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走，就在這兒等著。”夢靈忽然打斷了他們，左右看了一下，自向一棵樹下坐了下來。
瑾懷和卻雲不禁都莫名其妙，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白衣女人很快就要出現了。你們看，那香燭已將燃盡，飯菜也已冷了，我想香燭燃盡之前，她一定會來點香祭拜，換上新的供品。我要看看她究竟是何人，問個清楚。”
“可我那一劍將她傷得不輕，隻怕今日她不會來了。”
“那我就等到明日，總之我一定要弄清楚。”夢靈抿緊嘴角仰頭看著瑾懷，“你那劍總不會刺死她吧？”
“那倒不會，不過是刺在肩上，不致有性命之虞。但是，她輕功了得，滑不留手像條魚一樣，未必抓得住她啊。”
“她一出現你就緊緊跟著她，哪怕抓不到她也要找到她的居處。她在這林子裏總得有地方住吧？準備這些供品總得有廚房倉庫吧？說不定還有打下手的。”
“你就對她這麽好奇？”
“不錯，永懷帝對姑姑百般用心我不奇怪，畢竟那是他半生深愛之人。可是那個白衣女子也對姑姑這麽盡心盡力，不免叫人好奇她的身份。想來她當年必是姑姑身邊的親近之人，或許是貼身侍女也未可知。我想見見她，聽她講講當年之事。”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找到她。”瑾懷溫柔地望著她，隻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一定能幫她達成，他對自己極有信心。
“烤魚吃不成了，先吃點野果充饑吧。不知她何時才來，可別餓壞了。”瑾懷飛身上樹，采了一兜野果子下來。
為免白衣女子發現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不肯靠近，他們三個便往後退了數米遠，躲在一棵兩人合抱那麽粗的大樹後頭，大氣也不敢喘。
落日一點一點沉下去，餘暉披在墓碑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夢靈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揉雜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她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姑姑充滿了好奇，楚宮裏對她似乎諱莫如深，淑妃等人從不提及，有時偶爾話題談到此處，也是戛然而止，顧左右而言他。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有過什麽樣的故事，夢靈一無所知。過去她也並未太過在意，畢竟後宮裏成天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發生，若都要追究起來就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可是自從來到彌國，見到了癡情如許的永懷帝，見到了積怨致瘋的皇後，如今更見到了傾城公主的墓碑和那個神秘的白衣守墓人，夢靈對傾城姑姑的好奇和探究達到了頂點。這位冥冥之中和她有著不解之緣的姑姑，已不再隻是玉碟上一個陌生的名字，祭祀時三支清香的禮儀，皇族中一個逝去的長輩而已了。夢靈猜想，這諱莫如深的背後隱藏著的恐怕是一段淒美纏綿的故事，她迫切想知道得更多，比永懷帝告訴她的多得多。
她正在神遊太虛，忽地隻覺手被人握住，剛要嗔怪瑾懷，卻見他向自己遞了個眼色，再看那墓碑前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銀發長飄的雪白身影。夢靈不自覺地用另一隻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發出丁點聲音來被那人察覺。那身影半跪下去，似是在整理香燭祭品。
趙瑾懷見時機正好，便在夢靈手上輕捏了一下，示意她小心，自己則一躍而起，雙足在草地上微點幾下飛快地朝白影直逼而去。那白影驚覺有人來時，瑾懷已悄然到了她身後。
脈脈無力的殘陽，終敵不過夜幕的侵襲，灰頭土臉地向著西邊一路狂奔，漸漸墜了下去。暗灰的暮色與蒼白的迷霧糾纏在一起，交織成一匹紋路不清的粗緞子，籠住了整片望不到邊際的樹林。迷蒙的暮色裏隻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上下翻飛追逐，那白衣人論武功自然不及瑾懷，但是輕功卻不相上下，若非她受了傷，隻怕還要略勝一籌。
此刻瑾懷既知她的路數，便著意緊纏著她，劍氣鋒芒貼著那白衣人的周身飛舞，令她如困劍籠之中施展不開，因此左右突圍了半日仍是不得脫身。她到底已受了傷，漸漸地便體力不支，進退失據起來。
瑾懷見她頹勢己現，便略放緩了攻勢，向她喊道：“前輩，我等無惡意，傾城公主有幾句話想問你。”
果然，那白衣人一聽到傾城公主四個字，頓時呆滯了，原本飛旋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在空中頓住，然後直愣愣地朝地上墜去。瑾懷忙頓足去救，卻見她已連飛帶摔墜了下來，幸而她反應機敏，足尖點了一下，才勉強收勢半跪在地。
“前輩，您沒事吧？”
那白衣人卻不理他，強撐著直起身子，微風吹起她的銀發，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瑾懷一見之下不覺有些意外，這張臉並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可怕，倒反而是眉清目秀，頗具姿容的。若不看那一頭白發，隻看這臉的話，約莫也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有一瞬，瑾懷甚至懷疑那一頭銀發是假的，也許她本就是個清秀婉麗的中年婦人，隻不過因裝神弄鬼嚇人的需要，才扮得如此驚悚。
“前輩，晚生冒犯了，還請恕罪。您認得傾城公主是嗎？”那白衣夫人聽到傾城二字時的神色，已令瑾懷確信夢靈的判斷是正確的，她多半是傾城公主身邊的故人。
那白衣人默然不答，扭過頭去卻見夢靈正款款走來。
瑾懷望著暮色裏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不由勾起嘴角對白衣人道：“我朋友來了，她有些事想當麵請教，還請您不吝賜教才好。”
白衣人仍是紋絲不動，隻是喉間發出低低的怪聲。瑾懷見她死死瞪著夢靈，不知是敵是友，一時倒不敢大意，忙悄然走到她身側，握著短劍的手蓄勢待發，隻要她膽敢有傷害夢靈的舉動，便絕不客氣。
夢靈緩緩走到瑾懷身邊，挨著他立定，方敢仔細去看白衣人的麵貌，一看之下不由也驚訝不小。她原是壯起十二分膽子才敢去看那張臉，原以為那定是一張驚世駭俗目不忍視的可怖麵容，誰成想竟如此清秀溫婉，甚至帶著幾許淒然之美。
她呆了呆，才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夫人，請問您認得傾城公主嗎？”
那婦人隻是不答，隻管瞪著她低啞地嘶吼，二人不知她何意，不由地麵麵相覷。
“傾城公主，就是這墓中埋葬之人……”夢靈指著那墓碑道，“您是她的什麽人？為何日日在此上香祭拜？”
瑾懷和卻雲不禁都莫名其妙，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白衣女人很快就要出現了。你們看，那香燭已將燃盡，飯菜也已冷了，我想香燭燃盡之前，她一定會來點香祭拜，換上新的供品。我要看看她究竟是何人，問個清楚。”
“可我那一劍將她傷得不輕，隻怕今日她不會來了。”
“那我就等到明日，總之我一定要弄清楚。”夢靈抿緊嘴角仰頭看著瑾懷，“你那劍總不會刺死她吧？”
“那倒不會，不過是刺在肩上，不致有性命之虞。但是，她輕功了得，滑不留手像條魚一樣，未必抓得住她啊。”
“她一出現你就緊緊跟著她，哪怕抓不到她也要找到她的居處。她在這林子裏總得有地方住吧？準備這些供品總得有廚房倉庫吧？說不定還有打下手的。”
“你就對她這麽好奇？”
“不錯，永懷帝對姑姑百般用心我不奇怪，畢竟那是他半生深愛之人。可是那個白衣女子也對姑姑這麽盡心盡力，不免叫人好奇她的身份。想來她當年必是姑姑身邊的親近之人，或許是貼身侍女也未可知。我想見見她，聽她講講當年之事。”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找到她。”瑾懷溫柔地望著她，隻要是她想做的事，他一定能幫她達成，他對自己極有信心。
“烤魚吃不成了，先吃點野果充饑吧。不知她何時才來，可別餓壞了。”瑾懷飛身上樹，采了一兜野果子下來。
為免白衣女子發現有人在此守株待兔而不肯靠近，他們三個便往後退了數米遠，躲在一棵兩人合抱那麽粗的大樹後頭，大氣也不敢喘。
落日一點一點沉下去，餘暉披在墓碑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夢靈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揉雜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個什麽滋味。她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姑姑充滿了好奇，楚宮裏對她似乎諱莫如深，淑妃等人從不提及，有時偶爾話題談到此處，也是戛然而止，顧左右而言他。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有過什麽樣的故事，夢靈一無所知。過去她也並未太過在意，畢竟後宮裏成天都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發生，若都要追究起來就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可是自從來到彌國，見到了癡情如許的永懷帝，見到了積怨致瘋的皇後，如今更見到了傾城公主的墓碑和那個神秘的白衣守墓人，夢靈對傾城姑姑的好奇和探究達到了頂點。這位冥冥之中和她有著不解之緣的姑姑，已不再隻是玉碟上一個陌生的名字，祭祀時三支清香的禮儀，皇族中一個逝去的長輩而已了。夢靈猜想，這諱莫如深的背後隱藏著的恐怕是一段淒美纏綿的故事，她迫切想知道得更多，比永懷帝告訴她的多得多。
她正在神遊太虛，忽地隻覺手被人握住，剛要嗔怪瑾懷，卻見他向自己遞了個眼色，再看那墓碑前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銀發長飄的雪白身影。夢靈不自覺地用另一隻手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發出丁點聲音來被那人察覺。那身影半跪下去，似是在整理香燭祭品。
趙瑾懷見時機正好，便在夢靈手上輕捏了一下，示意她小心，自己則一躍而起，雙足在草地上微點幾下飛快地朝白影直逼而去。那白影驚覺有人來時，瑾懷已悄然到了她身後。
脈脈無力的殘陽，終敵不過夜幕的侵襲，灰頭土臉地向著西邊一路狂奔，漸漸墜了下去。暗灰的暮色與蒼白的迷霧糾纏在一起，交織成一匹紋路不清的粗緞子，籠住了整片望不到邊際的樹林。迷蒙的暮色裏隻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上下翻飛追逐，那白衣人論武功自然不及瑾懷，但是輕功卻不相上下，若非她受了傷，隻怕還要略勝一籌。
此刻瑾懷既知她的路數，便著意緊纏著她，劍氣鋒芒貼著那白衣人的周身飛舞，令她如困劍籠之中施展不開，因此左右突圍了半日仍是不得脫身。她到底已受了傷，漸漸地便體力不支，進退失據起來。
瑾懷見她頹勢己現，便略放緩了攻勢，向她喊道：“前輩，我等無惡意，傾城公主有幾句話想問你。”
果然，那白衣人一聽到傾城公主四個字，頓時呆滯了，原本飛旋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在空中頓住，然後直愣愣地朝地上墜去。瑾懷忙頓足去救，卻見她已連飛帶摔墜了下來，幸而她反應機敏，足尖點了一下，才勉強收勢半跪在地。
“前輩，您沒事吧？”
那白衣人卻不理他，強撐著直起身子，微風吹起她的銀發，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瑾懷一見之下不覺有些意外，這張臉並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可怕，倒反而是眉清目秀，頗具姿容的。若不看那一頭白發，隻看這臉的話，約莫也不過三四十歲的樣子。有一瞬，瑾懷甚至懷疑那一頭銀發是假的，也許她本就是個清秀婉麗的中年婦人，隻不過因裝神弄鬼嚇人的需要，才扮得如此驚悚。
“前輩，晚生冒犯了，還請恕罪。您認得傾城公主是嗎？”那白衣夫人聽到傾城二字時的神色，已令瑾懷確信夢靈的判斷是正確的，她多半是傾城公主身邊的故人。
那白衣人默然不答，扭過頭去卻見夢靈正款款走來。
瑾懷望著暮色裏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不由勾起嘴角對白衣人道：“我朋友來了，她有些事想當麵請教，還請您不吝賜教才好。”
白衣人仍是紋絲不動，隻是喉間發出低低的怪聲。瑾懷見她死死瞪著夢靈，不知是敵是友，一時倒不敢大意，忙悄然走到她身側，握著短劍的手蓄勢待發，隻要她膽敢有傷害夢靈的舉動，便絕不客氣。
夢靈緩緩走到瑾懷身邊，挨著他立定，方敢仔細去看白衣人的麵貌，一看之下不由也驚訝不小。她原是壯起十二分膽子才敢去看那張臉，原以為那定是一張驚世駭俗目不忍視的可怖麵容，誰成想竟如此清秀溫婉，甚至帶著幾許淒然之美。
她呆了呆，才小心翼翼地問：“這位夫人，請問您認得傾城公主嗎？”
那婦人隻是不答，隻管瞪著她低啞地嘶吼，二人不知她何意，不由地麵麵相覷。
“傾城公主，就是這墓中埋葬之人……”夢靈指著那墓碑道，“您是她的什麽人？為何日日在此上香祭拜？”