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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兒,琉月嘲弄一笑:


    “果然,不是女兒小人之心,三妹妹竟然在茶水裏下迷藥,隻是手法上,太過生疏了些。


    女兒讓身邊一個會些拳腳功夫的丫頭事先躲在耳房,借著三妹妹安排好的一切,順勢而為罷了。”


    公儀明城臉色有些複雜,沉默片刻後冷聲道:


    “好一個順勢而為,你一個順勢,便毀了你妹妹的清白!”


    琉月看一眼父王,滿臉不解:“父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毀了她的清白總比毀了我的強。


    害人不成反害己,她心懷不軌,卻又計不如我,女兒身上留著您的血,自然不能做個縮頭的烏龜任人宰割。


    女兒沒有害人之心,卻也絕不是個膿包。”


    弱肉強食正是公儀明城認同的生存之道,他臉色微霽:“沒想到,我公儀明城兩兒四女,最像我的,卻不是兒子。”


    琉月‘撲通’跪在了公儀明城麵前,抬起下巴臉帶倔強得懇求道:


    “父王,或許,最像您的不是女兒,那個可能最像您的孩子,您或許一直沒有給過他機會。”


    公儀明城似笑非笑的看著琉月,片刻後才說道:“


    那就得指望你證明給本王看看,本王是不是沒有給他機會了!”


    說完,也不理跪在地上的琉月,站起來大踏步往‘淩波院’的方向走去。


    等公儀明城走遠了,站在不遠處一直伸長脖子焦急的打量這邊動靜的青瑣,忙跑過來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琉月,一邊給她揉膝蓋一邊心疼的埋怨:


    “郡主,王爺都走遠了,您幹嘛還一直跪著,地上多涼啊,迴頭膝蓋受涼疼起來好難受的!”


    琉月靜靜的看著父王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問道:“細細離開了嗎?”


    青瑣點頭,扶著琉月往前走:


    “趁雨荷院亂成一團的時候,細細翻圍牆出去了,您不用擔心,她身手好,沒被任何人發現。”


    說完又憤憤然道:


    “三娘子的手段真下作,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害人反害己,惡人有惡報。一個王府貴女,竟然用那麽下作的迷藥,幸虧郡主您早有察覺,她真是活該,看這迴,她臉麵丟盡以後還怎麽害人!”


    琉月眯眼看著眼前碧綠的湖水,心裏一陣暢快。


    上一世,若不是在後罩房的青瑣心神不安,與攔住她的錫蘭一番廝打,不顧被錫蘭撓的鮮血淋漓的臉,剛剛趕在吳濱文進門之前強行闖進了正屋。


    隻怕,等待自己的便是身敗名裂,或者無可奈何的嫁給吳濱文。


    但即便所有的證據都指明,自己是被琉惜和吳裳芝惡意陷害了,吳氏還是讓掌事院罰了青瑣十鞭苔刑,理由是青瑣作為隨身侍女,卻當不好差,害的主子儀態盡失。


    那一次,青瑣在榻上躺了兩天,右臉頰上留下了兩道永遠消不掉的抓痕。


    而自己,在那之後的好幾個月裏,一直戰戰兢兢不敢出門,哪怕聽到哥哥病重的消息,也因為實在丟人,怕見到哥哥會控製不住難過嚎啕大哭,反而讓他擔心,一直沒去看哥哥。


    而那次,琉惜和吳裳芝做局想要陷害自己的原因,竟然隻是因為在李府的‘玲瓏塔’上,自己曾經爭辯過幾句。


    後來有人在琉惜麵前挑撥是非,說自己背後說了不少她的壞話,還說自己屢次被她冤枉。


    於是,琉惜夥同吳裳芝做下了這個陷阱。


    主仆二人往絲竹園走,剛到園子出口,從小樹林裏突然跑出來一道身影,照著琉月極速走了過來。


    路邊影影卓卓的燈籠將地麵照不真切,嚇得青瑣以為園子裏入了歹人,攔在琉月麵前大叫道:“郡主快跑....”


    “不要喊是我!”


    這喊聲讓準備撲上去的青瑣及時停下了腳步,她拍拍心口鬆了口氣帶著哭音埋怨:“舅家郎君總這麽嚇人,會嚇死人的。”


    這人正是吳濱文。


    路燈下,他的身影看起來蕭條落寞。


    不過短短一兩個時辰,看起來仿佛蒼老了好幾歲。


    吳濱文看著琉月喃喃道:“二表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青瑣朝琉月身前站了站,從此後,她再也不會認為舅家郎君是個好脾氣的謙謙君子了!


    琉月沉默片刻,吩咐青瑣:“你去前麵等我吧!”


    青瑣應聲是,朝前走了二三十步,轉過身遠遠緊盯著吳濱文。


    “二表妹,我....”吳濱文啞聲,片刻後艱難的問了一句:


    “是你吧,這件事是你做的吧!為什麽?你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為什麽連我也算計進去?”


    琉月諷刺一笑:


    “吳家表哥這話我不太懂,我算計你什麽?難道你不是被自己的親妹妹算計了嗎?”


    “我......,芝兒她......,你都知道,為什麽不躲開,為什麽?”


    吳濱文抬起頭,雙眼中滿是絕望的看著琉月,他整個下午幾乎都是魂不附體的,等清醒過來,隻想知道這一個答案。


    他如魅影般躲在樹叢中,就是為了見到他一直欽慕得女子,問出這句話。


    琉月眯了眯眼,水霧大眼裏閃爍著憤怒:


    “我應該知道什麽?難道吳家表哥什麽都不知道嗎?不知道三妹妹做了局?不知道十一娘是故意將你引過來?不知道今日躺在地上衣冠不整的那位原本應該是我?


    吳家表哥,你若是有半分猶豫,若是肯提醒我半分,今日又何來如此狼狽?”


    吳濱文的聲音低啞壓抑,幾乎壓著嗓子喊出來一句話:


    “我是知道,什麽都猜到了。可那是你,是你我才去得,這是我唯一的機會,我隻想抓住這個機會而已!”


    琉月冷笑:


    “所以,你為了抓住所謂的機會,罔顧我的想法,寧願犧牲我的名聲、我的清白,隻為了成全你所謂的機會。


    既然如此,失敗了又有什麽好抱怨的呢?”


    琉月說完,連眼神也懶得給他一個,頭也不迴朝自助遊方向走去。


    吳濱文閉上眼,淚滴從眼角落下,琉月的話如一場暴雨將他從頭到腳淋得透濕,直到琉月主仆得身影消失很久,仍然立在原地,反複喃喃自語:


    “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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