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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紅提著一壺茶到了堂屋,見男人低著頭“咕嚕咕嚕”地抽水煙,一雙眼睛始終沒離開那燃燒正旺的火盆。她倒了一杯茶,端到男人跟前,說:“喝點熱茶吧,老抽那煙也不是個辦法;這事出都出了,慪氣解決不了問題,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諸葛常祿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說:“秋紅,山莊出個啥子事都好辦,偏偏是雲彩私奔,這山裏山外,這故城內外,哪個出過這等事?這事咋個去向張家交待?人家也有麵子,祖上也有規矩啊!”

    秋紅勸導說:“誰都不想出這種事,但這事已經出了,你能抱起石頭打天?後果肯定是難堪的,但也隻能接受;順其自然,靜觀其變吧!”莫小看這個文弱的女人,每到關鍵時刻,她都能說出道理來,聽起來入耳動聽,還解決問題。

    諸葛常祿說:“秋紅,老爹處在時昏時醒之中,老娘還瞞著雲彩發親的時辰;剛才老爹醒了,又在問啥時辰了?該發親了嗎?娘給他說,才天亮,還沒發親;他說要看著雲彩上轎。如果老爹知道雲彩私奔,那,那,……”說話時,這個有名的大山硬漢子,眼裏含著淚花。

    “三少爺,三少爺,大管家叫我來報信,雲彩小姐迴來了!”一個夥計跑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說。

    諸葛常祿一陣驚喜,急忙問道:“走到哪裏來了?什麽時候到?準備發親!秋紅,你快去把娃兒安頓好,我們馬上動身!”

    那夥計說:“三少爺,我們在山岔口幺店子見到雲彩大小姐,大管家就叫我迴來報信,估計離山莊不遠了!”

    秋紅高興地說:“隻要雲彩迴來上了花轎,事情也就解決了。發親的事,不忙告訴爹爹,等雲彩上花轎時,再請他穩妥些!”

    諸葛常祿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堂屋。

    看著男人的背影,秋紅臉上露出了笑容。

    馮四一直跟到了老鷹咀,他蹲在埡口上,看著上老鷹咀的路,眼睛都沒眨一下。說實話,馮四既想看見兒子轉來,又怕看見兒子轉來。就這根獨苗苗,哪個做爹娘的不心痛,看著他走死路?馮四想:“兒子犯了這樣大的事,按大山裏的規矩要沉河。要是在山岔口就抓住了,可能已遭王老六的毒手了,那狗日的寡男人心腸黑得很;若是抓迴山莊,諸葛家的人能放過他嗎?”馮四跪在埡口邊,向山神磕了三個響頭,祈禱苦命的兒子快點跑,反正轉來是死,說不定跑出去,或許還有一條生路!把道理想通了,馮四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才想起還沒吃早飯。他拿出根生紅苕剛入到嘴巴裏,就見老鷹咀的石梯有人上來了。果真如此,是王老六帶著人馬上來了。馮四十分緊張,嘴巴裏的紅苕把眼淚都嗆出來了;他見下麵的人馬上就快到了,立即躲進了旁邊的樹林。

    王老六上了老鷹咀,站在去山神廟的三岔路口上,大聲吼道:“馮二娃子上山當棒老二去了,他要是再來搶大小姐,就給老子往死裏打,打死他狗日的,活該!”

    馮四聽說馮二娃子上山當棒老二去了,心中的石頭才落了地,想:“當棒老二不光彩,小命還在,總比抓迴山莊沉河好!”

    把諸葛雲彩背進堂屋,王老六是煞費苦心;快進故城北門時,他叫抬滑杆的走小路,繞到了山莊後門;然後用喜背篼背著大小姐,轉了個大圈,躲過客人的視線,才進了堂屋。

    被折騰得筋疲力盡,被命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雲彩,早已昏迷在喜背篼裏了;還是當家人刮了痧,才醒過來。肖碧玉見了女兒的慘樣,已是淚流滿麵,可就是哭不出聲來。

    諸葛常祿沒按老屋規矩,也沒叫諸葛家人到堂屋;隻是把大哥大嫂喊到場,還有王老六在場。他想在極小的範圍內,把雲彩說服後,悄悄送上花轎;不給山莊造成更大的影響。按大山裏的規矩,隻要雲彩上了花轎,也就是張家的人了;不管咋個說,山莊說得脫,走得脫。

    諸葛常祿看到喜事,辦成了悲事,尤其是雲彩悲憤的抗爭,心裏特別難受。他把雲彩扶到椅子上坐下,說“雲彩,你要理解我們當長輩的,山莊是祖祖輩輩、千辛萬苦創下來的基業,做子孫的,要為山莊爭光才是。就今年的年景,山莊竭盡全力為你操辦婚事,是長輩們對你的關愛,你不能辜負大家的一片心意。張家是個大戶人家,張家公子有本事,張家的裏裏外外,都由他打理,你嫁到張家是不會吃虧的!”

    “三叔,我知道你和爹娘都是為我好,可我這心已死了;馮二娃子再窮,我願意跟著他受窮;張家再有錢,我就是不嫁給他;今天就是死,我也不上那花轎!”雲彩說得一點餘地都沒有。

    肖碧玉急著說: “雲彩呀,你咋個不通情理喲!馮二娃子是長工的娃兒,田沒得一塊,房沒得一間,瓦沒得一片,錢沒得一個,現在已當棒老二去了,你這又是何苦啊!你就替諸葛家想想,替你爺爺和婆婆想想,替爹娘想想,好嗎?”

    諸葛常德氣得直跺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彩任憑大家的苦苦勸說,仍是無動於衷,後來幹脆把頭昂起,就是不開腔答話。

    時間過得很快,在場的長輩也是無計可施了。

    當家人諸葛常祿,決定先禮後賓,見雲彩硬是不買帳,隻好來硬的了。他叫王老六找兩個夥計,要把雲彩拖上花轎。

    雲彩一聽要把她拖上花轎,起身就往外跑。

    這時,堂屋的大門猛地被推開了,張家公子怒氣衝衝地闖進了堂屋,他指著諸葛常祿,大聲質問道:“你們為啥要欺騙人?你家大小姐明明紅杏出牆,跟長工的兒子私奔,還要編起假話拖時間。告訴你們,諸葛家的大小姐,就是金枝玉葉,我也不會娶她做老婆;張家已仁至義盡,一切後果,該由你們來擔當。諸葛山莊是米倉古道上的大戶人家,做的事連一點體統都沒有,存心害人;我要到縣衙告你們,告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張家公子大鬧堂屋,數落得有板有眼,有根有據,高亢激昂的聲調,吸引來了一大群人,把堂屋擠了個水泄不通。

    諸葛山莊的堂屋,在諸葛世家的曆史上,第一次失去了應有的體麵和尊嚴。

    雲彩呆呆地站著,大少奶奶肖碧玉傻眼了,大少爺諸葛常德垂頭喪氣,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還是諸葛常祿見過世麵,不慌不忙地把茶杯端到張公子麵前,沉穩地說:“年輕人,有話慢慢說,諸葛家人是講理的,好說好商量嘛!你如要把這件事鬧得個人仰馬翻,那我這當家人也隻好奉陪到底了。”

    張公子被當家人鎮住了,隻好坐了下來,等待著諸葛常祿的答複。

    王老六趕走了圍觀的人群。

    這時,留在堂屋的就隻有諸葛常祿、諸葛常德和張公子,氣氛緩和多了。但不管諸葛兩兄弟如何勸說,張公子就是不願意娶雲彩了。沒有不透風的牆,張公子已經知道雲彩和馮二娃子私奔的事了。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還沒拜堂,就被戴上了綠帽子,打破腦殼都不得幹。

    張公子提出馬上啟程迴家,諸葛兄弟嘴巴都說幹了,說天已黑了,叫他明天再走,他死個舅也要走。沒有辦法,當家人叫王老六準備鬆油火把,送張公子連夜返程。

    張公子帶著人馬,打著大山裏獨有的鬆油火把,漸漸地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中,……

    當家人諸葛常祿,禮節性地把張公子送出了諸葛故城的南大門,當看不見張公子人馬的影子後,才緩步迴到了諸葛山莊。

    當天晚上,諸葛洪突然顯得格外清醒,還以為雲彩在等他這個爺爺,送她上花轎,穿起鞋子就往外走;當他知道大逆不道的孫女私奔的事後,慪得吐血。第二天,從諸葛山莊就傳出了諸葛洪去逝的消息。

    諸葛洪在死之前,閉著眼睛,嘴巴裏斷斷續續地念著:“老屋、老屋的規矩,雲彩大、大逆不道……”

    張公子迴到家中,氣壞了張家老爺;張家氣不過,把諸葛家告到了縣衙。

    諸葛常祿把老爹的喪事辦完後,為了避免對簿公堂,主動到張家擺了十桌酒席,請了張家族人和親朋好友,還請了當地保長甲長和鄉鄰,在席上向張家陪禮道歉,承擔了家教不嚴的責任,為張家挽迴了麵子;同時,還當場表示,除全部退迴彩禮外,還賠償張家大洋一千塊。

    張家父子見諸葛常祿通情達理,果斷大氣,為張家挽迴了麵子;又聽說諸葛洪氣絕身亡,當場接受了道歉和賠償,表示到縣衙撤訴。諸葛常祿以最快的速度,讓諸葛山莊渡過了這場危機,迎得了山莊內外的好評,但他卻永遠失去了親愛的父親;諸葛山莊的實力,也遭到了重創。山莊裏傳出消息,說諸葛常祿病了,好些天都沒出門。

    諸葛常祿的病多半是心病,對處置雲彩私奔的事,麵臨著巨大的壓力,已搞得心力交瘁。按大山裏的規矩,抓迴私奔的男女,是要沉河的。諸葛故城裏,年長的人主張沉河,維護大山的規矩;年輕的人堅決反對,說啥年代了,啥規矩?

    譚氏病了,喊著雲彩的名字,臥床不起。

    賈梅珍借題發揮,說:“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來。前麵有人壞了老屋規矩,沒有處置,還得了好處;雲彩跟著學,才敢私奔,這次再不按大山裏的規矩辦事,下迴就有人殺人放火了!”

    諸葛常福對雲彩沉不沉河無所謂,但他對當家人用山莊的錢去平息張家的官司,很有意見,說:“老三把山莊的錢,拿去填黑窟窿,不合理;要是這樣,他該去把我欠的賭債、大煙債還了!”

    諸葛常德病了,咳得白天晚上無法睡覺;肖碧玉神情恍惚,不好意思出門。他們把雲彩生的希望,都寄希望於諸葛常祿。

    諸葛常祿為雲彩的生死命運左右為難。按大山的規矩將雲彩沉河,這不僅要了大哥大嫂的命,自己一輩子也會難過而死;不把雲彩沉河,將會遭到大山裏各種習慣勢力的抨擊,諸葛山莊名譽掃地,信譽蕩然無存!

    韓秋紅見諸葛常祿一籌莫展的樣子,成天呆在廂房不想出門,心裏很難受,她想:“私奔要沉河,這是個死套。得想個兩全齊美的辦法,雲彩既不沉河,又能堵住眾人的嘴巴,解了這個死套。可我不太熟悉大山裏的風土人情,對沉河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想到這裏,她便走出門,進了馮群仙的廂房,兩妯娌天南地北地瞎吹了一陣,把話題引到私奔和沉河上。

    馮群仙神秘地說:“我聽娘家老爹說,二十多年前,劉家場一個財主的小姐,跟一個唱戲的私奔了;那財主派人去抓這對狗男女,女的抓到了,那戲子跑了;財主追了一年多,終於把戲子抓迴來,才一起沉了河,……”

    秋紅還沒聽完,急忙迴到廂房,見蘭青萍端著一碗雞湯,在勸諸葛常祿喝。秋紅接過碗,示意青萍離開,她傍在男人身邊,小聲說:“快,喝藥!”

    諸葛常祿用被子捂著頭說:“我沒病,我不喝藥!”

    秋紅笑著說:“當年東吳的周都督,火燒赤壁時,萬事俱備,卻突然病了,是你的先祖給他送去了治病良藥,才有了曆史上的赤壁大戰;今天,你啟祖的在天之靈,知道他的六十三代子孫諸葛常祿也病了,便派他的六十三代孫媳韓秋紅送良藥來了,哈哈,……”

    諸葛常祿知道,秋紅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還這樣笑,是她一定想到辦法了;他一下坐起來,摟著秋紅,急匆匆地問:“秋紅,是啥良藥?”

    秋紅指著雞湯說:“雞湯!”

    諸葛常祿端起碗,“咕嘟咕嘟”兩聲,雞湯便下了肚,他懇切地望著韓秋紅。

    秋紅怕男人再著急,在男人耳邊一陣嘀咕後,諸葛常祿聽了,抱著秋紅又摸又啃,笑得秋紅出不了氣。

    諸葛常祿下床穿衣,對秋紅說:“秋紅,我晚上再好好感謝你!”說完,就出門大聲喊道:“王老六,招唿全家人,立即到堂屋,聽我對雲彩的處置!”

    諸葛家的人都去了堂屋。譚氏由鳳兒扶著去的;肖碧玉是諸葛常德背去的;賈梅珍坐在女主人的位子上,等著好戲看。

    諸葛常祿見人到齊了,說:“雲彩這次逃婚,……”

    賈梅珍插嘴說:“不是逃婚,是私奔!”

    諸葛常祿盯了賈梅珍一眼,繼續說:“馮二娃子裹脅雲彩私奔,不僅敗壞了諸葛家的名譽,也給山莊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按照大山裏的規矩,抓住私奔男女沉河!”

    賈梅珍說:“對,看以後哪個還敢破規矩!”

    肖碧玉一下就昏倒在諸葛常德懷中。

    譚氏用手巾擦著眼淚。

    諸葛常祿又說:“大哥,你把雲彩關到繡樓上,不準離開繡樓半步,等抓到馮二娃子,一齊沉河!”

    賈梅珍大聲說:“你明明知道,馮二娃子上山當棒老二去了,抓不到他,為啥不把雲彩先沉河?你這是緩兵之計,故意拖時間,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諸葛常祿說:“我總不能把諸葛家的大小姐整死了,讓馮二娃子逍遙法外吧!”

    譚氏終於明白了兒子的良苦用心,該出來為兒子說句話了,她用拐杖敲敲地,說:“就照當家人說的辦。這辦法是我想的,要是哪個不滿意,叫他來找我!走,吃飯去!”

    韓秋紅見婆婆在關鍵時刻,幫了男人一把,十分感動,上前扶助譚氏,送婆婆迴房。

    賈梅珍怒氣衝衝地離開堂屋,迴廂房去了。

    肖碧玉突然跪下要向諸葛常祿磕頭。被諸葛常祿慌忙拉起來,說:“大嫂,快不要這樣,迴去吧!”

    譚氏迴房後,對秋紅說:“秋紅,你是個好媳婦,我知道這辦法是你想的;你這辦法不僅幫三兒解了套,還救下老大一家三口和我這條老命啊!”

    秋紅說:“娘,進了諸葛家的門,就是諸葛家的人,這都是我該做的!”

    諸葛常德把肖碧玉扶迴房後,說:“是三弟救了我們一家人,三弟是個人物,我沒看錯!”

    肖碧玉打著嘴巴,說:“我這張臭嘴,過去還罵過三弟,該打!”

    晚上,諸葛常祿躺在床上,摟著秋紅,說:“秋紅,你是一個溫柔善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好女人;自從有了你,我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今天,你又幫我解脫了困境,你說,我咋個謝你?”

    秋紅“咯咯”地笑著說:“你想咋謝,就咋謝!”

    諸葛常祿輕輕地脫去秋紅的內衣,秋紅那挺拔的乳房,刺激得他渾身發癢;秋紅的身子,還像他九年前,在鹹陽商號第一次與她同房時那樣嬌嫩、白晰、紅潤;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激情,含著挺拔的乳房、吻著白裏透紅的肌膚、撫摸著豐滿的身子,發出了陣陣喘息聲。

    秋紅躺在床上,盡情地展示著美麗和似水柔情;同時,接受男人的愛,一身都軟了,……

    諸葛常祿處置雲彩的消息傳出後,開始,諸葛故城和大山裏的人眾說紛紜;十天半個月後,隻有少數人還在說三道四;三個月後,就聽不到人說了。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侵略中國,東三省淪陷,通貨膨脹,民不聊生,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諸葛山莊在鹹陽的生意,受到了通貨膨脹的巨大衝擊,商號頻於倒閉;大山裏連年旱災,諸葛雲彩私奔,諸葛洪去逝,山莊經受著這些折騰;戰亂與災荒,國是與家事,使諸葛山莊原氣大傷。諸葛常祿背著諸葛家族的沉重包袱,仍在米倉古道上闖蕩。

    在山神廟的後山上,邱長兒把一梱柴甩在地上,神秘地說:“馮二娃子,你曉不曉得,隔壁山上來了隊伍,說那些人雖然衣裳穿得爛,但不搶老百姓的東西,對窮人比對富人還要好些!”

    馮二娃子把包穀粑從火堆裏刨出來,癟癟嘴說:“你盡說些屁話!現在哪有不搶東西的隊伍?他們比我們棒老二還搶得兇些!你想不想吃包穀粑,不吃算球了!”

    邱長兒是馮二娃子的好兄弟,小二娃子兩歲,卻比馮二娃子先到山神廟當棒老二。馮二娃子從山岔口幺店子,跑到山神廟入夥,都已經兩年多了,想起入這個山神廟大門,如沒有邱長兒舍身相救,那也是難逃一劫的。

    馮二娃子從山岔口幺店子的後門出來,就跑到通往老鷹咀那條路的崖上,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諸葛雲彩坐在喜背篼裏,被背迴諸葛山莊,他的眼淚隻有往肚子裏麵流。

    他想:“一個大男人,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辦法保護,還是個男人嗎?我發誓,要當棒老二的頭頭,手中有了人,有了槍,下山弄死張財主,把雲彩搶到山裏做女人,拉著雲彩的手,在這大山裏瘋跑,那時還有哪個管得了老子!”馮二娃子想到這裏,心裏好受多了,有了生存的動力,他箭步如飛,很快就到了山神廟。

    天快黑了,從筆直的石梯向上望去,山神廟的大門好象還開著,馮二娃子一陣驚喜。

    山神廟座落在一大片鬆樹環繞的山頂,從北邊刮過來的風,吹過鬆林,山穀中響起了陣陣鬆濤聲。馮二娃子站在通向山神廟的石梯上,望著破舊的山神廟,環顧群山,一種淒涼的感覺由然而生,這與他想象的水泊梁山英雄,完全是兩碼事。

    “山下是哪個雜種,站在那裏做啥子?還不快自報家門,老子要開槍了!”山神廟大門上,有兩個棒老二端著槍,“卡嚓”一聲,子彈推上了堂,對著下麵的石梯子,大聲吼道。

    馮二娃子撲倒在石梯上,大氣不敢出,嚇出了一身冷汗。過了好一會兒,他看到上麵的人沒開槍,試著從石梯上爬起來,剛一抬頭,就看到一隻穿著草鞋的大腳,把自己的手踩住了。

    “你是哪家的探子,膽子倒大,敢闖山神廟,你不要命了!”兩個棒老二已到了馮二娃子身邊。

    一個棒老二說:“邱長兒,你問他做啥?快把他押進山神廟,別讓他跑了!”

    馮二娃子被押進了山神廟。

    這山神廟是一個姓潘的財主主持修的。山神廟下的半山腰有一片開闊地,住了幾十戶人家,靠的是租種潘財主的田地過日子。有一年,山上的野豬成群結隊下山吃糧食,見啥吃啥,弄得佃戶怨聲載道;地裏種的收不迴來,潘財主的租也收不起來,大家都著急。

    這時,有個算命先生路過這裏,聽說野豬跟人爭食,就到山神廟這個位子上轉了一圈,然後給潘財主說:“老爺,野豬吃莊稼,是你們這裏的人,不敬山神,山神就放野豬出來與人爭食了。”潘財主把算命先生的話聽進去了,當年就組織佃戶出錢,自己也拿了大頭,在算命先生說的地方建了山神廟。按照算命先生的說法,山神廟開光那天,放了幾大籮筐鞭炮,從那以後,這裏再也沒見過成群結隊的野豬來啃糧食了。

    有年輕人不信邪,說:“野豬哪裏是山神趕走的,放了幾籮筐的鞭炮,別說野豬,就是群老虎也嚇跑了嘛!”管他咋個說,反正從建了山神廟後,燒香拜神的人多了,鞭炮天天響個不停,莊稼再也沒有被野豬啃了。

    好景不長,自從山黑子進駐山神廟後,這裏就不太平了。開始,香客的香油錢確實不少,可山神廟再靈,隻要有了棒老二在這裏守著,再笨的香客也不敢再進廟燒香磕頭,香油錢的收入也沒有了。後來,山黑子憑著勢力,把潘財主也趕跑了,還把搶來的女人帶進廟裏睡覺。山神廟的和尚認為,棒老二搶來的是不義之財,山神廟藏女人,更是冒犯神靈,他執意離開山神廟,雲遊四方去了。山神廟自然就成了山黑子的天下。

    “報告長官,抓到個探子,可能是那個寨子來探消息的;看這小子還精靈,腦瓜兒靈得很,邱長兒你說是不是?”棒老二給山黑子報告。

    山神廟的棒老二,都叫山黑子為長官。山黑子究竟姓啥名誰,沒有哪個知道,也從未聽山黑子說過往事;大家隻知道,山黑子原來在隊伍上幹過,還當過長官,路過山岔口幺店子被人搶了,才被迫入夥當了棒老二。山黑子有個怪脾氣,如果手下的人,不叫他長官,他會發怒用皮鞭抽人,狠毒起來嚇死人。也有人不睬禍事,在背後說:“山黑子是個啥雞巴長官喲!棒老二就棒老二嗎,還弄他媽個洋名子喊起。”這話帶給山黑子後,山黑子把那人從床上拖起來,用皮帶足足抽了兩袋煙的功夫,現在那人的身上,全都是疤痕。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不叫他長官了。

    山黑子坐在虎皮椅上,手裏還拿著那根皮帶,聽說是個探子,臉脹得通紅,滿臉胡須都在顫抖,他大聲吼道:“拉進去退煞!”

    “退煞”,是山神廟雷打不動的規矩,凡是來入夥的,違反了規矩的,來路不明的,誤入山神廟的,其他山寨來的探子,統統要“退煞”。“退煞”,也叫退煞氣,就是用棒把你打服,殺雞給猴看,讓棒老二們知道“退煞”的厲害,不敢有二心。

    馮二娃子根本沒虛場合,想的是我不是探子,有啥子怕頭!當棒老二要“退煞”,他曾在聽擺龍門陣時聽說過,看來這不是衝殼子,而是真的要“退煞”了。馮二娃子大聲叫道:“我不是探子,我是來當棒老二的,是來當棒老二的!”

    “這狗日的,還敢叫我們是棒老二,拉進去狠狠地打。”山黑子氣急敗壞吼道。

    幾個棒老二一窩蜂地擁上來,把馮二娃子拉進裏屋,就是一陣亂棒。

    用木棒打人,棒老二知道打哪裏是要害。一個人扯起身邊的木棒,對準馮二娃子的腿彎子,就是狠狠地一棒,馮二娃子痛得跪到在地上;接著又朝痛起鑽心的地方打,打得馮二娃子在地上亂叫,……

    “哥子,你喝點水嘛,你睡了一個對時了!”邱長兒蹲著,把馮二娃子從地上抱起來。

    馮二娃子醒了,他做了一場惡夢,夢見自己從老鷹咀上摔下去了,一身被刺紮得疼痛難忍,心想,這下活不成了;諸葛雲彩在吼他,想答應,就是張不開嘴巴。

    馮二娃子睜開眼睛,問道:“這是啥子地方?我是咋個了?”

    邱長兒說:“哥子,你睡糊塗了!這是山神廟,你不說是來入夥的嗎!”

    馮二娃子完全清醒了,見邱長兒端水拿他喝,一下子就想起昨天的事了。他用手撐在地上想站起來,可腳老是不聽使喚,兩隻腳都麻木了。

    邱長兒見馮二娃子艱難的樣子,說:“你這人也是,在長官麵前,你說入夥就行了,還說啥子當棒老二;長官最怕人說,山神廟是棒老二窩窩,這打是你自己討來挨的。”

    “老弟,我這腳杆是不是斷了?咋個站都站不起來!”馮二娃子問。

    邱長兒說:“那些狗日的,打得硬是狠心。不過你放心,你既然是來入夥的,長官不會把你腳杆打斷;在山神廟掙口飯吃,靠的就是這雙腳杆。”

    邱長兒就是山神廟下半山腰的人,在他十多歲那年,他爹在山上打柴,滾到山崖下摔死了,屍骨都沒撿到;他娘慪出一場大病,等病好了眼睛又瞎了。邱長兒為了維持生計,就在山神廟裏打雜,山黑子占了山神廟後,見邱長兒精明,就驗明正身,讓他入了夥。

    按山神廟的規矩,馮二娃入夥當棒老二,還得山黑子親自驗明正身才行,否則就不算入夥,連吃飯也沒份。驗明正身主要是看身體有沒有缺陷?有時,山黑子還出點科目考膽量,如朝你腳邊放槍,經得住驚嚇,就算過關了。

    邱長兒替馮二娃子著急,馬上就要開晚飯了,山黑子還沒來驗明正身;要是今天晚上再吃不上飯,馮二娃子就是一天兩晚沒吃飯了。

    山黑子昨晚跑到山下寡婦家過夜去了,至今還未迴來。邱長兒跑到大門邊看了好幾次,就沒見山黑子的人影,他估計山黑子今晚不會迴山神廟了。

    邱長兒想:“馮二娃子跑了那麽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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