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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仁堂從北門倉庫的東頭跑了過來,後麵跟著那個棉花老板。錢仁堂老遠就看見諸葛雲龍來了,心裏一陣狂喜。他算過,把這一大批棉花,在這個節骨眼上賣給諸葛商號,至少比平時高出好幾個點子的價格,做個中間商,也可以大賺一筆。

    錢仁堂不卑不亢地說:“大掌櫃,這兩天在鹹陽城裏棉花可是個緊俏貨,找到這批棉花生意也不容易啊!我是怕急壞了我姐夫,他那老毛病翻了,有個三長兩短,我姐可要當寡婦喲!”

    諸葛雲海一聽就急了,說:“仁堂,你就說正事,不要扯草草塞巴簍。”

    錢仁堂幹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大掌櫃,不瞞你說,這一大批棉花我是花了大功夫的;王老板是個爽快人,他給你談價。”

    王老板大約五十來歲,他雙手抽了抽頭上那頂皮帽子,又扯了扯印有錢幣花樣的新綢緞衫,跺了跺穿著新棉鞋的腳,從頭到腳,都是新的,一看就是個從錢罐罐裏鑽出來的人。

    諸葛雲龍把王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說:“王老板經營棉花多少年了,咋個我在鹹陽這些年就沒見過你?”

    錢仁堂說:“王老板剛從隊伍上下來,祖上是做棉花生意的,隊伍打敗了,重操祖業!”

    王老板說:“我從隊伍上下來,在鹹陽做的是第一筆棉花生意,所以,沒與大掌櫃見過麵很正常啊!”

    諸葛雲龍一聽說是隊伍上下來的,就有想法了,他想:“會不會這棉花來路不正呀?前不久,賀老爺說過國民黨軍隊敗退的時候,有些軍用物資政府沒來得及接管,就散落在民間,一些不法分子趁機賺了大錢。難道這王老板……”想到這裏,雲龍警惕地說:“王老板,你這麽大一批貨,我可是要看手續喔!至少要有一個進帳清單提供給我商號;諸葛商號做的是正當買賣,是要尊重政府法令的。”

    錢仁堂一聽就急了,說:“人家王老板才從隊伍上下來,對生意上這一行還不是很清楚,你大掌櫃何必難為他!生意嘛,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就成了!”

    諸葛雲龍嚴肅地說:“錢少爺,你這就不對了,我與王老板談生意,總得遵循商道上的章法嘛!現在解放了,我們可不能違背政府的法令賺錢喲!生意上雖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也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如你下了套套,我不可能不分清紅皂白,就往你套裏鑽喔!”

    錢仁堂急得臉紅一陣白一陣,說:“大掌櫃,你硬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呢,我辛辛苦苦地為你諸葛商號解套,你還說是我在給你下套!”

    諸葛雲海覺得雲龍想複雜些是對的,可他又怕這筆生意說脫了,他扯了扯雲龍的衣服,說:“雲龍啊!仁堂以前辦事確實使人不踏實,可他這次還是在為諸葛家考慮,我看還是請王老板說個明白吧!”

    王老板倒是個精明人,他笑容可掬地說:“諸葛商號大掌櫃說得在理,就照你說的辦就行了!隻不過我這批棉花可不隻兩千大洋的貨,你商號如果要,就得把這倉庫裏所有的棉花都吃了,我王老板是不發零貨的。”

    諸葛雲龍見王老板說得幹脆,心裏踏實多了,說:“隻要你手續齊全,價格合理,我商號吃棉花在鹹陽可算大戶。這樣,你迴去把手續準備好,手續齊了再談下文。”

    王老板說:“你大掌櫃還是到倉庫看看貨,俗話說貨真價實,才好說下文嘛!”

    諸葛雲龍跟著王老板到了倉庫,他從許管事手中接過一根約一米長的細鐵釺子,對準那捆紮好的棉花包子,一下紮進去,然後猛地拉出來,隻見那鐵釺頭的倒鉤上掛著一束雪白的棉花;他又把那束棉花從鉤上取下來,把棉花的絲頭拉開,對著倉庫外麵的亮光看了看,說:“王老板,就這樣,你準備齊手續,晚上福來閣酒樓我請客;如你手續不齊,可不要怪我諸葛商號不講情麵喔。”說完,雲龍出了倉庫,頭也不迴就走了。

    錢仁堂望著諸葛雲龍的背影,喃喃道:“這才是怪事喲!好象我在求他!”

    迴到諸葛商號,兩兄弟直接到了帳房。諸葛雲海鄭重地說:“雲龍,我看這筆生意下得手,過了這個村,就再沒有這個店喲!”

    諸葛雲龍笑了一下,沉穩地說:“二哥,你急啥?要說急我比你還急,政府追究責任,還不是拿我這個當家的來說話;再急,也不能亂了商道上的章法,亂了章法是要出事的,到時沒有後悔藥可吃!”

    諸葛雲海不得不佩服這個小老弟,在關鍵時刻頭腦總是那麽清醒,自己得甘拜下風。

    諸葛雲龍說:“許管事,你給我算算那倉庫裏的棉花要多少錢來周轉?”

    許管事算是把鐵算盤,自從雲龍的老爹諸葛常祿把蔣老二踹出諸葛商號後,許管事就一直幹到現在,他與諸葛雲龍在生意上的默契,可謂心照不宣;北門倉庫裏的貨,隻要他看一眼,就能說個十拿九穩的數據。

    許管事抓起桌上的算盤上下一倒,那算盤珠規規矩矩地擺在了應有的位子上;隻見他雙手撥動算盤珠,一會兒,就報出了數據:“按現在的市價算,那倉庫裏的棉花大約要五千大洋來周轉;如再加個百分之五算,需要五千二百五十個大洋。”這許管事,還真有點本事,難怪大家都叫他鐵算盤,一點不假!諸葛雲海皺著眉頭說:“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商號是拿不出這筆現錢的,況且年內也沒安排再進棉花了!”

    諸葛雲龍說:“二哥,我想的是把餘下的棉花運迴大山去,既然棉花在鹹陽成了緊俏貨,那麽在大山那邊也肯定是緊俏貨;北門倉庫的棉花,我們全部吃了,吃就吃個舒服!你放心,諸葛商號是不會得腸梗阻的。”雲龍說得興致勃勃,那古銅色的國字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

    諸葛雲海又說:“你是不是想動你和雲強辦彩禮的錢,這錢可動不得喲!到時二娘還說是我出的餿主意,她生起氣來,我可招架不住!”

    諸葛山莊確實要辦大喜事,韓秋紅安排把雲龍和雲強的婚事一起辦。之所以放在過年的時候,一來考慮雲強隻有過年時才休假;二來考慮雲龍不誤生意上的事。山莊湊辦婚事的錢,也算在了諸葛商號年終帳上。所以,諸葛雲海擔心也在情理之中,如這筆棉花生意把兩個小弟的婚姻大事耽誤了,二娘那裏是說不走的。

    諸葛雲龍笑著說:“你放心,有事我擔當,動了那筆錢能下錢崽崽,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二哥,我不擔心這筆錢的周轉,隻要這棉花一運迴大山,穩賺!”

    兩兄弟談得興奮。許管事還把這批棉花織成布,再把布染了賣出去,有多少利潤都算了出來。

    錢仁鳳來帳房叫了幾次吃中午飯,兩兄弟都沒搭理,一個勁地盤算這批棉花賣個好價錢。

    午飯後,諸葛商號兩兄弟算是睡了個踏實磕睡,直到錢仁堂來說王老板已準備好所有的手續,催他們到福來閣酒樓議價,許管事才把他們從睡夢中叫醒。

    ……

    福來閣酒樓不減當年,仍是那樣氣派,那樣有人氣和商機。酒樓裏的燈火與大街上的燈光交相映輝,把福來閣酒樓大門上方,招牌下方的標語襯托得更加醒目,“支援抗美援朝光榮”,白底紅字,昭示著酒店的大氣。福來閣酒樓的老板姓胡,是諸葛雲龍老爹同時代的人。胡老板精通酒店生意,從開張起就從未倒過威,解放後還仍做得紅火,聽說這次支援前線,在鹹陽市又拿了個頭彩。

    當諸葛雲龍剛一邁進福來閣酒樓,滿臉堆滿笑容的胡老板就迎了上來,招唿道:“稀客,稀客呀!大駕光臨!好久沒見諸葛老板了!聽說你前不久押運棉花迴大山,是賺了大錢的;這次支援前線,你又捐了兩千大洋的棉花,受到軍管會的表揚。諸葛商號真是名不虛傳啊!諸葛常祿的下一代在鹹陽照樣風光,我為你高興啊!”

    當年,諸葛雲龍的老爹在鹹陽那真算得上大山裏殺出來的一匹黑馬,就連胡老板也得看重幾分。

    諸葛雲龍看著大腹便便、滿臉橫肉的胡老板,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但他還是雙手打恭,笑著說:“哪裏,哪裏能與胡老板相比,你才是鹹陽商場上的老大,到鹹陽做生意的,有哪個不來福來閣拜碼頭?我諸葛商號也得靠你這個地頭蛇來引領啊!”

    胡老板右臉上的橫肉,不自然地向右眼角抽搐了幾下,他一改剛才的笑臉,神色嚴肅地說:“諸葛老板,你可不能再叫我地頭蛇了,現在是新社會了,我們都是生意上的同誌嘛!”

    見胡老板謹慎從事的樣子,諸葛雲龍笑得前赴後仰,他說:“胡老板真是個聰明人,真是個聰明人,大事不糊塗啊!二哥,你看我爹這老朋友真是個人精!”

    諸葛雲海對胡老板佩服得五體投地,他連連說:“胡老前輩可敬啊!是晚輩學習的楷模!”

    在諸葛雲龍的內心,他是看不起胡老板的,想:“胡老板不糊塗,日本人來了,他是紅人,國民黨坐統治,他是紅人,現在解放了,他仍是紅人,這種生意人,我絕不能學!不過,這生意經嘛!不管哪朝哪代,隻要碰到錢這根筋上,錢就是大哥。”想到這裏,他說:“胡老板,聽說這次在軍管會捐錢捐物,你又中了個頭彩,叫人大開眼界,老前輩所作所為讓晚輩妒嫉啊!”話雖然這樣說,其實心裏是不服氣的。

    這批棉花生意,諸葛雲龍與王老板談得輕鬆,王老板不但手續完備,而且還有鹹陽軍管會的準入證。生意的焦點還在於王老板的叫價,要比市價高出百分之十,比諸葛雲龍事先估計的價錢高出了百分之五。

    雙方僵持不下。

    奇怪的是錢仁堂硬是怕這棉花賣不脫,他忍不住一個勁地勸王老板,說:“王老板,不是說好了就冒到百分之六到七就行了嗎,你幹嗎硬要個百分之十呢?”

    王老板還是一個錢不少。

    錢仁堂有點生氣了,說:“王老板,你知不知道,這五千大洋要裝一麻袋,你吃得完嗎?出得手了,出得手了!”

    錢仁堂幫諸葛商號扳價格,諸葛雲海心裏很舒坦,想:“我這小舅子真變了!這硬是給諸葛商號在幫狠心忙,就是這次商號多給他一點中介費,也是值得的。”

    王老板還是沒反應。

    諸葛雲龍把王老板看得深沉,想:“在生意場上,就要象王老板這樣,敢於較真;隻要有實力,就要把這生意經較真到底,往往堅持到最後,就成了生意上的贏家。”想到這裏,他友善地說:“王老板,我看你雖然才從隊伍上下來,可在生意上不是個等閑之輩,你扳價格的韌勁是要個人來趕。我是個爽快人,你再說個數,我聽聽!”

    王老板斯文地伸出大指和食指,來了個岔八口,仍沒說話。

    錢仁堂有些慌了,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大聲吼道:“你瘋了,你敢不賣了!”

    王老板還是不理他,端起茶杯喝個不停。

    諸葛雲龍“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說:“王老板,你是捏住我的喉嚨在扳價,看來你是曉得我諸葛商號離了這棉花走不到路;好,我就依了你這個叉八口價,告訴你,我諸葛雲龍做這麽多年的生意,還沒象今天這樣遭人捏過脖子,顯得如此窩囊!”

    諸葛雲龍說是窩囊,其實心裏有算頭,就現在棉花的商機,就是高出市價百分之八,也有大賺頭。沒有賺頭,雲龍能有這樣慷慨!

    諸葛雲龍主動應了王老板的價,真是出乎錢仁堂的意料,他高興地拍起手來,大聲叫道:“成了,成了,成了就好!”

    諸葛雲海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知道雲龍有吃這一大宗棉花的氣魄;他更知道,諸葛商號做這筆生意,也是背水一戰。他對雲龍點了點頭,表達了同意的意思。

    最後,諸葛雲龍提出了唯一的條件:王老板倉庫的貨就不再轉移到諸葛商號的倉庫,由於庫存的時間不長,這樣可以減少些勞務費。

    王老板說:“我在鹹陽做的是第一筆生意,你把棉花包子,烙上鹹陽諸葛商號的印,就算交貨了;堆棉花的庫房是租來的,放久了是不行的喲!”

    諸葛雲龍哈哈大笑起來,說:“王老板做的是大生意,應是大人大量啊!你真還打起小算盤來了;不會放多久,七天之內貨全部出完。”

    ……

    韓秋紅拿著信急匆匆地到了正房,一進門,諸葛常德就笑著說:“秋紅妹子,你進正房門一定是有好事!”

    韓秋紅說:“大哥,你咋個就知道我來就一定是好事呢?鹹陽來信了,這雲龍一到鹹陽就帶信迴來,是好是歹,我真有點擔心!”

    諸葛常德說:“是福是禍,拆開看了就知道了!是福來了,擋都擋不住,是禍來了,躲也是躲不脫的;我看一定是好事,雲龍做上當家人,年輕氣盛,不差運氣!”他一改以前那種刻板的態度,說話做事灑脫多了,說啥事都是樂哈哈的;對他老婆肖碧玉,那更是體貼入微,隻要有一點太陽縫縫,他就會扶著她在山莊裏轉過圈,還會到百花園中伺弄花草,不厭其煩地給老婆講花草。

    韓秋紅可不這樣,她時時總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雲龍做了當家人,諸葛家人風言風雨,尤其是諸葛常福最不滿意,說:“這諸葛雲龍不僅做了當家人,還奪了我兒子的掌櫃位子,這輩子我也不服!”

    為這事,諸葛常德主持了正義,說:“老二,你可不能張起嘴巴亂說喔!鹹陽商號的大掌櫃位子,是你兒子主動讓出來的,說是他癆病沒好,要好好養息一段時間,咋個怪得到雲龍呢!”

    諸葛常福不服氣,說:“我也是諸葛家的男人,你病了,我沒病,咋個不把當家人的位子交給我呢?韓秋紅倒好,他兒子主外,她主內,這諸葛家的事都是她娘兒母子說了算!”

    韓秋紅聽到這些話,也給諸葛常德訴過苦:“大哥,我是從來沒叫過苦,這麽多年都苦出來了,娃兒們也成人了;你又讓雲龍承擔起了諸葛家的責任,我也該歇息了!”。

    諸葛常德理解秋紅的苦衷,更知道這山莊的裏裏外外是離不開她的,他說:“秋紅妹子,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喔!為了這個大家庭,不管他們咋個說,他們說了幾十年,天還是沒塌下來!我們認準的就是諸葛家興旺發達,你大膽管,需要我出場的事沒說頭!”

    韓秋紅隻要聽到諸葛家興旺發達幾個字,也不知咋個的了,總覺得自己身上就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當然對一些要作主的事,她總是把諸葛常德推到眾人麵前。

    韓秋紅擔憂地說:“當家人,鹹陽的信,你還是看了再說,如有啥事,好有個準備;你到了堂屋,就沒有退路了!”

    諸葛常德固執地說:“秋紅妹子,你放心,現在都解放了,鹹陽雖是大城市,還不是與大山一樣,沒有啥解決不了的事。鹹陽商號的大事小事,讓諸葛家人都知道有好處,免得又在下麵說小話。”

    諸葛家堂屋議事是好多年都沒象這樣頻繁了,諸葛常德雖然把當家人的位置交了,但由於諸葛雲龍常年在外麵跑,山莊裏的大事還得他作主。隻要韓秋紅有事給他稟報,還沒等說下文,諸葛常德常常是那句老話:“請諸葛家的人到堂屋議事!”其實他這樣做,並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山莊內外都有人說,這諸葛山莊當家的名義上是諸葛雲龍,事實上是韓秋紅。他堅持把事拿到堂屋去議,也是為韓秋紅著想。

    近年來,諸葛常福靠的就是鹹陽的生意,聽說鹹陽有信迴來,跑得比兔子還快。

    自從諸葛山莊的田地分給諸葛家三房人後,諸葛常福可沒把這田地看成是下崽崽的本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抽大煙的欠帳,不管是兒子的,還是老子的都一概還了個清楚。這可樂壞了煙館和賭館放水錢(放債)的人,他們知道二少爺窮大方的德性,那是看著他的田地放水錢。弄得煙館和賭館為了爭著給他放水錢,還發生過一次糾紛案,差點鬧到縣衙門去了。

    諸葛雲發可不是個等閑之輩,見煙館和賭館放水錢隻認老爹諸葛常福,他就用了心眼,把這兩館的老板請吃了一頓,還打發了不少大洋,商定今後賭館的水錢放給老子諸葛常福,煙館的水錢放給兒子諸葛雲發,各為其主,井水不犯河水。諸葛雲發還說:“如果哪個違約,我也是不好惹的喲!”。兩個老板知道他跟他老子一樣,是個脫了褲子打老虎,又不要臉,又不要命的人,惹不起!三人對六麵,也就認了。

    大煙館的錢老板可不信邪,曉得諸葛家二房的田地是老子諸葛常福當家,沒有老子畫圈,兒子打破腦殼也拿不到手。當天晚上,他就給諸葛常福帶信,說煙館進了少量的洋煙,請他來品味。諸葛常福一聽說是洋煙,正在吃晚飯的他丟下筷子就到了煙館,幾個煙泡子打下來,精神就來了。錢老板見是時候了,獻媚地說:“二少爺,這洋煙抽得帶勁否?”

    諸葛常福說:“帶勁,這洋煙就不同,抽起來氣都要出得勻稱些;我大哥是個死老筋,說抽洋煙是賣國,這些話都是三弟傳給他的;三弟走了好多年了,還陰魂不散,他那些老古板話不光是韓秋紅在嘮叨,大哥也是一天當經念。管他的,我就抽你煙館的煙,山莊那煙館去等死吧!”

    錢老板又說:“你這次把所有的欠帳還得一清二楚,在諸葛故城可長臉了,商道上的人都說,還是山莊的二少爺義氣,不象大少爺那老疙瘩,……”

    還沒等錢老板說下去,諸葛常福就插話了,說:“你咋個去說我大哥,他活一輩子人沒意思,大煙從他手中過了無數,煙子都把他熏黑了,可大煙的味道都沒聞過,他哪知道這裏麵的樂趣喲!”

    錢老板湊到煙床上,低聲說:“二少爺,我的煙館就是你的存錢罐,你要錢就在我這裏拿就行了,拿多拿少由你定。”

    諸葛常福對著錢老板的臉,就是一口煙子吐過去,大笑著說:“你說他媽些空話,這存錢罐的錢借了不還!你敲老子竹杠還敲少了?”

    錢老板陪笑說:“二少爺,我可沒虧待過你喲!你用的錢拿息可是減了半的喲!這樣,你給我說個數,今後你用錢,比著其他地方少三分之一的息,咋樣?”

    諸葛常福說:“這還差不多,人都是往利邊行,你還算個通情達理的人。”

    錢老板說:“一言為定,我可有個條件,就隻能在我這裏用錢,不能在他人那裏借錢喲!”

    諸葛常福朝天上吐了口煙子,大笑著說:“你扯蛋,你這裏用錢,比人家少三分之一的息,我不把你錢挖個窟窿出來,還跑到別人那裏借啥?說話算數!”

    錢老板高興得從煙床上跳了起來,說:“對對對!二少爺說話算數,我真是個豬腦殼!”說著他使勁拍打著自己的腦門。

    諸葛常福笑著說:“你真是個豬腦殼,山莊的二少爺幾時說話不算數的?就是我老爹老娘也說‘我家老二乖就乖在說話算數!’”。

    這下可惹怒了賭館的楊老板,他找錢老板說理。錢老板不依,就把諸葛常福抬出來擋駕,兩個鬧到諸葛山莊找當家人評理。

    諸葛常德氣得臉青麵黑,他滿以為是那兩個老板在生事,結果把諸葛常福和諸葛雲發叫來一對質,楊老板硬還拿出了真憑實據,那字據上還有兩個老板和諸葛雲發蓋的大指母印。

    楊老板發誓要拿著字據去告縣衙門,說諸葛家的人毀約,要把諸葛山莊搞臭。

    當時,諸葛常德就慪得岔了氣,人一下就癱軟在椅子上,臉色臘黃,氣都接不上來,……

    韓秋紅想:“這二房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了這樣的老子,才有這樣不爭氣的兒子。諸葛家鬧分田地的是二房,敗家的也是二房啊!隻要煙館和賭館老板盯上了二房兩爺子,再多的田地也敗得出去,這二房咋個辦?”她又一想:“今天這場合,是沒我說話的份,人家的田地有人家的支配權,二哥和雲發本身就嫌我多管閑事。”

    楊老板鬧得不可開交,當家人慪岔了氣,這可了得,韓秋紅將計就計,大聲喝道:“你就憑破字據一張,上告縣衙門,你去告,與諸葛山莊不相幹!那字據上有當家人的手印?有當家人的圖章?你們把當家人整岔了氣,人死了,我們諸葛家才要上告縣衙門,讓你們吃官司。”

    韓秋紅這席話真還把楊老板和錢老板鎮住了。

    鬧得最兇的楊老板想:“如果真的把那老喉巴氣死了,這事是我引起的,到時可要我填命的。”想到這裏,他扯起腿就往外跑。

    本來就占了便宜的錢老板想:“這事跟我有直接關係,要是衙門追究起來,我也是走不到路的。”想到這裏,他也一趟子就跑出了大門。

    諸葛常福知道大哥是慪岔了氣,象這樣的情況是經常發生,過一會兒就好了,不會出大事,他並不著急,想:“一人做事,一人當,一房做事,一房當,二房的事,誰也管不著;不過這韓秋紅倒是個鬼精靈,拿大哥慪岔氣的事,真還把這兩個老板嚇跑了!”

    從那以後,兩個老板再沒到山莊生事了。後來聽說諸葛常福兩爺子跟兩個老板都處得好,兩個老板經常當著煙客和賭客炫耀,說:“諸葛常福的田地早就改姓了!”諸葛常福的田地,也就這樣不動聲色地一塊一塊地改了姓,到解放時,就沒有幾塊田地是二房的了,所以全家靠的隻能是山莊的生意了。

    ……

    在諸葛山莊的堂屋裏,諸葛家的老老少少都到齊了。已嫁到蔣家的諸葛雲梅也來了,這是諸葛常德的意思,他認為鎮得住諸葛常福兩父子的,還隻有雲梅。雲梅處事幹練,通情達理,諸葛家的血統在雲梅身上體現得很充分;她就是嫁到蔣家也沒丟下山莊的事不管,有什麽大事,不管是二房的,還是山莊的,她都會主動來管的。

    當然管多了,諸葛雲發對這個小妹也是有意見,常常對著她發脾氣,說:“嫁出的女,潑出去的水,你現在姓蔣,不姓諸葛,管好你蔣家的事就行,看著你就脹眼睛!”

    不管她這個哥咋個說,她不但不生氣,還照樣管得青絲按縫。雲梅是個聰明人,她認為在山莊裏麵二房是說不起話的,能說話的二哥又在鹹陽,自己沒有道理不管娘家的人。

    諸葛常德知道雲梅的心思,是害怕二房吃虧,所以也給雲梅管事找了個理由,說:“諸葛家雖然是個大家,可每代人中女娃兒太少,雲梅就是嫁出去了,也還是諸葛家的人,二房的事該她管!”這樣,隻要遇到諸葛常福扯筋的事,他就會把雲梅叫來,也為女兒雲彩這個沒嫁出去的老姑娘,在山莊管事討個說法。

    今天議事,諸葛常福還特意把兩個小孫子帶來了,他和老婆一個抱一個,以顯示二房的人氣。

    賈梅珍看到就慪氣,說:“到堂屋議事,用的是腦殼,又不是用肚皮;比的是智慧,又不是比那個生娃兒多!”

    諸葛常福笑嘻嘻地沒搭理。

    王老六上前說:“老當家的,諸葛家的人都到齊了,你該發話了。”

    諸葛常德順手把水煙杆擱在桌上,把紙撚子拄熄,然後幹咳了兩聲,說:“今天鹹陽帶了信迴來,把大家請來,讓大家都知曉,讓大家商議商議。秋紅妹子你念吧!”

    韓秋紅有些等不住了,老是在想:“在這兩個娃兒要辦婚事的節骨眼上,可不能出大事喲!”一聽說念,她猛地把信封拆開,打開信紙就念了起來。

    信是諸葛雲龍寫的,信中說:“鹹陽商號支援抗美援朝,給政府捐了兩千大洋的棉花,以表諸葛家的愛國之心。商號又進了三千大洋的棉花,近日就要押運迴大山,這批棉花我和二哥已作了安排,計算這筆生意做下來,賺頭很大。希望山莊做好準備,要安排在年前加工成布匹賣出去,……”

    諸葛常德真還坐不住了,想:“支援前線是對的,可這都到年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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