離開家,對麵樓的四樓內有我們的人,望遠鏡觀察嫌疑人屬實在家中沒有逃走,怎麽說,收網嗎?”


    梁清看著康有為問道。


    “行動!”


    康有為低語道,隨後梁清就要衝進去,但是立刻被康有為攔住。


    “看地上的磚塊了,避紅踩藍,明白嗎?”


    康有為提示道,扶餘差點沒從副駕駛摔下去。


    “不用!!!”


    扶餘大喊道,康有為頓時嘴角一抽。


    “你們小心樓道裏的那塊就行,哎呦我的師尊呀,唿~出家人要自重,阿彌陀佛~”


    扶餘自己勸說自己,看的梁清也是一笑。


    二人快步走入翔太小區內部。


    那門口的安保大爺有跟沒有一樣,天天衝盹,也不知道是居民保護他還是他保護居民,根本沒管進來的康有為和梁清二人。


    真正上樓實行抓捕的,隻有他們兩個,對麵樓層內有一位狙擊手,輔助射擊,其他四位警員則是安排在了小區的其他出口,甚至連圍欄都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這是一次天衣無縫的抓捕,他插翅難飛。


    來到熟悉的6號樓,二人進了樓洞,這次直接打開了佩槍上的槍燈,上樓梯的時候,康有為刻意用槍燈照了照那塊紅色的磚頭,梁清看到了,頓時一愣。


    “扶餘咋知道的?”


    梁清疑惑的問道。


    “我上次來過一次,我告訴他的。”


    要是現在和梁清解釋一切都是扶餘算出來的,他估計也不信,全是浪費口舌,於是隨口說道,二人點了點頭,然後大跨步跨過這一層台階,往樓上前進。


    已經確定了嫌疑人在4樓,所以他們直接跑了上來,對著麵前的防盜門,梁清在前,康有為在後,二人對視一眼,然後梁清敲門。


    隻是,這一敲門,門竟然根本沒鎖,直接悠悠的打開了。


    二人都是一愣。


    “警察,別動!”


    梁清大喊道,端著槍進去,康有為警惕地跟在身後,梁清指了指左邊的廁所,然後直接進入客廳,身後的康有為則是一腳踹開廁所拿槍對著。


    客廳廁所都沒人,那麽隻有最裏麵緊閉房門的臥室了。


    “唿~嫌疑人在臥室裏麵跪著,我的槍已經對準了,隨時可以開火,唿~”


    對麵的四樓內,一個滿麵大胡子的中年男子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大胡子黝黑麻亮,雙眼炯炯有神,樣貌較為兇狠不說,在鼻梁上,還有一道橫向的刀疤,幾乎從左臉跨到右臉。


    聽到耳機內的聲音,康有為微微點頭,站在窗戶邊對著對麵的樓豎了個大拇指,對方也是用大拇指迴應。


    “龐哥,先別開槍,最好抓活得。”


    梁清在耳機裏說道,龐飛虎點點頭,然後將手中的狙擊步槍放在一邊,自己則是翹著二郎腿端著望遠鏡看著對麵屋子內的情況。


    龐飛虎,求緣縣狙神,前第三軍鷹眼部隊退下來的兵王,是求緣縣警局的王牌,每個警局都有這麽一個鎮局虎,而求緣縣警局的這條虎,就是他。


    號稱1500米內從不失手,最耀眼的戰績就是在邊防線一人狙殺了侵犯國土的19名入境者,而且隻用了17發子彈。


    神乎其神的傳奇人物。


    退役據說是因為心髒有問題,年度體檢審核未通過,被迫來到警局的,不然他現在35歲的年紀,估計還在軍隊內發展呢。


    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他們行動,龐飛虎的眼裏都是羨慕。


    心髒的問題讓他再也無法得到前線作戰的批準,隻能在後麵端著狙擊槍給他們打掩護。


    另一邊,這個房間就讓人覺得有些膽寒。


    屋子裏幾乎什麽擺設都沒有,客廳甚至連個電視和沙發都沒有,隻有一個供奉著老年人照片的供台。


    康有為看了一眼,上麵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奶奶,麵帶慈祥的微笑,隻可惜這是一張灰白照片,無法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奶奶慈祥的微笑了。


    梁清個子比較矮,走在前麵,康有為將槍口架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前後前進,隨後梁清一隻手穩住槍,另一隻手緩緩推開臥室的房門。


    吱呀....


    門緩緩打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


    在他坐著的位置,地上擺滿了血紅色的磚頭。


    龐飛虎掐滅煙頭,端著狙擊槍再次瞄準了他麵對自己的額頭中央。


    但還沒等自己穩住槍口,龐飛虎隻感覺眼上蒙了一層白霜,然後失去力量的趴在桌子上昏迷過去了。


    這邊如何康有為不清楚,他和梁清都用槍口緊緊的對準麵前的人。


    “慢慢地站起來,把手緩緩舉起,不要反抗,我們已經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你和寧蕾的死有關,跟我們迴警局坦白交代,我們會考慮對你寬刑處理。”


    梁清把這套官話說出口,沒等康有為繼續說,嫌疑人就傳來了陰冷的笑聲。


    “嗬嗬嗬....”


    “哈哈哈!!”


    “我本以為,有大神通者,追根溯源,找到了破解之法,想不到,終究隻是偶然呐!”


    男子陰冷的笑著說道,然後跪著轉過身,梁清差點沒直接吐出來,康有為都是瞳孔一縮。


    男人整張臉都長滿了囊泡和血塊,看起來極為的惡心,膿血甚至都幹涸在了他的臉上。


    一雙眼死寂沉沉,蒙上灰霧,和死屍的眼睛一樣,隨著他轉身,看清了他的身形,瘦的幾乎是皮包骨頭一般,胸口皮膚都被肋骨勒的發青發紫,看著甚至還不如小孩子。


    一股鋪麵的屍臭迎麵而來,讓梁清止不住的幹嘔,端著槍的手都拿不穩了。


    “把手舉起來,請配合我們調查。”


    康有為冷靜地說道,的確是見過世麵有經驗的老警察,此刻表情幾乎沒有多少變化,雖然很惡心很臭,但他竟然忍住了。


    “隻是湊巧而已,你這極陽之血,誤觸血標,竟然破了我的法術,但此刻你親自前來,感你體內並無法力,那我又有何懼?”


    男子冷笑著說道,根本沒聽康有為的話。


    “你,為什麽要殺寧蕾?”


    康有為凝重的問道,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於是打算拖延一下時間,同時餘光一直看向男子背後的窗戶,打算隨時唿喚龐飛虎開槍射殺。


    “警官,你可知道這世間最大的罪過是什麽?”


    男子冷冷地問道,那雙眼死死的盯著康有為。


    但是康有為沒有迴答,沉默著,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窮,就是最大的罪過。”


    “借錢還錢,天經地義,但她千不該,萬不該,為了逼迫我還錢,找人來到我的家中,逼死了我的老母!”


    男子氣得渾身都在顫抖,抖得臉上的血塊和膿血到處飛濺,口沫橫飛,可見他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擠出口的。


    “你大可以直接報警,寧蕾本人無錯,她所在的公司是一家違法的高利貸私企,你一時糊塗,信了他們的鬼話,借下了這筆錢,要是報仇,也應該和我們聯係配合,一起端了他們公司的窩點,而不是用這邪魔祟法,傷害無辜的人。”


    康有為心懷正義的指責道,梁清一愣,什麽邪魔祟法,康伯在說什麽?


    男子聽了後隻是冷笑一聲。


    “找警察?有用嗎?”


    “母親被逼死後,我因怒,和他們在這房中爭鬥,他們將我打成重傷,打成了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報了警,汙蔑我是主動出手傷人,誤傷了母親導致死亡,而他們自我防衛,把我關入監獄之中二十五年,你說!找你們管用嗎!!”


    男子憤怒的吼道,康有為頓時心中一顫。


    二十多年前?


    那還是t市最黑暗的那個階段,不分黑白,民不聊生的階段,這件事情的根源要追溯到那個時期嗎?


    康有為頓時沒了底氣。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二十多年前,這個城市有多麽的黑暗,那是一個白一點也比不過黑的艱難時期。


    “既然....沒人願意幫我....那我何不成魔?”


    “我的一切,都被他們所奪走,隻留這一條命,不要也罷。”


    “我願獻出這最後的精血,我要讓你們所有人給我的母親陪葬!!”


    男子怒吼著指著康有為和梁清喊道,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康有為頓時瞳孔一縮,丟下槍就撲過去打算奪刀,但是根本來不及,他一刀刺入自己的咽喉。


    大量的鮮血飛濺,男子憤怒的直勾勾地看著康有為,那雙眼裏飽含怨恨,康有為被盯得渾身冷寒,他緊緊的攥著匕首的刀柄,然後用力拉拽,將半個脖頸抹開。


    鮮血猶如泉湧,匯聚在他身邊的這十幾塊紅磚之上,眨眼間被紅磚吸收。


    隨後,男子無力地倒在地上,而地上的紅磚竟然憑空懸浮起來,梁清被嚇壞了,他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顫抖著往後退,康有為趴在地上,看著紅磚匯聚,隨後一個血色毛皮的紅鼠發出一聲嘶鳴。


    “哈哈哈哈!!!”


    “一千多年的修行!!我終於得道!!!”


    三米巨大的鼠身壓迫十足,恐怖的嘶吼讓康有為和梁清直接被震飛到客廳之內,梁清顫抖著吐出一口鮮血,隨後無力的趴在地上暈厥。


    康有為嘴角含血,死死的撐著地麵爬起來,打算去撿起不遠處的槍。


    “飛虎!!開槍啊!!!”


    但是耳機另一邊卻無人迴應。


    “凡夫俗子,也敢造次!小小螻蟻,膽敢破我血標之法,我可留你全屍!彼時借你屍體還世,辱你妻女,喰你子肉,豈不快哉!哈哈哈!”


    血色老鼠哈哈大笑,聲音像是一個狂妄老者的聲線,康有為聽聞此話,眼中瞪出血絲,憤怒的衝過去撲在槍上。


    他端著槍口對準血色老鼠的身軀,接連開槍,但是子彈根本無法洞穿他的毛皮,全部被震開。


    “哈哈哈,小兒,納命來!”


    血色老鼠哈哈大笑,然後一道血色直流直逼康有為的麵門。


    危急時刻,一道金光庇護在康有為身側,這一幕看的血色老鼠瞳孔一縮。


    “本尊,本欲渡你,可你執迷不悟,邪念滿心,邪魔妖祟,現出——原形!”


    古鍾般轟鳴的低語道,從天上,從地下,從四麵八方傳來,讓血色老鼠渾身都在恐懼地顫抖。


    轟!


    金光瞬間擴散,直接籠罩在紅皮老鼠之軀,隻聽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這隻老鼠的偉岸身姿瞬間縮小,隨後籠罩在地上,變成了一隻不過嬰拳握緊大小的無尾小鼠。


    “佛!!”


    “是佛!!!”


    “佛祖在上,小妖在此叩拜,饒我一命!!求您高台佛手!!饒我一命!!!”


    僅僅是一次鎮壓,他就立刻明白了出手的是何方神聖,這極陽之氣,烈陽之光,分明是天上仙佛,豈是他一個小妖膽敢冒犯的存在,急急跪在地上,頻頻叩首。


    康有為顫抖著看著麵前縮在地上的老鼠,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隨後隻感頭暈目眩,一頭栽在地上。


    他們進來的房門,緩緩打開,小老鼠顫抖著看著從屋外走入的身影,目光中都是恐懼。


    扶餘,一雙金瞳閃爍,身上破洞的殘破袈裟,已然變成了佛光萬丈的金色長衫,一輪烈陽圓盤背後懸浮,哪還有半點孩童之姿,分明是大羅金仙法相。


    “大佛!!大佛!!求您念在小妖修行清苦!饒我一命吧!饒我一命吧!!!”


    紅皮老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道。


    扶餘雙眸無色,看不出憤怒,看不出喜悅,眼眉低垂,不知是在看這天下蒼生,還是看著這渺小鼠輩。


    “吞人食肉,貪吸精血,若是此處饒了你,那死在你手中的無辜性命,又該怎講?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一時貪戀,誤了修行,何談清苦。”


    “漫漫修行路,並無捷徑可走,心若不誠,怎就大道。”


    “今日,我便收了你的道行,願你輪迴重修,走上正道。”


    扶餘語氣平淡的低語道,金色的手緩緩一抓,小老鼠頓時渾身一僵,一個血色的魂魄直接被扶餘抓入稚嫩的手掌之中,原本留在地上的血色無尾鼠失去助力的趴在地上,唯獨扶餘手中的血色魂魄拚命掙紮。


    扶餘不聞,扶餘不看。


    微微撚手,魂飛魄散。


    房間內的妖氣轉瞬即逝,扶餘手中一翻,那塊無暇的美玉中,那條血色的絲線緩緩消失,這才讓他滿意的點頭。


    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康有為和梁清,扶餘的眼中依然看不出半點情感。


    康有為還好,純陽之人,命硬可當,可是這梁清.....


    扶餘看著他,見他的氣息逐漸微弱,隨後歎息一聲。


    “念你也是善良之人,便——助你。”


    扶餘低語道,手中玉石一攥,瞬間碎成粉末,隨後化為綠色的氣流,在空中盤旋幾周,然後鑽入梁清的口鼻。


    不一會,他就麵色紅潤,氣息平緩。


    做完這一切,扶餘原地雙手合十拜佛。


    “阿彌陀佛,此劫已了。”


    扶餘閉著眼低語道,然後身體緩緩消失在房間之中,彌離之際,悠長的低語,從空中傳來。


    “貪若貪,得非得,以為命苦,誤信妖魔,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信以為寬自我怨恨,然卻是陷泥潭深沼。“


    “如此這般,怎知,若出監後坦蕩為人,這一切因果,心中怨念,自有....其解。”


    “人世間,最大的罪過,不是窮困清苦。”


    “而是....”


    “不分正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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