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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諸葛山莊的堂屋裏,諸葛常德不停地抽著水煙。

    諸葛雲彩說:“爹,就不要再抽了,你哮喘病時好時重,這跟抽煙有關係!你叫二娘去找蔣老二商量,這是給二娘為難呀!我看還是另想辦法吧!”

    諸葛常德說:“你知道的,這兩年的蔣老二是今非昔比,把一大批紡線織布的人控製在手中,他經銷布匹是進退有餘;看著這麽好的行市,又曉得我們加工棉花迫在眉睫,如果他抽個底火,這事咋辦?”

    諸葛雲彩說:“爹,你知道那蔣老二,近段時間糾纏二娘,弄得故城的人都在說三道四;我看還是想其他的辦法吧,難道離了蔣老二這紅蘿卜,就不成席了?”

    諸葛常德沒開腔,想:“我這樣做,是昧著良心辦事嗎?是把秋紅往火坑裏推嗎?三弟走了這麽多年了,這個貞潔牌坊,難道秋紅硬要守一輩子?蔣老二冒險上山送信,說明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嘛!現在都是新社會了,我為何不促成他們走到一起?”想到這裏,他說:“蔡師長說過,女人改嫁也是反封建。你二娘太苦了,也該有個歸宿了,你二娘跟了蔣老二,說不定還能過上好日子!”

    諸葛雲彩說:“爹,你硬是想得出來,二娘她能看上蔣老二嗎?你這樣做,真是把二娘往火坑裏推,我不答應。要說,你自己去說。”說完,扭頭出了正房門。

    諸葛常德望著雲彩的背影,歎了口氣,拈起水煙絲,吹燃紙撚子,又“咕嚕咕嚕咕嚕”地抽起來了。

    王老六進來了,小聲地說:“我把二姨太找到了!她馬上就到。”

    韓秋紅一陣風似進了正房門,說:“當家人,說你有急事找我?”

    諸葛常德半天沒說話。

    王老六知趣地出了正房。

    諸葛常德說:“秋紅,你想到辦法沒有?眼下啥子事都來打擁堂,原以為過個清閑年,好好地把倆個娃兒的婚事辦了,這咋個辦好?”

    韓秋紅說:“大哥,我們手中紡線織布的人戶,已給他們加了活路;但這麽大的量,時間又這樣短,要在年前加工完難度大呀!現在做布匹生意的人,都曉得把紡線織布的控製在手中,我跑了好幾個地方,人家想的是過年,沒得哪個想加活路了。”

    諸葛常德說:“俗話說:‘天無絕人之路’,但這事真要把諸葛山莊逼上絕路!你是否找蔣老二商量下,把他手下紡線織布的人家動用起來?王老六找過他,沒說進油鹽,說是叫二姨太來說,這事就好辦!”當家人試探性地說著,並斜著眼看著韓秋紅。

    韓秋紅低著頭沒說話。

    諸葛常德想:“她沒否認,說明心裏有打算?唉!秋紅啊,我也是為你著想,這寡婦也難當啊!”

    過了好一會兒,韓秋紅抬起頭來,說:“我去找蔣老二說說看!”

    諸葛常德笑著說:“這就對了,啥事不要想得太絕了,蔣老二這幾年變化大得很,就說那次上山神廟給你帶信,他是沒有半點怨言,心甘情願地就上了山。”

    韓秋紅沒正麵迴答,說:“大哥,我忙事去了!”說著就出了門。

    ……

    蔣老二的老婆麻大嫂死了已一年了。麻大嫂先是發高燒,燒得嘴巴都開了裂;接著又全身發冷,冷得顫抖不已,給她蓋了三床棉被,她都還叫冷;三天三夜不沾水米,後來是糊話連篇。麻大嫂的人緣好,加上當時的蔣老二剛當上故城的保長,女人們都跑去看麻大嫂;就是那些平時少來往,甚至不來往的女人,也被家裏的男人罵去了,男人們說:“識象點,人家男人當了保長,自然老婆身價百倍,到時有啥難事,還得求麻大嫂呢!”

    麻大嫂的大兒媳諸葛雲梅很孝順,在床前白天黑夜地守著。馮醫生說:“麻大嫂得的是大傷寒,寒都鑽了心了,沒藥治了!”她還不相信,又找了扯草藥的人,扯了一竹簍草藥,熬了幾罐藥給麻大嫂喝了。突然有一天,麻大嫂清醒了,坐起來還喝了一碗米湯,嘴裏喋喋不休地說:“男人是風箏,女人是拴風箏的線,……女人要抓住風箏線啊!女人要抓住風箏線啊!……”說著,說著,麻大嫂就向蔣老二撲去,蔣老二還沒來得及迎上去,麻大嫂的頭就一下栽在床沿上,就再沒起來了。真是怪事,麻大嫂撒手人寰時,一點不痛苦,嘴角上還掛著笑容!

    ……

    蔣老二上山神廟給韓秋紅送信,雖然由於解放軍是大軍壓境,韓秋紅順利得救,但蔣老二確實在大山裏揚了名,傳得神乎其乎,說他是勇闖山神廟,英雄救美。

    當然,故城的人說法就更多了:

    “蔣老二早在鹹陽就看上韓秋紅了,他哪爭得羸老板諸葛常祿!”

    “蔣老二想吃油渣在鍋邊轉,是想把韓秋紅搞到手,否則,他有那個膽量上山神廟?”

    “麻大嫂早就得了傷寒,是蔣老二把麻大嫂的病給耽誤了!”

    “韓秋紅的男人都死了那麽多年了,能不做蔣老二的春夢嗎!”

    諸葛常德是個明白人,想:“雖然蔣老二背叛過諸葛家,我也曾憎恨過,但過這麽多年了,水都過了三丘田了,還去糾纏啥?蔣老二懂經營會管理,秋紅能找到蔣老二這樣的依靠,也是她的福氣啊!秋紅啊,現在是新社會了,你那從一而終的想法,也該改一改了!”

    ……

    諸葛雲龍對蔣老二的看法,與韓秋紅是大相徑庭。就在他去鹹陽前,他就約蔣老二在諸葛茶樓喝過茶。

    還沒等諸葛雲龍說話,蔣老二就說: “少當家,今天這太陽可是從西邊出來了,能有這個閑心請你得發叔喝茶?看你的樣子,肯定又在鹹陽賺大錢了;沒說錯的話,你這生意要變成現錢,到諸葛山莊的帳上,還差點火候啊!”

    聽了蔣老二這一席話,諸葛雲龍不得不佩服,他畢竟是昔日老爹選中到鹹陽闖蕩的大掌櫃。在韓秋紅的眼中,蔣老二就是個十足的背叛者,尤其是從鹹陽迴來後,找出兩張舊字據落井下石地逼山莊,更是個無恥之徒。可諸葛雲龍就不同了,對那些陳年老帳從不計較,注重的是眼前的生意。諸葛雲龍在諸葛常德麵前誇蔣老二是好幾次了,有次韓秋紅給諸葛常德提起當年蔣老二做的缺德事,雲龍立即打斷娘的話,說:“娘,你就不要去翻得發叔的老黃曆了,得發叔給諸葛山莊出的力,要是重新算帳的話,可能我們還欠人家的。我看得發叔這人可以打交道!”

    韓秋紅反駁說:“雲龍,蔣老二這人可不能原諒啊!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諸葛常德說:“生意場上,不打交道是不可能的,可對蔣老二還是要多長個心眼。”

    ……

    諸葛雲龍反複打量桌對麵的蔣老二,想:“這蔣老二真還是個人精,我肚子裏有幾根腸子,他都曉得;我能找他合夥嗎?”想到這裏,他若無其事地說:“得發叔,你就不懂了,我是在鹹陽把錢裝到荷包裏才迴的大山;就是你十個得發叔,也休想敲得去。”

    蔣老二狡詐地笑了,說:“錢進了荷包,但沒到諸葛山莊的帳。你這鬼精靈,就你荷包裏那點錢,你就願意進帳嗎!找我來喝茶,不就是想做個翻番生意嘛?”

    諸葛雲龍震驚了,但他還是沉穩地說:“得發叔,看來這故城裏的事,豈能瞞過你的眼睛?我倒想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賺上一把?”

    蔣老二說:“咋個不想呢,天底下哪有不想賺錢的生意人?生意人就是鑽錢眼的人。你說咋個賺?”

    諸葛雲龍想:“人們都說蔣老二做生意,等於大山裏的棒老二,不是賺錢,是搶錢,此話不假!我就不信這個邪,我諸葛雲龍這腦殼還算不贏你!”想到這裏,雲龍大聲地說:“得發叔,我們談個合夥的事,談得好,你也能賺上一把,談得不好,休想從我這荷包裏拿去半個錢!”

    薑還是老的辣。蔣老二說:“雲龍,我說到這裏,你這荷包裏的錢,我賺定了。你不讓我賺,那要進山莊帳戶的錢,就沒那麽容易喲!”

    諸葛雲龍想:“當年老爹把鹹陽商號的股分破例給蔣老二百分之五,我這次把蔣老二圈進來,也得給他甜頭吃才行。”想到這裏,他說:“得發叔,我們就一言為定,這紡紗織布環節的活路,你就包了,我諸葛山莊就認你交的布,賺頭就照市價上的走,不虧你蔣家一分錢。”

    蔣老二說:“當家人,其實呀!如你不記前嫌,對我放心的話,這紡紗織布,染房染布,銷售布匹的利潤,都來個三一三十一,二一添著五,各算各的帳。”

    畢竟蔣老二曾經做過對不起諸葛家人的事,所以麵對這個年輕的諸葛山莊當家人,能否得到信任,也還有幾份擔心。

    諸葛雲龍說:“得發叔,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咋個不放心呢!放心不下,我還來找你合夥?照你說的去做,相互靠著,不愁賺不到大錢啊!”

    蔣老二說:“合夥的事你還得給老當家的說說,也給你娘說說,山莊的事大都是你娘在管,沒有她發話,我們說了也白說。”

    諸葛雲龍沒迴話,他想的是與蔣老二合夥賺了錢,用事實來說服娘和大叔。

    蔣老二從諸葛茶樓迴來,一路上哼著小調,心情格外舒暢,他想:“與諸葛雲龍合夥加工棉花,這是天賜良機啊!我要做給你韓秋紅看看,在大山裏除了你死去的諸葛常祿行,還有我蔣老二呢!”

    蔣老二剛走到諸葛山莊的大門口,就碰上了賈梅珍。

    賈梅珍見是蔣老二,熱情地迎了上去,說:“蔣老庚,今天可是個好時候,我請老庚去諸葛茶樓喝茶。”

    蔣老二說:“三少奶奶,這要貨的人,把我追得屁滾尿流,哪還有時間陪你去喝茶喲!”

    賈梅珍和蔣老二同歲,明年春天農曆三月初六,都滿五十大壽了,真正兩人相互稱起老庚來,還是蔣老二當了保長後。

    大山裏把同歲的人都叫老庚,不管在那個場合,一聽說是老庚,大家就顯得親熱,不管是不是本家,隻要遇上了,男人會結成兄弟,女人會結成姊妹。去年在諸葛酒館,東山的張三,與西山的牛娃兩人為爭個陽麵,曬太陽,爭得麵紅耳赤,拳頭都快捏出水了,那陣張就要打起來了。

    這時,東山的王四進來了,說:“你們倆是老庚啊!還有個啥子爭頭喲!”

    一聽說是老庚,張三和牛娃馬上就停止了爭吵,張三問王四:“你說的是真的嗎?你龜兒說假話,我不會饒你喔!他是我老庚,你是咋個知道的?”

    王四說:“我哄了你,不是人;咋個不知道呢!你和我同歲,我去年到他那邊去收藥材,才知道他和我同歲!”

    張三如夢初醒,上前一把抓住牛娃說:“老庚,老庚,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老庚給你賠不是了!”

    牛娃也大笑起來,說:“我們是親兄弟,真是不打不相識啊!來坐這陽麵,我們三兄弟來個一醉方休。”

    象這樣由於是老庚,化幹戈為玉帛的事,在大山裏比比皆是。

    賈梅珍和蔣老二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可是名符其實的老庚,但這以前,賈梅珍能看得起這個老庚嗎?就是蔣老二與三少爺到鹹陽去開商號那年,有一次諸葛山莊請客,蔣老二的爺爺蔣畢興和賈梅珍的老爹坐在一席,蔣畢興可算是諸葛山莊的坐上賓了,諸葛洪老爺尊敬他,遠遠超過賈洪安這個親家。當蔣畢興說到孫子蔣得發,與賈梅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十足的老庚時,賈洪安大發脾氣,說:“我梅珍怎能跟你家蔣老二比,他是我賈洪安的獨生女,是賈家的掌上明珠,是諸葛山莊的三少奶奶;你蔣老二靠的是給人家當夥計吃飯,說得上是老庚嗎?”

    這可把蔣畢興說火了,他指著賈洪安的鼻子說:“賈老板,我說這老庚,可是對你的尊重,你不要狗坐轎子不服人抬;你賈老板不就認準的一個錢字嗎,離了這錢,你還能做什麽?想當年,老子蔣畢興與賈太強,在米倉古道上稱南北二雄時,你在做什麽?你發跡不過是給縣太爺提了幾天爛鞋子嘛!”

    大家看賈洪安把老庚都說變味了,也在賭咒他,隻是心照不宣而已。

    從那以後,就沒有任何人提過賈梅珍和蔣老二是老庚的事了。

    今天,賈梅珍給蔣老二主動提起老庚的事,蔣老二心中是甜滋滋的,他想:“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風光無限的三少奶奶,說話大口大氣的山莊女主人,是今非昔比呀!”

    這人啦!隻要沒在那位子上,說話做事就矮了半截。

    蔣老二說:“三少奶奶,我高攀了,我這個山莊的夥計哪能跟你賈家大小姐,山莊女主人,三少奶奶攀老庚呢!”

    蔣老二並沒有忘記他爺爺蔣畢興被賈洪安洗刷的事。

    賈梅珍笑著說:“喲!一個大男人還這麽小氣,過了八輩子的事都還記得!你現在是東山再起,當過故城的保長,現在又是大老板了,我這個三少奶奶,也得敬你三分啊!”

    蔣老二說:“你咋個又扯到當保長呢?當保長的事,可不是件光彩的事;以後你再說當保長的事,我蔣老二對你就不客氣了。”

    蔣老二當保長,也就當了那麽三個月,他自己說:“隻聞到保長的氣氣,還沒嚐到保長的味道。”他聰明得很,一解放,就跑到軍管會討個說法。當時的蔡師長就表了態:“大山解放了,也解放了你蔣老二,如果你這保長再繼續當下去,可能就要做出與人民為敵的事,這革命就會革到你的頭上來;好在你隻當了三個月的保長,不僅沒幹過有害於大山人的事,而且還上山神廟參與解救韓秋紅的行動。看在你的表現上,人民政府不追究你當保長的事了。”

    蔡師長這席話,給蔣老二吃了定心湯圓,所以在那些幹過偽政府事的人中,要數蔣老二過得輕鬆。

    賈梅珍神秘地說:“你以為幹豇豆那窮小子當了鄉長,我會認他?打心眼裏說,我心裏裝的還是你這個保長。故城的女人擺龍門陣時,都說能到蔣老二家填個房,也是福氣啊!”

    蔣老二認真地說:“三少奶奶,我就認了你這老庚,可當保長的事,就不要再說了;要是說到幹豇豆那裏去了,這小子報複起來,我可受不了啊!”蔣老二說著,就急著要走。

    賈梅珍上前一把抓住,低聲說:“蔣老庚,我請你喝茶!”

    蔣老二說:“喝啥子茶喔,我找老當家的有要事!精光白天的,三少奶奶拉著一個大男人的手,是要逗閑話說的。”他掙脫賈梅珍的手就走。

    賈梅珍沒好氣地把蔣老二的手甩開,心想:“我看你這個寡男能當得那麽正經!”她又一想:“他這麽急,找誰呀,該不是找韓秋紅吧!”她轉身就跟著蔣老二進了山莊大門。

    蔣老二直奔韓秋紅的廂房。

    乳娘蘭青萍見是蔣老二,招唿道:“蔣老板,你找二姨太?”

    蔣老二點點頭,說:“對,我就找二姨太,說說生意上的事。”

    韓秋紅聽到有人說生意,顯得特別敏感,在廂房裏大聲迴答說:“誰來說生意,快請他到堂屋去,我馬上就來!”

    蔣老二聽到韓秋紅這樣熱情的話,心裏癢癢的,他幾步衝進了廂房,說:“二姨太,是我找你說生意。”

    韓秋紅大吃一驚,沒想到是蔣老二進了廂房。她沒好氣地說:“有啥生意可談?生意上的事是雲龍在管,你找他談就行了;你放心,諸葛山莊是不會虧你的!”

    韓秋紅的幾句抵門杠話,蔣老二聽得出來,韓秋紅認為來找她是多此一舉。

    蔣老二耐著性子,說:“你就放心好了,我會盡全力幫助雲龍的。”

    韓秋紅說:“蔣老二,我知道做生意,是你的拿手戲,諸葛山莊是否與你合夥,這要看現在的當家人他如何算計。”

    看來諸葛雲龍在茶樓說合夥的事,還沒給他娘商量;蔣老二有些茫然了,這真還是無話找話說。

    蔣老二有些招架不住了,從見到韓秋紅那一刻起,心裏就在打哆嗦,平時口若懸河的他,突然變得愚笨了,他低聲下氣地說:“其實,我是想來看看你,想和你說說話!”

    韓秋紅警覺地說:“蔣老二,你不要胡思亂想啊!你跑到我廂房來,孤男寡女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聽到孤男寡女幾個字,蔣老二的腦子豁然開朗,他鎮定了自己的情緒,說:“秋紅,正因為我們都是孤男寡女,現在又遇上好時代了,你就不想想你自己,你活得多苦啊!我自從第一次在鹹陽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三少爺也走了這麽多年了,我看……”

    還沒等蔣老二說完,韓秋紅就氣得直發抖,說:“難道你今天就是來說這事的!我明確地告訴你,韓秋紅嫁的男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諸葛常祿!”

    蔣老二壓低聲音說:“二姨太,我都是為你好,我這個人是有好些毛病,可對女人還是體貼,對你這樣的女人,我會百倍珍惜的。”

    韓秋紅更火了,厲聲道:“蔣老二,你立即從這屋裏滾出去,你欺負一個弱女人,不是你大男人的本事!”說著,她抓起門後的掃帚就向蔣老二打去。

    蔣老二一下跳出了廂房門。

    ……

    隔牆有耳。

    賈梅珍尾隨蔣老二進了大門,本來想聽蔣老二與諸葛常德商量啥事?當她見蔣老二朝廂房的方向去了,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看著蘭青萍把蔣老二引進了廂房,想:“他真去找她,看來韓秋紅這女人也不是啥子正人君子!”

    她到韓秋紅的廂房旁邊偷聽著。當聽到韓秋紅說孤男寡女幾個字時,她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了,幾步衝到了廂房的門邊,緊接就看著掃帚飛出了廂房,蔣老二落荒而逃。

    賈梅珍看得真真切切,她醋勁大發,跑進裏屋,倒在床上,用被子把頭捂了個嚴實,大聲地哭了起來,罵道:“韓秋紅你這個狐狸精,搶了我的第一個男人不說,現在你又要跟我搶第二個男人,你走著瞧,我會叫你吃不了兜著走的!”

    賈梅珍看上蔣老二,也是蔣老二舍身上山神廟給韓秋紅送信,她認為蔣老二是個男人;真正喜歡上蔣老二,還是梅珍的哥哥賈梅書從省城迴來後。抗日戰爭時賈梅書在軍隊上犯了事,被上峰軍法處置,現在說起來,還是一件光彩的事;是因為他在國民黨軍隊裏,幫助八路軍購買武器彈藥。解放後,他被安排到省城的母校教書,到學校報到那天,學校還專門給他開了歡迎會;他還匯報了自己如何利用舊軍隊作掩護,給八路軍搞軍火,講得那些教師激動得熱淚盈眶。

    迴到闊別多年的諸葛故城,賈梅書也是感慨萬千。

    賈洪安對梅書說:“兒子,人民政府真的要搞土地改革,把我們的田地都分給那些窮光蛋?”

    賈梅書說:“爹,你在縣衙幹過,紅軍時代你也經曆過,打土豪分田地,我們家裏應該做出榜樣啊!你和娘都這麽大的歲數了,要那些田地幹啥?我最擔心的還是妹妹。”

    賈洪安不安地說:“此話咋講?”

    賈梅書說:“諸葛山莊的田地,不管咋樣也得交給人民政府的,妹妹占那些田地,也是要拿出來的;這拿出來也得有個拿法,憑妹妹在諸葛家的地位,就是拿出來了,也得劃個高成份;如果妹妹能改嫁,嫁進田地少的家,那就不同了,不僅把諸葛家的事推得幹幹幹淨淨,而且自己還過上了新生活。”

    賈梅珍說:“哥,你叫我這樣做,我不願意,人們都說女人改了嫁,死了後下陰間,是會遭兩個男人用鋸子鋸的;我可不願遭那個罪,你是知道諸葛常祿那個強脾氣,要是他知道我改了嫁,他不把我煮來吃了才怪。”

    賈洪安說:“梅珍,你哥是見過大世麵的,他是為你好,說的話肯定有道理。你聽到的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活著是人家的人,死了還是人家的鬼。諸葛常祿沒走時,被韓秋紅纏著,你苦,苦得是話都沒處說,當的是活寡婦啊!諸葛常祿走了,你真成了寡婦,也就更苦了。你哥說得對,管他三七二十一,找個男人嫁了,得個好成份,以後過點安生日子算了。”

    賈梅珍說:“爹,難道這倒黴的事都攤在我一個人身上了,隨便就找個男人嫁了!嫁給大山裏的窮光蛋,一點根底都沒有,那日子咋過,還不如當寡婦!”

    賈梅書說:“梅珍說得並不是沒有道理,要說嫁出去,還得選個好點的人家,過去也少吃苦。”

    賈洪安想:“選好點的人家,談何容易!女兒半老徐娘了,不是她去選人家,而是人家要選她。”他沒說出口,怕傷女兒的心。

    賈梅書說:“爹,我看蔣老二這個人不錯,昨天我們在諸葛茶樓擺了半天龍門陣,真不得不佩服他。說是麻大嫂已走了一年了,媒婆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女人,他都沒同意。如果梅珍嫁給蔣老二,我看是再合適不過了。這蔣家田地沒多少,劃成份也高不到哪裏去;加之他見多識廣,跟梅珍性情也差不多,一定能相處好的。喝茶時,我還跟他開玩笑,給他說個老婆,他哈哈大笑地應付我了!”

    經賈梅書這一說,賈洪安把桌子一拍,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蔣老二倒是一個好主,梅珍嫁給他,是不會吃虧的。”

    賈梅珍愁著臉說:“蔣老二與諸葛家有過節,他被諸葛常祿踹出了鹹陽商號;蔣老二是個有記懷心的人,我嫁給他,還不成了他的出氣筒!”

    賈洪安說:“女兒呢,你就是個死腦筋,啥子事都是一根筋想到底,所以你一輩子過得苦啊!你看你小姨,她是啥事都往利邊行,當年我生意場上春風得意,她甩掉那個做山貨的二杆子,跟著我就跑到賈家大院來了;前幾年,那二杆子賺了錢,又背著我跟著二杆子跑了。二杆子年輕,又找到了錢,跟到跑了,我也想得通;我不服氣的是小妖精給二杆子下了個小崽崽,可她在我這裏,不知咋個的了,打也沒打出個小崽崽來。”

    賈梅書見賈洪安說得個沒完沒了的,生氣地說:“爹,你都快到八十歲的人了,盡還記那些不光彩的事;過去了的事,就讓過去了吧!今天說的是梅珍的事。”

    賈洪安拍了拍腦門,笑著說:“對對對!我是個老不正經,說梅珍的事,咋個說到小妖精去了。梅珍,我看蔣老二是個人物,嫁給他沒錯;他生意做得精,不管那個朝代,會做生意就能吃碗飽飯;蔣老二要是有諸葛山莊的底子,還不是跟你死去的男人一樣,在米倉古道上是響當當的!”

    賈梅珍聽老爹和哥哥都在誇蔣老二,心裏也有些動了,但她還是低著頭,沒開腔,她想:“自己守寡這些日子,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有時受了諸葛家人的窩囊氣,也隻能跑到娘家訴苦。爹娘都是高齡了,在世的日子誰能說得準;哥哥又遠在省城,好幾年才迴趟老家;如果能嫁給蔣老二,不光是找到了個依靠,還能有個說話的人,不舒坦時還有個人安慰;再說蔣老二在故城裏也是叫得響的人物,就他現在的處境並不比諸葛山莊差好多;就說不怕死上山神廟給韓秋紅送信,也是值得女人愛的。”想到這裏,她抬起頭說:“爹,哥,我聽你們的,可這還要看緣分,人家蔣老二有沒有這個意喲!”

    賈洪安說:“女兒,隻要你有這個心,我就能讓他有這個意;當然,心急吃不得熱豆腐,這婚姻大事還得慢慢來。”

    從這以後,賈梅珍是天天晚上睡不著覺,蔣老二的影子老在眼前晃來晃去,有時睡著了,突然覺得蔣老二在旁邊,就趁勢翻身滾過去,好象滾到了蔣老二的懷裏,可睜開眼睛一看,身邊仍是空蕩蕩的,那心酸的眼淚一下就充滿了眼眶。白天,她總想方設法到蔣家布店晃蕩,看見蔣老二在鋪子上,會湊上去,說說布匹生意的行市。今天她本想去蔣家布店,結果一出門就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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