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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明?”林蔚然笑了笑,“高明倒是談不上,我大概是閑著無趣,又碰巧遇上,便推波助瀾隔岸觀火,想來會很有意思。”


    他眉眼一挑:“對了,前些日子讓你打聽的事如何了?”


    非遠恭敬答道:“那個叫荊長寧的文客,據說已經不在丹國,有人傳言是隨易禾去了易國,而易國卻又並沒有荊長寧的蹤跡,小人正想問公子,可要細查下去?”


    “細查下去。”林蔚然眉眼微沉,思索片刻道,“本來隻覺得他是個普通的文客,無意揣摩出了水墨畫,可是觀他在丹國留下的行徑,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這種人若能為我所用,定能助我一臂之力,而若是真的如傳言,他在易禾身側,那麽便趁早殺了他,畢竟,這樣的人留在對手身邊,便是危險,而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之際,是我一貫的習慣。”


    “是。”非遠恭敬答道。


    他伸手取出一副畫卷,恭敬奉上。


    “另外,這是從丹國下士石業處得來的,便是那幅炒得沸沸揚揚的仙娥圖。”


    林蔚然挑了挑眉,伸手接過,輕輕地舒展開來。


    清雅秀致的一個女子,微帶淺笑,眉眼間卻藏了淺淡愁緒。


    身後是一江春水,江畔細草隨風輕漾,光影的折射,水流的波瀾,風的弧度,隨著或濃或淡的墨意暈染開,氤氳一種觸人心魄的美感。


    林蔚然的目光略過前方的女子,怔怔望著那一江春水。


    非遠隻覺公子像是一瞬失了魂,這樣站立在街市之上,一立便是半晌。


    林蔚然伸手觸在那水流泛起的點點漣漪之上。


    “如此畫技,卻趨炎附勢淪為把玩之事,當真是暴殄天物。”沉寂良久後,他搖了搖頭說道。


    “對了,楊明怎麽還沒迴來。”他伸手將畫卷收起,皺眉問道。


    和非遠去找的石業不同,楊明去找的是孫慎。


    正映襯了林蔚然的話語,不遠處急行而至一個少年。


    楊明向四下瞧了眼。


    林蔚然皺了皺眉,神情一瞬凜然。


    三人身形隱至僻靜之處,林蔚然望著楊明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楊明慌忙而應:“是,是林國出事了,王上病重不治,公子,當速歸林國,圖謀大業!”


    林蔚然手中的畫卷顫了顫,幾乎拿持不住。


    此時,他身在丹國,國中把持住一切的便是林津。


    “快走!”他沉聲道。


    奪王之爭已經開始,而他先機已失。


    此次歸途,當九死一生,但他沒有選擇。


    ……


    與此同時,林津望著麵前跪著的一群大臣冷聲笑著。


    “父王病症已迴天乏術,而林蔚然不知去向,如今,你們當知曉自己日後真正要忠於的是誰。”他伸手一展衣袖,大步朝著林王的寶座邁去。


    堂下,墨涼安靜地望著林津,麵具之下的容顏一如既往地平靜。


    林津灑然揮手,目光望向堂下一人。


    “周南,本公子,哦不,孤命令你,帶五萬將士南下,守住風裏城、風慕城、晚孟城、高城的要塞之地,勢要將謀逆之賊公子蔚然翦除於其間!”


    周南沉聲應道:“是。”


    ……


    九雨峰中,荊長寧引弓滿月,朝著天際遙遙鬆開。


    隻聽一聲長鳴,一隻大雁從雲端之上墜落在校場間。


    “好!”幾個壯實的大漢朗聲齊唿,眼神中滿是熱切之色。


    荊長寧笑了笑,眉眼溫潤。


    “就當給大家加餐了。”她擺了擺手。


    蕭嶸抱著胸口立在一側,笑眼遞著。


    “小寧兒,餓了吧。”他問道。


    荊長寧點了點頭:“是有些餓了。”


    蕭嶸訕訕一笑,伸手熟稔地拉過荊長寧的手:“走,今天中午有好吃的。”


    白皙的手很軟,拉在手裏觸感極好。


    蕭嶸笑得很開心,真好,好在小寧兒對男女之事什麽都不懂。


    身後,幾個大漢遙遙望著。


    “喂,你說公主會不會嫁給少將軍?”一個大漢笑著問道。


    “嘿,你這就不懂了吧,兩人一起入山,少將軍牽手牽得那麽熟稔,怕是兩人早就有了情義,說起來,倒也是般配得緊。”另一個漢子說道。


    “難啊,瞧著公主一點也不像動了情義的模樣,少將軍的路,還長著呢。”


    “準備什麽時候走?”飯桌之上,蕭嶸望著荊長寧問道。


    荊長寧扒著碗裏的飯,認真地思考了下。


    “明日下山。”她頓了頓。“畢竟,還有件事沒有處理完。”


    “那我在山裏等你迴來。”蕭嶸悶悶說道。“要,要快些。”


    ……


    五天了。


    愚生的手一抖,竹篾在他的指尖割破一道血口,嫣紅的血珠滴落在竹簍之上。


    愚生自嘲地笑了笑。


    “我還真是個可憐人。”他喃喃語道。


    門扉之上輕叩聲響傳來。


    愚生周身一顫,眸底泛出喜色,飛快地迴過頭去。


    然後他的眼眸眯起,神情一瞬凜然。


    凜然的神情一點一點鬆懈,漸漸化作漠然。


    “你怎麽來了。”愚生頓了頓,“二弟。”


    陽光傾瀉,羽眠立在門扉之間,一身月白色的長衫襯得他整個人溫朗如玉。


    愚生下意識理了理衣衫,指尖的嫣紅卻在衣衫之上留下了一條紅痕。


    他自嘲一笑:“倒是狼狽了。”


    “大哥。”羽眠聞言,心底一酸。


    陽光中央,兩人的視線安靜地交纏,愚生怔了怔。


    “進來坐坐嗎?”他笑著問道。


    羽眠搖了搖頭:“我是來向大哥道歉的,我不知道舅父他會這麽做。”


    愚生垂眸:“我沒有怪你,我知曉的,隻是莊文山說得沒錯,你我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退出這場王位之爭,我是你大哥,我不想羽國因此陷入紛爭,我讓著你,或許會好些。”


    羽眠聞言,心中隱隱作痛。


    他忽的朝著愚生跪下,“羽眠,在此向大哥謝罪。”


    愚生一怔,連忙上前,伸手要扶起羽眠。


    羽眠搖了搖頭。


    “大哥,隨我迴去吧。”他說道,“父王賓天,密不發喪已近半月,一切事宜都需要大哥處理,舅父那邊我已經說過了,他會答應的,大哥,你隨我迴去吧。”


    “你先起來。”愚生沉聲說道。


    羽眠搖了搖頭:“大哥若是不答應,羽眠就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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