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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嵐伸手,兩隻手直接蓋在了臉上,隨後吐了口氣,然後用手掌心抹掉了眼中的淚意。


    「樂叔叔和妻子兩人脾氣好,正所謂人善被人欺,父母的遺產被其他兄弟姐妹瓜分殆盡,沒有他們的份。兩夫妻人老實也不計較,想著自己有工作,兄弟姐妹該幫的還是幫,可最後……」


    「人死如燈滅,單位也隻分了微薄的撫恤金,那套老舊的住房受到煤氣爆炸的波及,也成了危房沒什麽價值,樂可失去了父母,又是個女孩,樂家兄妹根本就不願意接手撫養,幾邊推來推去,最後是推到了我頭上,所以我接了過來。」


    邱森已經見識了樂家人的彪悍和蠻不講理,那種人家,這種冷血無情的事情的確幹得出來!


    「其實並不是他們推我才接手,小可樂的父母本來就是為了外婆死的,我覺得我有義務,這是我欠可樂的。另外一方麵,我和可樂本來就情同姐妹,在我心裏,從來沒把她當外人。所以樂家兄妹的決定,讓我覺得非常好,這是這話最開始不能由我提,否則別人隻會當我有所圖謀。」


    這樣的複雜啊?


    邱森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他好像不太懂,又好像有些明白了。


    夏嵐所說的推諉扯皮、紛爭糾葛,離他的世界特別遠,但他至少明白一個道理,能做出這種事情的樂家人,那簡直就是畜生,不是人!


    「那段時間家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方麵是葬禮,另一方麵是爆炸波及了好幾家人家,涉及賠償什麽的。上官鴻很忙,我也沒機會告訴他,到了外婆葬禮的那天,他終於出現了,除了外婆的葬禮,還有樂叔叔和樂阿姨,小可樂哭得那麽傷心,而我……可上官問我的第一句是你還好嗎,第二句竟然是,他想要我跟他一起出國。」


    夏嵐至今迴憶起來那一幕,都覺得紮心的疼。


    在她那樣難受的時刻,上官鴻竟然能一本正經地和她討論所謂的「前程」和「未來」。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人的確應該向前看,但……不該是在那樣的場合。


    她多希望,能有一個安心的懷抱能夠容納她的悲傷,可最後卻連一個獨自舔舐傷口的機會都沒有。


    原來上官鴻那段時間在忙出國的事情,他幾乎都已經確定了,與其說是和她商量,還不如說是通知她。


    「我拒絕了,不僅僅是因為可樂,更因為,我看到了我們之間的末路。」


    窮途,末路。


    至今迴憶起來,夏嵐都還會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她曾經愛得有多麽濃烈,那一刻就痛得有多麽深刻。


    上官鴻罵她無情,指責她輕易就放棄了那段感情,夏嵐除了苦笑,真的不知道如何迴應。


    最後,葬禮結束,她埋葬的,不僅有她親愛的外婆,友好的樂叔叔、樂阿姨,還有那段關於青春、關於上官鴻的愛情。


    聽完這些,邱森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好像一切的話語都會變得蒼白。


    在夏嵐人生最美好的青春裏,是上官鴻陪著她,在她最痛苦的日子裏,也有上官鴻的痕跡,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能夠穿越時光,在很早的時候就認識她。


    那一段時光,是他永遠無法插足的過去。


    他突然有些挫敗,不禁嘟囔道:「好想寫個程序啊,可以把人記憶刪除的那種。」


    但是,他知道不可能。


    誰知道夏嵐卻微微勾起了唇角,唇角竟然牽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


    盡管那笑意一閃而逝,卻被邱森捕捉到了。


    他不禁瞪大了眼睛,雖然小眼睛瞪大了似乎沒多大變化,但瞳孔確實張大了。


    夏嵐隨即抿了抿唇角,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車窗外大樓的燈光,輕聲道:「人最重要的,是活在當下,對嗎?」


    邱森連忙點頭,「對對對,活在當下,他是參與了你的過去沒錯,但絕對不可能再染指你的未來。」


    染指?


    夏嵐再次被他的孩子氣感染,唇角微動。


    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活」在當下而已,望著熟悉的單元樓入口,等待她和上官鴻的,究竟是什麽?


    *


    房間裏沒有開燈,上官鴻坐在黑暗裏,坐在沙發上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抱頭,腦海裏閃過無數的想法。


    那個死人會被人發現嗎?


    警察會找來嗎?


    他是不是應該明天去醫院,弄點兒藥水迴來清洗車胎和車前保險槓?


    還有,一定不能去4s店裏修車,隻能去那種不規範的修理店裏,也不能開發票。


    ……


    腦袋裏過了無數想法與猜測,隨後,他又不斷地安慰自己。


    那附近沒有攝像頭,不會有人發現的……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門鈴突然被人摁響了。


    「叮咚,叮咚。」


    他驚得渾身一個哆嗦,保持著抱頭的姿勢沒有動,豎耳傾聽。


    「叮咚,叮咚。」


    鈴聲依舊在響,不是他的幻覺。


    心在那一瞬間高高提起,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不可能,警察不可能來得這麽快,他都才到家沒有多久。


    他拚命地安慰自己鎮定,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踱步朝門靠近。


    拉開貓眼的時候,他的手有些控製不住的顫抖,等看到來人是夏嵐的時候,他有些錯愕。


    怎麽會是她?


    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拉開門,因為夏嵐對他滿心都是厭惡,她怎麽可能主動出現在這裏?


    疑惑過後,他基本上第一時間就把夏嵐和那個撞死的人聯繫到了一起。


    今晚在夏嵐家裏的還有那個男人,那個被譽為警界傳奇、刑偵界神一樣的存在的男人。


    他和傅秋伊同在埃博森研究室,傅秋伊曾多次對他提起過那個男人,在還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那個男人有多厲害,何況後來迴了g市,耳邊幾乎都是他的新聞。


    如果被那個男人發現了呢?夏嵐又是他的同事……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的整張臉就變得非常慘白,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傅秋伊說過:任何犯罪分子都無法逃過宋臻的眼。


    「上官,我知道你在裏麵,開門吧。」夏嵐的聲音透過隔著的門板傳來,有些沉悶模糊,上官鴻卻仿佛聽到了某種死神的宣判。


    那一剎那,他甚至懷疑夏嵐透過貓眼直接看到了他!


    他整個人身體都僵硬了,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手指卻無意識地摳緊了遮擋貓眼的蓋子,然後慢慢旋轉,擋住了夏嵐那犀利的眼神。


    怎麽辦?


    腦袋裏慌亂不過一瞬,很快,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個男人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查到是他,他必須穩住,而且自己離開的是相反方向,監控探頭也看不到。


    夏嵐現在過來,估計是為了別的事情。


    即便警察找上門來,估計也是因為夜深了,從那個小區出來的車輛很少,隻有他們幾輛,警方隻是在例行排查。


    對,鎮定。


    深吸一口氣,他輕手輕腳地往臥室的方向退,搓了下頭髮,讓它看上去淩亂一些,然後迅速拿起床頭櫃旁邊的睡衣開始換。


    門外,夏嵐和交警麵麵相覷,她輕聲道:「好像不在家?」


    「監控顯示他的車進了這個小區,不迴家,難道這麽晚在外麵晃蕩?」邱森顯然更相信他人在家裏。


    「繼續敲。」交警建議道。


    他們幾人兵分兩路,其中一個交警和兩位民警去停車場看車去了,留下他和另外一個民警、以及夏嵐、邱森來找上官鴻,一隊控製車,一隊負責人。


    現在那邊已經找到了車,正在檢查,車都在,人肯定在家裏,就像邱森說的那樣,總不能大半夜的出去喝西北風。


    夏嵐聽取了交警的建議,但敲了兩下之後,她的眸光突然落到了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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